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到达双庆

    洪奇驱散一众乞儿，到也未去追，回头问余轻舟道：“你们是哪舵哪路的？”原来也是把他们当做了小乞儿。余轻舟抱拳答道：“我不是丐帮弟子，只是暂时和师长离散了，又被歹人追杀，方才落的现下这个样子。”洪奇正色道：“既是和师长离散，你师门长辈不日怕会寻来，不如与我盘桓几日，等等你的师长？”余轻舟摇摇头只说师长们遇着敌人，双方斗得正是激烈，敌方又拉拢了龙江上一众帮会，长辈们难易得着船只，怕是难以寻到这里，又说和师长们约定了到双庆见面。洪奇皱眉到：“你年纪尚幼，又带了个更小的女娃，只怕到不了双庆，现下江面被大江帮、漕帮封锁，两帮在江上厮杀，见船就凿，不知多少良善已经沉尸江底。你俩娃娃只怕连在这镇子都走不出去，且先与我待在一起吧，过两日我也要前往双庆，你们便与我同行。”

    余轻舟别无他法，虽则不知眼前这人是否信得过，但与他同行乃是唯一能到双庆的法子，只得点头抱拳道“感谢这位大哥照拂我兄妹，这几日就打扰大哥了。此等恩情，到了双庆，小子必然报与师门知晓”。洪奇再未多说，随即带着余轻舟二人回到住处。一路上到有不少贩夫走卒的邻里之辈与洪奇招呼交谈，说话间多有感激尊敬之意，到使余轻舟略略放下心来。

    洪奇住处也是一个废弃院子，刚要进院子，四周呼啦啦围过来一群乞丐，这帮人有老有少，均神色不善地看着洪奇，一名面上长了两个大痦子、身批四袋的丐帮长老走上前来，恨声说道：“洪奇，你从小在丐帮长大，也是丐帮弟子，因何总要偏帮外人，断我丐帮兄弟财路。”洪奇淡淡答道：“想我丐帮也是江湖中人，尔等却为难弱小，欺辱乡民，岂不让丐帮遭江湖耻笑？尔等倘若还有半点勇武血性，就去与那大江帮、漕帮等争他一争，再不济也可与这镇子中的蛇鼠虫蚁争一争，我也就不为难诸位。现今尔等这等做派，就是江湖最下作的帮派也不愿为之，我从下受老帮主教导，岂能放尔等如此作恶？”

    “嘿嘿”，那四袋长老笑道：“洪奇，你真当自己还是那个丐帮少帮主？龙帮主在世时你能呵五呼六，现下却是不行了。况且龙帮主处处约束兄弟们，在帮中失了人心，因此你才接不了帮主大位，现在还这番做派，岂不让人笑话！”原来这洪奇原先乃是这古蜀道丐帮少帮主，他的师父龙老帮主在世时，约束帮众多行侠义之举，为不少帮众不喜。前两年龙老帮主遭人暗算过世，左长老乘机篡权，将他从双庆赶到这小镇子，因他在帮中素来受到不少帮众拥戴，不甚放心之下，又叫一群亲信前来盯梢，目前这镇上的乞丐都是新帮主的眼线。不过这洪奇武艺不弱，除非以死相拼拿人命去堆，这帮乞丐倒也拿他没多大办法，因此虽教他破坏了诸多恶行，却也只得捏着鼻子认怂。

    洪奇不再搭理这些丐帮弟子，带余轻舟两人进了院子。这院子虽是废弃了，不过经过洪奇不断修缮，各间房屋倒也能够住人。偌大院子打扫得颇为干净，却别无他人，洪奇解释此处原本是镇子中一大户所有，因得罪了人被人灭了满门，因死状奇惨吓坏了镇中街坊，就成了有名的凶宅。镇中官民乃至江湖中人等闲都不会来这里，仅乞丐会进入落脚，久而久之就成丐帮分舵。他到这里之后，先是把那帮作恶乞丐打了出去，而拥护他的兄弟们也因为被刁难暗算无法在这里久待，因此当下只有他一人住在这里。

    他现在孤家寡人，已经与丐帮渐行渐远，当下只在镇子码头为快刀会的商号干些苦力过活，因有武艺傍身，快刀会倒是不愿亏待为难他，给的银钱倒是不少。过几日一则快刀会会结算工钱，又有几艘会中船只要前往双庆送货，洪奇早与快刀会打过商量要一同前往，因此刚好可以带余轻舟两小动身。洪奇说现下丐帮乌七八糟、无恶不作，他已经不想回丐帮了，要去冀州投靠师父的旧友，因查实他师父之死与帮中一众七八袋长老有关，又要将帮众侠义良善之辈救出，因此愿与快刀会合作，要把这丐帮拔除了。

    余轻舟在镇子盘桓了两日，给自己和芷兰都买了新衣，又在洪奇引路下住进了快刀会的客栈，到不怕江湖人前来寻衅。这客栈颇为昂贵，一日食宿就要二两银子，这几日就把余轻舟手中银子耗去大半，剩下的还要支付前往双庆船费，余轻舟暗自一算，自己已然不剩几文钱了。

    好在第三日子时前后，洪奇找了过来，说是已经布置好与快刀会的船前往双庆。余轻舟背上熟睡的芷兰，便随洪奇去了码头。船刚开出三四丈，就见岸上一伙人打了火把追来，对洪奇破口大骂。洪奇道：“王舵主，这两年多的招待我牢记在心。现下我走了，你们就和快刀会的兄弟们亲近亲近。我弄死了你们的鸽子，你们联系不上姓刘的，恐怕此次要栽跟头了。”就只见四下里火把涌动，不少人向丐帮众人围杀而去。洪奇站在船上沉默不语，旁边快刀会的人说道：“洪兄弟，自龙老帮主亡故后，这蜀地丐帮已然成了毒瘤，为恶乡里比那绿林匪徒还甚，此番你与我等合作除了这个分舵，也是大义之举。”洪奇摇摇头道：“都是原先帮中兄弟，此番害得他们死伤，终究于心不忍。”双庆府失去了对龙江的控制，但岸上却还是官府地盘，大江帮、漕帮在江中争夺，却也要给官府三分面子，平日里只是不许其他人等在江里运货运盐，将这漕运便利把持在手以此获利，等闲也不会动普通商人渔民。这几日不问青红皂白在江上杀人，多半还是在邪道把控下所为。

    这两年，丐帮无恶不作又大量发展帮众，将众多地痞无赖收入帮中，以至于这丐帮人多势众，在双庆城乡之间呼啸往来、滋生事端，又多与其他帮派冲突，早成了双庆官府与武林的眼中钉。这双庆官府与各路武林人士计议要铲除了这丐帮，因需洪奇前往双庆劝降拥戴他的长老和帮众，因此要先动手铲除了这镇子中的帮众。为不使消息泄露，洪奇上半夜去一众乞丐所在的破庙，断了这伙乞丐和总舵的联系。那快刀会中人说道：“都是些该死的鬼，即便没有洪兄弟，他们也活不过这几日了，洪兄弟到不必自责。”洪奇只是沉默不语。

    当夜和第二日船一路未停，路上遇到龙江帮和漕帮船只，但快刀会的船并不理会，对方到也未曾拦截。第二日黄昏，船到了双庆。下船后洪奇问余轻舟要去哪里，余轻舟便请洪奇带他去找书院。在大夏，每州州府有州学书院，每道有道学书院，一些重镇也有书院，这双庆的书院就叫古蜀道双庆书院，乃朝廷与地方富商共同出资兴办，同儒家五大书院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船上陈则中便交待过一旦走散，到了双庆便去书院等候。

    洪奇自小在这双庆长大，乃是走街串巷的丐帮弟子，对书院位置自然十分清楚。到了书院门口报了姓名，守门弟子飞快进去通告，不一会儿便见磐石和花家两姐妹飞跑出来。原来一众长辈都沿江去寻余轻舟了，书院中只有三小在等候。洪奇便要告辞随快刀会离开，他这次帮了余轻舟大忙，余轻舟知他有要事倒也不便强留，只告诉他自己一行人不日也将出发，让他办完事可到双庆书院见面，到时一起出古蜀道东去。

    与洪奇道别后，余轻舟一行进了书院，谈起分开后事情，磐石沉默下来，花家姐妹眼看就要掉泪。原来余轻舟引走那马脸青年后，磐石与花语合力战漕帮帮众，花言前去助战陈则中。陈则中一手春秋剑法虽十分精妙，但与山羊胡老者差了境界，眼见几小被围住，便起了拼命之心，全不防守只是抢攻，果然给花言扯出一丝机会，叫那蜘蛛蛊虫在山羊胡老者后颈咬了一口，然自身也中了那山羊胡老者两掌，又强撑着与众小将漕帮帮众杀光，抢了他们的船顺流东下。好在此时漕帮正与龙江帮火拼无暇他顾，到让他们两日间顺利到达双庆。然陈则中受伤太重，那山羊胡子的阴阳黑煞掌含黑煞之毒，虽花言花语医术不弱，但拿脏腑尽碎又中剧毒的伤势并无办法，只能一路赶到书院求救，然未到书院陈则中伤势便已无力回天。

    又说起众长辈情况，原来他们与邪道且战且走，李岦中途抢了龙江帮一艘船，逼迫龙江帮的人送他前来书院，倒是于磐石他们到双庆的当晚便到了双庆，当即便去漕帮寻人，与漕帮的人大战了一场，也受了些伤势，却强令三小不得出书院大门，自己外出找寻。前两日众长辈也带人陆续到了双庆，原来邪道眼见占不到多少便宜，又怕夜长梦多被正道所乘，方才不甘地退却。众长辈这两日都出门找寻余轻舟了，双府书院以及各县学诸生也去了不少。待安顿下来，众人便想起要告知长辈们余轻舟已归来，便请双府书院一位与左安正交好的教授去双府府衙，着府衙安排人到江边各码头村寨知会长辈们，哪料那知府先是没口子应好却按兵不动，再是拿出各种借口搪塞，气的那教授双眼冒火。按说知府乃六品官员，双府书院山长（除国子监外朝廷所办书院担任主讲并总管书院事务的主官称山长）乃国子监博士，受皇命到双府书院打理书院事务，也是六品官员，学院教授也是官身。浩然书院虽是私学，然自至圣先师以降，数千年来均是儒家祖庭，儒学根源所在，院长均加封太子太师，当朝一品，虽不履实职、不食俸禄，然所到之处官员百姓均需以上官待之。这次古蜀道官员对于邪道之间却是态度颇为暧昧，让人心中难安。

    百年来，朝廷积弊日深，左安正变法遭宗庙、勋贵、外戚、世家和一众封疆大吏狙击功亏一篑，原来还有司马宰相苦苦支撑，司马宰相故去后，大夏已呈大厦将倾之势，朝廷中宦官专权、两卫跋扈，京外一些官员拥兵自重、外连妖邪，江湖之中帮会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有识之士无不忧心忡忡。虽京城羽林、禁卫尚在，八方边军态度不明，一时尚无人敢起兵反叛，但这次妖邪之辈光天化日之下联结帮派袭击正道宿老，看来朝廷对于弇州怕是难以掌控了。

    因知府之故，学府不得不派出五经教习以及书、算、画、医、农、工诸教习沿江知会外出找寻余轻舟的一干人等，直至第三日晚，诸人方才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