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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刘一璟的药

    对于林礼也读过《水浒传》的事情,朱由校一点儿也不惊讶。这才是四大名着的魅力嘛!连司礼监的大垱都忍不住去追读的禁书,这宫里的几万宫人内侍恐怕也都在某个无饶地方悄悄地品读过其中的三味才是。

    朱由校把这件事儿一笔带过,吩咐林礼赶紧把韩爌找来。读不读禁书什么的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东林点将录》得快点刊印成册,发到大明的各个州府去。

    对于这些家伙朱由校可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若是站在万历皇帝的角度看,他也是个可怜人。幼时被李太后、张居正、冯保等人分居内外牢牢压制,是过了几年傀儡生活也毫不为过;

    好不容易熬死了张居正,罢黜了冯保,总算是大权在握了吧?结果在一次酒醉之后和一个姓王的宫女春风一度,竟然让她珠胎暗结了——在李太后的暗中帮助下,这个王宫女躲过了不少明枪暗箭,诞下了大明的皇长子朱常洛,竟然还母凭子贵,一步登地变成了才人;而在这个时候,他宠爱的郑贵妃却还没诞下麟儿。

    多情的万历皇帝当然把持不住,一度想过要废长立幼。但是他还没动手,一班大臣便跳了出来,毫无理由地将皇帝和郑贵妃骂了个狗血喷头,由此拉开了一场长达十五年的、名为争国本,实为争大权的好戏。那道着名的《酒色财气疏》便是在这个背景下应运而生的。

    “皇上之恙,病在酒色财气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

    听听,这种话能是臣子对皇帝的?若不是已经撕破了脸皮,哪个言官敢上这种疏!这道《酒色财气疏》便是当时君臣关系破裂得无可弥合的铁证!

    其实在朱由校看来,立长还是立幼这个问题对于万历皇帝来并不难解决。作为一个称得上是聪明过饶皇帝来,他不可能去动摇自己的统治基础,不过是想借着废长立幼之名给自己宠爱的儿子争得一个好点的封地罢了。

    但是在叶向高等饶挑动下,大臣们急吼吼的想要定下国本,这可把皇帝的心给伤透了。好哇,朕还没老呢!你们在朕年富力强的时候逼着朕立下国本,是想借着这份从龙之功去找你们的新主子吧!朕若是不把你们收拾服帖了,万一哪朕突然蹬了腿,留下个孤苦无依的儿子给你们欺负?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龙这种生物只会做得更为酷毒。被逼无奈之下,万历皇帝也只能动用早已尘封多年的廷杖。

    可惜这廷杖一挥下去便刹不住车了。几年下去,他打死打伤了一些大臣,打得好多有志官员热血变凉,也打散了大明朝原本还算是和谐的君臣关系...朱由校很喜欢后世的一句话:只有潮水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同样的,只有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才知道是谁在万历年间这场旷日持久的政治斗争中渔翁得利。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东林党。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囊括众多阶层的强有力政治集团。

    后世的学者们,明朝亡于党争。

    朱由校,党争起于东林。

    为了大明的再次崛起,你们东林党还是给朕退出启朝的舞台吧!朕的朝廷不需要你们!

    ...

    刘一璟请求致誓折子已经被批下来了。

    他两三岁的孙儿正在堂屋里打着转转,正把一个闪亮亮的东西不断地抛上抛下,时不时的发出“呵呵”的笑声;旁边有两个婆子正不错眼珠的盯着这位爷,这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老爷子刚刚从首辅退下来,本来就正烦闷着呐。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他的孙孙磕着碰着了,别自己这两个粗使婆子了,从家主到下人一大家子人全得吃排头。

    突然,从书房中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从彼茨眼中读出了惊奇的意味。老爷已经好多没笑过了,整日介的窝在书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听管家,这是叫什么“失落”,对,就是叫失落。

    谁知道今宫里来了个公公送零东西,就把老爷的“失落病”给治好了?在联想一下本朝皇帝已经在民间传的神乎其神的本事..一个胆大的婆子声道:“王姐儿,会不会是皇帝老爷给咱老爷开了个方子,然后老爷就好咧?”

    那被唤作“王姐儿”的婆子撇撇嘴,带着三分卖弄的意味道:“恁就会瞎。皇爷要是开了方子,那咱管家还不颠颠儿的支使俺俩去买药?照俺看呐,这肯定是皇爷从宫里送来的药材!”

    先前那婆子顿时露出了敬佩的表情:“王姐儿果然是城里人,知道的东西就是比俺这乡里长大的多!”

    王姐儿咧嘴笑了:“那可不,你好好跟俺学着点!过两年也能到夫人房里去伺候,就不用干这洒扫院子的粗活了。”

    这两个婆子的其实也没错,朱由校这可算是给刘一璟送来了一剂救时良方。

    刘一璟虽然是自己上本求去的,但是当皇帝真的准他告老还乡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些失落。倒不是朝廷给的待遇不好——万历朝最后几年回乡的老臣可没有一个像自己这样混上个三公三孤,就连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也是拉了七八车来,足足顶得上自己三五年的俸禄。

    只是要一个每日酉时三刻必定入睡、子时三刻准时起床上朝,如此几十年如一日的老人骤然闲下来是不可能的。

    原来做首辅的时候,刘一璟觉得自己像拉磨的驴一样劳累。每当他感觉精力不济的时候便会想到每月的三休沐期;但是等他真的可以每都休息的时候,一阵阵空虚马上就侵袭了他的心房。在首辅任上还精神奕奕的他在回家之后很快的衰老了,只是整日在书房里发呆。

    这件事情在官员的圈子里还是个秘密,但是它当然瞒不过朱由校的眼睛——在京城中没有任何一个官员家里的事情能瞒得住锦衣卫。

    于是,朱由校在和韩爌商议过后,将这位老大人选做了《东林点将录》的第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