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相认

    文臻没有理他，在空中加快速度飞行。明达知道，以丽雅的能力跟不上自己和文臻，于是他携着丽雅，以自己的意念力帮着丽雅，跟定了文臻。文臻到了一处茂密森林的上方，慢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明达和丽雅说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拿命来！”明达被气坏了，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知书达理，现在怎么这么蛮横无理了？”文臻没答话，一鞭子劈向他们两人。明达托着丽雅飞行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确实累坏了，他和丽雅闪过文臻的攻击后便落到了地面。文臻对他们那是不依不饶，挥舞着鞭子追击他们。也不知是文臻的攻击更为凌厉，还是丽雅大战后更为虚弱，总之，文臻一鞭发出的闪电击中了丽雅，轰然一声，丽雅应声倒地。明达被文臻的闪电击中过，他知道闪电的威力，所以很担心丽雅的安慰，于是悲愤地对文臻说道：“你知道吗，她救过我的命。你们凡乐族和太空族策划了一个‘啖龙局’，就是让地表上的各族人争相把我们当成唐僧肉，因此我就被怒人族的那一帮人万箭穿身，射成了一个大刺猬，幸亏她救了我。”文臻听到明达那毫无逻辑的言语，怪异地说道：“胡说，明明你们两个人一块儿害了……害了那个外星人，却来这里诓骗我。我要为他报仇，你们拿命来吧。”文臻继续挥舞着鞭子追打明达，明达一边闪躲一边说道：“咱们身上都有幻怪组织，咱们都是能感知到彼此身体信号的人，你就感知不到我的信号？反正我见到思顺的时候就能感知到他的信号，就能辨别出他。我感觉到，你跟以前有略微的不一样，但我还是能确认，这就是你的信号。”文臻几乎哭喊着说道：“你们不但害了他，还骗取他的信任，套取了我们的信息，想盗用他的身份，真是十恶不赦。”

    明达心想，你一直带着一个头盔，遮挡着脸，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文臻；如果文臻被凡乐族所暗害，被凡乐族通过生物技术，创造出了你这么一个自称文臻的复制品，我又如何能够辨别呢？想到这里，明达对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份多了几分怀疑，他开始认真地接招应战，想打败对方，摘下对方的头盔，看一看她的真面目。在森林里，明达以周围的高大树木做掩护，飞旋穿插其间，渐渐占了上风，因为树木的存在阻碍了文臻闪电鞭的施展。文臻似乎也急于战胜明达，她毅然飞向空中，越飞越高，直到云层之间。明达也紧随其后，来到了云层。两个人的四周白云翻涌，雾茫茫的一片。

    本来文臻使用闪电鞭，较明达略胜一筹，可是在云层之上就不一样了。明达似乎通过某种方式感应白云，让白云改变方向旋转摩擦，产生自然界的闪电，而那些闪电总是击向文臻的闪电鞭。所以，文臻手持闪电鞭反而成了一种劣势，因为她成了自然闪电攻击的目标。而自然界的那种强大闪电打在文臻的闪电鞭上，产生剧烈的爆炸效果，那种剧烈、诡异的放电爆炸把文臻炸懵了，文臻失去了意识，落向地面。明达赶紧抱住文臻，重新向上飞回云层。明达趁机摘下文臻的头盔，想再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却被吓了一跳。眼前的这个人，皮肤就像鳄鱼皮一样，头发则跟那种硬质的皮肤融合在一起，根本不像是人类。明达抱着文臻，呆呆地愣在云层之中，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文臻睁开了眼睛，这把明达又吓了一跳，不过明达确信，那双眼睛却是他熟悉的。明达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和绝望，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他头脑发懵，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文臻一直怀疑担心，眼前的明达不是真明达，而是怒人族的人假冒的。她的这种想法和数次对明达的质疑，此时真正地影响了明达，明达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不是文臻，说不定真地是凡乐族以生物技术制造出来的。当这种疑虑在明达心里闪过的时候，明达不自觉地放开了怀抱中的文臻，文臻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落向地面。

    似乎是生无可恋，也或者是文臻丧失了各种超能力，落向地面的文臻丝毫没有减速。而文臻的那种悲伤、绝望的眼神，却给明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觉着，无论如何，哪怕眼前的这个文臻不是真正地文臻，他都不能不顾对方的死活。于是明达以飞快的速度落下，重新双手抱住了文臻，缓慢地落回了地面。然后明达发现，本来在远处躺着的丽雅竟然也赶到了这里，而且满面大汗。明达把文臻放在地下，问丽雅道：“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一直跟她打架，也没有顾得上你，幸亏这个森林里没有什么虎豹豺狼，想起来真是后怕。你怎么满脸大汗，有什么情况吗？”丽雅说道：“我看她从天上掉下来，赶到这里，怕自己没有能力接住她啊！你们两个人……她移情别恋了？”明达说：“不是，我感觉她不是文臻。”丽雅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文臻说道：“你不是说她比我漂亮嘛，看这个样子确实不应该是她。也或者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以前你把她想象得漂亮了，毕竟你们星球有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嘛。哈哈，如果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我还是很高兴的。”明达说：“她以前不这样。不对，她不一定是文臻。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吸收了我们的基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丽雅说：“吸收了你们的基因就能变成你们的样子啊？在餐厅那一次我纯粹是胡说八道，骗那一帮刺头的，我自己可是从没当真，难道你还真信以为真啊？咱们以前天天吃鱼，也没见你变成鱼的样子，你要是还不信，可以再生吃一条鱼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变成鱼。我知道了，在你们星球，有的人长你这样，有的人长她那样。你们都把对方想象成自己心里想的样子，都是自己骗自己。只有来到了我们地球，分隔开一段时间，你们才能真正地认识对方。”明达说：“别胡说了，咱们研究一下她的这个鞭子。这叫闪电鞭，怎么发射闪电呢？”明达拿着鞭子甩来甩去，就是发不出闪电。丽雅问道：“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明达拿给丽雅说：“你看，好像不是金属，但是也有点像。你觉着，这条鞭子像不像鳄鱼尾巴？”丽雅说：“你是说，它是由一节一节的材料组成的，是吧？也不知道是怎么连在一起的，看这个样子很结实啊。我不关心这条鞭子。是你把她的头盔摘下来的吗？再给她带上吧。你们星球的一些人跟我们星球的人长相不一样，他们还是戴着头盔更容易与我们交流。”

    明达没有再给文臻带上头盔，他说道：“我跟文臻是很亲密的，我们之间没必要隐瞒什么。”丽雅说：“如果她真地是文臻，就像你说的，以前很漂亮，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也许她不愿意以现在的面目见到你。”明达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来到地球，彼此是最亲近的人。她如果对我都不能以真面目相见，那在这个陌生的星球，她得有多么孤单啊！我以前曾经告诉过你，她本来可以成为我们星球第一任女领主的，可是她却放弃了那么崇高的地位，与我一块儿来探险。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隐瞒和隔阂，否则对她极为不公平。”明达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她真的是文臻，我要问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凡乐族的毒害，还是降落过程中受伤了。如果她不是文臻，我也得弄明白她为什么要假冒文臻，真正的文臻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丽雅听完，点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对。——如果她醒来后一定要杀我，怎么办呢？”明达说：“她如果真是文臻，知道我就是我，她就不杀我们了。”丽雅说：“我说的是，她知道你就是你，所以她不杀你，可是她却杀我，那怎么办啊？很可能她表面上对我很好，背地里偷偷摸摸地杀我呢？我打不过她啊！”明达听完以后乐了，说道：“你们有漫长历史的人，心里想的事情就是复杂，根本理解不了我们真诚、坦率、直爽的人。你还记得我们在那个死亡沙漠幻境中的事吗？在那个幻境中，我一直把你当成了她，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我才从幻境中醒来。就是当时你说，你‘找到了丽雅，把她杀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杀你。所以，当你说‘找到丽雅，杀死了她’，我就知道你不是文臻，然后才对那个幻境产生了怀疑，才能从幻境中醒来。所以，你就放心吧，她如果真地是文臻，她肯定不会杀你。”丽雅说道：“‘所以’‘所以’，你的逻辑推理很强吗？你有自己想的那么聪明吗？如果没有，‘所以’我才不信你呢！哈哈，但我信她。”明达挠了挠头，说道：“你信她？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文臻，你就信她？哼，你是真聪明。”丽雅说：“我不但聪明，我还勇敢呢！我敢赌一把，受她那一鞭闪电。我觉着，她的闪电鞭威力是可以调节的，可大可小，她打我的时候根本没想取我性命。”明达说：“你这才是瞎想呢！她就算是真文臻，也把我们当成了，害了我的人，恨不得早点杀了我们呢！”丽雅回道：“刚才她从天上掉下来，你为什么下来救他呢？你看到她这样，觉着应该不是文臻，可为什么还一定要救她呢？”明达想了想，似乎明白过来了，点了点头。

    明达与丽雅讨论完以后，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文臻身上，他看了看文臻的脸，又看了看文臻的手，心中感慨不已。丽雅问道：“你是怎么把她打伤的？”明达说：“不是我把她打伤的，是闪电击中了她的鞭子，把她震伤了。”丽雅又说：“她受了伤，一直不醒怎么办？你们外星人是怎么救人的？”明达说：“我又不是郎中，我也不知道怎么救人啊！——哎，有主意了。以前贤伟被粒子炮击中，昏迷不醒，我见我妹妹和贤妃都是抓着贤伟的手，放在额头上闭目祈祷。”于是明达蹲坐在地上，双手攥紧了文臻的左手，放在垂低的额头上，闭目祈祷。丽雅看到，很长时间过去了，都不见文臻有起色，说道：“按照我们地球人的方法，这个时候应该给她喝点水。我们在凡乐族的地界，她还没醒，我们不应该走出这个森林。可是，这里却没有饮用水，怎么办呢？要不你给她喝你的血吧，反正当初你被射成大刺猬，流了那么多的血也都没事。”明达放下文臻的手说道：“如果让她喝点血就能醒，那也无所谓。”说完他把手腕放到文臻的嘴边。（各位看官，虽然献血可以救人，可是直接让伤病患者喝血却于事无补，不但没有用处甚至可能会传染各种疾病，对伤病患者造成更大的伤害。丽雅并不是不知道这个科学道理，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她怀疑文臻此时已经醒了，故意这样说、这样做，是为了让文臻没法再继续假装昏迷。）文臻这时硬邦邦的额头上似乎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说道：“你没在海豚的飞船上看过电影吗？把我当成吸血鬼了，是吧？”明达一听，就知道文臻回来了，虽然她的样貌还没有复原。明达高兴地说道：“你早就醒了？太好了！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怎么样才能让你变回原样？”文臻说：“怎么，嫌我丑了？我说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明达说：“不是嫌你丑。只是怕你自己觉着不舒服，你如果满意现在的样子，那就这个样子好了。我之所以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因为我也想变成这个样子试一下。”丽雅在一旁笑了出来，文臻仍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文臻看着丽雅，说道：“你以为我这副样子他就觉着丑吗？刚才他说了，他也想变成我这个样子。既然他不嫌我丑，还想跟我一样，那我就变回原样了。”丽雅看到，文臻的外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生着变化，似乎外表那层硬壳的物质游动消失，然后露出了久违的真实的皮肤。

    当丽雅看到文臻的真实模样以后，难掩脸上的那种惊讶之情。明达大为高兴，说道：“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苦，被人家怎么着了，然后才变成那个样子呢，原来是你自己变的。她是我怒人族的妹妹，叫丽雅，救过我的命。嗯，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想晚晴，不过我一想到，她见到你就像吃了醋一样的那个样子，我就觉得丢脸。我认为，贤伟也应该觉得她挺丢脸的。”因为明达见过晚晴为贤伟跟文臻争风吃醋的样子，所以也担心现在文臻跟丽雅的关系，于是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刚才的那一番话。丽雅听完说道：“你都把我当成妹妹了，我能吃哪门子醋？我看是你自己吃醋吧！”文臻也说：“人家贤伟，具有我们皇族的血统，那是多么英俊潇洒啊，人见人爱，才有人肯为他吃醋。你这样的太普通了，也就是我把你当成宝贝，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你就是……”丽雅接道：“——豆腐渣。”文臻问：“豆腐渣是什么东西？”丽雅说：“做豆腐剩下的渣滓。在市镇上很多卖这种豆腐渣的，很便宜，不值钱，都没人要这种东西。买这种豆腐渣的，都是买来喂牲畜的。”文臻听完觉着不对味，对明达说道：“你听到了吧，你在人家眼里，就是没人要的豆腐渣，也就是我把你当成宝贝。当然了，我家的豆腐渣不卖。我们家是皇族，我家的豆腐渣，那就是无价之宝。”丽雅听完，一时接不上话了。

    过了一会儿丽雅才问文臻道：“这个森林，是你特意找的位置吗？”文臻道：“那当然了。在整个凡乐园，一共只有十二个这样的森林，不受人类的监控和影响，完全处于天然的状态。在这里甚至能遇到你们怒人族的人呢，如果这个森林里有的话。”丽雅又问道：“你的闪电鞭，是凡乐族的人专门为你制作的，专门用来对付我们怒人族的？”文臻说道：“这条闪电鞭是十几万年前，人类大繁荣时期，最高级的人造智慧生命用最高级的科学技术创造出来的，它具有生命呢。它能跟它的主人心意相通，发射闪电，打击敌人。这条闪电鞭存在了十几万年，没有一个人能够驾驭它、使用它，只有我能跟它真正交流，融为一体。”明达说：“它发出的闪电很特别，比一般的闪电威力大，那是怎么回事？”文臻说：“它应该采用了远古宇宙中的某些物质作为能量源，那些物质能量巨大，性质也比较特别。所以，它发出的闪电就比较特别了。我又不是专门搞科学的，我哪知道具体的原理啊！”明达又问：“这么一条小小的鞭子，还有能量源，还有生命？”文臻说：“不要以你的见识来量度科学的产物。这可是大繁荣时期，地球上最高级的智慧，用了最顶级的科技创造出来的。它是智慧和科技的结晶，具有生命。你看，它自己能动呢，只要我心里想让它动。”明达皱着眉头说：“这么说，在我们打架的那个外务营地里，你心里就想用闪电打我，然后一脚把我踹飞呢？你那时没认出我来吗？”文臻说道：“如果没有你的信息，我怎么会到你的那个营地去打架呢？但是，你得想一想，他们凡乐族和太空族弄了一个‘啖龙局’，本来就是想害我们的性命，又怎么会好心地刻意把关于你的信息提供给我呢？反正，我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中，无所谓了，但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落入他们的掌心。当然，我答应他们到那个营地来跟你们打架，也有另外的目的。地球上各族的关系本来就挺古怪的，我感觉，凡乐族内部的关系更为古怪。”然后，文臻讲起了自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