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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苦海一念

    深山古刹,幽静避世。

    在一阵悠扬浑厚的晨钟声后,天心禅院的庙门缓缓打开。

    两个身穿蓝布僧衣的小沙弥,拿着扫把走了出来,打扫门前台阶上的落叶灰尘。

    刀剑无名依照安宁寺老方丈生前的交代指引,寻觅而来。对着那两个正自扫地的小僧,合掌礼佛道:“两位小师傅,在下刀剑无名,受洛阳安宁寺老方丈生前之嘱托,特来拜会苦涩大师。”

    两个小和尚忙收住手中扫把,还了一礼,那左边小和尚道:“天心禅院乃是避世佛寺,从不接纳世俗外人,施主既是由洛阳安宁寺老方丈举荐,请随小僧来吧。”

    刀剑无名随在那引路小和尚的身后,来到大雄宝殿内,见到了天心禅院的主持方丈苦涩禅师。

    相互见礼之后,刀剑无名将朝廷灭佛,导致兵灾之主元神回归,所发生的一系列武林变故,详细的跟苦涩禅师讲了一遍,最后道:“安宁寺的老方丈生前曾嘱咐与我,当无法应对兵灾之主时,可来天心禅院寻求助力。”

    “阿弥陀佛!”苦涩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多谢无名施主前来告知,佛友仙逝,老衲虽是出家之人,亦不免颇有感叹。至于兵灾之劫,此乃命数使然,朝廷灭佛,愿力剧减,让其元神脱离佛法压制,回归本体。此次复生,他必然会进行当年未能完成的计划,只是可怜苦了中原百姓,无端害了万千性命。”

    刀剑无名道:“大师所言甚是,不知此兵劫,我辈该如何应对?”

    苦涩禅师面色毫无波澜,语气极其平静道:“尘世中自有应劫之人与其周旋,天心禅院另有天命,不能轻易妄动。无名施主,此劫牵涉甚广,本寺虽然不能全力相助,但也不会袖手旁观,将会派出寺内一位高手与你一同入世历劫。”

    说罢,唤过一个知事小僧,对其交代一番,那小僧领令而去。

    刀剑无名见方丈已有安排,遂道:“如此甚好,消息我已送达,如今俗世生灵涂炭,我也不便多做久留,就此告辞。”

    苦涩方丈点了点头,也不挽留,将他送出殿外,一同向院门走去。二人在经过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时,见一小和尚盘坐在地,入定冥想,月白僧袍在初阳的照耀下,隐隐有一层淡淡光晕闪动,似有一座庄严肃穆的巨大佛像在其身后显形。

    刀剑无名倍感惊奇,待到驻足细看,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了,顿觉诧异,暗道:“难不成我眼花看错了?”

    苦涩禅师见刀剑无名突然停住,看着不远处打坐参禅的小和尚,问道:“无名施主何故对一念留心?”

    刀剑无名却并未回答,反问道:“这位小师傅法名一念?”

    苦涩禅师点了点头,刀剑无名也曾在洛阳安宁寺听经礼佛数十年,虽未出家为僧,但慧根极佳,当下赞赏道:“一念,好法名,道家有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我佛亦曾言‘一为无量,无量唯一。小中现大,大中现小。不动道场,遍十方界无尽虚空’。一心生一念,通达明悟,本是清净,原无烦恼,此心即佛,毕竟无异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涩方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无名施主虽非我佛门中人,却天资聪颖,慧根深厚,佛缘广大,这番见解,深得我佛真谛。”

    刀剑无名亦是合十还礼,连称不敢。

    却不想那树下打坐的一念,早就听到他们二人对话,自入定中醒来,歪着头想了一下,嘴角牵笑,开声反驳道:“施主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一念却不完全苟同。若如施主所言,一心一念即是向佛,那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又作何解?一好一坏,相伴相生,近佛者成佛,近魔者则成魔矣!如此,无念岂不更好?于诸境上,心不染,曰无念。于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见,一切尘劳妄想,从此而生。真如自性起念,六根虽有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是以,无念者,于念而无念,才是至高之境。故一念不胜无念尔。”

    “这……”一念这番论辩竟让刀剑无名一时间难以反驳。

    苦涩禅师见此,面色一肃,略显威严道:“持一念而定一心,心数起而不生一念;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以达无念。你此番与人争辩,执于一念,而非无念,岂不与你所言相悖?虽已明悟却境界不足,心性难定。这就是你这一年来在菩提树下参悟的成果吗?”

    本是有些自得的一念,被方丈师伯这一训斥,立如醍醐灌顶,念头通达,好胜之心顿时压下,不再复起,忙起身低头,稽首合十道:“弟子心起念动,致使六识不定,六根不净,六妄不断,一时难以自持,所以才打了狂语。一年参悟,不及师伯一言,弟子悟了。”

    苦涩禅师道:“何悟?”

    一念合十不语。

    苦涩点了点头,道:“不语不言自得其境,不争不显自得其成,不浮不躁自得其性,不悲不喜自得其法。心起百念,不生一念,无相无住,你已入道。善哉善哉!”

    说话间,却见一肥头大耳,袒胸露肚,笑若弥勒的胖和尚,提着一个包袱,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胖和尚来到苦涩跟前,行了个佛礼道:“方丈师兄,按你的吩咐一切已经收拾妥当,达摩堂也已经安排苦难师弟代为照看,今日我便陪这位无名施主下山去了。”

    苦涩将胖和尚与刀剑无名引荐一番,原来这胖和尚乃是天心禅院的护院武宗,达摩堂首席,法号苦海,也是一念小和尚的授业恩师。今日正于达摩堂内教一众护院武僧练习拳脚功法,突然见到方丈身前的知事小僧前来传话,令他陪同一个叫刀剑无名的武林中人下山去助中原武林弭平兵劫。这才收拾行李,跟随而来。

    两人相互见礼后,苦涩又道:“苦海师弟,此次下山,兵凶战危,一切量力而为,江湖武林,卧虎藏龙,你切不可意气用事。”

    苦海始终面带笑容道:“师兄放心,一切我自有安排。只是此行我打算将徒儿一念一同带下山去,红尘练心,不知方丈师兄能否应允?”

    苦涩略一沉吟道:“红尘多劫,命运多舛。一念若是安心留在寺中,以他现在的心境,不出十年必成正果,光大佛门。如果与你同去,只恐劫数难逃,佛门蒙难。”

    苦海沉思不语。

    旁边的一念见此,道:“掌门师伯,十年修心,不如一朝历劫。弟子愿意随师傅下山,去那红尘炼狱中走一遭。”

    苦涩轻叹一声:“也罢,值此苦海,唯有一念方有一线生机。师弟,你们好自为之。”

    苦海微怔,暗道:“师兄此言别有深意啊?”

    当下不及多想,带着一念,告别苦涩,与刀剑无名一同下山去了。

    三人离了天心禅院,行了半日,一路上,苦海不断的给刀剑无名讲述有关兵灾之主的目的,和应对之法。其中提到了一个至阳圣童,是开启地户鬼门的关键。说话间,来到一处三岔路口。刀剑无名道:“大师,我与人相约在尘缘仙山,共商对抗兵灾之主。不知大师同去吗?”

    苦海摇头道:“此次下山,一是为了兵劫魔祸;二是顺便走一趟长安,去拜访一位故友。你我就此别过吧。”

    二人又各自交代了接下来的去处,商定日后联络之法,这才相互拜别。

    望着走远的刀剑无名,苦海叫上一直身后跟随的一念,向着令一条岔路走去。

    关中平原,兴龙之所,千里沃野,地杰人灵。姬周之祖脉,秦汉之故地,隋唐之圣都,汇聚过无数风流人物,发生过无数奇闻异事,享誉天下的长安名城,更是坐落于此。

    昔时,姬周由此而撅商祀,方有八百载之天下;嬴秦据此力抗六雄,终成一统之伟业;炎刘得此克覆霸王,遂开四百年之两汉;后又有隋唐相继,在此开国建都,直至今时。

    日头正午,长安城内的朱雀大街上,人流攒动,互相叫买的,讨价的沸沸扬扬。人群中,莫等闲缓步而行,卓尔不凡的气势样貌,引起路过的的人群,纷纷侧目驻足。

    随着人流,莫等闲在一座门面豪华,装修讲究的阁楼前停下了脚步。

    “古今阁!”莫等闲轻声念着门匾上歪歪扭扭的三个鎏金大字。似乎想到了某个人或是某些往事,嘴角牵起一抹外人不易察觉的浅笑。

    正要迈步进入,一道黑影自门后闪出,一柄锈剑已然抵在胸前三寸之处。

    “机密重地,没有阁主手令,来者止步。”

    声音淡漠,暗含杀意。

    眼前人出现的突然,让莫等闲颇为惊诧,暗道:“此人隐匿功夫与身法竟是如此了得?以他的修为居然没有丝毫的觉察!”

    再看持剑之人,一袭紧身黑衣,身材修长健壮,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犹如蚯蚓一般的疤痕,再配上那冷漠无情的眼神,显得极其的恐怖骇人。

    仔细的打量了眼前之人后,莫等闲道:“这位壮士,我与贵阁主乃是旧交,当年他曾许我随意进出古今阁的豪言壮语,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放我进去就是了。”

    “手令。”

    黑衣人不为所动,眼神更加警惕的凝视莫等闲。

    “唉!”莫等闲无奈的发出一声轻叹。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人已经站在了古今阁的一楼大厅内。

    “移形换位?”黑衣男子惊诧出声,自从他伤愈答应万事通看护古今阁以来,莫等闲是第一个能从他手底下强行闯入的。

    眼看莫等闲迈步就要踏上二楼的楼梯。黑衣男子大怒。手中锈剑脱手甩出,直刺莫等闲后心而去,其人也紧随其后,踏步追出。

    感受到身后凌厉的劲气波动,莫等闲头也不回,右手负于身后,脚下不停,依旧不疾不徐的向着楼梯口走去。

    待到锈剑裹挟强大气劲即将临身之际,莫等闲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向上抬起,屈指一弹,恰好点在剑尖之上。一直向前飞冲的锈剑在这一指之下,发出一声震颤嗡鸣,登时掉头转向,向着那黑衣人飞去。

    后面紧随而来的黑衣人,面色骤变,急忙转生让过倒飞回来的锈剑,抬手握住就要与自己交错而过的剑柄,想要将其收回。

    却不想莫等闲这一指蕴含着无上玄功内劲。自己竟然把持不住,被带的向门外飞去。

    直到滑出数丈远才收住身形,再回头,大厅楼梯处哪里还有莫等闲的身影。

    不禁心中大骇,赶忙回身追去。刚踏进门内,就被一个矮胖老头拦了下来。

    “满疮痍,不要追了,随他去吧。”

    满疮痍见拦着自己的竟然是阁主万事通,心下不解道:“那人没有你的手令,擅闯古今阁?”

    “我看到了。”万事通一张胖脸上满是悲愤和无奈。

    “你看到了还不阻拦?”满疮痍更加的疑惑,阁主进今天跟往日完全不一样啊。这要是以前不早就吹胡子瞪眼的要把闯入者往死里打的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万事通被满疮痍那疑惑的眼神盯着,胖乎乎的老脸不禁一红,干咳两声道:“都怪当年老夫年轻,一不小心吹下的牛,总是要兑现的。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言而无信。”

    “可是你以前跟我说的承诺可从来都没兑现过啊?”满疮痍小声嘀咕着,看向万事通的眼神由崇敬变得不屑起来。

    “混账东西,你知道个屁。”听到满疮痍的埋怨,万事通破口大骂。

    “对你承诺的,老夫不兑现那是因为你吃我的喝我的,你欠我的,你拿我没办法。跟那人承诺的,不兑现可是会挨揍的。”

    听到万事通说出实情,满疮痍这才露出了然之色,不过看向他眼神更加的鄙视起来。

    万事通却全然不以为意,腆着肚子,一副忧心忡忡的看向东方天际,悠悠说道:“武林神话再出江湖,并且直接来我古今阁,只怕江湖武林将有大事发生。满疮痍,你在我这里已经三十年了,你要等的人也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东门下,苦海、一念师徒在一群人异样的眼光中,进了城。

    自从武宗灭佛以来,长安城第一次有和尚到来。虽然武宗驾崩,由皇太叔李忱继承皇位。但朝堂仍是一片混乱,诸多大小官员都在忙着拉关系,找靠山,钻营站队,一时间,灭佛政策好像被人遗忘了,朝廷既没说废止,也没有再向以前那样深究。很多地方都是各自为政,有继续执行的,也有左右观望的,更有直接废止的。

    长安城,乃是天下中枢,当朝都城,灭佛政策虽然随着武宗驾崩而告一段落,但是天子脚下,一时间哪敢有和尚大摇大摆的进得城来。

    苦海、一念师徒一路向着古今阁行来,被无数人追着围观。等到二人站在万事通面前时,身后已然聚集数千人之多,将古今阁门前围的是水泄不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着带着一大群围观群众向着自己走来的苦海大师,万事通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阿弥陀佛,万施主,久违了。”苦海行了个佛礼,率先开口道。

    万事通却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没好气的道:“今天不知啥日子,这世上我最不想见的人,一下子来了两个。”

    抱怨完,又指着满疮痍道:“这三十年来,他一直在等你,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我的报酬呢?”

    苦海面带微笑,仔细打量了一番满疮痍,点了点头。

    “善哉善哉,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满疮痍早已从二人对话中,了解到眼前的胖和尚就是当年在他濒死之际将他救下,自己一直守在古今阁要等的恩人。

    当下纳头便拜,道:“满疮痍叩谢大师当年的救命之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乃贫僧之善果,也是我佛慈悲,偶遇之下,顺手而为。”苦海大师再次合掌道。

    万事通早已在旁边不耐烦的嚷嚷道:“你们佛门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就别在我这里宣扬你的佛法了。赶紧把人带走,把报酬给我,速速离开,不然一会把官府的人招来了我还得跟着遭殃。”

    苦海大师也不恼怒,只是微笑点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万事通道:“这是当年答应你收留这位小友的报酬,我寺院内的两颗高僧舍利。”

    万事通一把接过锦盒,打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又迅速盖上,咧着嘴嘿嘿笑道:“苦和尚,你到言而有信。行了,你我互不相欠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这可不欢迎你们。”

    满疮痍见自己这三十来一直追随的主人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禁有些愤怒道:“万事通,我与你护院三十余载,你怎可如此对待我的救命恩人?”

    万事通见满疮痍对自己发火,也是大怒道:“满疮痍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我是主,你是从。契约解除之前,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讨论古今阁的待客之道。”

    “你……”

    满疮痍顿时气结,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竟然让他无法反驳万事通。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赵仙师来了!赵仙师来了!”

    伴随着一阵喧闹声,人群左右分开,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清癯老道,手拿拂尘,在一众道士的簇拥下,缓步走来。

    万事通见来人居然是当今的道门教授赵归真,内心暗道:“苦也,怎么就把这个灭佛元凶给招来?”

    赵归真见天下有名的古今阁主与一对和尚师徒站在一处,轻捋胡须,呵呵笑道:“万阁主,先帝遗旨,佛道非我中原之教派,倚仗历代皇家之恩宠,妖言惑众,广纳门徒,占地建院,日益猖獗,蠹耗生灵,致使国家民生凋敝,赋税不足,几欲动摇国本,特敕令凡天下房屋不满二百间的所有寺院,兰若,佛堂等一律拆毁;所有不修戒律,作奸犯科,逃避徭役者尽皆勒令还俗归乡务农。今日你与这两个为了逃避徭役的假僧妖人往来交易,是拿朝廷法度不存在吗?”

    万事通内心暗骂,这赵归真太也不是东西,借着着苦海师徒来敲打自己。古今阁收录着天下奇闻秘事。武宗在世时,赵归真就曾多次撺掇谏言,想要将古今阁收归国家,由他来打理。都被他一一巧妙化解,婉言拒绝。如今直接给自己扣了个违法犯纪的帽子,看来是想将自己这点家底吞的一点都不剩啊!

    然还不待万事通组织好语言来回应赵归真。一边的满疮痍却已按耐不住。锈剑一挥,指着赵归真道:“你说谁是妖人?”

    “谁是和尚谁就是妖人,满疮痍你用剑指着本官,是想与朝廷对抗吗?”

    赵归真正气凛然的厉声喝问。

    “朝廷?就你也配代表朝廷,蛊惑先帝,妄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法,炼出一堆毒丹,致使先帝一命呜呼,英年早逝。赵归真你鸩杀先君,举国皆知,你命不久矣!”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些众所周知却又十分隐晦的事,满疮痍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不讳。

    赵归真脸色顿变,喝道:“一派胡言,污蔑本官也就罢了,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妄自揣测先帝死因,散布谣言,扰乱视听,其心可诛。来人,给我拿下。”

    跟随赵归真一同前来的年轻道士一声齐喝,就要上去拿人。

    苦海眉头微皱,万事通面露为难,正自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听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赵归真,赵教授,好大的官威,好大的排场啊!”

    “什么人?”赵归真面色不善,四下寻望。

    “昂昂我牧,德惟人豪。作镇方岳,有徽其高!”

    雄劲的诗号响起,震彻无数人的耳膜。有人反应过来,急声高呼:“是天策上将军,天策上将军回来了。”

    伴随着人潮呐喊,远处战鼓擂动,旌旗摇荡。一道人影踏空而来,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人。

    来到众人头顶,将手中之人猛掼在地,砸出一声闷响,其中还伴有无数骨头碎裂的声音。

    其人缓缓落地,一身黄金重甲,叮叮作响。九尺有余的魁拔身姿,再配上那久经沙场的锐利杀气,给予在场众人无边的压迫和震慑。如今这种压迫被他刻意引导,只集中在了赵归真一人身上。

    感受到来人身上那强大的压迫力,赵归真眉头微皱,瘦削的身体内,道门玄功运起抵挡住对方的杀伐之气。冷声道:“天策上将耀辉煌,你不在西域防范回鹘,怎可轻易回朝?难道想拥兵自重,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