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选择

    不到中午他们就赶到了下一个市镇，赶紧找了一家餐馆，先去吃饭。吃完饭以后，明达邀请丽雅出去逛逛，丽雅说：“不去，得小心谨慎。”明达说：“天性，天性嘛，想逛就逛，别苦了自己。天性派的好人还是很多的，也不用时时处处担惊受怕。”丽雅同意了。他们听到一个地方吵吵嚷嚷，便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原来是打擂台的。在一个小广场上有两个擂台，一个擂台上挂着左路联盟的旗子，另一个擂台上挂着右路联盟的旗子。原来从这个市镇前往大都会，只有两条路，要么走左路、要么走右路。不管走哪一条路，要想获得通行资格，必须上擂台挑战。

    一个三十多岁的蒙面年轻人来到左路擂台说，自己是到大都会经商的，年年走这条路的，希望能够不打擂而获得通行资格。坐在旗子下方椅子上的一个人说：“有修养派的经商通行证吗？”那个蒙面年轻人说：“没有啊，以前不需要通行证的。”旗下人说道：“现在需要了。没有通行证，赶往大都会的都是参加比武比赛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嚷道：“大都会的人不是有好多逃离到外地去参加比赛吗？难道他们逃离大都会你们也要管？”旗下人说：“离开大都会我们不管。你们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吧？总决赛的地点就定在大都会，那些离开大都会参赛的人，还是得回来，还得经过这两个擂台。这里是交通要道，你们想绕远路，那肯定赶不上比赛的时间，迟到了，错过了比赛的时间，去大都会又有什么意义？”那个三十多岁的蒙面年轻人听完，一跃跳上了擂台，说道：“我要挑战，获取资格。”旗下人说道：“我们是左路联盟，进入联盟就得听从吩咐，由联盟盟主安排决赛时的出场顺序和比武对手。先把面罩摘了。”年轻人说道：“到底加入左路还是右路，还没确定呢，先来比赛。”旗下人说：“右路联盟也是同样的规矩。先看一下你的身手。”于是指定了一个人来迎接挑战。

    两人作过揖后便动上了手，蒙面人有很大的优势，几个回合下来一脚把对方踹翻在地。旗下人又指了一个高手上场，却仍然被蒙面人打败。蒙面人说：“你们都是这种花拳绣腿，我就算没有通行证，偏要强行从左路走，又能怎地？”旗下人说道：“我们都是怒人族的，都知道，我们怒人族的规矩就是不讲规矩，我敢保证，没有通行证，你从左路到不了大都会。”蒙面年轻人说：“哈哈，笑话。今天我要把你打下擂台，由我做这个左路联盟盟主，由我组织一帮人去横扫左路，到大都会去参赛，又能怎地？”话音未落，一支无声无息的、血红的毒箭从年轻蒙面人的背后直透胸前，穿心而过。旗下人让人赶紧把倒在地下的蒙面者抬走，说道：“不守我们怒人族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下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你们不信的可以来试试。”一个瘦小的人跳上擂台，摘下面罩，说要挑战，要获取通行证，结果却被守擂者打下了擂台。旗下人说：“那些被打下擂台的挑战者就不要去大都会了，去了也是只能当炮灰，毫无用处。我可以让你加入左路联盟，给你通行资格，可是你这样的人对我们联盟来说毫无用处啊，让你去参赛就等于让你去送命，你丢了命不要紧，给我们耽误了事那就不值了。你还是走吧，可以到右路联盟去试试。”

    丽雅拉着明达赶紧离开，说：“我们不去大都会了吧。我不想去了，你也不要去见文臻了，好吗？”明达面有难色，说道：“你是被吓住了吗？”丽雅说：“我们本领再强，也通不过的。他们不讲武德，会一拥而上，双拳难敌四手，我们打不过他们的。我们根本没法赶到大都会，根本就没有参加比武决赛的机会。”明达说：“我们是怒人族的，我们够坏啊。我们可以抢两张通行证，这是应该很容易办到的。”丽雅说：“没用的，你以为查通行证的人就只看通行证吗？他们还采集你的生物识别信息，审查你的真实身份的。”明达疑问道：“你们怒人族不是没有那些科技能力吗？你们不是过着不用电的原始生活吗？”丽雅说：“我们不用电，是因为大规模地用电行为，很容易被太空族所剥夺。太空族抑制我们科技的发展，如果有电厂，他们会给我们炸掉。我们总不能家家户户都做一个小的发电机吧？而且没有合适的燃料。太空族除了用核能，也用太阳能，可我们没有利用太阳能的技术，所以我们才不用电的。但是一些特殊的人，就能从凡乐族和罪迁族那里弄到一些高科技产品，用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这次的通行资格审查就关系到凡乐族，事关重大，他们一定会认真对待，一定会用高科技产品做鉴定的。”明达想了想说：“要不，我送你回家去。再来的时候，我加入他们的联盟，反正我一个外来人，他们找不到胁迫我的方法。”丽雅说：“你以为加入了他们的联盟，就有资格参加决赛，就能见到文臻吗？很可能他们先审查一下你是不是那个外星人，就算让你过关，可能你也没有机会去见文臻。你一个人没有势力，他们不会把机会给你，他们会让他们更看重的人去，而你，只是他们角斗的工具。”

    明达想了想，觉着丽雅说得很对，可是自己必须要争取到去见文臻的机会，他长舒了一口气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有千难万险，我也必须要努力，至于能够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就不去想了，越想越累，越想越迷茫。”丽雅盯着明达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欣赏还是决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陪你去，我们冒一次险，不走那两条路。”明达大为高兴：“原来还有第三条路？太好了。”丽雅说：“如果第三条路是一条死路呢，你也愿意冒险吗？”明达已经习惯了丽雅有时候不着四六的话，只说了一句：“那第三条路，你是怎么知道的？”丽雅说：“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实际上也没有路，只是一片死亡沙漠。只要我们穿过那片沙漠，就几乎可以避开所有的拦截，直接到达市镇大都会的区域。”明达说：“既然是你的老师告诉你的，你的老师说不定也从那片沙漠走呢。”丽雅说：“以我老师两人的道行，用得着冒那种危险吗？他们可以很容易地拟容成别人，或者以全新的身份加入某个联盟，轻轻松松地就能拿到通行证，到达大都会。”明达说：“你说我若加入联盟，只能成为他们角斗的工具，那你的老师就不是工具吗？他们若以全新的身份，只是他们自己两个人，那不也只是工具而已？”丽雅说：“你怎么这么笨啊。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几万年，远的不说，在几百年之内，他们难道不会秘密经营一些自己的势力吗？我都怀疑，这两个联盟说不定都是他们控制着呢！但从箭王射杀年轻人来看，又觉着不像。箭王本来是在我们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赶到我们前面了，他们都很神秘。”明达一脸懵囧，说道：“你的老师走过这条路，他能过得去，我们也能。相信我，我们一定也能过得去的。”丽雅说：“谁说我的老师穿越过死亡沙漠了？从没有人宣称自己穿越过死亡沙漠，包括我的老师。不过我的老师说过，他曾经到达了沙漠的中心，后来原路返回了。他说在沙漠中心，有一个奇花异卉的神奇花园。哈哈，想起来真好笑，他又说那也许是海市蜃楼，或者是他在死亡边缘产生的幻觉，反正我们是当玄幻故事听的。”

    明达根本没把穿越沙漠当成一回事，全凭丽雅安排，采买各种携带的物资。丽雅卖了两匹马，买了两头骆驼，驼着好几个水袋和一些干粮，还驼了一些生的粮食，简单铺褥。明达不解：“在沙漠里我们还能烧火做饭吗，带这些生的粮食干什么？”丽雅说：“那又不是给你吃的，是给骆驼吃的！那片沙漠面积很大，这两头骆驼是肯定穿越不过去的，这些生粮食，是让它们送我们到沙漠深处后，用来补充体力，以便返回的。”明达心里说：“我们穿不过沙漠，可能都要完蛋了，还管这两头骆驼干什么？”丽雅看了看明达那一脸不屑的样子，说道：“有什么就说出来，不要憋在肚子里。”明达说：“还给骆驼准备粮食，是为了让他们吃得胖一点，杀来吃肉的时候能多吃几天吗？”刚说完，两头骆驼嗷嗷地叫了几声，似乎很不愿意跟着明达。丽雅说：“骆驼是人类的朋友啊，我们冒险，不能让它们也冒险。”明达还想说，丽雅则骑上骆驼，飞奔向前。

    路上的植被越来越少，很快来到了荒凉沙漠的边缘，这个时候天也黑了。丽雅对骆驼相当重视，生怕它们跑了一样，睡觉的时候，将牵骆驼的缰绳压在身下。就这样走了两三天，他们已经进入了沙漠的深处。骑在骆驼上，向四周望去，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色，不辩方向。明达问：“你怎么知道是朝这个方向走？我们没有买指南针，你是怎么辨别方向的？”丽雅说：“靠太阳啊。你知道沙漠周围为什么没有卖指南针的吗？那是因为指南针在这里根本不管用，这里磁场异常的。这片沙漠是现在地球上唯一的一片沙漠，也是唯一人迹罕至的神秘地带，我说的是陆地。据说几万年之前，一颗神秘的陨石落到了沙漠的中央地带，从此这片沙漠不可穿越，而且也有了各种离奇的传说。我的老师因此才决意穿越沙漠考察，结果无功而返。”明达听了，脸上渗出了细汗。丽雅瞅了一眼明达，说：“你害怕了？”“不是，我有可能犯了轻敌的毛病。你知道，我能感觉到地球磁场，因此能够辨别方向，我原以为这是我们穿越沙漠的秘密武器。听你那么一说，我心里没底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要冒险了。你知道我是外星人，有好多神奇的能力还没有开发，所以，我进入沙漠深处应该是无碍的，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丽雅笑笑说：“怪不得在来之前，你是一副轻松的样子。来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既然不怕，我也不怕。”明达问：“你是觉着我们一定能过去呢！？”丽雅说：“对啊。你是外星人，你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尚未开发的能力；我觉着跟你一起，一定能穿越沙漠，我可能是第一个穿越死亡沙漠的地球人类了。哈哈哈。”明达说：“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们为什么一定从沙漠深处穿越过去呢？为什么不从沙漠边缘走？难道那两个联盟也在沙漠边缘审查拦截吗？在沙漠边缘，我们可以轻松离开沙漠，这样不就没有被困沙漠的危险了吗？”丽雅说：“你现在才想起啊，自己好好想去吧。”

    又经过这一天的路程，明达渐渐感觉到附近磁场的杂乱。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明达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丽雅。丽雅说：“这么说来，我们刚刚进入真正的死亡沙漠。我的老师当初凭着自己的本领，完全是步行，所携带的水和干粮不多。而我们有骆驼的帮助，胜算比我的老师要大呢，我们一定能成功穿越。”说来奇怪，当晚骆驼似乎很饿，一直嗷嗷叫着，望着对方骆驼身上的生粮食，做出要吃的样子。丽雅和明达将水袋和干粮取下，把生粮食拿下来喂它们。两头骆驼细嚼慢咽，吃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丽雅先醒来，发现骆驼不见了，惊呼明达。明达心里暗暗叫苦，无奈地说道：“昨晚睡梦中我把骆驼误认为成了马，以为他们在草原上闲逛吃草呢，没有警觉，让它们跑了，真是可惜。”丽雅说：“也没什么大可惜的，本来最多再让它们驼我们一两天，就需要放它们回去了。只是，我们没有放它们，它们自己走了，这有点不正常。”明达说：“我们星球没有骆驼，对它们不了解。这地球上的骆驼，能听得懂我们的话吗？”丽雅笑道：“有进步，你终于开窍了。它们就是被你吓跑的，你说要吃它们的肉，它们信以为真了。我们怒人族没有什么正经的科学家，我们的知识一般都是靠老师来传播的。据我的老师说，地球上跟人类接触的动物，经过几万年的学习进化，真地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能感受到人的喜怒哀乐，并做出预测判断。骆驼走了，但我们没有什么损失，水和干粮都在，一点都没少。”

    明达将所有的水袋和干粮都背在身上，让丽雅轻身而行。丽雅不忍，说：“我们地球人讲究同甘共苦的，不能只让你背着那么沉重的东西。”明达说：“你忘了我是外星人了？告诉你吧，我可以不吃东西，不喝水，生存个一年半载应该没有问题的。”丽雅问：“那你不饿吗？人都需要能量的，你的能量从哪里来？”明达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我们身上的幻怪组织能进行核聚变反应，为我们提供能量。所以，不吃饭虽然也难受，但饿不死。这比太空族人类的什么小型核聚变反应堆可先进多了，是吧？”丽雅有点不信，说：“常温下能够进行核聚变反应？应该是裂变反应吧？”明达说：“核裂变反应具有放射性，对我们的有机体部分不利，我们没有采用，‘飞梭’没有给我们提供。‘飞梭’只提供给我们核聚变所需要的一切，我们是真地具有核聚变的能力，只是整体的功率不像小型核聚变反应堆那样强大。我感觉，身上的幻怪组织还能充分利用太阳能和热能来提供能量。”这一解释，丽雅知道明达没有弄错概念，但仍然半信半疑，还是要求跟明达共同负担。明达开玩笑道：“你真是的，怕我把吃的、喝的都偷走是吧？”丽雅一听，说道：“你愿意自己背着，你就背着吧。”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沙漠盆地的边沿，明达问：“我们是沿着盆地边缘走，还是进入盆地？我感觉前面沙漠的那片低地，就是一个大盆地的。”丽雅说：“你说的对，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死亡沙漠的中心就是一个大盆地，很有可能是一个陨石坑呢。你能通过这里的磁场辨别方向吗？”明达说：“附近的磁场早就乱了，毫无规律了，没法辨别方向。”丽雅说：“我们沿着边缘走，很可能让自己更加迷失方向。不如我们直走，进入盆地。当然，我们有可能永远出不来了。”明达说：“不怕。这里虽然磁场杂乱，但只要有磁场，我就能背着你跳出来。走，我们滑下去。”说完，两个人滑进了盆地。

    他们滑了好一顿功夫才到达底部平地，停下来的时候，丽雅注意到明达没有兴奋的表情，反而脸现紧张之色。丽雅问明达：“你又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吗？脸色那么难看。”明达说：“你说地球上有不存在磁场的地方吗？也不知道是幻怪组织罢工，出现了功能异常还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磁场了。你看这斜坡的坡度和高度，没有磁场助力，我无法背着你跳到盆地外边。这么陡的坡，我们也爬不出去的。”丽雅说：“你这人真是的，净给人家的好心情添堵，刚下到这里来就报忧不报喜。这里没有磁场，也许盆地的对面边缘就有了呢？也说不定对面的坡度很小呢。”明达不再说话，背着东西跟着丽雅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