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耀辉煌
金甲烨烨，雄姿英发。天策上将耀辉煌傲立人群之中，面对赵归真的指责，铿然冷哼。
“赵归真，你妖言惑众，蒙蔽圣听，让佛门蒙难，致使天下愿力骤减，兵劫再起，荼毒苍生，此一罪也；祸乱朝纲，毒杀先帝，此二罪也；包藏祸心，挟持天子，意图谋反，此三罪也。三罪加身，你万死难辞？”
“耀辉煌，你休要血口喷人！”赵归真色厉内荏，再难保持世外仙人的风骨，干瘦的身躯，瑟瑟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这么多罪名给吓的。
“事到临头还想狡辩？赵归真，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耀辉煌指着地上被他摔死之人，厉声暴喝。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那早已被耀辉煌掼摔而死的人身上。
由于那人是面部朝地，被耀辉煌生生掼死，趴在地上，看不到其面部真容，围观众人窃窃私语，一阵猜测。
赵归真看着眼熟，却是不敢肯定，一种不安涌上心头，哆哆嗦嗦将那人翻转过来，待到看清其模样之后，整个人瞬间脸色大变，有惊诧、有恐惧、有悲怆，还有更多的是绝望。
这时候那些围观众人都看向被翻转过来的人，脸上虽然血肉模糊，不过还是有人通过大致模样将其认了出来，惊呼出声：“这是银青光禄大夫，衡山道士刘玄靖！”
“是他……”
“居然是他！”
众人惊骇，堂堂从三品朝廷要员竟然被人当街生生掼死。
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私语，耀辉煌朗声道：“此人受赵归真指使，挟持天子，矫诏篡权，幸有天子近臣禁军中尉马元贽密书与本将，让我率天策大军进京勤王，以清君侧。此贼见事情败露，倚仗手握天子，负隅顽抗，被我擒获，为求保命，供出这一切幕后都是赵归真所指使。”
“奸臣！”
“弑君逆贼，罪该万死。”
“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群情激愤，大唐自开国以来，一向尊崇佛道，自赵归真得势以后，便一直鼓动武宗尊道抑佛，到最后直接下旨灭佛。搞得天怒人怨，更是让兵主临世，无端造出无数杀戮。
东都洛阳沦为魔都，中原百姓生灵涂炭。数日前，魔将王贲率领阴兵攻打函谷关，被大唐将士配合武林人士联手阻击，这才罢兵退去。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灭佛引起，所以长安百姓对赵归真等人的行为早已深恶痛绝。如今被耀辉煌这般当众揭穿阴谋，自然人人喊杀，义愤填膺了。
千夫所指，万般辱骂。此时的赵归真已经由最初的慌乱平静下来。环顾四周，入目尽是仇视和愤恨。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归真叹息一声，豁然转身，对峙着耀辉煌，纵声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佛门堕落，藏污纳垢，已经严重影响民生朝政，先帝灭佛兴道，乃是顺应天道，顺应民心。朝廷也因此得以赋税充裕，财政富足，百姓也得以乐业安居，无不昭示灭佛乃是治国良策。如今先帝崩世，兵主祸世，实乃时也命也，缘何独罪吾一人？”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赵归真，你的是非功过自有三司使会审方能定论，本将的职责就是将你缉拿归案。”
说罢，耀辉煌再不给赵归真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步踏出，探手向着对方面门抓去。
“久闻天策上将军勇略过人，武技冠绝，贫道一直想要领教一二，今日正好一了贫道平生之宿愿。”
赵归真并没有坐以待毙，双脚微错，周身气劲鼓荡。逼的四周围观众人分分后退，就连满疮痍这样的高手也抵挡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唯有苦海大师与万事通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耀辉煌一爪抓下，被赵归真外放的真气挡住，转而握拳直击。
赵归真左掌圆柔，轻轻微抬，架住耀辉煌的拳头，身姿测转，向后一带，将耀辉煌这一拳之力尽数泄去。
“嗯？看来你是深藏不露啊！”耀辉煌双目一凝，庞大的身躯突然一矮，撞向赵归真怀里，同时一个迅疾刚猛的上勾拳直冲对方下颚。
“大唐军武拳。”
赵归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种军营最普通的，最基本，每个军人入伍后必须练习的拳法，被耀辉煌这样的高手用出来竟是如此的实用且霸道。
高手过招，近身相搏，更是面对耀辉煌这样的沙场宿将，武林高手，其实战经验何其丰富。赵归真丝毫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出道家两仪四象太极拳，与之周旋。
交手十余招，耀辉煌发觉自己每一次那蕴含万千气力的一拳，在与赵归真接触之后，都会被其那柔软身法避开要害，圆滑的拳法带向一测击在身边的物体上，发出一声声剧烈暴响。
围观众人也是暗暗惊奇。满疮痍凑到万事通跟前小声道：“阁主，这老小子有点门道啊！”
“道家太极拳，借力打力，善以四两拨千斤，以慢打快，以柔克刚，讲究后发制人。实乃武林一大绝技。”
万事通创立古今阁几十年，江湖武林，大小事物，人际关系，几乎都难逃他的情报耳目。说也奇怪，万事通总能通过某些渠道，搞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闻，然后记录在案，存入古今阁。同时他也大肆搜罗历史古文，充实古今阁。这也是万事通在江湖上地位很受尊崇的原因之一。也是莫等闲在遇到兵灾之主后第一个想到来此找寻应对之法的原因所在。
赵归真再次化解耀辉煌势大力沉的一拳之后，听到一直观战的万事通对自家拳法的介绍，不无得意的嘿嘿笑道：“万阁主果然博学多闻，你说的不错，贫道所用正是我道家的两仪四象太极拳。”
“哦？四两拨千斤吗？”
这时耀辉煌也停下了攻势，听到万事通的解释，双手捏了捏各自的手腕，活动了一下脖颈、手指、腰胯，最后又将拳头握的咯咯作响，道：“我有无尽千斤力，你有多少四两搏呢？”
赵归真心敢不妙，却一时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来了！”耀辉煌一声大喝，整个人以一种冲锋的速度向前飞奔，待到赵归真身前之时，右脚猛然一脚踹出。
赵归真不及多想，急忙运起双拳接住，刚想运功将那蛮横的冲击力向后牵引泄去。耀辉煌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在右脚被对方抓住瞬间，左脚为轴，猛然旋转起来。
赵归真猝不及防，被带的双脚离地，挂在耀辉煌的右腿上，跟着旋转。
太极拳，讲究立地生根，脚踏实地才能有力可借。如今双脚离地，拳法顿破，被耀辉煌右腿带的身子弓起，向后飞去，狠狠的撞在街边一根石柱之上。
轰的一声，花岗岩雕磨的石柱应声而折。赵归真滚落于地，趴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体内更是气血翻腾，难以自抑，哇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还不带他有所喘息，耀辉煌再次冲了过来，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个猛踢。赵归真大骇，仓促间，匆忙用双臂去挡。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赵归真整个人向后方翻滚着飞了出去。
这一次，赵归真虽然受伤极众，但是在落地的瞬间，并不是狼狈摔在地上，而是强行让自己站在那里。
如此一来，立地生根，将那霸道的冲击力，强行的通过双脚导入地下，这才稳住身形。即便如此，双脚骨骼却也因为不堪负重，纷纷崩折，碎裂，脚下地面更是大片裂开，无数碎石块崩起四散。
耀辉煌见赵归真居然如此硬气，不免也生出一丝钦佩。身躯拔地而起，于半空数个旋转，一脚向下砸来。
看着半空中蓄势待发的耀辉煌，由于双脚已废，站立都是勉强，想要移动根本不可能。赵归真深知这是最后一招，也是生死一搏。
双手分开，一式野马分鬃，体内真气运转，太极拳缓慢施展开来，一道太极图案随着他的内力的运转，拳法的展开而幻化出来。
半空中耀辉煌蓄势已足，向下急坠，伸出一脚对着赵归真飞落二下。
地面上，赵归真拳意已然提至饱满，太极图案也跟着向上推出。
极招相撞，生死相搏。耀辉煌一脚落在太极图案之上。彼此僵持一息之间，太极案犹如冰块一般轰然炸裂。
地面上赵归真气息一滞，仰天喷血。同一时间，耀辉煌势大力沉的一脚再无阻拦，犹如泰山压顶，骤然砸在赵归真的肩膀之上。
强横霸道的真气直冲体内，赵归真全身骨骼根根碎裂，七窍流血，宛如一摊烂泥，瘫倒在地。
“留你一息，带回去面见天子认罪。”
耀辉煌说完，一队天策军上前将以是废人的赵归真拖拽离去。赵归真带来的那些徒子徒孙无一人敢拦，夹在人群中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却也不敢偷偷离去。
正事办完，耀辉煌让天策军疏散围观的百姓。这才与万事通，苦海大师等人见礼。
“万阁主，久见了！”
万事通打着哈哈道：“上将军威名远扬西域，居然还记得小老儿这等平头百姓。”
“于朝廷而言，万事通三个确是黎民百姓。于江湖而言，万阁主举足轻重啊！耀某虽身在庙堂之上，却也是江湖儿女。”耀辉煌军人本色说话直切主题，毫不拖沓虚伪。
复又对着苦海道：“大师虽然身染俗气，却内敛佛心，身宽体胖有弥勒之像，绝非我世俗之高僧。不知大师宝刹何处？是何法号？”
“阿弥陀佛！”
苦海道：“山野僧人，何足让上将军上心。贫僧乃天心禅院护院武宗，法名苦海。”
耀辉煌点了点头，道：“果非世俗庙宇，天心禅院，耀某第一次听闻。既是如此，烦请大师与我一同入宫面圣。”
“当今天子有意废除先帝灭佛之策，再尊沙门道统。赵归真党羽尽除，此次面圣，阐明利害关系，正是佛门涅槃重生的好机会，不知大师意向如何？”
“善哉善哉。”
面对耀辉煌的邀请与解释，苦海内心宽慰。一路行来，尽是拆毁的寺院庙堂，无数僧侣凄凄惨惨，无家可归。着实让他这个世外高僧都感觉到，佛门蒙此大难，只恐佛光再难普照中原大地。如今当今天子欲要再尊佛门，实乃佛门之大幸。遂答应愿同耀辉煌进宫走一趟。
万事通见耀辉煌办完正事，依旧立在古今阁外不走，不禁问道：“上将军还有事？”
耀辉煌道：“哦，我在等人。”
“等谁？”万事通更加不解。
“他在等我！”声起处，莫等闲自古今阁内走了出来。
耀辉煌见莫等闲到来，上前一步道：“武林神话再履长安，耀辉煌特来拜会，诚邀莫先生进宫一叙，共商弭兵大计。”
“上将军抬爱了，兵家大事，国之存亡，莫某一介山野村夫如何能登高雅之堂，与上将军这等朝廷栋梁，国之巨擘同席而坐？更莫论军之大事了。”莫等闲不卑不亢的婉言拒绝。
原来莫等闲自进入古今阁之后，便直接进入天字一楼翻阅有关兵灾之主的历史资料。外界一切虽有所感，却不曾在意。直到耀辉煌站在古今阁门外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这才意识到，这位天策上将军不单单是为了擒拿赵归真而来，更有可能是为他而来。
像莫等闲这样的江湖隐士，武林巨擘，自然不受朝廷管制，更不想与皇家接触。单就见天子行跪拜这一条，就让很多武林人士心生不快和厌烦。很多江湖中人都是有意无意的与朝廷、皇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耀辉煌似乎知道莫等闲心中所想，道：“莫先生放心，此次进宫，天子有旨，以江湖规矩会盟，不依朝廷法度来限制众武林侠士。”
“如果莫某执意不去呢？”
“耀某不才，只能尽力诚邀了。”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莫等闲与耀辉煌就这样的彼此注视着对方，谁都不再言语。
“阿弥陀佛！”
就在众人感觉二人气机就要压抑不住，达到顶点之时。
苦海大师口宣佛号道：“莫施主，素闻你有一肩担尽天下难的美名。此次兵劫，荼毒苍生，牵连甚广。如今朝廷愿招我等山野散人共抗兵劫，贫僧以为这次会盟无论是于武林，于朝廷还是于天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莫施主何妨与贫僧同走这一遭呢？”
“大师所言虽是，但朝廷向来朝令夕改，从无信义。那庙堂之上诸君虽读的是圣贤书，却干的都是争权夺利的俗事，至于皇家最是无情，大师不见刚才赵归真的前车之鉴吗？莫某始终认为官府非是理想的合作伙伴。”
莫等闲当着耀辉煌的面毫不避讳，直言朝廷无信，皇家无义。
“对，莫大侠说的对，说的好，朝廷官家最是无情无义。”满疮痍在边上大声附和着。
万事通脸都黑了，对着满疮痍就是一脚，骂道：“这里都是主事的说话，你个看门的瞎叫什么？滚一边去。”
训完满疮痍，复又对着众人呵呵笑道：“这个，那个，愚以为万事从急从重。莫老弟你看……”
万事通话还没说完就被莫等闲那无情的凝视给吓了回去。他久居长安，天子脚下，自然不想开罪朝廷，本来想着这事反正跟自己一个搞情报收藏的没关系，能站多远站多远，不想被满疮痍这一瞎附和，瞬间把他也给带了进去。方才他明明看到耀辉煌看向他的眼神，似有一丝杀意一闪而逝。这才硬着头皮出来说两句，挽回一下古今阁在耀辉煌心中的好感。如今再看到莫等闲的眼神，他想死的心都有，心里早就把满疮痍给骂了千万遍。
“他娘的满疮痍这个混球，这两位大佬我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见万事通一脸的尴尬，左右为难的样子，莫等闲略一沉吟，道：“即使如此，也罢，莫某就陪大师与上将军走一趟。”
耀辉煌见莫等闲松口，朗声笑道：“如此甚好，请！”
“请！”说罢，莫等闲转身抓过万事通的手腕，一起走了出去。
万事通本来见众人意见达成，就要离开，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冷不丁被莫等闲给拉了过去，大惊道：“莫等闲你干什么？”
“好友，这次皇宫之行怎么能少了你这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呢？”
万事通急道：“你们会盟，打打杀杀的一群人，跟我一个街边小贩有个屁的关系？”
莫等闲道：“好友阁中所收集的那些有关兵灾之主的资料可是能为我们提供不少的参考和布局思路的哦。”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我不去…”
万事通挣扎着想要挣脱莫等闲的拉扯，大声喊叫着。
“本将也以为万阁主还是去的比较好。”
本来还在挣扎的万事通，被耀辉煌这么一说，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脑袋耷拉着道：“既是上将军所邀，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你们先行，我回去准备准备稍后便到。”
“我在此等他，到时与他同去！”莫等闲道。
耀辉煌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莫先生，万阁主，我们皇宫再叙。”
说罢，转身带着一众天策军队陪同苦海师徒先行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校尉军官躬身道：“将军，要不要我带人留下来监视一下他们，防止他们私逃，不去赴约？”
“不用，以莫等闲的为人名气断不可能如此行径。至于万事通，他久居长安，根基于此，更不可能轻易离开，只能乖乖的与我们合作。再者，以他们二人的本事，就算想走，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也留不住他们。所以不必留人监视，徒增防备，互不信任。”
耀辉煌制止住手下要留人监视的建议，简单分析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苦海师徒，见二人只是垂目诵经，并无任何表情变化。
“是！”
那校尉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继续指挥队伍向皇宫开进。
看着已经走远的天策大军，满疮痍再次开口道：“阁主，你是不是想借机逃离长安，我来给你殿后。”
“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看到满疮痍那张丑陋的脸，万事通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将他打跑这才喘息着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莫等闲跟前，正色道：“莫老弟，你觉得耀辉煌此人如何？”
莫等闲悠悠一叹，望向长街尽头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军队，道：“双目重瞳，天赋异禀，非是久居人下之辈。”
“古往今来，双目重瞳者，无不是盖世英杰，权倾天下之雄才。他已经贵为天策上将军，难不成还会更进一步？”万事通忧心忡忡的看着莫等闲。
莫等闲晒然一笑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没有发生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因谶而罪他人，前车之鉴酿造了多少冤屈，又不是没有过。老兄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你倒是不忧，到时战乱一起，你可以回你的尘缘仙山，老夫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长安城，在这古今阁内，岂能保全？”万事通酸溜溜的语气，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见莫等闲微笑不语，万事通突然想到一件心事道：“莫老弟，老哥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啊？”
“你说。”
“听闻你与真梦楼的梦语真梦楼主有旧，江湖传说，梦语真的真梦心境可以让人如梦幻真，所有人生遗憾都可以在梦中一尝所愿。所以老哥想请你为我在梦楼主面前美言几句，为我起梦一次。”
听到梦语真三个字，莫等闲脸色一沉，逼视着万事通道：“听闻？你万事通万阁主还有听闻的时候？你敢调查我，你到底都查到了什么？”
“我我我…”万事通自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面对莫等闲的逼问，紧张的有些结疤起来。
“我我查到她是你的心上人。哎吆喂…”
万事通刚说出心上人三个字，就被莫等闲一掌拍在肩膀之上，本就不高的身材，硬生生向下矮了三寸，脚下青砖铺设的街道直接龟裂塌陷。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和结拜兄弟玉临风因为她闹翻了。哎吆吆…”
万事通不敢隐瞒，刚说完，另一个肩膀又挨了一掌，身子一下矮了半截。
“还有么？”
“还有…，没了没了。”
万事通还要再说，似乎一下反应过来，莫等闲这是在诈他，匆忙改口。
“真没了？”莫等闲声音愈发冰冷。
“真没了，真没了。”万事通连连点头，又不停摇头，再配上那埋了半截的身体，其模样甚是滑稽。
莫等闲见万事通咬死不再松口，知道以这老小子的奸滑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恐吓道：“万事通，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你敢调查我的事情，我直接将你活埋。”
“嗯嗯嗯，不敢了不敢了。”万事通小鸡逐米般点头应声道。
“准备准备，带上你的那些古籍资料，我们该去赴会了。”
莫等闲转身离开，只留下深埋半截的万事通留在那里。
莫等闲走后，满疮痍不知又自哪里钻了出来，围着万事通转了一圈，戏谑道：“阁主，真的没有了吗？”
万事通见满疮痍不救自己出来，还调笑自己，满腔怒气顿时有了宣泄口，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点将我拉出来，再敢多言我就不再为你追查灭门凶手了。”
满疮痍这才不敢多加调笑，乖乖的将万事通从地上挖了出来。
拔出双脚，万事通原地蹦了几下，抖落身上的泥土，看着一边满疮痍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顿时无名火起。上去对着满疮痍的屁股就是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收拾东西，与我一起去皇宫赴会。”
“赵归真，你妖言惑众，蒙蔽圣听，让佛门蒙难，致使天下愿力骤减，兵劫再起，荼毒苍生，此一罪也；祸乱朝纲，毒杀先帝，此二罪也；包藏祸心，挟持天子，意图谋反，此三罪也。三罪加身，你万死难辞？”
“耀辉煌，你休要血口喷人！”赵归真色厉内荏，再难保持世外仙人的风骨，干瘦的身躯，瑟瑟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这么多罪名给吓的。
“事到临头还想狡辩？赵归真，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耀辉煌指着地上被他摔死之人，厉声暴喝。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那早已被耀辉煌掼摔而死的人身上。
由于那人是面部朝地，被耀辉煌生生掼死，趴在地上，看不到其面部真容，围观众人窃窃私语，一阵猜测。
赵归真看着眼熟，却是不敢肯定，一种不安涌上心头，哆哆嗦嗦将那人翻转过来，待到看清其模样之后，整个人瞬间脸色大变，有惊诧、有恐惧、有悲怆，还有更多的是绝望。
这时候那些围观众人都看向被翻转过来的人，脸上虽然血肉模糊，不过还是有人通过大致模样将其认了出来，惊呼出声：“这是银青光禄大夫，衡山道士刘玄靖！”
“是他……”
“居然是他！”
众人惊骇，堂堂从三品朝廷要员竟然被人当街生生掼死。
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私语，耀辉煌朗声道：“此人受赵归真指使，挟持天子，矫诏篡权，幸有天子近臣禁军中尉马元贽密书与本将，让我率天策大军进京勤王，以清君侧。此贼见事情败露，倚仗手握天子，负隅顽抗，被我擒获，为求保命，供出这一切幕后都是赵归真所指使。”
“奸臣！”
“弑君逆贼，罪该万死。”
“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群情激愤，大唐自开国以来，一向尊崇佛道，自赵归真得势以后，便一直鼓动武宗尊道抑佛，到最后直接下旨灭佛。搞得天怒人怨，更是让兵主临世，无端造出无数杀戮。
东都洛阳沦为魔都，中原百姓生灵涂炭。数日前，魔将王贲率领阴兵攻打函谷关，被大唐将士配合武林人士联手阻击，这才罢兵退去。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灭佛引起，所以长安百姓对赵归真等人的行为早已深恶痛绝。如今被耀辉煌这般当众揭穿阴谋，自然人人喊杀，义愤填膺了。
千夫所指，万般辱骂。此时的赵归真已经由最初的慌乱平静下来。环顾四周，入目尽是仇视和愤恨。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归真叹息一声，豁然转身，对峙着耀辉煌，纵声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佛门堕落，藏污纳垢，已经严重影响民生朝政，先帝灭佛兴道，乃是顺应天道，顺应民心。朝廷也因此得以赋税充裕，财政富足，百姓也得以乐业安居，无不昭示灭佛乃是治国良策。如今先帝崩世，兵主祸世，实乃时也命也，缘何独罪吾一人？”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赵归真，你的是非功过自有三司使会审方能定论，本将的职责就是将你缉拿归案。”
说罢，耀辉煌再不给赵归真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步踏出，探手向着对方面门抓去。
“久闻天策上将军勇略过人，武技冠绝，贫道一直想要领教一二，今日正好一了贫道平生之宿愿。”
赵归真并没有坐以待毙，双脚微错，周身气劲鼓荡。逼的四周围观众人分分后退，就连满疮痍这样的高手也抵挡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唯有苦海大师与万事通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耀辉煌一爪抓下，被赵归真外放的真气挡住，转而握拳直击。
赵归真左掌圆柔，轻轻微抬，架住耀辉煌的拳头，身姿测转，向后一带，将耀辉煌这一拳之力尽数泄去。
“嗯？看来你是深藏不露啊！”耀辉煌双目一凝，庞大的身躯突然一矮，撞向赵归真怀里，同时一个迅疾刚猛的上勾拳直冲对方下颚。
“大唐军武拳。”
赵归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种军营最普通的，最基本，每个军人入伍后必须练习的拳法，被耀辉煌这样的高手用出来竟是如此的实用且霸道。
高手过招，近身相搏，更是面对耀辉煌这样的沙场宿将，武林高手，其实战经验何其丰富。赵归真丝毫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施展出道家两仪四象太极拳，与之周旋。
交手十余招，耀辉煌发觉自己每一次那蕴含万千气力的一拳，在与赵归真接触之后，都会被其那柔软身法避开要害，圆滑的拳法带向一测击在身边的物体上，发出一声声剧烈暴响。
围观众人也是暗暗惊奇。满疮痍凑到万事通跟前小声道：“阁主，这老小子有点门道啊！”
“道家太极拳，借力打力，善以四两拨千斤，以慢打快，以柔克刚，讲究后发制人。实乃武林一大绝技。”
万事通创立古今阁几十年，江湖武林，大小事物，人际关系，几乎都难逃他的情报耳目。说也奇怪，万事通总能通过某些渠道，搞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闻，然后记录在案，存入古今阁。同时他也大肆搜罗历史古文，充实古今阁。这也是万事通在江湖上地位很受尊崇的原因之一。也是莫等闲在遇到兵灾之主后第一个想到来此找寻应对之法的原因所在。
赵归真再次化解耀辉煌势大力沉的一拳之后，听到一直观战的万事通对自家拳法的介绍，不无得意的嘿嘿笑道：“万阁主果然博学多闻，你说的不错，贫道所用正是我道家的两仪四象太极拳。”
“哦？四两拨千斤吗？”
这时耀辉煌也停下了攻势，听到万事通的解释，双手捏了捏各自的手腕，活动了一下脖颈、手指、腰胯，最后又将拳头握的咯咯作响，道：“我有无尽千斤力，你有多少四两搏呢？”
赵归真心敢不妙，却一时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来了！”耀辉煌一声大喝，整个人以一种冲锋的速度向前飞奔，待到赵归真身前之时，右脚猛然一脚踹出。
赵归真不及多想，急忙运起双拳接住，刚想运功将那蛮横的冲击力向后牵引泄去。耀辉煌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在右脚被对方抓住瞬间，左脚为轴，猛然旋转起来。
赵归真猝不及防，被带的双脚离地，挂在耀辉煌的右腿上，跟着旋转。
太极拳，讲究立地生根，脚踏实地才能有力可借。如今双脚离地，拳法顿破，被耀辉煌右腿带的身子弓起，向后飞去，狠狠的撞在街边一根石柱之上。
轰的一声，花岗岩雕磨的石柱应声而折。赵归真滚落于地，趴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体内更是气血翻腾，难以自抑，哇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还不带他有所喘息，耀辉煌再次冲了过来，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个猛踢。赵归真大骇，仓促间，匆忙用双臂去挡。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赵归真整个人向后方翻滚着飞了出去。
这一次，赵归真虽然受伤极众，但是在落地的瞬间，并不是狼狈摔在地上，而是强行让自己站在那里。
如此一来，立地生根，将那霸道的冲击力，强行的通过双脚导入地下，这才稳住身形。即便如此，双脚骨骼却也因为不堪负重，纷纷崩折，碎裂，脚下地面更是大片裂开，无数碎石块崩起四散。
耀辉煌见赵归真居然如此硬气，不免也生出一丝钦佩。身躯拔地而起，于半空数个旋转，一脚向下砸来。
看着半空中蓄势待发的耀辉煌，由于双脚已废，站立都是勉强，想要移动根本不可能。赵归真深知这是最后一招，也是生死一搏。
双手分开，一式野马分鬃，体内真气运转，太极拳缓慢施展开来，一道太极图案随着他的内力的运转，拳法的展开而幻化出来。
半空中耀辉煌蓄势已足，向下急坠，伸出一脚对着赵归真飞落二下。
地面上，赵归真拳意已然提至饱满，太极图案也跟着向上推出。
极招相撞，生死相搏。耀辉煌一脚落在太极图案之上。彼此僵持一息之间，太极案犹如冰块一般轰然炸裂。
地面上赵归真气息一滞，仰天喷血。同一时间，耀辉煌势大力沉的一脚再无阻拦，犹如泰山压顶，骤然砸在赵归真的肩膀之上。
强横霸道的真气直冲体内，赵归真全身骨骼根根碎裂，七窍流血，宛如一摊烂泥，瘫倒在地。
“留你一息，带回去面见天子认罪。”
耀辉煌说完，一队天策军上前将以是废人的赵归真拖拽离去。赵归真带来的那些徒子徒孙无一人敢拦，夹在人群中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却也不敢偷偷离去。
正事办完，耀辉煌让天策军疏散围观的百姓。这才与万事通，苦海大师等人见礼。
“万阁主，久见了！”
万事通打着哈哈道：“上将军威名远扬西域，居然还记得小老儿这等平头百姓。”
“于朝廷而言，万事通三个确是黎民百姓。于江湖而言，万阁主举足轻重啊！耀某虽身在庙堂之上，却也是江湖儿女。”耀辉煌军人本色说话直切主题，毫不拖沓虚伪。
复又对着苦海道：“大师虽然身染俗气，却内敛佛心，身宽体胖有弥勒之像，绝非我世俗之高僧。不知大师宝刹何处？是何法号？”
“阿弥陀佛！”
苦海道：“山野僧人，何足让上将军上心。贫僧乃天心禅院护院武宗，法名苦海。”
耀辉煌点了点头，道：“果非世俗庙宇，天心禅院，耀某第一次听闻。既是如此，烦请大师与我一同入宫面圣。”
“当今天子有意废除先帝灭佛之策，再尊沙门道统。赵归真党羽尽除，此次面圣，阐明利害关系，正是佛门涅槃重生的好机会，不知大师意向如何？”
“善哉善哉。”
面对耀辉煌的邀请与解释，苦海内心宽慰。一路行来，尽是拆毁的寺院庙堂，无数僧侣凄凄惨惨，无家可归。着实让他这个世外高僧都感觉到，佛门蒙此大难，只恐佛光再难普照中原大地。如今当今天子欲要再尊佛门，实乃佛门之大幸。遂答应愿同耀辉煌进宫走一趟。
万事通见耀辉煌办完正事，依旧立在古今阁外不走，不禁问道：“上将军还有事？”
耀辉煌道：“哦，我在等人。”
“等谁？”万事通更加不解。
“他在等我！”声起处，莫等闲自古今阁内走了出来。
耀辉煌见莫等闲到来，上前一步道：“武林神话再履长安，耀辉煌特来拜会，诚邀莫先生进宫一叙，共商弭兵大计。”
“上将军抬爱了，兵家大事，国之存亡，莫某一介山野村夫如何能登高雅之堂，与上将军这等朝廷栋梁，国之巨擘同席而坐？更莫论军之大事了。”莫等闲不卑不亢的婉言拒绝。
原来莫等闲自进入古今阁之后，便直接进入天字一楼翻阅有关兵灾之主的历史资料。外界一切虽有所感，却不曾在意。直到耀辉煌站在古今阁门外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这才意识到，这位天策上将军不单单是为了擒拿赵归真而来，更有可能是为他而来。
像莫等闲这样的江湖隐士，武林巨擘，自然不受朝廷管制，更不想与皇家接触。单就见天子行跪拜这一条，就让很多武林人士心生不快和厌烦。很多江湖中人都是有意无意的与朝廷、皇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耀辉煌似乎知道莫等闲心中所想，道：“莫先生放心，此次进宫，天子有旨，以江湖规矩会盟，不依朝廷法度来限制众武林侠士。”
“如果莫某执意不去呢？”
“耀某不才，只能尽力诚邀了。”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莫等闲与耀辉煌就这样的彼此注视着对方，谁都不再言语。
“阿弥陀佛！”
就在众人感觉二人气机就要压抑不住，达到顶点之时。
苦海大师口宣佛号道：“莫施主，素闻你有一肩担尽天下难的美名。此次兵劫，荼毒苍生，牵连甚广。如今朝廷愿招我等山野散人共抗兵劫，贫僧以为这次会盟无论是于武林，于朝廷还是于天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莫施主何妨与贫僧同走这一遭呢？”
“大师所言虽是，但朝廷向来朝令夕改，从无信义。那庙堂之上诸君虽读的是圣贤书，却干的都是争权夺利的俗事，至于皇家最是无情，大师不见刚才赵归真的前车之鉴吗？莫某始终认为官府非是理想的合作伙伴。”
莫等闲当着耀辉煌的面毫不避讳，直言朝廷无信，皇家无义。
“对，莫大侠说的对，说的好，朝廷官家最是无情无义。”满疮痍在边上大声附和着。
万事通脸都黑了，对着满疮痍就是一脚，骂道：“这里都是主事的说话，你个看门的瞎叫什么？滚一边去。”
训完满疮痍，复又对着众人呵呵笑道：“这个，那个，愚以为万事从急从重。莫老弟你看……”
万事通话还没说完就被莫等闲那无情的凝视给吓了回去。他久居长安，天子脚下，自然不想开罪朝廷，本来想着这事反正跟自己一个搞情报收藏的没关系，能站多远站多远，不想被满疮痍这一瞎附和，瞬间把他也给带了进去。方才他明明看到耀辉煌看向他的眼神，似有一丝杀意一闪而逝。这才硬着头皮出来说两句，挽回一下古今阁在耀辉煌心中的好感。如今再看到莫等闲的眼神，他想死的心都有，心里早就把满疮痍给骂了千万遍。
“他娘的满疮痍这个混球，这两位大佬我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见万事通一脸的尴尬，左右为难的样子，莫等闲略一沉吟，道：“即使如此，也罢，莫某就陪大师与上将军走一趟。”
耀辉煌见莫等闲松口，朗声笑道：“如此甚好，请！”
“请！”说罢，莫等闲转身抓过万事通的手腕，一起走了出去。
万事通本来见众人意见达成，就要离开，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冷不丁被莫等闲给拉了过去，大惊道：“莫等闲你干什么？”
“好友，这次皇宫之行怎么能少了你这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呢？”
万事通急道：“你们会盟，打打杀杀的一群人，跟我一个街边小贩有个屁的关系？”
莫等闲道：“好友阁中所收集的那些有关兵灾之主的资料可是能为我们提供不少的参考和布局思路的哦。”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我不去…”
万事通挣扎着想要挣脱莫等闲的拉扯，大声喊叫着。
“本将也以为万阁主还是去的比较好。”
本来还在挣扎的万事通，被耀辉煌这么一说，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脑袋耷拉着道：“既是上将军所邀，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你们先行，我回去准备准备稍后便到。”
“我在此等他，到时与他同去！”莫等闲道。
耀辉煌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莫先生，万阁主，我们皇宫再叙。”
说罢，转身带着一众天策军队陪同苦海师徒先行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校尉军官躬身道：“将军，要不要我带人留下来监视一下他们，防止他们私逃，不去赴约？”
“不用，以莫等闲的为人名气断不可能如此行径。至于万事通，他久居长安，根基于此，更不可能轻易离开，只能乖乖的与我们合作。再者，以他们二人的本事，就算想走，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也留不住他们。所以不必留人监视，徒增防备，互不信任。”
耀辉煌制止住手下要留人监视的建议，简单分析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苦海师徒，见二人只是垂目诵经，并无任何表情变化。
“是！”
那校尉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继续指挥队伍向皇宫开进。
看着已经走远的天策大军，满疮痍再次开口道：“阁主，你是不是想借机逃离长安，我来给你殿后。”
“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看到满疮痍那张丑陋的脸，万事通又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将他打跑这才喘息着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莫等闲跟前，正色道：“莫老弟，你觉得耀辉煌此人如何？”
莫等闲悠悠一叹，望向长街尽头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军队，道：“双目重瞳，天赋异禀，非是久居人下之辈。”
“古往今来，双目重瞳者，无不是盖世英杰，权倾天下之雄才。他已经贵为天策上将军，难不成还会更进一步？”万事通忧心忡忡的看着莫等闲。
莫等闲晒然一笑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没有发生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因谶而罪他人，前车之鉴酿造了多少冤屈，又不是没有过。老兄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你倒是不忧，到时战乱一起，你可以回你的尘缘仙山，老夫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长安城，在这古今阁内，岂能保全？”万事通酸溜溜的语气，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见莫等闲微笑不语，万事通突然想到一件心事道：“莫老弟，老哥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啊？”
“你说。”
“听闻你与真梦楼的梦语真梦楼主有旧，江湖传说，梦语真的真梦心境可以让人如梦幻真，所有人生遗憾都可以在梦中一尝所愿。所以老哥想请你为我在梦楼主面前美言几句，为我起梦一次。”
听到梦语真三个字，莫等闲脸色一沉，逼视着万事通道：“听闻？你万事通万阁主还有听闻的时候？你敢调查我，你到底都查到了什么？”
“我我我…”万事通自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面对莫等闲的逼问，紧张的有些结疤起来。
“我我查到她是你的心上人。哎吆喂…”
万事通刚说出心上人三个字，就被莫等闲一掌拍在肩膀之上，本就不高的身材，硬生生向下矮了三寸，脚下青砖铺设的街道直接龟裂塌陷。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和结拜兄弟玉临风因为她闹翻了。哎吆吆…”
万事通不敢隐瞒，刚说完，另一个肩膀又挨了一掌，身子一下矮了半截。
“还有么？”
“还有…，没了没了。”
万事通还要再说，似乎一下反应过来，莫等闲这是在诈他，匆忙改口。
“真没了？”莫等闲声音愈发冰冷。
“真没了，真没了。”万事通连连点头，又不停摇头，再配上那埋了半截的身体，其模样甚是滑稽。
莫等闲见万事通咬死不再松口，知道以这老小子的奸滑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恐吓道：“万事通，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你敢调查我的事情，我直接将你活埋。”
“嗯嗯嗯，不敢了不敢了。”万事通小鸡逐米般点头应声道。
“准备准备，带上你的那些古籍资料，我们该去赴会了。”
莫等闲转身离开，只留下深埋半截的万事通留在那里。
莫等闲走后，满疮痍不知又自哪里钻了出来，围着万事通转了一圈，戏谑道：“阁主，真的没有了吗？”
万事通见满疮痍不救自己出来，还调笑自己，满腔怒气顿时有了宣泄口，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点将我拉出来，再敢多言我就不再为你追查灭门凶手了。”
满疮痍这才不敢多加调笑，乖乖的将万事通从地上挖了出来。
拔出双脚，万事通原地蹦了几下，抖落身上的泥土，看着一边满疮痍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顿时无名火起。上去对着满疮痍的屁股就是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收拾东西，与我一起去皇宫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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