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序

    冬去春来，按照计划，义虎、方朗和智诚带了另外两人，驾驶着两辆车向北进发，探索内陆。虽然一辆车就能够盛下他们五个人，但他们为以防万一，还是开了两辆，这样随车所带的给养就更多。可能有人要问，遗弃大陆人烟稀少，会有人修公路？实际上他们的车辆以我们的眼光看就是一种超级越野车，可以想象成火星车、月球车的放大改装版，而且车上带有悬升引擎，可以飞到一定的高度悬停。当然，这种车辆主要还是为了在陆上行驶，而不是在空中飞行，因为空中飞行所需能源功率巨大，也浪费能量，飞行只是为了应急或跨越障碍。在他们星球没有石油、煤炭等化石能源，所以他们的车辆不需要加油，他们使用能源棒，而能源棒能量强劲，往往能使用几十年。

    按照计划，义虎率领的探索小分队春季出发，到秋天就会回来，然后入寇繁荣大陆。可众人一直等到深秋都不见义虎等人回来，有些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隔三岔五地到贤妃处询问义虎的消息。在义虎不在的日子里，贤妃成了众人最常打交道的人，由于贤妃见识不凡，很能服众，逐渐建立起了威信。于是有好多人到贤妃处建议，由她组织到繁荣大陆的入寇小分队，今秋再次入寇繁荣大陆。贤妃想了想，回复道：“义虎他们知道我们的规划，理应刚入秋就会赶回来，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必定是遇到了特殊的情况。你们只惦记着入寇繁荣大陆，有谁想过我们遗弃大陆的真实境况？我们只听说有怪兽，可谁见过？若说没有怪兽，可为什么在这里就没有见过其它动物呢？早几年到这里的人应该有印象，刚来的时候，这里的农作物都没有害虫危害。这些年人来的多，从繁荣大陆那边带过来了一些害虫，农作物才逐渐有了虫害。我们来这里之前，年年都有犯人从繁荣大陆发配到这里，为什么前几年我们刚来的时候，即没有见到人，也没有见到其它的动物，甚至连个害虫都没有呢？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这些异常都与怪兽有关，你们觉得我们现在适合冒着开罪繁荣大陆的风险而去入寇吗？”向贤妃提建议的那些人哑口无言。然后，贤妃进一步建议，今秋不再前往繁荣大陆，而且大家要成立安全小分队，负责哨望居住点附近的异常情况。此后，人们总说，贤妃和义虎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的样子，连说话行事都越来越像。

    就这样，在义虎不在的日子里，贤妃逐渐成了他们实际上的领袖。贤妃虽然因此忙碌了很多，但她一直记挂着义虎，经常到山顶向北眺望。那可真是望穿秋水啊，而且一望就是两三年。人们越来越相信，义虎他们是遭遇不测，不会再回来了，于是都开始打贤妃的主意，总想着吸引贤妃的注意。有些甚至当众调戏贤妃，因为他们知道贤妃脾气好，决不会拿他们怎么样。那些觊觎贤妃的人于是经常打架、私斗。而贤妃呢，也不知她有预感还是怎么，就认定义虎终究还会回来，因此不急不躁，不悲不戚。

    这两三年，他们虽然时时警惕却毫无异常，以致于人们又开始变得麻木了。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混杂着麻木和无聊，催生出了狂躁，狂躁让他们践踏理性。这一年一开春，他们便打算入寇繁荣大陆，而且是专门去抢人，抢女人。他们也有请示贤妃，但有点像是通牒的意味，即不管贤妃同意不同意，他们那些人都要去做这件事。贤妃为了消弭由此将要引发的未知凶险，还是作了精心的安排和调度。他们这次派出两个小分队前往繁荣大陆，由上次的精干队员率领。贤伟他们四个人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和大姑娘，这次也被允许跟随一个小队前去。

    时隔多年将再次踏上繁荣大陆的土地，让贤伟等人多少有些激动。只有晚晴例外，她有些担心，担心贤伟见了其他的姑娘会移情别恋。他们跟随小分队的其他主力成员，潜入繁荣大陆，像上次一样，以夸夸其谈的表象，做着狐假虎威、瞒天过海的勾当。晚晴是女孩子，本来跟随小分队是相当不便的，可贤伟却想了一个好主意，让晚晴扮作是自己的表妹——文臻。文臻是贤伟姑姑的女儿，和晚晴一般大，是以前唯一能跟贤伟玩在一块儿的皇室成员。地方小头目们只知道有文臻这么一号人物，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只听说长得很漂亮。因为他们没有电视、手机、报纸等能方便显示图像的东西，况且皇室成员也有保密的意愿，不想暴露自身的情况。

    晚晴跟文臻一样，都很漂亮，也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加上贤伟、明达和思顺故意低头哈腰，捧着晚晴，令地方头目们不容置疑。有晚晴在，他们招徕女人的行动就方便多了。其实在与地方头目们接触之前，他们先下到各地的奴隶之家，说是按照皇家指令，要挑选适龄的女人到外地，那儿虽然条件艰苦，甚至可能有危险，到了那里却都能获得自由之身。晚晴还绘声绘色，描述那里的人们是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贵贱，相互尊重，以诚待人。那些尚未配人的奴隶女儿们听见这些哪有不动心的，纷纷报名。由于太受欢迎，报名人数太多，晚晴后来又故意强调了那里的凶险，说那里说不定有怪兽存在，能把人都吃掉的，说完还故意作了一个鬼脸，吓唬那帮姑娘们。她们都领会了晚晴的意思，知道那里确实可能会遇到危险，于是有些姑娘便退缩了。但不畏恐惧的人还是很多，他们很快招够了计划数目的人员。然后晚晴他们才与地方头目接洽，特地让地方头目们好好照顾那些被选中女孩的亲人，他们还赠送了礼物给地方头目们和女孩亲人们，以示皇家的恩宠。礼物是遗弃大陆一种特别的谷物，粒大馨香，世所罕有。地方上的人员无不对他们感恩戴德。

    这次入寇又是很成功，贤伟、晚晴所在的小队主要是招徕女人，可以说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另一个小队是专门去搞物资，也很顺利，他们还毫不费力地骗了一艘大船来。

    这次返回遗弃大陆后，他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那些女孩子们受到了殷勤的巴结。贤妃令晚晴负责照顾她们，并说要让她们参加劳动，在劳动中找到自己中意的人，然后自由结合，这里不会强行指配婚姻。女孩们欢天喜地，她们知道详情后也没有感觉被骗，因为贤妃和贤伟本来就是皇室成员，晚晴招徕时说的遵照皇家指令的意思也没有错。

    他们这次成功的故事被传得越来越离谱，这更点燃了入寇的热情。一些人聚在一起，商议着立即再次入寇繁荣大陆。他们私底下又组成了四个小分队，向贤妃请示，再次出寇。贤妃当然不允，说道：“我们去一次两次，他们可能不会发现问题，去的次数多了难道他们不会起疑吗？如果他们上报康兴，康兴派出军队来剿灭我们，我们现在有抵抗之力吗？所以绝对不能经常到繁荣大陆去，如若要去，也必定得做好周密的计划和安排。”那些人心有不甘，可还是听从了贤妃的安排。

    第二年春天，那些人看着一些幸运儿牵手中意的女郎，心中躁动不已，自发组织了小分队，未向贤妃请示，径直入寇繁荣大陆。这次入寇可以说是民间的、自发的，因此没有计划，他们都是现场发挥，坑蒙拐骗，所得成果也是据为己有。他们满载而归的消息传开后，人人效仿，出海打劫成了一股风潮。

    于是，几年间，遗弃大陆人员大增，有新发配来的犯人，有劫掠来的女人，还有为获自由主动逃到这里来的，纷纷扬扬，这一片的人口已经将近两万。这边欣欣向荣，那边则鸡飞狗跳。因为不但遗弃大陆这边去劫掠，繁荣大陆地方上也相互劫掠，都是以领主直属小分队的名义。他们那边自己相互抢来抢去，却发现东西越来越少，女人也越来越少，不禁抢得越发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