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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调查官

    正义之塔门口才早上八点就已是人头攒动。

    大家都穿着整齐的西装,拿着各式的高级定制的公文包,戴着大差不差的时髦绅士帽,有条不紊的走向自己的岗位所在的楼层。

    此时含着半块黄油牛角面包,戴着过时贝雷帽,穿着黑色皮质斗篷匆匆忙忙的瓦尔尤为扎眼,引起大家的侧目。

    但围观者一看到那件黑色斗篷都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还和同行人低语聊道。

    “别看了,是那个部门的。”

    同伴则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个部门啊,那难怪了。可怜的孩子,是听说因为米兰达事件损失惨重最近在扩充。”

    瓦尔显然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瓦尔径直来到前台。

    前台的小姐是个20左右的年轻女性,金色短发,脸上小小的雀斑显得十分可爱。

    她正专注的伏案记录着档案没有注意到靠近的瓦尔。

    “小姐,我想您这里有个错别字。”瓦尔探头盯着桌上的档案道。

    前台小姐下意识问道。“错别字?哪儿?”

    热心的瓦尔用手指指了出来。

    “哦哦哦。谢谢啊。嗯?您是?”前台小姐意识到了这个声音似乎有些陌生,于是向发声处抬起了头。

    女士抬起头正好和瓦尔低下的头对上了。

    瓦尔的脸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瓦尔深棕色的瞳孔在微微收缩,隐约还能看见瓦尔贝雷帽上针织的纹理。

    前台小姐姐顿时吓得一惊。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不至于惊叫出来。

    短短几秒,前台小姐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问道。

    “先生,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瓦尔放下了撑着桌子的胳膊,退到了桌前。

    “亲爱的小姐,请问调查官的部门怎么走?”瓦尔礼貌问道。

    前台小姐这才注意到瓦尔的黑色斗篷,没办法,实在是那顶咖啡色贝雷帽太过引人注意了,以至于让前台小姐现在才注意到他衣着的与众不同。

    “您是新来的调查官吧。您坐那边的升降梯,到18楼就到了。但记住请坐6号升降梯,其他都是到不了18楼的。”前台小姐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谢谢,顺便一提您第三行第四个字也错了。”瓦尔说罢,就走向了升降梯。

    “啊?好的,谢谢您,您的帽子很好看。”前台小姐笑答谢道。

    瓦尔摆了摆手,快速跑到了升降梯处。

    只见一共12台升降梯,几乎每台前都是大排长队。除了一台。

    走到那个角落冷清处一看果然是6号升降梯。

    瓦尔按下向上的升降梯键,不由开始联想起来。

    6号升降梯,18层。6在宗教解读中一般代表恶魔,18更是代表地狱。

    听说很多高楼地产商甚至都直接取消了18层,6层和每层的六号,因为这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很多迷信宗教的商人都很忌讳这些东西。

    而调查部门故意选择这些数字是在拒绝宗教人士还是想表示自己的部门是地狱?真是奇怪的部门。

    叮,一声清脆的铃声表示升降梯到了。

    瓦尔表示这清脆而明亮的声音实在是令人上瘾,如果可以,我想我可以听上一整天。

    走进升降梯,瓦尔不由再次感叹道,真有钱啊,不愧是欧德姆王国的实力象征。

    奢华的红木装饰,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清香,浮夸的雕刻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头顶明亮的回纹灯一看就是高级货,柔和而明亮的灯光让整个升降梯仓显现出一股高级感。

    但四面墙壁的中央都是复杂的的木纹,实在让瓦尔感觉少了什么。升降梯上行,瓦尔能清楚的听到钢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瓦尔不禁联想到若是钢索断了,坠落下去,这升降梯倒是个天然的棺材了,当然如果自己死后能和这么豪华的棺材一起被送回老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话说之前听邻居的小孩说过,据说只要在升降梯到地之前的瞬间跳起来就能毫发无伤的落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得不说楼层太高升降梯的等待时间实在是有些无聊,这些浮雕也实在是容易看腻了,话说不过区区18层这等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这倒是让瓦尔想到了商机,若是在四周放上广告,想必坐升降梯的人也会因为等待的无聊看上很多遍,然后印象深刻吧。

    毕竟大部分人在盥洗室如厕如果没带八卦杂志,连洗头膏的成分表都不会放过。

    叮!悦耳的铃声让瓦尔一下将发散的思绪收了回来。

    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衣袖,顺了顺头发。掸了掸皮鞋上的灰尘。

    升降梯门应声开启。明亮的白色灯光顺着门的开口涌进了升降梯里。刺得瓦尔睁不开眼。

    欢迎您来到调查部,瓦尔特朗宁先生!部长已经恭候多时了。

    还没等瓦尔的眼睛缓过神来,凝实沉稳的男声就从门外传来了。

    瓦尔走出升降梯门,逐渐适应了周围强烈的光线,才看清眼前的人的模样。只见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眯着眼睛,穿着执事的衣服,左手上还搭了一块黑色毛巾。

    说着还对瓦尔鞠了一躬,一边伸出带着白色干净手套的手,示意请瓦尔往前走。

    瓦尔下意识向着老者所示的方向走去。

    瓦尔好奇的张望着四周,惊奇的发现整层楼居然没有一处遮挡,柔和的光线来自于头顶的和周围完全透明的琉璃墙壁和屋顶,四周除了一处吧台和一些散开的书架,就是楼层中心处的办公桌了。

    更令瓦尔啧啧称奇的是,送瓦尔上楼的升降梯居然就静静的悬浮在后面的红色实木地板上,随着空气的震动,似乎也在有规律的缓缓浮动着。

    没有钢索的升降梯这完全颠覆了瓦尔的认知,不信邪的卡尔升降梯的底部看去,只见下面也空无一物。

    瓦尔挠了挠后脑勺,想起自己好歹也算是村中小灵通,对于各种知识都略知一二,但眼前的悬浮升降梯属实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了。

    见卡尔停下脚步,老者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依旧是眯着眼睛和善的样子,说道“瓦尔先生是第一次见到悬浮升降梯吗?”

    瓦尔还在仔细研究着这新鲜玩意儿,被老者的声音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抱歉,先生,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升降梯,请问这是什么原理呢?”瓦尔礼貌的提出问题。

    “哈哈哈,没见过也很正常,毕竟在全世界拥有悬浮升降梯的公用设施目前也只有这里了,而且只有这一台了,这是利用新式的回纹技术进行能量转换,以升降梯道内的磁力场固定升降梯的位置,再借助能量的细微变动来操控的。”老者耐心的解释道。

    瓦尔虽然没听懂,但依旧故作深沉的道“原来如此。那,既然没有钢索,我上来的时候,为什么升降梯会发出吱呀的钢索摩擦声呢?”

    “这是部长的兴趣,在升降梯内加上了留声的回纹,说这样的升降梯才有升降梯的感觉”老人自然的回答道。

    瓦尔无语,奇怪的上司,莫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疾病吧。

    老人带领着瓦尔走向着正中间的办公桌。

    办公桌后的旋转真皮座椅背对着瓦尔。

    瓦尔向四周张望,整层楼一目了然,瓦尔紧张的等待着眼前上司的初次训话。

    第一次见上司贸然从背后打搅显然是不会留下好印象的,所以瓦尔安静的站在后面等待着。

    管家走上前去说道。“部长,新上任的调查官到了。”

    “哦?终于到了。”部长闻言说道。

    令瓦尔意外的是部长的声音并非想象中沉稳性感的男低音,反而显得非常稚嫩,声调高而脆,就像......小孩,对,就是小孩的声音。

    没等瓦尔诧异,真皮座椅竟连带着办公桌一起旋转了180度。

    只见一个灰发小孩笑嘻嘻的撑着桌面看着瓦尔说道。

    “欢迎你加入我们,瓦尔特朗宁先生。”

    看着眼前的小孩,瓦尔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猜想对方的形象很多次,但不得不说他的想象还是格局太小了,不论是悬浮的升降梯还是看似在18楼,实则在顶楼的办公室,甚至连座椅旋转过来的方式都在瓦尔的意料之外。

    这一切让在村子里被称为坎道尔小灵通的瓦尔颇受打击。

    “咳咳。瓦尔先生,这位就是基隆部长。”管家先生善意的提醒道。

    瓦尔立刻反应了过来,想道好不容易做了公务员,别说上司是个小孩,是只猴子又怎么样。

    瓦尔立刻恭敬的脱下了帽子浅鞠了一躬,说道“基隆部长您好,我是新来报道的调查官瓦尔特朗宁,请您多多关照。”

    接着瓦尔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灰色的头发显得十分显眼。

    瓦尔感觉他在去世的曾曾祖母身上见过这个颜色的头发,七八十岁的老人般的头发与这具身体格格不入,不经意间瓦尔就与基隆的视线对在了一起,那是一双罕见的翠绿色双瞳。

    欧德姆人的眼睛通常是蓝色或者棕色,这双特殊而美丽的大眼睛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去关注。

    对视上之后基隆脸上笑意未减,用稚嫩的声音打趣的说道:“瓦尔先生会因为我是个小孩儿轻视我吗?”

    原本是常人听来清澈而无害的声音却忽然让瓦尔汗毛竖立,一股危险的感觉从心底出现。

    就像是被老虎盯上的兔子般,那股如同实质的压迫感顿时让瓦尔瞬间汗湿了内衬的衬衫。

    一定要形容的话,此时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巨手在用力的挤压他的整个身体,挤压到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仿佛即将支离破碎。

    瓦尔本能的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就像再看下去,那双绿宝石般的瞳孔就会化作噬人的巨兽将他啃食殆尽。

    瓦尔吓得深鞠下身子,急忙补充道“当然不会,您作为我的上司自然有您自己的过人之处,我作为您的下属肯定要相信领导啊。”

    “哦,是吗?”

    听到回答,基隆原本明显带有兴趣的声音一下就冷漠了下去,就像失去兴趣的小孩,不对,就是失去兴趣的小孩。

    感觉周身的压力瞬间消失了,瓦尔险些瘫软在地上,但他还是勉强支撑住了,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汗液就已经侵湿的内衬甚至沾到最外面的斗篷内部。

    压迫感消失了,瓦尔依旧不敢看面前办公桌上的小孩,微微低着头。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

    瓦尔也不敢再说什么话,免得惹到自己眼前的可怕上司,瓦尔已经不想再将眼前的人和小孩这种可爱的生物扯上任何关系了。

    过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对瓦尔来说就像过了五年,如坐针毡,短短五分钟他从记事起第一次偷看隔壁希尔大婶洗澡反思到前天搬离贫民窟公寓时踹了门口醉酒流浪汉几脚。

    但他始终都没想明白他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才会让他受此磨难。

    在打消了数次想以内急的名义逃去盥洗室的想法后,基隆终于开口了。

    基隆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没意思,瓦尔你可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瓦尔心里一万个卧槽,这小孩tm有病吧,上来干我一顿还说我无趣,要不是为了在市中心两室一厅带落地窗的公寓还有我新买的咖啡机还有每月五个金法郎的高工资以及最高标准的社保,我瓦尔高低得替你父母教训一下你!虽然不一定打得过。

    但不得不说,他们是在是给得太多了。

    瓦尔连忙低头称是,“啊,对对对。”

    基隆闻言瞥了瓦尔一眼。

    瓦尔瞬间神经一紧,已经开始准备当场!跪下为刚刚敷衍的回答道歉了。

    不过好在基隆并未追究。

    基隆说道,“你走吧,你的搭档在门口等你,他是个颇为有趣的人,希望你能多向他学习。”

    基隆接着对管家说道“福尔,照例。”

    管家恭敬的躬身应道“是的,少爷。”

    瓦尔听到可以离开,紧绷的神经一下就开始舒缓了起来。

    接着,轰隆一声,整张办公桌连带着椅子一下转回了瓦尔刚来的位置,背对着瓦尔。

    管家伸出手示意瓦尔先走。

    “走吧,瓦尔先生。您先去升降梯等我,我去给您拿调查官物品。”

    瓦尔点点头,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瓦尔刚走两步,忽然基隆的声音再次传来,吓得瓦尔一阵踉跄,险些摔倒。

    “但你的帽子挺好看的。”

    这样没由来的一句话,瓦尔也是一阵懵逼。随即回应道。

    “您喜欢,我下次给您也带一顶吧。”

    基隆没有回应,随即瓦尔识趣的继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