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三方博弈，波诡云谲
茫茫密林之中，浓浓白雾与夜幕一道笼罩下来。
秦楚国界两侧的绿衣楚兵与黑甲秦兵横七竖八昏倒在地。
中央的血池泥地里，墨家弟子们或死或伤，或残或昏。
雾霾之外身穿黑白墨衣的青年，细细打量观测了一番。
在确定没有了危险之后方才戴着涂了药草的湿布巾走入白雾。
进得白雾，那泥泞不堪的血土之中随处陷落着残肢断臂，眼前一片淋淋血池着实触目惊心。
只扫罢一眼，青年便已泪泣如雨，唯有刻意避开。
两袖一抹眼泪，随即从牛皮包里取来一株干草点燃，陆陆一一将墨家弟子唤醒。
荆尚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定睛一看，大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孙景师弟？”
“荆尚师兄是我也！黑哨冒死传信，我来救你们了···”
孙景哽咽片刻，“可惜还是晚来一步。”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秦军为何攻我墨家？”荆尚满是疑惑的看着孙景。
“先救人，回头再细说吧！”
“好，先救人。”
不一会，一身污泥血迹的山虎醒来，踉跄着身子扑在父亲冰凉的尸身上失声痛哭。
“阿大~~醒一醒。阿大别死。”
然无论他如何摇晃，死去的父亲终究不再有任何回应，只剩得血红眼珠凝望苍天。
赵道醒来一把拉过山虎，叔侄两人雨中抱身作哭
此一幕，荆尚也不禁垂头泪下。
墨家这边几乎所有人都醒了，然唯独黎悦与小子栩昏昏沉睡。
荆尚与赵道连忙跑过来。
“孙景师弟，快快再用药草。”
只见孙景如何用药草烟熏，黎悦母子仍旧没有动静。
孙景分别号了一番脉，“姑娘郁积太甚，伤了体气，且似有烫热。”
荆尚与赵道相视一惊，“也是烫热？”
孙景面色凝沉：“还有谁患此病症？”
“赵地以来，那小娃子就一直烫热不解。”
听闻荆尚一言，孙景连忙摸了摸小子栩的头，眉色紧皱，随即撩开身上的羊皮布一看。
只见小子栩的身上已浮出血块淤肿。
骤然间，孙景大惊失色：“是伤寒！”
“啊~~伤··寒？”
众人瞬时愣怔，伤寒热症致死率是极高的。
在捉襟见肘的条件下多半无法救治，严重者甚至引发传染！
再就黎悦的病状看来，显然是已经传染了。
孙景骤然站起身来，神情异常严肃凝俊，“所有与这母子近身接触者，站立一边。”
惶惶间，赵道，荆尚，哑巴，山虎接触最多的四人站到了一旁。
显然四人都明白孙景的用意。
“如此···能否··入山？”荆尚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赵道更是哭泣着跪倒在地。
乞求道：“这位墨者兄弟，能否想想办法救救小子栩和我小妹？”
“唉！”孙景重叹一息，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患此恶疾多半无救，除非医家高人在此，又或者扁鹊大师在世。”
听罢，赵道有些默然失魂，但依旧乞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法子么？”
“奈何我医术不精。”
荆尚看了看周围的雾霾日渐消散，心中陡然急切。
“孙师弟，如此耗费下去不是办法，可否先入总院？”
“可是？”孙景反复思忖良久。
整个墨家如今本就身陷囹圄，安能再引入恶疾病患？
一则若是控之不住病源传散，整个墨家岂不是人人染疾不攻自破？
二则即便将病患隔置开来，不至于传散，又如何施救？
难也，何其难也！
显然赵道自是明了墨家的难处。
他缓缓站起身来：“天意奈何，我等本就天意欲灭之人，诸位墨者已然尽力了。”
赵道对着一众墨家弟子深深一拜，“这小子可否交由墨家？”
闻声，山虎踉跄着抱住了赵道。
流着泪水吭哧道：“道叔我不走！我要跟着你和悦姐姐。死也认了！”
荆尚大是不忍，情急之下猛然想到一计。
“孙景师弟，可不如将这母子带入总院，兴许能依这病疾退却秦军？”
孙景沉思有顷，秦军虽则并非带着杀意剿灭，但墨家一门也确实无意入秦。
如此僵持拉锯难保往后是何情势。
伤寒传散之威胁，确实是喝退秦军的好计策，然对己方也是莫大的威胁。
如此两害如何权衡？
末了，孙景最终还是决定遵照墨家大义。
旋即吩咐道：“所有人分作三队隔散，依次进入！”
赵道听罢，这才略微收了口气，拱手一拜：“多谢诸位墨者！”
众人点头，旋即隔散成三队分别由墨家密道进入神农大山。
途中，孙景放出黑鸽，将此情势飞信告知老巨子。
虽是救下了黎悦等人，然由于小子栩所患之病乃是极具传染的——伤寒！
一时间引得整个墨家为之震惊！
在道义与人性自保之间，老巨子反复思忖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尚同决议将黎悦母子二人留了下来。
并回信孙景：“道义至上，救人为要，先退秦军，在制恶疾！”
黎明时分，一行人终是分批次回到墨家总院。
随后在老巨子的安排下，率先清空了几十间石屋，将荆尚等人在内的数十人全部特地隔置起来。
又在后山悬崖处单建了一间石屋，将黎悦母子二人单独隔置。
最后为防止伤寒传散，整个墨家总院之中遍处药草燃烧。
浓浓的药草怪味随着山风飘荡直下。
也顺势引得围守在山底的秦军十分疑惑。
依照荆尚与孙景的提议：恶疾如果传散虽是祸害无穷，但也不失为一种迫使秦军撤兵的险计。
随后，老巨子着令墨家弟子，在壁垒城墙上出高高挂起一副秦篆大字。
“秦军勿疑，墨家正告：伤寒恶疾已现，大有传疾之势，速退之！”
并且撤出了镇守在堡垒里的所有墨家弟子，只留下必要的几人用于信报。
此番作为是想告诉秦军，伤寒恶疾绝非故弄玄虚。
若是不退反进，则极有可能引发伤寒恶疾传散肆虐。
只有秦军退兵方能破解此局，只是这场豪赌实在太过冒险，可有能奈何？
此消息一出迅速传便了整个秦军大营，一度引起秦军恐慌，致使军心不稳。
毕竟秦军要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比千军万马更加可怕的病疾。
现下墨家丢出来的病疾难题使得秦军不得不做出决择。
秦军营地幕府，几名将领为此争执得不可开交。
右则年轻将领一拱手：“孙子兵法虚虚实实，墨家此举大有文章，不可信也！”
“理由？”贾梁叩着军案问道。
“墨家身陷囹圄，退无可退，驰援粮物皆被我军断绝，此举必是无奈之下策，我断不可撤军。此外楚军隔江窥视若是退兵必然引起楚国发难。”
“末将不以为然。”左侧的年长的将领一拱手：“末将以为，墨家人断不会以伤寒恶疾来故弄玄虚。”
年轻将领仰头一笑：“老哥哥，墨家正式吃准了我秦军不信怪力乱神，其武力又不能破我，故此只能以伤寒谣言作乱军心，以迫使撤兵解围！”
年长将领淡然摇头：“小子还是嫩了点。兵法虚实固然不假，然则墨家有何必要撤出守卫？秦军重实不重虚，派人一查便知，届时秦军入山虚实还重要么？”
年轻将领皱起眉头，“也是一说！”
贾梁听罢一派案几，“此中关节不再恶疾的真与假，而是江水对岸的楚国！”
果然不出贾梁所料，传令兵一声“报”喊，楚军大营的羊皮纸飞卷而来。
打开羊皮纸，贾梁冷冷一句：“这时候盟营商要？楚军意有所图呵。”
在此之前楚军显然也接到了墨家伤寒恶疾的情报。
最初楚军也大有恐慌，甚至提早做好了撤兵事宜。
然而就在此时楚国王城方面派遣特使入营，此外还带来了一封紧急密件，与楚营主将昭武会商。
密件内容大要是：五国合纵在即，逼迫秦军毁盟！
显然庞煖奔走列国的合纵之策，已然发生了转变！
“传闻墨家似有伤寒恶疾，虽不知真假但宁可信其有，此时若是再与之纠缠，岂非不利我军？”昭武差异道。
特使肃然正色：“伤寒恶疾真是天助我也！我到希望是真的！”
昭武一头雾水，凝重道：“那可是伤寒，传散起来不亚于蚁穴溃堤。特使却是何意？”
“逼迫秦军压上，盟约胁制不让其退兵。若是真的则墨家与秦军两败俱伤。就看秦军如何行事。不管他们如何行事都将是死局！至于伤寒只要不接触即可！”
昭武点头恍然，“如此说来，秦军若撤则盟约必毁，五国合纵之势将不可阻挡。反之则两败俱伤。如此进退两难也，妙计，真乃妙计！”
说罢两人仰头大笑。
之后，昭武旋即发出军书，拿上两国盟书简要于两军营地之间的盟营会要。
入得行营幕府，贾梁与楚将军昭武对案而坐。
两方简要的道明了来意之后，便立即进入了此次会面的正题。
“秦军素来勇猛，今围山已渐多日，缘何迟迟不见强攻？”
贾梁揶揄一笑，冷冷回道：“秦军勇猛不假，然也需适宜之战法，墨家坚守要地易守难攻，岂能强攻之？”
“既是战法我便不宜多问，只是偶听得秦军似有撤兵乃至毁盟之奇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昭武一席试探之后随手展开摆在军案上的会盟竹简。
贾梁根本不需要去观察楚使的举动，目的不言而喻必是为了墨家之事而来。
“我等奉命围剿墨家，一未得军令，二未有兵败，如何有撤兵之意？”
昭武嘴角一撇，“可我听说墨家为退军解围竟然使出了伤寒恶疾这等伎俩，敢问将军可有此事？”
“伤寒恶疾之说倒是有，只是不知何处生来撤兵毁盟之谣言？”
“谣言？”昭武故作严肃，“煽动军心者可恶！诋毁盟约者该杀！”
贾梁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此事就不牢将军操心，依照秦法，我等必将查核处置！”
“既无退军，如此甚好。”昭武喟然一叹，接着道：“墨家暴贼分明是身陷囹圄之下为谋生路而施的计策，如此小小伎岂能使秦军退却？大谬大谬。想必墨家已是黔驴技穷，还望贵军依照盟约尽快清剿！”
贾梁点头起身，“告辞！”
一番道别之后，两边纷纷退去。
回到营地之后贾梁沉思有顷，反复思量。
如若退军便会中了墨家之计，可若是不退则伤寒恶疾汹汹来袭致使大军尽毁。
如此大罪量谁也无法承担。
解决墨家之难只需釜底抽薪即可，最让贾梁感到费解的便是楚军一方。
不论楚国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有什么意图。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秦军都只会被夹在中间陷入被动。
而楚军都将处在最有利的一面隔岸观火。
王命相令如何违之？两国邦交如何周旋？
一时商议了无决断，贾梁没了办法只好上书军报，将此情势带上决断。
一时间整个神龙山间错综复杂，伴随蒙蒙秋雨愈发变得波诡云谲。
墨家一方如履薄冰，人人皆是天志默祷，如坐针毡。
秦军一方进退两难，人心惶惶。
楚军一方则静观其变，隔岸观火。
秦楚国界两侧的绿衣楚兵与黑甲秦兵横七竖八昏倒在地。
中央的血池泥地里，墨家弟子们或死或伤，或残或昏。
雾霾之外身穿黑白墨衣的青年，细细打量观测了一番。
在确定没有了危险之后方才戴着涂了药草的湿布巾走入白雾。
进得白雾，那泥泞不堪的血土之中随处陷落着残肢断臂，眼前一片淋淋血池着实触目惊心。
只扫罢一眼，青年便已泪泣如雨，唯有刻意避开。
两袖一抹眼泪，随即从牛皮包里取来一株干草点燃，陆陆一一将墨家弟子唤醒。
荆尚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定睛一看，大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孙景师弟？”
“荆尚师兄是我也！黑哨冒死传信，我来救你们了···”
孙景哽咽片刻，“可惜还是晚来一步。”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秦军为何攻我墨家？”荆尚满是疑惑的看着孙景。
“先救人，回头再细说吧！”
“好，先救人。”
不一会，一身污泥血迹的山虎醒来，踉跄着身子扑在父亲冰凉的尸身上失声痛哭。
“阿大~~醒一醒。阿大别死。”
然无论他如何摇晃，死去的父亲终究不再有任何回应，只剩得血红眼珠凝望苍天。
赵道醒来一把拉过山虎，叔侄两人雨中抱身作哭
此一幕，荆尚也不禁垂头泪下。
墨家这边几乎所有人都醒了，然唯独黎悦与小子栩昏昏沉睡。
荆尚与赵道连忙跑过来。
“孙景师弟，快快再用药草。”
只见孙景如何用药草烟熏，黎悦母子仍旧没有动静。
孙景分别号了一番脉，“姑娘郁积太甚，伤了体气，且似有烫热。”
荆尚与赵道相视一惊，“也是烫热？”
孙景面色凝沉：“还有谁患此病症？”
“赵地以来，那小娃子就一直烫热不解。”
听闻荆尚一言，孙景连忙摸了摸小子栩的头，眉色紧皱，随即撩开身上的羊皮布一看。
只见小子栩的身上已浮出血块淤肿。
骤然间，孙景大惊失色：“是伤寒！”
“啊~~伤··寒？”
众人瞬时愣怔，伤寒热症致死率是极高的。
在捉襟见肘的条件下多半无法救治，严重者甚至引发传染！
再就黎悦的病状看来，显然是已经传染了。
孙景骤然站起身来，神情异常严肃凝俊，“所有与这母子近身接触者，站立一边。”
惶惶间，赵道，荆尚，哑巴，山虎接触最多的四人站到了一旁。
显然四人都明白孙景的用意。
“如此···能否··入山？”荆尚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赵道更是哭泣着跪倒在地。
乞求道：“这位墨者兄弟，能否想想办法救救小子栩和我小妹？”
“唉！”孙景重叹一息，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患此恶疾多半无救，除非医家高人在此，又或者扁鹊大师在世。”
听罢，赵道有些默然失魂，但依旧乞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法子么？”
“奈何我医术不精。”
荆尚看了看周围的雾霾日渐消散，心中陡然急切。
“孙师弟，如此耗费下去不是办法，可否先入总院？”
“可是？”孙景反复思忖良久。
整个墨家如今本就身陷囹圄，安能再引入恶疾病患？
一则若是控之不住病源传散，整个墨家岂不是人人染疾不攻自破？
二则即便将病患隔置开来，不至于传散，又如何施救？
难也，何其难也！
显然赵道自是明了墨家的难处。
他缓缓站起身来：“天意奈何，我等本就天意欲灭之人，诸位墨者已然尽力了。”
赵道对着一众墨家弟子深深一拜，“这小子可否交由墨家？”
闻声，山虎踉跄着抱住了赵道。
流着泪水吭哧道：“道叔我不走！我要跟着你和悦姐姐。死也认了！”
荆尚大是不忍，情急之下猛然想到一计。
“孙景师弟，可不如将这母子带入总院，兴许能依这病疾退却秦军？”
孙景沉思有顷，秦军虽则并非带着杀意剿灭，但墨家一门也确实无意入秦。
如此僵持拉锯难保往后是何情势。
伤寒传散之威胁，确实是喝退秦军的好计策，然对己方也是莫大的威胁。
如此两害如何权衡？
末了，孙景最终还是决定遵照墨家大义。
旋即吩咐道：“所有人分作三队隔散，依次进入！”
赵道听罢，这才略微收了口气，拱手一拜：“多谢诸位墨者！”
众人点头，旋即隔散成三队分别由墨家密道进入神农大山。
途中，孙景放出黑鸽，将此情势飞信告知老巨子。
虽是救下了黎悦等人，然由于小子栩所患之病乃是极具传染的——伤寒！
一时间引得整个墨家为之震惊！
在道义与人性自保之间，老巨子反复思忖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尚同决议将黎悦母子二人留了下来。
并回信孙景：“道义至上，救人为要，先退秦军，在制恶疾！”
黎明时分，一行人终是分批次回到墨家总院。
随后在老巨子的安排下，率先清空了几十间石屋，将荆尚等人在内的数十人全部特地隔置起来。
又在后山悬崖处单建了一间石屋，将黎悦母子二人单独隔置。
最后为防止伤寒传散，整个墨家总院之中遍处药草燃烧。
浓浓的药草怪味随着山风飘荡直下。
也顺势引得围守在山底的秦军十分疑惑。
依照荆尚与孙景的提议：恶疾如果传散虽是祸害无穷，但也不失为一种迫使秦军撤兵的险计。
随后，老巨子着令墨家弟子，在壁垒城墙上出高高挂起一副秦篆大字。
“秦军勿疑，墨家正告：伤寒恶疾已现，大有传疾之势，速退之！”
并且撤出了镇守在堡垒里的所有墨家弟子，只留下必要的几人用于信报。
此番作为是想告诉秦军，伤寒恶疾绝非故弄玄虚。
若是不退反进，则极有可能引发伤寒恶疾传散肆虐。
只有秦军退兵方能破解此局，只是这场豪赌实在太过冒险，可有能奈何？
此消息一出迅速传便了整个秦军大营，一度引起秦军恐慌，致使军心不稳。
毕竟秦军要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比千军万马更加可怕的病疾。
现下墨家丢出来的病疾难题使得秦军不得不做出决择。
秦军营地幕府，几名将领为此争执得不可开交。
右则年轻将领一拱手：“孙子兵法虚虚实实，墨家此举大有文章，不可信也！”
“理由？”贾梁叩着军案问道。
“墨家身陷囹圄，退无可退，驰援粮物皆被我军断绝，此举必是无奈之下策，我断不可撤军。此外楚军隔江窥视若是退兵必然引起楚国发难。”
“末将不以为然。”左侧的年长的将领一拱手：“末将以为，墨家人断不会以伤寒恶疾来故弄玄虚。”
年轻将领仰头一笑：“老哥哥，墨家正式吃准了我秦军不信怪力乱神，其武力又不能破我，故此只能以伤寒谣言作乱军心，以迫使撤兵解围！”
年长将领淡然摇头：“小子还是嫩了点。兵法虚实固然不假，然则墨家有何必要撤出守卫？秦军重实不重虚，派人一查便知，届时秦军入山虚实还重要么？”
年轻将领皱起眉头，“也是一说！”
贾梁听罢一派案几，“此中关节不再恶疾的真与假，而是江水对岸的楚国！”
果然不出贾梁所料，传令兵一声“报”喊，楚军大营的羊皮纸飞卷而来。
打开羊皮纸，贾梁冷冷一句：“这时候盟营商要？楚军意有所图呵。”
在此之前楚军显然也接到了墨家伤寒恶疾的情报。
最初楚军也大有恐慌，甚至提早做好了撤兵事宜。
然而就在此时楚国王城方面派遣特使入营，此外还带来了一封紧急密件，与楚营主将昭武会商。
密件内容大要是：五国合纵在即，逼迫秦军毁盟！
显然庞煖奔走列国的合纵之策，已然发生了转变！
“传闻墨家似有伤寒恶疾，虽不知真假但宁可信其有，此时若是再与之纠缠，岂非不利我军？”昭武差异道。
特使肃然正色：“伤寒恶疾真是天助我也！我到希望是真的！”
昭武一头雾水，凝重道：“那可是伤寒，传散起来不亚于蚁穴溃堤。特使却是何意？”
“逼迫秦军压上，盟约胁制不让其退兵。若是真的则墨家与秦军两败俱伤。就看秦军如何行事。不管他们如何行事都将是死局！至于伤寒只要不接触即可！”
昭武点头恍然，“如此说来，秦军若撤则盟约必毁，五国合纵之势将不可阻挡。反之则两败俱伤。如此进退两难也，妙计，真乃妙计！”
说罢两人仰头大笑。
之后，昭武旋即发出军书，拿上两国盟书简要于两军营地之间的盟营会要。
入得行营幕府，贾梁与楚将军昭武对案而坐。
两方简要的道明了来意之后，便立即进入了此次会面的正题。
“秦军素来勇猛，今围山已渐多日，缘何迟迟不见强攻？”
贾梁揶揄一笑，冷冷回道：“秦军勇猛不假，然也需适宜之战法，墨家坚守要地易守难攻，岂能强攻之？”
“既是战法我便不宜多问，只是偶听得秦军似有撤兵乃至毁盟之奇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昭武一席试探之后随手展开摆在军案上的会盟竹简。
贾梁根本不需要去观察楚使的举动，目的不言而喻必是为了墨家之事而来。
“我等奉命围剿墨家，一未得军令，二未有兵败，如何有撤兵之意？”
昭武嘴角一撇，“可我听说墨家为退军解围竟然使出了伤寒恶疾这等伎俩，敢问将军可有此事？”
“伤寒恶疾之说倒是有，只是不知何处生来撤兵毁盟之谣言？”
“谣言？”昭武故作严肃，“煽动军心者可恶！诋毁盟约者该杀！”
贾梁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此事就不牢将军操心，依照秦法，我等必将查核处置！”
“既无退军，如此甚好。”昭武喟然一叹，接着道：“墨家暴贼分明是身陷囹圄之下为谋生路而施的计策，如此小小伎岂能使秦军退却？大谬大谬。想必墨家已是黔驴技穷，还望贵军依照盟约尽快清剿！”
贾梁点头起身，“告辞！”
一番道别之后，两边纷纷退去。
回到营地之后贾梁沉思有顷，反复思量。
如若退军便会中了墨家之计，可若是不退则伤寒恶疾汹汹来袭致使大军尽毁。
如此大罪量谁也无法承担。
解决墨家之难只需釜底抽薪即可，最让贾梁感到费解的便是楚军一方。
不论楚国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有什么意图。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秦军都只会被夹在中间陷入被动。
而楚军都将处在最有利的一面隔岸观火。
王命相令如何违之？两国邦交如何周旋？
一时商议了无决断，贾梁没了办法只好上书军报，将此情势带上决断。
一时间整个神龙山间错综复杂，伴随蒙蒙秋雨愈发变得波诡云谲。
墨家一方如履薄冰，人人皆是天志默祷，如坐针毡。
秦军一方进退两难，人心惶惶。
楚军一方则静观其变，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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