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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学派之争

    朱由校真正想要的其实并非是国子监生,他真正的目标是书院的士子们。

    对于交了钱粮就能进的国子监,他早就死心了。这种环境里能有什么人才呀?恐怕还是以不学无术的草包居多吧!

    在朱由校看来,现在的国子监倒是可以并入工部去监管水利。等到长江涨水的时候随便丢几个国子监生下去就能把决口堵住。

    毕竟这里边都是天字第一号的大草包!学问做的不怎么滴,吃喝玩乐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而江浙地区的书院里可是有不少大儒的足迹。五十年前有李贽,三十年前有顾宪成,邹元标,高攀龙等等…他们都曾讲学于此。

    他们手底下教导出来的人还能差到哪儿去?自己这一下估计能把邹元标的老底都给掏出来!

    朱由校对于心学还是比较推崇的。在他看来,王阳明由文而武,由理学而心学,最终才“明心见性”,将心学推到了一个最高峰。

    在他去世之后,一个偌大的心学体系却迅速崩塌成一个个松散的小流派,比如王艮的泰州学派,聂豹的江右学派等等。

    归根结底,还是“未务实而先务虚”,把王阳明的思想甚至是语言按照自己的想法加以解构,最终变成了一个四不像,虽然折服了自己却难以折服别人。

    要知道,程朱理学的思想已经是玄之又玄了。什么“格物致知”…不会真的有人认为对着一个物件儿思考,就能思考出来个什么东西吧?

    据朱由校所知,被书里的“圣人语录”所蒙蔽而去这样做的人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叫做王守仁。

    那年他十七岁,因为对着一根竹子呆坐了三天而生了一场大病。

    但是王阳明所创的心学,其概念比起程朱理学要更加玄乎,可谓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什么“心即理”,什么“知行合一”,什么“致良知”……

    思想确实是好思想,是王阳明将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感悟融为一体所吐纳而出的精华;但是这对于一帮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子来说有些过于生涩了。

    若是换了邹元标这种早通实务的人来,自然知道什么是“知行合一”,毕竟他们先走了“行”这一步,然后再将自己“行”的过程中得到的感悟归纳成自己的“知”。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过早的想要“明心见意”只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魏晋清谈之风的复辟,最终培养出一大批只会坐而论道、夸夸其谈的家伙。

    对于朱由校来说,这种事情是绝不允许的!大明已经够乱的了,再来一些只会呱呱聒噪的家伙…恐怕自己真的会按捺不住把他们给咔嚓了。

    为了避免那些年轻士子往这个方向发展,朱由校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他们早早的接触一些实务,不要老是把精力放在空谈上面。

    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早日去实现大明朝的再次振兴它不香嘛?

    …

    回到都察院之后,邹元标马上找来了右佥都御史李邦华。

    “孟暗,皇上要我从浙江和南直隶的书院中选出五十名士子去观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邹元标从书案上提起一支兔毫笔,在一旁的砚台里蘸足了墨,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了一串名字。

    “这十人现在挂名在吉安县学,其才具可堪大用,把他们都选出来见识见识吧!皇上此举必有深意,若是他们中间有人能因此被皇帝宠信,那真是最好不过的。”

    邹元标把手中的笔架在砚台上,将那张宣纸放在了一旁,淡淡地说道:

    “剩下的四十个名额,给咱们自己的书院留十五个,剩下的二十五个名额里,二十个分给东林那边,剩下的五个再到他们的书院里选。哼!老夫就不信跟着他们学能学成什么好的?圣人若是那么好出,千年以降怎么只有一个阳明公?”

    李邦华默然。

    自阳明公仙去后,心学的各个派别之间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争斗风潮。泰州学派在嘉靖年间连续出了不少领袖人物,像“狂侠”何心隐、大儒唐顺之,在王艮的带领下将泰州学派的学说传遍了大明。

    与之相对的江右学派则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老聂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内阁首辅的弟子,结果徐阶却公然跟泰州学派勾勾搭搭——本以为自己能够翻身的老聂豹几乎没被这个学生给气死。

    直到万历年间邹元标崛起,和顾宪成等人相约讲学于东林书院,用了整整三十年才重振了江右学派的声望,形成了泰州学派、江右学派两分心学的格局。

    虽然这两派同属心学,但是彼此之间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若不是邹元标不想做的太难看,就连这五个名额都不会给泰州学派!学术派别的争端,其残酷程度并不会比政治斗争低多少。

    一通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邹元标说得有些口渴,便端起一旁的紫砂壶大口的灌着茶水。

    李邦华恭敬的站立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老师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两月之前更加密集了。少歇,等到墨迹被风干之后,李邦华便恭敬的接过了那张纸。他向邹元标微微躬身,便走了出去。

    门外阳光刺眼。要知道,北京的八月可不是开玩笑的!无论是谁穿着一身厚重的官服,不消一会儿就会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但是李邦华的心却有些发冷,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之中。

    他着实是不喜欢所谓的“正统之争”。无论是哪一派获胜,都会毫不留情的给对方的学派以斩草除根式的打击,又有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这场风暴里受到倾轧了。

    但是自己没法子拒绝邹师的请求啊!他可从来没有忘记邹元标的恩典。当年自己求学无门,幸好邹师怜惜自己好学,这才破格将自己列入门墙。这样的恩情,就算舍了命也得报答!只是..自己的理想离自己却是越来越远了。

    李邦华暗自握住了怀中的信封,暗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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