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乡

    宇宙探险小队的成员确定后，就由“影子李”博士对他们进行培训和指导。“影子李”教他们飞船的操作使用方法和乘坐注意事项，教他们查找飞船上的资料库，这些其实相对简单，难的是对资料库中知识的掌握，和对外部环境、飞行参数的正确判断。好在，“影子李”的那艘原始飞船具有一套优秀的人工智能辅助系统，被完全复制到了新飞船中，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飞船乘员某些知识的欠缺。探险小队觉着，他们没有限期出发的紧迫性，所以要求“影子李”对他们进行系统的教育培训，“影子李”也欣然接受，将创造自己的那个时代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都进行了详尽的教授。社会科学对他们来说就是增长见识，还比较容易接受；自然科学对他们来说理解起来就比较费劲，哪怕是在视听室，由“影子李”提供数字教材的身临其境的多媒体教学。当然，贤伟、晚晴等其他人员也都参加了培训。

    一个多月过去了，参加培训的人却都感觉到，不懂的知识越来越多，对这次探险能否成功反而越来越没有了信心。“影子李”安慰他们道：“你们知道嘛，我教给你们的知识都是不同时代、不同地方的，无数的人研究、分析、归纳、总结出来的，作为人类，实际上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巨细无遗地完全掌握。所以，你们感觉到自己知识匮乏是很正常的，这并不影响你们的探险活动。再说，这艘飞船，我们不妨把它称之为‘飞梭’，复制了原始飞船的人工智能辅助系统，完全可以实现你们的‘傻瓜式’飞行。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自我表扬一下，这套人工智能辅助系统，本来它们是无法逆向重构的，幸亏是我，向它们提供了原理和源码，帮助它们理解，它们才能用自己的结构实现那套系统的全部功能。还有一点，那就是，我曾经说过，‘飞梭’是迷幻森林、怪兽的一部分，它自己也是具有一定智能的。当然，在我来到这个星球之前，虽然对它的微观结构进行了分析，可是我们星球缺乏基本的材料，因此，无法通过试验确切掌握它的智慧程度。但你们一定要记住，‘飞梭’是你们探险小队的一员，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不能放弃它，因为它也具有生命。”智诚说道：“关于迷幻森林、怪兽，就叫它‘幻怪’吧，你以前曾介绍过它的智慧水平，以飞梭这样的块头，差不多能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吧，至少应该有儿童的智力水平。”“影子李”说道：“你估算的只是它的平均水平。在这里我们可以自创一个概念，就是‘智慧密度’，即同样的块头对应的智慧水平。怪兽的智慧密度较低，迷幻森林的平均智慧密度较高，如果取其平均值估算的话，好像最多也就相当于儿童的水平。可是你们别忘了，迷幻森林有丰富的素材库，可以很容易提高飞梭的智慧密度，让飞梭更聪明。”智诚问道：“你来到这里以后，接触到了幻怪，有了试验材料，为什么不通过试验确定迷幻森林和怪兽的智慧密度呢？”“影子李”说道：“到了这里以后，随着对幻怪的了解，就逐渐没有那种想法了。因为，智慧水平的评估，本来就很困难。你说一个生物个体，具有两个人类大脑的智慧水平，这还容易理解和评估，可是如果这个生物个体具有一百个、一千个或一万个人类大脑的智慧水平，这就很难理解和评估了。这个生物个体肯定比一百个、一千个或一万个人加起来更聪明，可是聪明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是人造人，创造我的人没有给我这方面的资料。你们如果想了解这些，完全可以尽快启程，到我的故乡星球去一探究竟。”

    几天下来，探险小队的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影子李”博士的催促，他们的心里反而升起了对某种阴谋的怀疑。文臻先向“影子李”发难道：“我们感觉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足，现在不想进行宇宙探险，不想到你的故乡星球去。既然飞梭具有智慧，让他一个人去好了。”“影子李”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这是心理上对我的逆反吗？我只是想让你们尽快完成自己的使命，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去创造更美好的未来。你们如果不愿意去，可以不去。到我的故乡星球去探索，自然会有别人去。”文臻问道：“那会是谁去？”“影子李”说道：“从理论上来说，可能过几百年、几万年、几百万年或几亿年后，这个星球上还将出现一个叫文臻的女孩子，那时的她也许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踏上星际探索之路。”文臻呛道：“呵，我以为你们会派别人去呢，怎么就逮着我们这几个人不放呢？还‘理论上’，我看，你丰富的知识把你的脑袋撑坏了吧？神神叨叨的。”说完，一扭头去了。

    智诚比较老成，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去跟“影子李”交流，想弄明白，为什么“影子李”对他们的这次探险比较着急。“影子李”对此感到比较纳闷：“我着急了吗？我没有感觉到自己着急啊！我确实是在无形中催促你们尽快启程，可这是因为我知道，那是你们灿烂美好的未来啊！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探索会面对什么，可我却知道一点点。我觉着我如果是你们的话，早就兴奋地飞到宇宙的另一端了。可能这让我的表现，让你们感觉是在催促你们，这我承认，进而让你们感觉我是在着急什么，于是你们认为我有什么阴谋，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智诚问道：“我们的探险如果去晚了，会不会迟到？就是说错过一些重要的事情？”“影子李”说道：“不会。你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对飞船的能力和时空的概念还没有很好地理解，你以后会有机会详细地学习了解的。”

    这个小插曲只是他们闹的一个小情绪，很快他们就回到正轨，以饱满的精神准备启程。“影子李”在飞船中给他们设定目的地参数，再三嘱咐说道：“你们的目的地实际上是一片区域，并不仅仅是某个点或几个点。在这片区域中的某些点或某些局部区域，你们实际上是无法到达的，这是因为这些位置的时空概率，与飞船的飞行原理相排斥。就是说，飞行原理决定了，低时空概率的区域你们是到达不了的。这时，你们千万不要执拗地、重复多次地尝试。”智诚问道：“如果我们偏要那样尝试，会发生什么？”“影子李”说道：“要么你们几个乘员会损毁，要么整个飞船会损毁，总之，那都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几个人听了，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文臻说道：“我忽然想到，这个飞船可以盛很多人的，远远多于我们四个人，是吧？既然如此，我们这次飞行又是去你的故乡，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儿去，回到你的故乡去看一看？是幻怪不允许你去吗？”几个人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纷纷看着“影子李”，期待着他的回答。“影子李”表现的颇为无奈，说道：“不是我不愿意陪你们去，而是我如果同行的话，这次探险注定要失败。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一定会损毁，之后，星际探索还是得你们自己去。而且，在我的那个故乡，我只是一个人造品，我在那儿的重要性远远不如我在这里的重要性，所以，我更感觉到，这里才是我的家园。当然，那是对你们人类很友好的地方，有机生物的血缘亲情是很神妙的，也是不可取代的。”得到这个答案，几个人都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