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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骨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细细的新雪软软地铺在阡陌小巷内,不知哪儿飘来一把素净的油纸伞,伞下却开着一朵夺目的曼陀沙罗。

    血红的舞衣随风微动,单薄的人儿神色淡漠。

    她说,那时流苏是相府千金,无忧无虑,玉竹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弃儿,颠沛流离。她不过应着天气晴好,遥遥对着他的方向烟醴一笑,他便记住了那双潋滟着灵气的眸子。

    从此,便是万劫不复。

    江南小溪总是这样,缓缓地伴着寥寥炊烟、声声水碎走着,走着......

    流苏嘴角勾起一抹笑,温柔无双。

    还记得,冰冷的暮色里,少年鼓起勇气拥住瑟瑟发抖的已身如浮萍的她,面色绯红,语气却是坚定。

    家族没落、众散亲离,人间大苦。她静静地回抱着他,沉默许久,放声大哭。

    到了荒野,风变得有些喧嚣。

    前面开得嗜血的梅林深处,玉竹曾脉脉情深地说,不日便归。她便在这里舞了一曲,权当他征程胜利的预言。

    鲜衣怒马的少年啊,你曾经的承诺,还算数吗?

    到了,面前赫然是一座新坟。流苏收了伞,语气有些许哽咽,泪却不肯滴落。

    “夫君,你答应我,会平安归来的。”

    她把伞放在一旁,闭目舞着。生动的眉眼,纷飞的裙角,如地狱业火,开在凄清的梅林中,灼伤着淡白的雪。

    一曲舞毕,她将伞轻轻放在坟头。“夫君,我清明时再来看你。”她认真地对着墓碑道,“放心罢,我会好好活着,连你的那一份。”

      多年以后,深深的寂寞庭院梨花满地。风卷了落花,透过斑驳树影,白发及地的老妇睡在花瓣里,笑一如当年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