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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

    (一)

    白锦在人间选择的这个山区名叫金乌山,村落叫做万青村。传说这金乌是掌管太阳的神鸟,神鸟曾在这座山上驻足,从此,山中植被丰茂,树木长青,山下还有流水,吸引了不少想要靠山生存的人。

    只是这山有些陡峭,多数人都只登到半山腰,太高的地方鲜少有人尝试,一是太陡,再就是容易迷路,山中也有些许野兽出没,大家为了安全考虑,都不会冒险攀登,人们只是说山顶是神仙的地界,凡人不可叨扰。

    阿克占很喜欢白锦姨娘选择的这块地方,他初入人间,很不适应,能有这么一处青山野地,可以让他紧张不安的情绪放松很多。他喜欢上山,而且可以毫不费力地向上走。

    早晨白锦带着乌苏里和岩栖上山寻找草药,白天整理晾晒,偶尔接待问诊的村民,她们的生活越来越充实,时间长了,总有村民送给她们吃的用的来顶替诊费,比如粮食,蔬菜,甚至有人送来了小鸡仔,即使收入微薄她们也不计较,全都欣然接受。

    阿克占渐渐地也跟人们熟悉了,不再那么害怕,跟村里的其他小孩也能一起玩了,从前他总是跟小动物玩,从来也没有跟人类的小孩一起玩过。他觉得人类的小孩跟小动物不一样,小动物喜欢在有花草树木的地方活动,但是人类的小孩喜欢在有房子的地方待着,饮食也不同,阿克占是吃山里的野山珍长大的,果子坚果鱼虾贝类菌类,全都是野生野长原汁原味的食物,人类的小孩吃熟食,吃粮食,还有一些阿克占没有见过的零食。

    有一天村里有个小男孩给阿克占一块糖,阿克占放在嘴里尝了尝,顿时皱了皱眉头,他直觉得口中浊气升腾,喉咙发紧,马上就吐掉了,连连摆手说:“不好吃…”

    小男孩奇怪的看着他说:“不好吃,所有小孩都喜欢,你怎么不爱吃?”

    阿克占也说不清楚怎么个不好吃法,就是觉得难吃。

    小男孩咧嘴一乐:“你平时都在哪玩?”

    “我在山上玩!”阿克占回答。

    “山上…好玩吗,我爸爸说山上危险,有动物!”小男孩说道。

    “好玩呀,有好多树和果子,我可以爬好高,你也去吗?”阿克占发出了邀请。

    小男孩直摇头:“我不去,我还是回家看动画片儿了!”说完,小男孩扭头就走了。

    阿克占读过这些小孩拿来的小人书,童话书,他觉得没意思,甚至觉得幼稚,所以动画片对他来说也并不具备什么吸引力。

    与其说阿克占在人间是“开启”灵智,不如说是“深造”,天生仙骨的他,灵力一直孕育在他体内,随着他的成长而成长。

    (二)

    傍晚,阿克占在房屋附近玩了一天觉得没意思,就想去山上看看。

    月亮刚刚升起,阿克占在半山腰吃着野果,他看见月亮便躺了下来,感受着月华的灵气。

    忽然他听见有人在断断续续地小声哭泣,他起身借着月光一看,好像是一个小孩在草丛里哭。

    “他是迷路了吗?”阿克占想着,因为他曾经听说过有其他小孩在山上迷路的事情,但是乌苏里从来不阻拦他上山,他懂得在山上辨别方向,但是人类的小孩不行。

    那人在草丛里愣了一下,俯下身子走了过来,阿克占一看,这也不是小孩啊,全身毛茸茸的,眼睛又亮又大,还挂着泪珠…

    “你是谁?”阿克占好奇地问。

    “我叫豆禾。”那个像“小孩”一样的人说道,他看阿克占并不怕自己,接着又说:“你看我像人吗?”

    “像呀!像小孩!”阿克占回答道。

    听完阿克占这样说,“豆禾”又哭了:“有人说我不像…”

    阿克占好奇地问:“那为什么要哭呢?”

    “我好不容易修了百年,想讨个口封,求个人身,那人儿偏说我不像…我好苦呀…”越说豆禾越伤心,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别哭!我请你去我家吃东西,你想要什么山珍!”阿克占热心的说。

    豆禾停止了哭泣,想了想说:“你家有粮吗?”

    “有,我姨娘她们不爱吃,正好都给你了!”说完阿克占一摆手,示意豆禾跟上自己。

    阿克占把豆禾带进了院门,并没有让他进屋,因为阿克占知道,蛇类不喜欢其他物种进入自己的洞穴。他从柴房里拿出了一大袋子粮,又拿出了土豆,白菜萝卜等食物,全部都堆在豆禾面前,说道:“吃吧,别哭了!”

    豆禾显然有点傻眼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待遇,看着好吃的险些又要掉下泪来:“你…叫什么名字?”

    “阿克占!”

    豆禾把阿克占给他所有的东西全部装进粮袋里,抗在背上,然后冲阿克占摆摆手,走了。

    回到家,乌苏里见到阿克占问道:“今天跟人类玩的开心吗?”

    阿克占摇摇头:“还行吧,他们的食物真难吃,味道好重…”

    “慢慢来,总会有你喜欢的。”乌苏里嘴上说着,心里想:不适应的又岂止阿克占一个人,来到这求医的无人不打听她们的私人问题,还有蠢蠢欲动上门说亲的,真是不胜其扰,从前在山中清净惯了,若不是为了修行圆满,才不会置身于尘世中,可能恰恰因为人世修行太重要,所以才会显得那样漫长吧…

    人间修行,无非就是修心,修性,修行。人间并不是目的,而是个重要的过程,谁也不知道在人间会经历什么,但恰恰是其不确定性,才格外有意义。

    乌苏里懂的这个道理,阿克占可能不懂,他只是想跟从母亲,把这人间一世顺利渡过,变得跟母亲一样强大,然后再回到他们的家或是像莽原那样游历大川。

    “白锦妹子!白锦妹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在东屋内打坐调息的白锦和岩栖。

    她们撩起门帘出来,看到乌苏里已经开了门,进屋的是村里的一个小媳妇,她急促地说:“我家那口子抽了…”

    “快,我们去看看!”说着白锦跟着小媳妇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