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机械体
“早啊，刘爷！”
厉加仑礼貌回礼。相比葛大爷，刘大爷则要更和蔼一些。厉加仑也更喜欢他多一点。
“这么早，可不多见啊！”
厉加仑有空就会来图书馆爆肝，所以刘大爷很熟悉这个小伙子，也会时常关照于他。刘大爷也是一个爱读书的人，同辈中人，岂能不喜欢。
而且，他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下棋。象棋，围棋，五子棋，军棋等等等，他都非常精通。偶尔也会硬拉着厉加仑与他讲述其中门道，厉加仑虽然有些不耐其烦，但也没敢得罪。没办法，借书是要过刘大爷之手的。
这个时代，书本就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学生的书本由屏幕统一调配，没有购买渠道。而一切课外读物都需要去图书馆借阅，屏幕则对此不闻不问，任其消亡。
课外读书并非单指小说等与课本无关的图书，包括课本讲义、难题1000等课本相关的，也都在课外图书之列。
很早以前，尚有人为了帮助学生应付考试，孜孜不倦地准备这些课外图书，但屏幕毫不关注的态度，慢慢地让这些人失去了“兴趣”。所以，这些课外书，是丢一本少一本。
当权者都不在乎这些东西，下面的被统治者自然是心领神会。说到底，人不是为了考试而学习。
然而这些课外读物依然是有市场的。这是因为那些学习成绩较好的学生在成为老师之后，总会给自己的学生来一点别样的考题。尤其是预备战警的考题。这也是厉加仑考试成绩全优的原因之一。
“AI核心：现在的人都不卷了吗？”
对于厉加仑的考试能力，核心嗤之以鼻，并给出了核心自己的理解。
厉加仑没有听懂，也就没有理会。
刘大爷笑呵呵地放下水杯，从桌子下拿出一个象棋棋盘，笑着说道：
“厉加仑，来，今日定要与你讲透什么叫兄弟兵、什么叫仙人指路。”
厉加仑尴尬地摇了摇头。
“下次，刘爷爷下次再听你讲棋！”
刘大爷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哎！又是下次，算了，你进去找书去吧，如果要借书记得到我这里登记。”
厉加仑点头。
刘大爷倒是没收回棋盘，自顾自地摆起了棋谱。他落棋慢，即使是简单的一步都要想很久很久，所以学校里的保安们都不怎么和他下棋。而厉加仑呢，也只是偶尔听一下他的讲解，这就能让他在枯燥的余生之中找到些许快乐。
厉加仑走进图书馆，在第一层走过一排排空荡荡的架子，来到了最后几排，上面零散地放置着几本书籍。
图书馆的书籍一般有两种途径。1是有心人士捐赠，2是学校购买。前者是图书的主要来源，后者则相对次要。这是因为学校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经济”能力，自然也就不存在购买图书的可能。
而依靠有心人士捐赠就存在一个问题，他们是有权来图书馆“拿”书的。在上一次全民迁徙过程中，就有很多居民来到图书馆拿走了他们认为有用的图书。可笑的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归还。
厉加仑看着这些书，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饱含情绪的声音。
“AI核心：渴望。”
按照核心的说法，厉加仑只需要配合翻动书页，核心就可以通过眼睛快速地将一本书“读”完。所以影响核心读书速度的是他翻动书页的速度。
厉加仑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机械数学原理》。
对于这本书，他并不陌生，算是他经常翻看的课外图书。这本书详细讲解了机械物理、机械工程、机械数学等诸多复杂且难度很高的理论知识，不静心不以理其道。其难度之高、综合性之强，可见一斑。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任何一个居民想着拿走这本书。
直至今日，他自己也就看了1/10，但足以应付考试。
按照保安刘大爷的说法，这本是一本教材，面向更高层次的人，所以并不适合学生阶段学习。
哗哗哗翻书声音里，厉加仑双眼紧盯着书本，脑子里则不断收到核心的信号：
“AI核心：太慢了！太慢了！”
按理说，厉加仑翻书的速度已经快步如飞，几乎不到一秒钟就要翻一页，但这速度对于核心来说还是太慢。
但他也不是学渣，遇到这种奇书，自然也想要细读，但这明显影响了核心读书进度。核心催得多了，催得久了，厉加仑彻底沦为了一个知乎翻书的工具人。
“AI核心：太慢了！太慢了！”
不知不觉中，厉加仑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每翻动一次书页，都要使用一次核心的“异能”。诸如手指吸附页面，拨动页面，脱离页面，速度越快，越是难以掌控。
这表现得看似很简单，但内在的原理却极其复杂。往往需要使用很多细胞协同作战。核心用这样的方式让厉加仑更快适应了这样的权限。
两者对身体掌控的权限一致，尽管如此，但两者在熟练度上，依然有着天壤之别。核心的控制是程序化的，流程化的，那几乎是它的本能，而厉加仑则需要通过不断地训练，由陌生再到熟悉继而变成本能。
“AI核心：视觉输入速度极快，但主体翻书的速度影响了本核心获取知识的速度，请主体加快速度，莫要浪费彼此时间。”
核心态度焦急，一点都不像是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不知不觉中，核心早已脱离它那原有的身份。
“要不，这手也交由你操作？”
厉加仑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双眼凝视着快速翻动的书页，配合那高速左右移动的眼珠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常人哪有这样看书的。
“AI核心：主体尚不熟练这种快速阅读，所以本核心只能亲自上阵。除翻动书页这种简单的操作外，请主体细细感受。”
厉加仑闻言，默然。
哗哗哗，书页翻动的是越来越快，声音也是越来越响。
快速地翻书声很快就引起了门口刘大爷的注意，作为知识大楼的守门人，他绝不允许有人这样消遣图书馆里面书籍。
他气呼呼地走进图书馆，势必要教训这年轻人一顿。只是待他走到跟前，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年轻人微微低头，书页随着手部的动作快速翻动，哗哗哗的，每一页都不带有丝毫停滞。当然这一幕并不值得称奇。关键是那年轻人的脑子，隐约冒着白色的烟雾。
刘大爷举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但搓揉睁眼之后，眼前的场景依旧如此。
刘大爷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后又有所释然。他知道有些人在剧烈运动之后，就会有此表现。
但这年轻人只是看点书，至于吗？难不成翻动书页这么耗费体力？
忽然，他想起一个人，一个算不得人的人。
编号0007，她除了大脑之外，身体只玩所有的器官，组织都被机器所替代。她的外表虽然是个女生形象，但全身硬邦邦的，
哗哗哗，那连续不断的翻书声很快带回了他发散的思绪。看着书页被快速翻动，刘大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子，你怎能如此乱来！”
刘大爷爱书如命，岂能允许他人糟蹋了这些书。
然而厉加仑却不搭理他。
刘大爷走到厉加仑跟前，轻轻地捏了捏厉加仑的肩膀，心说：确实是个人。见厉加仑依旧毫无反应，他又蹲下身，捏了捏厉加仑的小腿，轻声自语：
“这腿也是真的，以现在的生物学技术，做到这样也不是不可能。”
刘大爷想要发火，但几十年的为人处世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人不简单，刚刚的动作只是为了稍作检查。
刘大爷长舒了口气，站起来。单手高高举起，继而狠狠地拍在了书桌上。
砰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图书馆。
全身心投入“读书”的厉加仑没意识到身边有人，直到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拍桌声。
“厉加仑，你这是干吗？”
刘大爷见厉加仑停下手中动作，抬手就想夺过厉加仑手中的图书。
厉加仑顺手一滑，将图书滑向桌子的另一边。而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嗨！反应还挺快！”
厉加仑起身问道：
“刘爷爷，你这是干吗？”
刘大爷走到书桌另一侧，单手按着书籍，用严厉地问道：
“有你这样读书的吗？再好的书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厉加仑本想解释，但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只能开口道歉：
“抱歉！刘爷爷，您莫生气，是我翻书太快了，但我确实有好好翻页的，绝对不会将它们弄坏。”
刘大爷叹息一声。
“厉加仑，这年代图书馆的书少了很多，每一本书都弥足珍贵。我不反对任何人读书，但我坚持反对你如此糟践图书馆的书。你刚才那是读书吗？说是你走马观花倒是委屈这书本了。”
厉加仑支吾半天，没有多言。只听刘大爷继续说道：
“别怪爷爷生气，莫大的图书馆，我矜矜业业守护了三年，我敢保证，不会有一只老鼠进来过！我怕什么？就怕你们这些孩子没有书可读！
如今生物猖獗，世道艰难，人类就像温水中的青蛙，不知不觉就这样没了生机。读书虽不能武装自己，但无知只会让我们走向绝路。
你家中困难，父母不在、妹妹卧床，我也不难为你，这一次就算了。如若有下一次，这图书馆的大门就拒绝你进入。”
刘大爷语气十足，有理有据。虽然说了一些严厉的惩罚，但厉加仑很清楚，刘爷爷只是想让他知道，书是一种传承，很重要。那什么“拒绝进入”也只是提出来能让他有所警觉。有惩罚才会有引起重视。
闻言，厉加仑解释。
“爷爷，我没在胡闹。我读书虽快，但字字印在脑海。”
“嗨！不识好歹。”
刘大爷细心地检查了一下书页，发现并未损坏，稍稍放心。
“爷爷不为难你，你走吧！”
刘大爷说完就递过肩膀上的毛巾，让厉加仑查一查脸上的汗。
接过毛巾，厉加仑继续解释道：
“我要如何做您才能相信。”
刘大爷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这些孩子若是逼急了真可能无法无天，稍加思量，说道：
“字字印在脑海？”
厉加仑头，这一点，他已经与核心确认过。
“看到多少页了？”
刘大爷随意打开一页，淡定地说。
“805。”
《机械数学原理》，全书共计900页。
“从后往前看的。”刘大爷这句话算是一句调侃，没等厉加仑回答，他咳了咳嗓子，继续说：“这805页内容是什么？”
知难而退是生物本性，刘大爷深谙此理，既然眼前的年轻人不识好歹，他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厉加仑双眼紧闭，侃侃而谈：
“现在机械生物学依然有着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如难以复制完美的骨骼肌。虽人类制造的机械体比人本上要强，但灵活性依旧不如人本身的骨骼肌。问题的根源便在这神经系统之上……”
刘大爷快速翻动书页，打开805，仔细审查，竟与厉加仑所说的内容不差分毫，字字对应。
为了节省时间，厉加仑越念越快，中途没有丝毫卡顿。
等厉加仑念完，刘大爷早已是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600页呢？”
刘大爷有些紧张，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析出。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我确定他是个人。现在刘大爷有些相信厉加仑是真的“读书”了。
“生物金的发现和广泛应用……”
刘大爷继续翻动页码，说道：
“第45页第12行22个字是？”
“是”
几番检查下来，由不得刘大爷不信，他合上书本，默默地离开了第一层。心里则是不断地提醒自己：原来书还能这么读。
走出几步，刘大爷回头：
“意思理解了吗？”
刚问出口，刘大爷又释然地自我回应：
“这不算是一个大问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天赋。你好好在这里读书，不会再有人打搅你了。”
厉加仑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刘爷爷有没有看到他的尴尬。
刘大爷回到图书馆门口，重新坐回棋盘前，抬手就发现了那块递出去的毛巾不知为何竟出现在了自己手上。恍惚之间，他笑了笑，重新看向了自己的棋盘，不亦乐乎。
厉加仑回到书桌前，乐此不疲。
黄安高校有两个图书馆，其中一个是百年前就存在的纸质图书馆，如今却已经成为外表破败不堪，内里中空的藏书楼。另外一个则是在七十年建立的电子图书馆，一二三层是学生活动区域，原有着各种各样的电子图书，后因为《废料回收计划》导致电子设备被收回，一二三层也因此被荒废，四层则是屏幕所在地，普通学生基本不会接触。
门口刘大爷摆弄着棋子，自说自话：将军！
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了多年前，和自己的队友执行任务时，就算是一个很简单的训练任务，他也会紧张到手脚冒汗，后来加入了与葛老头成了队友，一起并肩作战。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他们的队长双腿受伤更换了机械肢体，成了机械体，也因此脱离了他们的队伍。在战警的队伍里，成为机械体意味着后续的任务会更危险，更容易丢掉性命。事实也是如此，他们的老队长在十几年前就英勇牺牲了。
自那以后，他对“武装”自己就产生了抵触，安安分分地守着基地，46年的战警生涯没有遇到过一次规模性的战斗。不知不觉中，他懂得了用知识也是可以“武装”自己的。但这真有用么？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机械体和机械人统称为机械之躯，前者说的自身器官占比在20%以上，后者则是20%以下。更换的器官越多，手术本身也就会越危险，与之相应的，其能力也会更强，执行的任务也会更危险。机械之躯本就是战警里最高级别的战斗力，杀伤力极强。也因此，他们也被人调侃为，个个都是行走的核弹头。
厉加仑来到二楼，全身心栽倒在二楼的书海之中。厉加仑很累，但核心喜不自胜。孜孜不倦，如牛入地。
通过今日之事，厉加仑对核心的功能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相比于那些表达出的生物“异能”，核心更在乎的是数据的存储、分析、优化。换句话说，那些“异能”也只是基因数据优化后的表达结果。
李大爷半躺在椅子上，细想着今日的对局。棋盘一侧的枸杞红茶引人入胜。
厉加仑礼貌回礼。相比葛大爷，刘大爷则要更和蔼一些。厉加仑也更喜欢他多一点。
“这么早，可不多见啊！”
厉加仑有空就会来图书馆爆肝，所以刘大爷很熟悉这个小伙子，也会时常关照于他。刘大爷也是一个爱读书的人，同辈中人，岂能不喜欢。
而且，他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下棋。象棋，围棋，五子棋，军棋等等等，他都非常精通。偶尔也会硬拉着厉加仑与他讲述其中门道，厉加仑虽然有些不耐其烦，但也没敢得罪。没办法，借书是要过刘大爷之手的。
这个时代，书本就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学生的书本由屏幕统一调配，没有购买渠道。而一切课外读物都需要去图书馆借阅，屏幕则对此不闻不问，任其消亡。
课外读书并非单指小说等与课本无关的图书，包括课本讲义、难题1000等课本相关的，也都在课外图书之列。
很早以前，尚有人为了帮助学生应付考试，孜孜不倦地准备这些课外图书，但屏幕毫不关注的态度，慢慢地让这些人失去了“兴趣”。所以，这些课外书，是丢一本少一本。
当权者都不在乎这些东西，下面的被统治者自然是心领神会。说到底，人不是为了考试而学习。
然而这些课外读物依然是有市场的。这是因为那些学习成绩较好的学生在成为老师之后，总会给自己的学生来一点别样的考题。尤其是预备战警的考题。这也是厉加仑考试成绩全优的原因之一。
“AI核心：现在的人都不卷了吗？”
对于厉加仑的考试能力，核心嗤之以鼻，并给出了核心自己的理解。
厉加仑没有听懂，也就没有理会。
刘大爷笑呵呵地放下水杯，从桌子下拿出一个象棋棋盘，笑着说道：
“厉加仑，来，今日定要与你讲透什么叫兄弟兵、什么叫仙人指路。”
厉加仑尴尬地摇了摇头。
“下次，刘爷爷下次再听你讲棋！”
刘大爷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哎！又是下次，算了，你进去找书去吧，如果要借书记得到我这里登记。”
厉加仑点头。
刘大爷倒是没收回棋盘，自顾自地摆起了棋谱。他落棋慢，即使是简单的一步都要想很久很久，所以学校里的保安们都不怎么和他下棋。而厉加仑呢，也只是偶尔听一下他的讲解，这就能让他在枯燥的余生之中找到些许快乐。
厉加仑走进图书馆，在第一层走过一排排空荡荡的架子，来到了最后几排，上面零散地放置着几本书籍。
图书馆的书籍一般有两种途径。1是有心人士捐赠，2是学校购买。前者是图书的主要来源，后者则相对次要。这是因为学校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经济”能力，自然也就不存在购买图书的可能。
而依靠有心人士捐赠就存在一个问题，他们是有权来图书馆“拿”书的。在上一次全民迁徙过程中，就有很多居民来到图书馆拿走了他们认为有用的图书。可笑的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归还。
厉加仑看着这些书，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饱含情绪的声音。
“AI核心：渴望。”
按照核心的说法，厉加仑只需要配合翻动书页，核心就可以通过眼睛快速地将一本书“读”完。所以影响核心读书速度的是他翻动书页的速度。
厉加仑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机械数学原理》。
对于这本书，他并不陌生，算是他经常翻看的课外图书。这本书详细讲解了机械物理、机械工程、机械数学等诸多复杂且难度很高的理论知识，不静心不以理其道。其难度之高、综合性之强，可见一斑。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任何一个居民想着拿走这本书。
直至今日，他自己也就看了1/10，但足以应付考试。
按照保安刘大爷的说法，这本是一本教材，面向更高层次的人，所以并不适合学生阶段学习。
哗哗哗翻书声音里，厉加仑双眼紧盯着书本，脑子里则不断收到核心的信号：
“AI核心：太慢了！太慢了！”
按理说，厉加仑翻书的速度已经快步如飞，几乎不到一秒钟就要翻一页，但这速度对于核心来说还是太慢。
但他也不是学渣，遇到这种奇书，自然也想要细读，但这明显影响了核心读书进度。核心催得多了，催得久了，厉加仑彻底沦为了一个知乎翻书的工具人。
“AI核心：太慢了！太慢了！”
不知不觉中，厉加仑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每翻动一次书页，都要使用一次核心的“异能”。诸如手指吸附页面，拨动页面，脱离页面，速度越快，越是难以掌控。
这表现得看似很简单，但内在的原理却极其复杂。往往需要使用很多细胞协同作战。核心用这样的方式让厉加仑更快适应了这样的权限。
两者对身体掌控的权限一致，尽管如此，但两者在熟练度上，依然有着天壤之别。核心的控制是程序化的，流程化的，那几乎是它的本能，而厉加仑则需要通过不断地训练，由陌生再到熟悉继而变成本能。
“AI核心：视觉输入速度极快，但主体翻书的速度影响了本核心获取知识的速度，请主体加快速度，莫要浪费彼此时间。”
核心态度焦急，一点都不像是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不知不觉中，核心早已脱离它那原有的身份。
“要不，这手也交由你操作？”
厉加仑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双眼凝视着快速翻动的书页，配合那高速左右移动的眼珠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常人哪有这样看书的。
“AI核心：主体尚不熟练这种快速阅读，所以本核心只能亲自上阵。除翻动书页这种简单的操作外，请主体细细感受。”
厉加仑闻言，默然。
哗哗哗，书页翻动的是越来越快，声音也是越来越响。
快速地翻书声很快就引起了门口刘大爷的注意，作为知识大楼的守门人，他绝不允许有人这样消遣图书馆里面书籍。
他气呼呼地走进图书馆，势必要教训这年轻人一顿。只是待他走到跟前，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年轻人微微低头，书页随着手部的动作快速翻动，哗哗哗的，每一页都不带有丝毫停滞。当然这一幕并不值得称奇。关键是那年轻人的脑子，隐约冒着白色的烟雾。
刘大爷举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但搓揉睁眼之后，眼前的场景依旧如此。
刘大爷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后又有所释然。他知道有些人在剧烈运动之后，就会有此表现。
但这年轻人只是看点书，至于吗？难不成翻动书页这么耗费体力？
忽然，他想起一个人，一个算不得人的人。
编号0007，她除了大脑之外，身体只玩所有的器官，组织都被机器所替代。她的外表虽然是个女生形象，但全身硬邦邦的，
哗哗哗，那连续不断的翻书声很快带回了他发散的思绪。看着书页被快速翻动，刘大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子，你怎能如此乱来！”
刘大爷爱书如命，岂能允许他人糟蹋了这些书。
然而厉加仑却不搭理他。
刘大爷走到厉加仑跟前，轻轻地捏了捏厉加仑的肩膀，心说：确实是个人。见厉加仑依旧毫无反应，他又蹲下身，捏了捏厉加仑的小腿，轻声自语：
“这腿也是真的，以现在的生物学技术，做到这样也不是不可能。”
刘大爷想要发火，但几十年的为人处世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人不简单，刚刚的动作只是为了稍作检查。
刘大爷长舒了口气，站起来。单手高高举起，继而狠狠地拍在了书桌上。
砰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图书馆。
全身心投入“读书”的厉加仑没意识到身边有人，直到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拍桌声。
“厉加仑，你这是干吗？”
刘大爷见厉加仑停下手中动作，抬手就想夺过厉加仑手中的图书。
厉加仑顺手一滑，将图书滑向桌子的另一边。而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嗨！反应还挺快！”
厉加仑起身问道：
“刘爷爷，你这是干吗？”
刘大爷走到书桌另一侧，单手按着书籍，用严厉地问道：
“有你这样读书的吗？再好的书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厉加仑本想解释，但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只能开口道歉：
“抱歉！刘爷爷，您莫生气，是我翻书太快了，但我确实有好好翻页的，绝对不会将它们弄坏。”
刘大爷叹息一声。
“厉加仑，这年代图书馆的书少了很多，每一本书都弥足珍贵。我不反对任何人读书，但我坚持反对你如此糟践图书馆的书。你刚才那是读书吗？说是你走马观花倒是委屈这书本了。”
厉加仑支吾半天，没有多言。只听刘大爷继续说道：
“别怪爷爷生气，莫大的图书馆，我矜矜业业守护了三年，我敢保证，不会有一只老鼠进来过！我怕什么？就怕你们这些孩子没有书可读！
如今生物猖獗，世道艰难，人类就像温水中的青蛙，不知不觉就这样没了生机。读书虽不能武装自己，但无知只会让我们走向绝路。
你家中困难，父母不在、妹妹卧床，我也不难为你，这一次就算了。如若有下一次，这图书馆的大门就拒绝你进入。”
刘大爷语气十足，有理有据。虽然说了一些严厉的惩罚，但厉加仑很清楚，刘爷爷只是想让他知道，书是一种传承，很重要。那什么“拒绝进入”也只是提出来能让他有所警觉。有惩罚才会有引起重视。
闻言，厉加仑解释。
“爷爷，我没在胡闹。我读书虽快，但字字印在脑海。”
“嗨！不识好歹。”
刘大爷细心地检查了一下书页，发现并未损坏，稍稍放心。
“爷爷不为难你，你走吧！”
刘大爷说完就递过肩膀上的毛巾，让厉加仑查一查脸上的汗。
接过毛巾，厉加仑继续解释道：
“我要如何做您才能相信。”
刘大爷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这些孩子若是逼急了真可能无法无天，稍加思量，说道：
“字字印在脑海？”
厉加仑头，这一点，他已经与核心确认过。
“看到多少页了？”
刘大爷随意打开一页，淡定地说。
“805。”
《机械数学原理》，全书共计900页。
“从后往前看的。”刘大爷这句话算是一句调侃，没等厉加仑回答，他咳了咳嗓子，继续说：“这805页内容是什么？”
知难而退是生物本性，刘大爷深谙此理，既然眼前的年轻人不识好歹，他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厉加仑双眼紧闭，侃侃而谈：
“现在机械生物学依然有着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如难以复制完美的骨骼肌。虽人类制造的机械体比人本上要强，但灵活性依旧不如人本身的骨骼肌。问题的根源便在这神经系统之上……”
刘大爷快速翻动书页，打开805，仔细审查，竟与厉加仑所说的内容不差分毫，字字对应。
为了节省时间，厉加仑越念越快，中途没有丝毫卡顿。
等厉加仑念完，刘大爷早已是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600页呢？”
刘大爷有些紧张，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析出。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我确定他是个人。现在刘大爷有些相信厉加仑是真的“读书”了。
“生物金的发现和广泛应用……”
刘大爷继续翻动页码，说道：
“第45页第12行22个字是？”
“是”
几番检查下来，由不得刘大爷不信，他合上书本，默默地离开了第一层。心里则是不断地提醒自己：原来书还能这么读。
走出几步，刘大爷回头：
“意思理解了吗？”
刚问出口，刘大爷又释然地自我回应：
“这不算是一个大问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天赋。你好好在这里读书，不会再有人打搅你了。”
厉加仑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刘爷爷有没有看到他的尴尬。
刘大爷回到图书馆门口，重新坐回棋盘前，抬手就发现了那块递出去的毛巾不知为何竟出现在了自己手上。恍惚之间，他笑了笑，重新看向了自己的棋盘，不亦乐乎。
厉加仑回到书桌前，乐此不疲。
黄安高校有两个图书馆，其中一个是百年前就存在的纸质图书馆，如今却已经成为外表破败不堪，内里中空的藏书楼。另外一个则是在七十年建立的电子图书馆，一二三层是学生活动区域，原有着各种各样的电子图书，后因为《废料回收计划》导致电子设备被收回，一二三层也因此被荒废，四层则是屏幕所在地，普通学生基本不会接触。
门口刘大爷摆弄着棋子，自说自话：将军！
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了多年前，和自己的队友执行任务时，就算是一个很简单的训练任务，他也会紧张到手脚冒汗，后来加入了与葛老头成了队友，一起并肩作战。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他们的队长双腿受伤更换了机械肢体，成了机械体，也因此脱离了他们的队伍。在战警的队伍里，成为机械体意味着后续的任务会更危险，更容易丢掉性命。事实也是如此，他们的老队长在十几年前就英勇牺牲了。
自那以后，他对“武装”自己就产生了抵触，安安分分地守着基地，46年的战警生涯没有遇到过一次规模性的战斗。不知不觉中，他懂得了用知识也是可以“武装”自己的。但这真有用么？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机械体和机械人统称为机械之躯，前者说的自身器官占比在20%以上，后者则是20%以下。更换的器官越多，手术本身也就会越危险，与之相应的，其能力也会更强，执行的任务也会更危险。机械之躯本就是战警里最高级别的战斗力，杀伤力极强。也因此，他们也被人调侃为，个个都是行走的核弹头。
厉加仑来到二楼，全身心栽倒在二楼的书海之中。厉加仑很累，但核心喜不自胜。孜孜不倦，如牛入地。
通过今日之事，厉加仑对核心的功能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相比于那些表达出的生物“异能”，核心更在乎的是数据的存储、分析、优化。换句话说，那些“异能”也只是基因数据优化后的表达结果。
李大爷半躺在椅子上，细想着今日的对局。棋盘一侧的枸杞红茶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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