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旅程

    他们终于启程了，飞梭缓慢起飞，越升越高，最后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他们按照“影子李”的推荐，开启了飞梭的自动驾驶模式。飞梭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向他们太阳系的外缘行驶。智诚问飞梭道：“我们不是有跨越星系的‘穿越’引擎嘛，为什么不启动？那样应该会更省时间吧。”飞梭回道：“根据资料库中的资料，启动‘穿越’引擎的时机不成熟。”智诚又问：“为什么？”“一，现在离恒星太近，现在启动‘穿越’会对整个恒星系统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不符合‘穿越’引擎的使用守则；二，你们四位成员的状态，尚不足以承受星际穿越的压力。”四个人听到这话，心中对“影子李”充满了埋怨，怎么关于这些东西，“影子李”就没有提前告诉他们呢。智诚又问：“我们四个人的状态，怎样才能满足星际穿越的条件？”飞梭回道：“时间，‘太极素’与你们融合的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太极素’对你们的机体进行足够地优化改进，你们的身体条件就能满足穿越。”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看着系在手腕上的彩绳，聊了起来。文臻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彩绳变细了，应该是被我们吸收了吧？”明达说：“是啊，平常还真没注意到。这吸收的速度也太慢了点吧？”思顺说：“我们如果把这个彩绳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吃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吸收得快一点？”文臻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是菜呢？还切成小段，吃下去！”明达看了看，智诚在专心致志地查看飞梭中的资料，没有在听他们说笑，便笑着说：“你可以做个试验试一下，如果没有完全吸收，再吃第二遍、第三遍也是可以的。反正绝对不能浪费，是吧。”文臻扑哧地笑了出来，思顺则一脸窘迫，说道：“我只是想找一个方法，能更快地消化吸收，竟然被你们取笑。”文臻听了说道：“飞梭说的是‘融合’，它也没说要消化啊。我们还是乖乖地等着吧。难道一定要彩绳变细，最后完全消失，我们才可以穿越吗？那这也太巧了吧，当初这个彩绳的分量怎么就正好呢？”思顺说：“我们可以问一问飞梭。喂，飞梭，你听到了吗，能回答我们这个问题吗？”飞梭说道：“你们睡觉的休眠舱，有监测的功能，如果达到条件，我会告诉你们的。初步估计，不用彩绳完全消失就行。”

    文臻说道：“智诚在你的资料库里查找资料，我们又跟你说话，这不影响你的飞行吧？”飞梭说：“不影响。”明达问道：“飞梭，他们都说你有成年人的智力水平，可我觉着，你要比我们这些人聪明，至少有我们的十倍聪明，是吗？”飞梭回道：“这很难说。实际上你们对你们的聪明程度就存在低估，还有你们智慧上的潜力也不好度量，所以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明达又道：“哟，你这情商也够高的啊。你不用怕我们自卑，我们有自知之明，也足够开朗豁达。你资料库中的那些知识，你一定是烂熟于胸，而我们恐怕只能掌握一部分。这不就尽显了你的聪明程度吗？”飞梭辩道：“这只能说我在某一方面有专长，是由我的智能组织的结构所决定的。我的专长你们无法企及，同样，你们的专长我也无法企及。”明达加问：“我们有什么专长是你无法企及的，你倒是说说。我觉着没有。”飞梭说道：“你们智能组织的适应性和潜力。你们专注于一件事情，就能快速切入，其它的就会自动过滤掉，这种高效我们无法企及。贤伟能够通过他的想法控制物体，我们就无法企及。这些都是适应性和潜力的象征。”文臻说道：“贤伟能通过想法控制物体，你们也能啊！你们能让车辆停机、开动，哪怕车辆停机，你们也能让它们移动。这怎么是你们无法企及的呢？”飞梭说：“贤伟和我们的表现，其原理是不一样的。我们能控制某些物体，是因为他们有超导部件，我们是通过电磁控制。虽然这很复杂，但我们进化了几亿年，对这些已经得心应手。但贤伟对物体的控制，不是通过电磁原理，很可能是通过量子态的纠缠。对于他的表现，我们不能理解，也做不到，最关键的是，他的这些表现，是在‘太极素’的作用下，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的。这充分说明了你们的潜力。”就这样，在他们驶离恒星系统的过程中，四个人跟飞梭首次进行了攀谈，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现在他们越来越把飞梭当“人”了。

    尽管飞梭能够营造飞船内正常的重力环境，但他们几个人在飞船陌生、封闭的环境中还是有一种压抑感，幸亏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和兴趣放在了飞梭身上，通过跟飞梭的攀谈聊天，缓解了密闭空间的压抑和无聊。飞船的内部结构，本来就是按照先进的人机工程设计的，让生活其中的人类足够舒适、惬意。飞梭也尽全力照顾他们四个人，只要他们四个人对内部结构有不满意的地方，在符合安全准则的条件下，飞梭都能够对结构进行调整。飞梭也主动向他们介绍了目的地的语言、文化，甚至按照资料库中的内容，再次向他们讲解时空结构。求知让自感空虚的人生变得充实，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然而，人们的兴趣并不是全方面的，人们往往只对自己感兴趣的方面，拥有无尽的求知欲，其它的大都表现出一种厌弃，哪怕最好的老师都不能将这些知识灌输给学生。所以，求知欲驱动的、充实的太空生活只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此后四个人尽都感觉烦闷无聊，哪怕稳重老成的智诚，有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摔砸一顿。过后智诚向飞梭道歉，飞梭表示理解，说第一次的太空旅行很容易患上“太空幽闭综合症”。

    沉沉闷闷的四个人，看着手腕上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粗细的彩绳再次聊了起来。明达说道：“彩绳被吸收了这么多，不知我们的能力有没有提高？”思顺接道：“咱们也试一下能不能用意念隔空移物。”几个人聚精会神，静默了好久，最后都垂头丧气。飞梭说道：“听说贤伟自小就接触太极素，十几年以后才拥有了用意念隔空移物的能力。所以，你们现在还不能，这是很正常的，没必要气馁。再说，贤伟的隔空移物不是基于电磁控制，而是基于更高级，更艰深、困难的原理，这不容易达到。我们星球的生物，机体中都含有超导晶体，你们身体中也有，所以，我觉着你们可以先尝试一下电磁控制能力。”

    智诚问道：“我知道，你们的身体中富含超导晶体，可是我们有机生物，身体中也有那种超导晶体吗？”飞梭答：“当然，虽然它在你们身体中的含量比我们要低得多。你们本来无法有效利用超导晶体，可是彩绳跟你们融合，对你们的机体进行优化和改进，使你们能有效地利用超导晶体。”文臻问：“对电磁的控制，怎么样开始练起呢？”飞梭说道：“你们决定尝试了吗？如果准备好了，那我就控制电磁场穿过你们的身体，并进行适当的变化，先让你们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当你们的身体能够感知到它们，并能跟随它们协调变化，那么你们实际上就能控制它们。当然，熟练程度需要你们自己练习。”文臻看了一下其他人，说道：“我们准备好了。”飞梭说：“集中注意力，仔细感知。”

    飞梭控制穿过他们的电场和磁场强度，询问在哪一档位他们能明显感觉到，然后表示要控制强度在那一档位之下，提醒他们感知并用意念跟随变化。就这样，几天下来，几个人都感觉自己变灵敏了。文臻问飞梭道：“我们如果练习得好，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飞梭说：“可以充分利用电磁场啊。比如，如果在一个具有磁场的星球上，你们从高空落下，可以充分利用你们的超导特性，降低下落的速度。或者，加速起跳，高高飞起。如果你们全身的协调能力足够好，可以控制附近的某些金属物品，让它们隔空靠近自己。”明达说：“你说的，这不就是贤伟的能力吗？”飞梭解释道：“你们只能控制近距离的某些物品，而贤伟则可以控制远距离的所有物品，他不是基于电磁原理控制的。”智诚又问道：“我们身体中含有的那么一点点超导晶体，能让我们从高处安全落下，又能高高飞起？我很怀疑。”飞梭说：“彩绳已经让你们进化为全新的人类，你们现在已经能够控制并充分利用超导晶体，所以，在我给你们提供的营养液中补充有大量的超导晶体，在你们的身体中，它的含量提高了。当然，超导晶体在你们的身体中并不是越多越好，所以，含量足够后，它们便不再吸收。”文臻说道：“说起来真奇怪，自从飞向太空，喝了你提供的营养液，我怎么感觉几天不饿了？这是器官衰竭的表现吗？”飞梭说：“不是。实际上那是因为我提供了我们的一部分基础单元物质，让你们充分吸收利用，现在来看，它们在你们的身体中融合得很好。有一部分的基础单元物质，是我们的能量供给组织和所包含的原料，这让你们多了一种能量供给方式，所以，你们就算很长时间不吃饭，也拥有足够的体能。”文臻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感觉你是在拿我们做试验啊！”飞梭说：“所谓的试验，就是第一次尝试。贤伟他们给你们彩绳，本质上也是一种试验。我们出来探索宇宙，本身就是一次试验。我敢带你们出来，就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取得成功。给你们提供另类能源，也是因为我看到贤伟他们的表现，他们就能充分利用核能。当然，你们是有机生物，所以，参照贤伟的模式，只向你们提供了利用聚变核能的能力。其实，我们认为，你们也可以利用裂变核能。只是那种组织相对于你们来说，比较臃肿，就没有向你们提供。”

    智诚问道：“好像你的原型飞船，是有一个小型核聚变能源。在我们繁荣大陆，我们还不能制造那样的能源。你们是怎样把那种核聚变能源缩小，放到了我们的身上呢？它是在我们身上的哪些地方？”飞梭说：“它实际上是一种微观的结构，分布于你们的全身。能源的供给、使用，是一整套微观系统，已进化成为你们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这种核聚变原理，不是资料库中核聚变反应堆的原理，资料库中没有我们这种原理的资料。可能他们的科学技术还不够发达，对我们的这种原理还没有进行深入研究。”智诚又问：“你觉着我们的是什么原理呢？”飞梭说：“几百万年来，我们通过学习他们的资料，进行了自己的思考，觉着可能的原理是这样的。谐频共振导致了整体的量子态，即宏观物体表现出了微观上的特性，这使得在某些瞬间，某些粒子具有极高的能量，进而能与相邻的粒子发生聚变反应。实际上，我的原型飞船的飞行原理，本质上来说，也是基于同样的理论。可是在他们的资料库中，对这种理论并没有介绍。以我的观点看，基于这种原理建造飞船，难度还比较小，可是将这种原理应用于生物体的微观能量供给系统，就是一种奇迹了。”智诚说：“他们可以复制啊。把我们完全研究明白，然后复制到自身啊。我们的这次探险，会不会是自投罗网？”飞梭说：“根据资料，他们的星球没有超导晶体，缺乏材料。如果那个文明具有足够的智慧，应该不会剽窃我们的生存模式。我觉着没必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