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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父子2

    志刚的父亲是警察。

    当他的背景被有意传开来时,帮里彷佛炸开了锅,谣言、攻击满天飞。众人的态度改变了;有人防备,更有人唾骂或找碴。

    但雄哥却反常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未表态力挺,也未示意撵走。

    八风吹不动、众口铄不金、内外猜不透。

    志刚当然也知道情势有变,更恨警察父亲像个甩不掉的标签一样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但狡猾的他并未方寸大乱,也未如坐针毡。

    他知道在这个时间点,他必须有所作为。

    若这危机利用得当,那么就有可能是转机了。

    他效仿雄哥以静制动,仍然常常出入堂口,时时四处收帐。

    不过这几次,他故意弄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每当他即将被带到警局拘留时,杨玄白总是如他所料,实时跳出来解围。

    一时之间,志刚的把戏奏效了。

    帮里对他的态度又改变了,不少弟兄对他的提防转为嫉妒,却也有不少人开始对他示好、装熟。

    重要的是,他替雄哥挣回了点面子。

    对于父亲杨玄白,志刚恨归恨,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当他不存在。

    他的近况,志刚并非不闻不问,只是不需要自己去打听;帮里的兄弟和熟识的惯犯总是到处八卦着小道消息,他们跟警察太熟了。

    街头就是一本日记,纪录着黑白所有的线条和图形;谁升了官、谁丧了命、谁生了子、谁离了婚,这些他听的一清二楚。

    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远比他小时候想象的还宽广。

    说穿了,不过都是混口饭吃罢了。

    志刚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会让父亲颜面丢尽,生不如死。

    但他错了。

    他后来才知道,父亲在自己面前是多么的卑微。

    杨玄白每每见到志刚,心里的大石总会稍稍放下。

    他心想:还能闹事,就代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活着。这就是一个一生奉行公正、清明的警察对唯一一个儿子的期望。

    志刚接着被调派到诈骗业务。

    不仅练就一口油腔滑调的嘴上功夫,也顺道一窥组织背后庞大的金流与跨国洗钱网络。

    越来越受赏识的他,在库房那更是趁着见识各种枪枝时,学会射击与组装,没几个礼拜,即便料号被磨平,光是看枪枝的外型、脱膜孔和子弹膛线,他也能够说得出是哪家厂做的。

    这段时间,他曾是人人奉承的堂前燕,也当过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感受到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经历了与他同年纪正享受大学生活的学生们所领略不到的黑暗与光明。

    他杨志刚,不再只是一个只会开锁的贼了。

    不久,他被派去了解毒品业务。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获得了帮里多数大老的信任,否则不可能让他有机会触及这条命脉。

    但不知为何,总有股预感告诉他,即将有性命之忧。

    在他才刚弄清楚海内外走私的接口时,意外发生了。

    他们的毒仓被举发,引来了警方的追捕。

    还来不及逃,便发现已被攻坚小组团团包围。

    即便他再怎么诡计多端,这下也插翅难飞了。

    外头的扩音器不断传来劝降的说词,声声讲的他们心浮气躁。

    在有限的时间里,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听他的指示,硬是要赌一把,靠火力杀出重围。

    事实与他们想象的好莱坞英雄式火并枪战不同。

    外头的特种部队这次是有备而来,一开枪便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三人当场毙命,其余残众只好再退回仓库。

    子弹即将告罄,这下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一直待在仓里的志刚则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才能保全大家。

    而警方这边,不再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决定直接攻坚。

    “砰!砰!砰!”撞门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厚实的仓门,整个铁皮屋都响起了低沉的共鸣。

    当志刚突然被其他平日以兄弟互称的男人拿枪抵着头,要他出面担下所有罪责时,他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天真。

    那一刻,再一次的无情背叛比任何子弹打来都还要痛。

    患难与共?别傻了!什么兄弟、义气通通都是骗人的。

    死到临头时,还不都是各自想方设法构陷出一个替死鬼来背黑锅。

    不论是谁,出来混久了,绝对清楚成年与未成年受的法律刑责有哪里不同。

    志刚知道这次他若认罪,他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名叫杨玄白的人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当他被上铐、压入警车时,爸爸居然又出现了。

    他跟在一位西装笔挺、看来颇有地位的中年男子身后。

    那位男子指了指志刚,不知同攻坚队长说了什么。

    那队长虽明显表现愤怒,却也似乎不得不听从指令。

    而后,那位陌生男子转头对父亲点点头,而他也点头回应。

    当他抬头看志刚的瞬间,志刚感受到父亲的神色有异;那宽慰、果敢又凛然的表情,好似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志刚当时不明白,那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

    出乎他意料的,单独载他一位毒犯的警车在开到无人山道时,车子倏地紧急煞车。

    身旁的攻坚队员将他的手铐解开,开了门下车,一手粗鲁地把他扔了出去。

    “滚!”他对志刚咆哮着。“滚,再让我抓到就一枪毙了你这畜牲!”

    随即“磅”一声,车门被用力甩上,警车再度快速驶离山道。

    志刚再次全身而退。

    不过这次,他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之前,父亲为了他不断的低声下气,一个个在同僚面前下跪,一次次哀求局里销除他的纪录。

    是以,这几年的行径虽然荒唐,他始终未曾留过半点案底。

    但他很清楚父亲的份量,出了这么大的事,是决计不可能压下来的。

    志刚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帮里,成了一时红人。

    表面风光,但他心里的不安所反增。

    到底那个死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

    与此同时,堂口对他来说已不是归属,而是不知何处去而暂时栖身的居所。

    没多久,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再次进了他耳里。

    这几天的惶惶不安也终于有了解释。

    他早该想到的,那些熟悉的伎俩。

    贿赂、包庇走私,那些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栽赃的罪名被加诸在杨玄白头上。

    而他也供认不讳,随即锒铛入狱。

    这下,志刚终于成功了。

    父亲多年的清誉全被自己毁了。

    然而他却开心不起来,相反的,他被这个消息震撼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