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村民，村长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虚弱无力。
秦何停下脚步，看着驼背的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来，心中警惕，但面上不显，装作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我啊，是这里的村长。”他沧桑地说，“这里是水晶森林最外围的地区，附近只有我们一个村庄。你是误入的吧？住一晚再走吧，别看我们这样子，其实我们以前都是人类。”
人类？
秦何疑惑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又怎么变成这样的？”
村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来我家吧。”
秦何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群鬼就算再弱，也能群殴他。
进入村长的屋子后，秦何坐在小小的低矮板凳上，曲着两条腿，有些别扭。
村长没有饭和茶招待，他直接坐下说：“几十年前，我们也是误入这里的人，当时这一片还很繁茂，遍地都是鬼，山上长着一棵水晶神树。我们死伤惨重，后来有人发现，进入神树可以获得一次选择的权利，是要紫水晶，还是红水晶。”
“紫水晶可以让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要接受地狱般的磨炼，并且永远不能离开。红水晶固然弱小，但是也能给予我们水晶人类的身份，接受神树的庇佑。”
“我们意见不同，一些人不同意植入水晶，一些人同意。后来，不同意的那些人变成了鬼的食粮。”
“我们凭借着红水晶，熬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鬼，苟活到了现在。如今，森林在逐渐减少，神树的威力也在减弱，我们感受到，我们收到的庇佑也越来越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走出去的那天。”
秦何听完，愣了一下：“你们找不到出口吗？”
按理来说，在一片区域中，就算是地毯式的搜索，也能找到个出口。
况且他们几十个人，多年过去了，依旧守在破旧的木屋中。
“没有引路人，就找不到出口。”村长苦笑道：“引路人稀少，我们哪等得到啊……”
“我劝你啊，还是先去植入水晶，这样才能得到神树庇佑。”
“我先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走不出去的。”
秦何愣了一下，他看着村长死气沉闷的模样，那双暗红的眼睛已经浑浊。于是，他说道：“我遇到过引路人，这是我第二次进去镜中，说起来，还真是倒霉。”
秦何暗中观察着村长的反应，看着他如同被点燃的枯木，眼中亮起了火光。
“真的吗？！”村长惊喜地说，“真是太幸运了，你先坐着，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
转过身后，村长眼中浮出的是疯狂的贪婪。
不过一会儿，村长就回来了，端着硬的能打人的馒头，带着歉意地说：“真是对不住，我们已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了，这还是之前剩下的几个了，够你们两个吃吗？”
秦何心里一颤，“两、两个？”
“咦？你和旁边那个不是一伙的吗？”村长疑惑问道，然后又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真是抱歉，没能第一时间提醒你，我都快要忘了你……它是也鬼了。”
秦何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左边，经村长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一直挂着一个皮球大小的头。他们头挨着头，黑发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咧嘴狂笑着，白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
丑，太丑了。
秦何想道。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立刻抓住头发，把头扔出去！
然而，秦何扔出去时，却感受到了阻力，这头已经连在了他的肩膀上了。与他的皮肉黏在一起，扯住它的时候，秦何的肩膀也在痛。
“小伙子，别拽了。拽不下来的。”村长说道。
秦何问：“那怎么办？”
村长道：“不用管它，这东西没有危害，就是有点黏人。想当年，我有个兄弟，就是死……撕下了自己的肉，头就脱离了。可惜，他没能活到最后。”
“唉，想当年，我们也是意气风发，认为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的少年，跟你一样大的年纪。现在，都成了行尸走肉了……”
秦何不信他的话，头颅的模样，明显是对自己非常垂涎，恨不得下一秒就咬上来，怎么可能没有危害？
这个村长在骗他，目的他也不知道，只能小心提防着了。
不过从村长的表现来看，他是在提到引路人之后才开始变得热情。
也就是说，通过引路人，离开镜中世界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村长并不知道秦何在想什么，看他沉默的样子，以为他被吓住了，事实也是如此，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于是村长和蔼地笑了笑：“先吃吧，垫垫肚子。”
“谢谢，我现在不饿。”秦何道，他看着桌上的馒头，一口都没动。
又聊了一会儿，村长笑眯眯道：“一路走来累了吧？去休息休息，你就睡我屋，我跟小孙子睡一屋。”
秦何没有拒绝，他现在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先顺着他们，不然死得更快。
在房间内，秦何躺在石板搭起来的床上，硬的硌人。他不敢放心睡，毕竟外面都是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何毕竟只睡了几个小时，困意袭来，他不敢闭眼，就怕自己睡过去，中了村长的计。
他转头看向头颅，跟它大眼瞪小眼。
头颅：“呃……”
秦何：“你是不是没办法伤害我？”
头颅：“呃……”
秦何：“……看你这么丑，给你取个名吧，叫你丑丑怎么样？”
头颅：“呃。”
秦何：“那就当你同意了。”
他和丑丑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聊着天，困意越来越重，他顽强地抵抗着，头脑昏昏沉沉，恍然发现房间里好像起雾了。
不，这不是雾，是一种药物……
中计了！
秦何意识到时，已经晚了。他还是撑不过睡着了。
窗外，两个骨瘦如柴的村民窃窃私语。
“晕了没？”
“放心，肯定晕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药。”
“咱们能不能出去，可全看这一回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
……
山坡上，几个男性村民拖着一个大麻袋，跟在村长身后，朝远处走去。
村长抬头望了望，暗淡的红眸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说道：“离神树不远了，我们快走吧。”
他加快了步伐，村民也紧紧跟上。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平地，寸草不生，唯有一个破旧的井口。
村长率先爬了下去，村民把麻袋扔下去，也不怕里面的人摔伤摔醒，他们一个个又挨个爬了下来。
地下是另一处世界，别有洞天。
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上闪烁着夜晚的星光，璀璨生辉。越过一条条小溪流，村长贪婪地把手伸进去，享受着水流带来的清凉，脸上满是愉悦。
他在地面上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水了。
每次靠近神树，他们都会付出一条命，化作它的养料，才能离开。而获得的，只不过是一些小的可怜的果实。
他们植入的水晶已经快消耗殆尽，连树苗都长不出，根本没有途径去获得食物。而他们也只能食用水晶树结出的果实。
为了生存，也只能让这个人植入水晶，土地上才会生长供养他的水晶树，况且，说不定还能逼迫他说出引路人的下落。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把他弄醒吧。”村长一改之前的嘴脸，冷漠说道。
一个村民解开了麻袋，狠狠两脚踢了上去，正中脆弱的腹部。
秦何痛的弓起了背，猛地睁眼，自己正躺在地上，被人绑了起来，周围是如梦如幻的仙境。
记忆回笼，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的事，厉声问道：“这是哪？！”
村长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水晶神树的地盘，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去，把他扔进去。”
几个村民合力抬起他，往中央的浮岛走去。
“你们tm的干什么？！”秦何怒喊道。
村长道：“进去吧，植入红水晶，不然你是出不来的。”
其实还可以植入紫水晶，但村长不信这个年轻人能成功。并且紫水晶对他们没有用处，甚至有威胁。
秦何挣扎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浮岛。
浮岛上生长着水晶质的参天巨树，目测二十个成年人手拉手，张开手臂也抱不住。它枝叶繁茂，果实累累，都反射着绚丽夺目的光彩，虽然靓丽，却很温和，并不刺眼。
然而树木中央却有一个巨大的裂缝，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漩涡，如同数只眼睛，锁定着自己的猎物。
这是毫无例外是一片世外桃源，也是一个处刑场。
村民们靠近时，浮岛自动搭出了一架桥，让他们过去。
秦何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量挣脱控制，翻滚下来，但他双腿被捆，怎么逃跑还是个问题。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只是还没被村民抓到，就先被漩涡中伸出的一条条枝叶抓了进去。
秦何不甘心地望着外面，但他的挣扎太过渺小。
秦何停下脚步，看着驼背的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来，心中警惕，但面上不显，装作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我啊，是这里的村长。”他沧桑地说，“这里是水晶森林最外围的地区，附近只有我们一个村庄。你是误入的吧？住一晚再走吧，别看我们这样子，其实我们以前都是人类。”
人类？
秦何疑惑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又怎么变成这样的？”
村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来我家吧。”
秦何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群鬼就算再弱，也能群殴他。
进入村长的屋子后，秦何坐在小小的低矮板凳上，曲着两条腿，有些别扭。
村长没有饭和茶招待，他直接坐下说：“几十年前，我们也是误入这里的人，当时这一片还很繁茂，遍地都是鬼，山上长着一棵水晶神树。我们死伤惨重，后来有人发现，进入神树可以获得一次选择的权利，是要紫水晶，还是红水晶。”
“紫水晶可以让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要接受地狱般的磨炼，并且永远不能离开。红水晶固然弱小，但是也能给予我们水晶人类的身份，接受神树的庇佑。”
“我们意见不同，一些人不同意植入水晶，一些人同意。后来，不同意的那些人变成了鬼的食粮。”
“我们凭借着红水晶，熬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鬼，苟活到了现在。如今，森林在逐渐减少，神树的威力也在减弱，我们感受到，我们收到的庇佑也越来越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走出去的那天。”
秦何听完，愣了一下：“你们找不到出口吗？”
按理来说，在一片区域中，就算是地毯式的搜索，也能找到个出口。
况且他们几十个人，多年过去了，依旧守在破旧的木屋中。
“没有引路人，就找不到出口。”村长苦笑道：“引路人稀少，我们哪等得到啊……”
“我劝你啊，还是先去植入水晶，这样才能得到神树庇佑。”
“我先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走不出去的。”
秦何愣了一下，他看着村长死气沉闷的模样，那双暗红的眼睛已经浑浊。于是，他说道：“我遇到过引路人，这是我第二次进去镜中，说起来，还真是倒霉。”
秦何暗中观察着村长的反应，看着他如同被点燃的枯木，眼中亮起了火光。
“真的吗？！”村长惊喜地说，“真是太幸运了，你先坐着，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
转过身后，村长眼中浮出的是疯狂的贪婪。
不过一会儿，村长就回来了，端着硬的能打人的馒头，带着歉意地说：“真是对不住，我们已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了，这还是之前剩下的几个了，够你们两个吃吗？”
秦何心里一颤，“两、两个？”
“咦？你和旁边那个不是一伙的吗？”村长疑惑问道，然后又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呀，真是抱歉，没能第一时间提醒你，我都快要忘了你……它是也鬼了。”
秦何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左边，经村长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一直挂着一个皮球大小的头。他们头挨着头，黑发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咧嘴狂笑着，白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
丑，太丑了。
秦何想道。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立刻抓住头发，把头扔出去！
然而，秦何扔出去时，却感受到了阻力，这头已经连在了他的肩膀上了。与他的皮肉黏在一起，扯住它的时候，秦何的肩膀也在痛。
“小伙子，别拽了。拽不下来的。”村长说道。
秦何问：“那怎么办？”
村长道：“不用管它，这东西没有危害，就是有点黏人。想当年，我有个兄弟，就是死……撕下了自己的肉，头就脱离了。可惜，他没能活到最后。”
“唉，想当年，我们也是意气风发，认为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的少年，跟你一样大的年纪。现在，都成了行尸走肉了……”
秦何不信他的话，头颅的模样，明显是对自己非常垂涎，恨不得下一秒就咬上来，怎么可能没有危害？
这个村长在骗他，目的他也不知道，只能小心提防着了。
不过从村长的表现来看，他是在提到引路人之后才开始变得热情。
也就是说，通过引路人，离开镜中世界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村长并不知道秦何在想什么，看他沉默的样子，以为他被吓住了，事实也是如此，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于是村长和蔼地笑了笑：“先吃吧，垫垫肚子。”
“谢谢，我现在不饿。”秦何道，他看着桌上的馒头，一口都没动。
又聊了一会儿，村长笑眯眯道：“一路走来累了吧？去休息休息，你就睡我屋，我跟小孙子睡一屋。”
秦何没有拒绝，他现在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先顺着他们，不然死得更快。
在房间内，秦何躺在石板搭起来的床上，硬的硌人。他不敢放心睡，毕竟外面都是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何毕竟只睡了几个小时，困意袭来，他不敢闭眼，就怕自己睡过去，中了村长的计。
他转头看向头颅，跟它大眼瞪小眼。
头颅：“呃……”
秦何：“你是不是没办法伤害我？”
头颅：“呃……”
秦何：“……看你这么丑，给你取个名吧，叫你丑丑怎么样？”
头颅：“呃。”
秦何：“那就当你同意了。”
他和丑丑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聊着天，困意越来越重，他顽强地抵抗着，头脑昏昏沉沉，恍然发现房间里好像起雾了。
不，这不是雾，是一种药物……
中计了！
秦何意识到时，已经晚了。他还是撑不过睡着了。
窗外，两个骨瘦如柴的村民窃窃私语。
“晕了没？”
“放心，肯定晕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药。”
“咱们能不能出去，可全看这一回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
……
山坡上，几个男性村民拖着一个大麻袋，跟在村长身后，朝远处走去。
村长抬头望了望，暗淡的红眸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说道：“离神树不远了，我们快走吧。”
他加快了步伐，村民也紧紧跟上。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平地，寸草不生，唯有一个破旧的井口。
村长率先爬了下去，村民把麻袋扔下去，也不怕里面的人摔伤摔醒，他们一个个又挨个爬了下来。
地下是另一处世界，别有洞天。
几十米高的天花板上闪烁着夜晚的星光，璀璨生辉。越过一条条小溪流，村长贪婪地把手伸进去，享受着水流带来的清凉，脸上满是愉悦。
他在地面上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水了。
每次靠近神树，他们都会付出一条命，化作它的养料，才能离开。而获得的，只不过是一些小的可怜的果实。
他们植入的水晶已经快消耗殆尽，连树苗都长不出，根本没有途径去获得食物。而他们也只能食用水晶树结出的果实。
为了生存，也只能让这个人植入水晶，土地上才会生长供养他的水晶树，况且，说不定还能逼迫他说出引路人的下落。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把他弄醒吧。”村长一改之前的嘴脸，冷漠说道。
一个村民解开了麻袋，狠狠两脚踢了上去，正中脆弱的腹部。
秦何痛的弓起了背，猛地睁眼，自己正躺在地上，被人绑了起来，周围是如梦如幻的仙境。
记忆回笼，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的事，厉声问道：“这是哪？！”
村长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水晶神树的地盘，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去，把他扔进去。”
几个村民合力抬起他，往中央的浮岛走去。
“你们tm的干什么？！”秦何怒喊道。
村长道：“进去吧，植入红水晶，不然你是出不来的。”
其实还可以植入紫水晶，但村长不信这个年轻人能成功。并且紫水晶对他们没有用处，甚至有威胁。
秦何挣扎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浮岛。
浮岛上生长着水晶质的参天巨树，目测二十个成年人手拉手，张开手臂也抱不住。它枝叶繁茂，果实累累，都反射着绚丽夺目的光彩，虽然靓丽，却很温和，并不刺眼。
然而树木中央却有一个巨大的裂缝，里面长着密密麻麻的漩涡，如同数只眼睛，锁定着自己的猎物。
这是毫无例外是一片世外桃源，也是一个处刑场。
村民们靠近时，浮岛自动搭出了一架桥，让他们过去。
秦何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量挣脱控制，翻滚下来，但他双腿被捆，怎么逃跑还是个问题。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只是还没被村民抓到，就先被漩涡中伸出的一条条枝叶抓了进去。
秦何不甘心地望着外面，但他的挣扎太过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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