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猿族

    明达是一个诚信、善良之人，跳离飞船后，仍然通过电磁控制着自己，紧跟着飞船，希望能够拯救海豚。也许海豚觉着，自己中了阴险的圈套，无论如何都是罪人，所以，他望着下方远处的明达，义无反顾地关上了舱门，坠毁在海洋的深处。浩瀚的海洋让明达有一种莫名的、无奈的恐惧，所以他选择飘向，自己视力所及的、最大的岛屿。当然，在高空中，这个时代地球上的任何大陆看起来都像是岛屿。由于明达跳船较晚，反应时间较短，哪怕他控制电磁的能力再熟练、再强大，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减速并控制精确落点。明达自东向西，落向了一个小树林，毁损了几棵高耸的大树，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明达做了一个梦，梦见文臻耻笑自己学艺不精，要让自己行跪拜礼，拜文臻为师。在梦中，明达对顾盼生情、胡搅蛮缠的文臻无可奈何，哪怕他的本领比文臻高，他都不想跟文臻较真，以免伤文臻的心。但是他也足够聪明，信手拈来一项比文臻强的，跟文臻比试，然后表示，文臻在这一项上可以拜自己为师，若如此，那在其它项上，自己便会拜文臻为师。文臻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嗯，你拜我，我拜你，那咱们两人一块儿拜得了，不分先后，谁都不吃亏。”明达高兴地说：“对，对，就是这样。”文臻故作生气状，说：“想得美！”一扭头走了。

    “别走啊——”明达在睡梦中说道，然后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到文臻，甚至没有看到思顺，他看到了一个大猩猩孩童的面孔，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又闭上，转过身去还想睡。

    这时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你醒了？我就知道，你具有神力。”这把明达唤起来了，他问道：“这是那里，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大猩猩孩童说：“这是我们住的山洞。你从天上掉下来，被好几棵大树接住了，但晕过去了，是我跟外婆救了你。”明达知道，自己此刻并不是做梦，又问道：“你——，嗯，我们有点不同，你们怎么会说我们的语言？”大猩猩孩童说：“你是太空族，我们是人猿族，但我们会说你们的语言很正常啊。在几万年以前，我们整个人猿族都会说你们的语言，那也是我们的语言，只是近千年以来，我们为了让自己跟你们有所区别，才特意改变了自己的语言。不过我母亲和外婆就仍然会说你们的语言，我也就从小学习掌握了。”明达说：“我叫明达，你叫什么名字？”大猩猩孩童说：“我叫盖亚。我们语言的寓意是，能在所有的大陆通行。”明达问：“盖亚，你多大了？”盖亚说：“我十五岁了，你呢？让我猜猜，你有两千岁了。”明达无奈，说道：“怎么说呢？我觉着我只有二十几岁。年龄这个概念，我现在都有点糊涂了。”盖亚说：“父亲说过，太空族的人年龄都长得很，一个个都是老糊涂。”明达说：“我不是太空族的人，我是从另一个星球上来的。我们穿越时空，时间上的跨度能有几百万年吧，那消耗了我们的生命力，但我自己经历过的时间，仍然只有二十几年。所以，这很难理解，更不用说你是小孩了。你父亲呢，我想见一见他。”盖亚说：“父亲跟怒人族谈交易去了，外婆去找他了。”明达又问：“那你母亲呢？”盖亚说：“多年之前，被太空族杀死了。”明达惊问：“太空族的人为什么要杀你母亲？”盖亚说：“他们不是特意来杀我母亲，而是定期扫荡，大约十年一次的大扫荡。太空族派出无人飞船，对人猿族和怒人族乱枪扫射、乱炮轰击。我的母亲就是上一次大扫荡的时候遇害的。”明达叹道：“真没想到地球上的太空族竟是如此残暴。你跟外婆以为我是太空族，那怎么敢让你单独留下来陪着我？”盖亚说：“我们看到天空中一艘飞船像流星一样坠毁，就知道又有善良的人被阴谋诡计所害。过了好一会儿，看到你从天上落了下来，砸向了几棵大树，摔在地上。外婆看过你的伤势，说你不是生化人，是原生的人类。她笃定，你是善良的人；而且，你从高空落下还能存活，一定拥有神力；她认为，你是上天派来，解放我们的。她要将此重要信息告诉给我的父亲，而我太小，不能去，于是她便亲自去了。太空族也是好人居多，只是大部分人被蒙蔽。”明达听完终于明白了两个族群的情势，他也佩服盖亚的坦诚。

    明达的伤势早就好了，他急切地走出山洞，一睹地球的美景。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布满树林的丘陵，丰富的植被覆盖着地表，一座一座的山丘就像盆景一样，在朝阳的照射下就像镀了一层金，精美别致。盖亚从山洞的一个角落拿出了几个大大的坚果和香蕉，邀请明达吃饭。明达吃了一个坚果，很香、很油，又吃了一个香蕉，香甜可口，说道：“很好吃。这是你们的早餐吗？”盖亚说：“我们一日三餐都这样吃的。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当然，听大人们说，这些都是几万年以来气候变化才出现的，是上天对我们的馈赠，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没有。你们太空族的人应该不这样吃吧？这样对牙齿不好，太空族的人一定不敢这样吃。”明达觉着盖亚不相信自己是外星人，微微笑道：“我不是太空族的人，我是外星人。在我们星球上也有坚果，不过没有这么大的。这么大，这一个就能吃饱了。这地球上不是只有凡乐族和罪迁族吗？你们人猿族是属于哪个族的？”盖亚回道：“忘了你是外星人了，你从天上掉下来，一直把你当作太空族的。我们人猿族不属于凡乐族或罪迁族，是一个单独的种族。这地球上还有怒人族和巨鼠族，当然，巨鼠族自称勤勉族。”明达惊问：“这么多种族？怒人、巨鼠、凡乐、罪迁，这些种族的区别大吗？”盖亚说：“怒人、凡乐、罪迁，都是人族，就是你那个模样的。巨鼠族就是大老鼠，它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从十万年以前进化来的。”明达不解，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是从十万年以前进化来的呢？还有，人族为什么分成了三个种族？”盖亚说：“人族拥有漫长的历史，他们对我们种族的来历知根知底，他们告诉我们的。他们说，十万年之前太阳系遭受冰云袭击，地球遭遇了重大劫难，人猿族和巨鼠族的祖先从人类的试验室中逃逸出来，进化发展成了现在的两个种族。当然，我们种族流传的神话传说，种族的远古记忆，也印证了这种说法。这已经是地球上人人皆知的常识了，我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人族分成三个种族，是因为他们的差别大吧。怒人族的寿命比较短，差不多跟我们一样，比我们稍长。我们平均寿命能有八九十岁，怒人族的平均寿命一百多岁吧。凡乐族、罪迁族的寿命，几千岁、上万岁的都有。怒人族多种多样，皮肤的颜色乱七八糟，什么颜色的都有，他们有些人还能在水里生活，是水中的人类。我们跟怒人族的地盘接壤，主要跟他们打交道。”明达问：“这些种族都有多少人口？”盖亚说：“我们有五六十万，怒人族、巨鼠族和我们差不多。罪迁族差不多有一百万左右，凡乐族有将近两百万。”明达心里想，李博士、顺达对自己有所保留，海豚告诉自己的也不真实，对了，海豚实际上是被蒙蔽的。

    看着盖亚吃完饭，明达询问他的日常。盖亚说，自己年龄还小，现在只是练拳和爬树，练拳是跟怒人族学的，爬树是自己种族的特有本领。明达问：“你们种族的人格斗本领都很强吗？”盖亚说：“那当然。我们种族格斗最厉害的是我父亲的护卫，腾森和朗登，他们是好多人的崇拜对象呢。你一定也很厉害，能从天上掉下来还活着。”明达问：“你父亲是你们种族的首领？他叫什么名字？”盖亚说：“是的，我们家族当首领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我父亲叫摩那。”明达问摩那跟怒人族做什么交易去了，盖亚表示自己是小孩子，不清楚大人的事。

    接下来几天，盖亚拉着明达，练习爬树摘果子，明达轻轻一跃，跳到了树上。盖亚大为惊奇，让明达多演示几番。明达兴起，自己也想尝试一下，于是一跃跳到了山丘之上，又从一个山丘之上飞到了另一个山丘之上，越飞越高。明达在高处看到，有一行人猿族正向这边赶来。果然，当天晚些时候，摩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