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蛇发女妖(五)

    青山道：你认识他？

    肖尔点头道：对啊。我们是同事。这是杉木在那里过夜的时候拍摄的。

    青山咋舌道：他胆子挺大的？在这个地方过夜？

    肖尔笑道：别看他是怪谈节目主持人，天天在节目里大谈神秘主义事件。实际上，他以前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不信一切怪力乱神的。

    青山道：现在呢？

    肖尔道：他现在是个和尚。我不知道，你是否这种信徒。这是一种修行者的身份。

    青山笑道：我听说过，大约是旧教信徒中的一种。据说这种人要放弃尘世间的一切，把自己完全献给信仰。人们把成为和尚，叫做出家。他就因为在那里过夜了，就成了虔诚的宗教信徒吗？

    肖尔摇头道：应该不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出家。好多明星都会莫名其妙出家。

    青山道：额。

    肖尔笑道：怎么？你觉得他不算明星啊？

    青山也笑了，道：不太觉得。总是感觉唱歌、跳舞、演戏的叫明星。主持人该算是电视台工作人员。

    肖尔笑了笑，没有说话。

    青山忽觉得心里对这个陌生女人生出很特别的感觉，不可抑制的想和多方多聊几句。

    更特别的是，他隐约觉得这个想法来自那几尊人形的灯架。

    灯架当然不会说话。

    可他就是觉得这念头来自灯架，或者昏黄的灯光。

    青山已经三十多岁，早已不是当初只看到漂亮女人就会脸红的毛头小伙子，也不是一见美人就心波荡漾不可自制的登徒子。

    但这个女人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却感觉好像彼此认识了很久，久到早在人类逃到火星来之前就熟识，久到曾在恐龙统治的地球上，一起穿着兽皮奔跑。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人产生异于常人的亲近感，早很多年前，他经历过一些事后，就开始刻意保持与任何人的距离，不论对熟人，还是陌生人，都秉持着话到嘴边留三分，未可抛却一片心的原则，对所有人，不论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鬼域们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几乎未做任何事，只是随随便便出现在他眼前，就让他像一只煮熟的红色蟹子，卸下了全部的思想武装，等待对方予取予读。

    他隐然觉得，虽没有任何现实依据，但俩人绝不陌生，似乎至少在十几年前就认识，还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种熟人。

    可古怪的是，任凭他如何仔细观察，都在对方脸上看不到熟识的痕迹。

    熟人未必比陌生人安全。

    大多数情况下，熟人并不值得轻信。

    世上绝大多数人最惨痛的付出，都是源自熟人的出卖，就像大多数在水库溺水的人，都是平时游泳技术还过得去的人。

    并不是水有选择的找到这些人，而是压根就不会水的人，基本很少会跳进水库里去。

    同理，我们不会太在意陌生人的话，更极少采纳他们的建议，所以即便他们一门心思要误导我们，也很难取得实际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