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废城
在将军的法令下，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互相挪动牵拉后，再次断开手足之间的连接，站到了各自安全的位置。只有极少部分士兵，之前处于腾空的缝隙，也被同袍竭尽全力，结成人梯给艰难的拉了上来。
可还有士兵，被刚才缝隙中所见到的情景，吓得手脚冰凉，最终因手上脱力，在惨叫声里坠落。
时也命也，所有的抉择，到了最后时刻，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好在之后便再没有了地陷，在有序的指挥调度下，被困住的士兵，腰上都绑上了安全绳，从后面调上来了竹梯，狠下便成了桥梁。
当绑上安全绳的那刻，人心便定了下来，哪怕窄窄的竹梯之下，便是万丈深渊，心中也没那么恐惧了，知道一旦不小心下落，也会有同袍牢牢抓住另一端，将自己一点点拖上去。
绳子的另一端，系住的仿佛是光阴，以及生的希望。
就这样，闪转腾挪间，原本被困的几千人，一点点退出了这片区域。
重新集结清点人数时，好些之前朝夕相处的同袍，如今已是生死相隔。脱困的喜悦也淡了下来。风还在吹，马已经跑掉了好些，望着前方那片恐怖的坍塌处，幸存下来的兵士们也都沉默无声。
事实上，若此时从天空鸟瞰，就能发现，那些坍塌处连在一起，所组成的是一个神秘的图腾。
有点像传说中的凤凰，凤凰展翅，羽翼却是被火点着的，说起来，这应该就是浴火凤凰的图腾，又或者说是涅槃重生时的凤凰。
只是大军火速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区域，并没有人发现如此诡异的景象。
一周前，原本算着时间，北境军应该赶到了。这正是历年来，西北两境大军轮值换防的日子。
沙漠诡异又气候多变，于是西境军大将军魏征，便拍了一小队人马，去附近迎接北境军。
可才出去没多久，接下来的几天，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一堵堵巨型沙墙凭空而生，缓缓移动，完全阻隔了小队与外界的联系，天空仿佛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最后派出去的斥候只回来了一个，他从漫天的沙尘之中，两只手向前试探性的伸着，正无措的摸索着，却也在一步步走向军营的方向。
在接触到第一个军营的士兵时，他已然倒下了，身上血肉模糊间，遍布大小的伤口，像是被鹰隼之类的鸟喙，生生的撕扯掉了皮肉，而眼珠更是早被叼走了，双眼之下是两道干涸的血泪。
魏征左思右想，事情有异，倘若他们当真被困守在此处，那前来换防的北境军，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军营的。
魏征觉得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他凭借经验亲自探路，带着几千大军出行，虽然没有遇到沙墙挡住前路，却仍觉出了古怪，指南针失灵，而这里的北斗七星居然也像道具，根本无法指明方向。
原本并不能算辽阔的沙漠，却如魔鬼的游戏一般困住了他们，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出现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魏征发觉，他们始终也没远离军营。
也就是说，他们被困在了方圆五里的范围之内。最终，还迎来了之前的大地动。绝望如同瘟疫，无声无息间，已在整个西境军营里蔓延。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周行不殆。
灵瞳是幸运的，数日后，在白条如有神助的指引之下，一人一貂终于从沙漠走出，到达荒原的区域。
虽腹中饥饿，但出了沙漠后，在白条的指引下，也采摘到了些干旱里生长的小野果，虽然吃上去干巴巴的，也没什么水分，但却很甘甜，这里的植被明显与此前不同，有一片荆棘林挡在，灵瞳不得不绕过去，此刻他灵巧如兽般快速闪转腾挪，在蜿蜒的矮树林间快速前行。
这里原本是边远小镇，只是长年干旱，能搬走的早就走完了，只剩下些残破不堪的泥土房子，在干旱的气候下，发出燥热的氤氲热气。
灵瞳想去讨口水喝，远远看到几个小孩在泥地里，全部都无声无息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他们团在一起的模样，倒像是三四只甲虫。
女孩揉了揉白条的脑袋，可再一抬眼，发现小孩全都不见了。
疑惑间，走过几处土房，看起来都早已荒废，应该没人居住了，却有人影一闪而过。
灵瞳忙跑过去，见到土墙一侧，背阴的墙角下，正行着一个衣衫破烂，身形佝偻的老头，他的模样虽老，可行进的速度却是半点不慢，等灵瞳上去准备打招呼时，一拐弯又没见到人，可刚才有一瞬，自己的目光分明和老头对上了，那老头走得虽快，可应该就是个盲人，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大白天的同样瘆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正准备离开这里继续赶路时，白条突然蹿下来，往一处院落的土墙里钻了进去。
灵瞳叫都叫不住，无奈之下，也只能跟过去。
大门虚掩，敲了两下没人应声，灵瞳便索性推门进去。里面是个破旧的院子，院里放着石磨，为牲口搭建的棚子，但底下并没见活物，倒有一口井，白条正趴在井边，得意的翘着大尾巴。
井中有水，原来是它嗅到了水的味道，这才将自己引进来。灵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敲敲屋门，若没人应的话，就大大方方打水喝。
“请问有人吗？过路人来讨碗水喝。”
果然无人应答，灵瞳刚要转身，门却吱吖一声自己开了，女孩疑惑的望了眼里面。昏暗的土房，几乎家徒四壁，正准备退出时，角落里，一张由木板搭出的床上，有东西动了一下。
灵瞳咬咬牙，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干瘦到极点的老妪躺着，就像在骨头之外薄薄的包了层褐色的皮，脸上也是一样，几乎看不到半点肉。
再细看时，只见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两下，所以她并没有死，只是瘦脱了形。
灵瞳呼出口气道：“打扰了，我实在是干渴的厉害，喝点井水就走。”
正在此时，老妪突然就睁开了双眼，她同样只有眼白，没有眼黑，灵瞳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样恐怖的一张脸，那些三师父讲的神神鬼鬼的故事，此刻全都冒了出来，刚想大叫，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早一步先划破长空。
“鬼啊！”就听老妪的嗓子如同尖刀，划破四周围的死寂，硬生生把灵瞳刚要出口的那句“鬼啊！”给压没声了。
女孩这才想起来，叹了口气，苦涩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只是过路的，从对面的荒原横穿沙漠过来。”
老妪吃惊的看着她，随即眼睛亮了亮道：“你既然不是鬼，那身上有吃的？”
灵瞳思索一下，点头道：“有是有，但是不多了，我只能给你一个馒头，换你一碗水。”
老妪不说话，但渴望的眼神，即便只有眼白，灵瞳也看得清清楚楚。她拿下肩上的包裹，看了看里头剩下的一只半馒头，又看了眼骨头架子一样的老妪，将一整个塞入她手中：“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接下来我还得赶路。”
出了沙漠，以灵瞳平日里所学的生存技能，她并不怕找不到食物，而现在，最迫切需要的的确是水。
老妪根本没功夫搭理他，抓起手中的馒头就往嘴里塞，灵瞳这才见到她仅剩的几颗黄得发黑的牙齿，吃得太急，眼看要被噎住，灵瞳顺手将桌上半碗水递出。
只是这半碗水浑浊得很，沉底的都是沙子，老妪接过水，好不容易连水带馒头一起下了肚，这才舒坦的重重舒了口气。
突然，她呵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盯着灵瞳的半张脸幽幽道：“我们这村的水不能喝，就在几天前，大地动过后，这水就出了问题，只要喝一次，眼黑就没了，都成了眼白，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弯，没两天就成了我这样，基本就是等死了。”
灵瞳心下一惊，如果不是刚才想着要打声招呼，恐怕灵瞳就成白瞳了，一旁的小雪貂似乎也听懂了这话，嗖的一下钻入女孩的怀中。
灵瞳道：“那接下来你们怎么办，除了喝井里的水，还有别的水源吗？”
老妪眯起眼道：“这都是命，我们得认，是老天爷要罚我们，我们得接着，活着艰难，姑娘啊，你说是不是？”说罢，她又看了眼灵瞳白袍兜帽下，掩盖不全的半张脸。
灵瞳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即点头，转身告辞。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快步跑出了村子，老妪虽然看似平常，但她同样隐藏着恶意，这种恶意，她能隐约感知。
荒原不再一望无际，渐渐有了更多的植物与山石。
在满是石粒碎土的山丘之上，望见远方的炊烟覆盖下的城镇。黄昏时分，斜阳已敛起最后的光华，只余漫天云霞渐渐淡去，融入苍蓝沉静的碧空中。
天完全黑下前，隐约已离下个村寨不足一里，找了个背风的土丘豁口，打算就这样眯一晚。
刚合眼不久，突然感觉眼前有微弱的光亮烁动。灵瞳一下子睁开眼，因为常年被困地牢，她对光线是极其敏感的。
几百米开外的侧前方，有一大簇火光正在跳动。目测下，火焰恐怕得有房屋那般高。难道是前面的村寨着火了？
顾不上疲惫，总要看个究竟，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之前一直持续跑动还好，歇了会再起来只觉浑身酸痛，女孩拍了拍脸，抓起白条就往火光处飞奔。
更近了看时，能见到依山而建的成片吊脚楼，在火光造谣下，勾勒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而这火光也不是因为屋舍着火，而是冲天的篝火。整个村寨男女老幼百来号人，全都聚拢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
只见众人齐齐跪趴在地，空出一个足够大的空间，神情狂热的围拢中间，面戴凶神面具，头插山鸡翎毛的神棍。
神棍如同被鬼附身般，口中念念有词，手上铃声大作，上蹿下跳，如颠如狂。随即一声高呼，只见神棍双眼翻白，口中念念有词：“洪水滔天，蝗灾遍野，甘霖不至，天降大地动，皆因广陵君失德，上天震怒！洪水滔天，蝗灾遍野，甘霖不至，天降大地动，皆因广陵君失德，上天震怒！”
神棍一遍遍高声重复，村民们则不停重重磕头，各人口中都在喃喃祈求上天。
灵瞳耳力惊人，从这混杂一片的祈告声里，分辨他们所说的话，基本都是一个意思，祈求上天息怒，要降雨不要降灾，若要降灾也只降到一人身上，就是那个为天不喜，惹恼上苍的广陵君。
女孩皱眉心道：这个广陵君也够惨的，也不想想，一个凡人哪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还遭上天记恨。
隐隐也觉得，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可还有士兵，被刚才缝隙中所见到的情景，吓得手脚冰凉，最终因手上脱力，在惨叫声里坠落。
时也命也，所有的抉择，到了最后时刻，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
好在之后便再没有了地陷，在有序的指挥调度下，被困住的士兵，腰上都绑上了安全绳，从后面调上来了竹梯，狠下便成了桥梁。
当绑上安全绳的那刻，人心便定了下来，哪怕窄窄的竹梯之下，便是万丈深渊，心中也没那么恐惧了，知道一旦不小心下落，也会有同袍牢牢抓住另一端，将自己一点点拖上去。
绳子的另一端，系住的仿佛是光阴，以及生的希望。
就这样，闪转腾挪间，原本被困的几千人，一点点退出了这片区域。
重新集结清点人数时，好些之前朝夕相处的同袍，如今已是生死相隔。脱困的喜悦也淡了下来。风还在吹，马已经跑掉了好些，望着前方那片恐怖的坍塌处，幸存下来的兵士们也都沉默无声。
事实上，若此时从天空鸟瞰，就能发现，那些坍塌处连在一起，所组成的是一个神秘的图腾。
有点像传说中的凤凰，凤凰展翅，羽翼却是被火点着的，说起来，这应该就是浴火凤凰的图腾，又或者说是涅槃重生时的凤凰。
只是大军火速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区域，并没有人发现如此诡异的景象。
一周前，原本算着时间，北境军应该赶到了。这正是历年来，西北两境大军轮值换防的日子。
沙漠诡异又气候多变，于是西境军大将军魏征，便拍了一小队人马，去附近迎接北境军。
可才出去没多久，接下来的几天，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一堵堵巨型沙墙凭空而生，缓缓移动，完全阻隔了小队与外界的联系，天空仿佛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最后派出去的斥候只回来了一个，他从漫天的沙尘之中，两只手向前试探性的伸着，正无措的摸索着，却也在一步步走向军营的方向。
在接触到第一个军营的士兵时，他已然倒下了，身上血肉模糊间，遍布大小的伤口，像是被鹰隼之类的鸟喙，生生的撕扯掉了皮肉，而眼珠更是早被叼走了，双眼之下是两道干涸的血泪。
魏征左思右想，事情有异，倘若他们当真被困守在此处，那前来换防的北境军，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军营的。
魏征觉得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他凭借经验亲自探路，带着几千大军出行，虽然没有遇到沙墙挡住前路，却仍觉出了古怪，指南针失灵，而这里的北斗七星居然也像道具，根本无法指明方向。
原本并不能算辽阔的沙漠，却如魔鬼的游戏一般困住了他们，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出现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魏征发觉，他们始终也没远离军营。
也就是说，他们被困在了方圆五里的范围之内。最终，还迎来了之前的大地动。绝望如同瘟疫，无声无息间，已在整个西境军营里蔓延。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周行不殆。
灵瞳是幸运的，数日后，在白条如有神助的指引之下，一人一貂终于从沙漠走出，到达荒原的区域。
虽腹中饥饿，但出了沙漠后，在白条的指引下，也采摘到了些干旱里生长的小野果，虽然吃上去干巴巴的，也没什么水分，但却很甘甜，这里的植被明显与此前不同，有一片荆棘林挡在，灵瞳不得不绕过去，此刻他灵巧如兽般快速闪转腾挪，在蜿蜒的矮树林间快速前行。
这里原本是边远小镇，只是长年干旱，能搬走的早就走完了，只剩下些残破不堪的泥土房子，在干旱的气候下，发出燥热的氤氲热气。
灵瞳想去讨口水喝，远远看到几个小孩在泥地里，全部都无声无息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他们团在一起的模样，倒像是三四只甲虫。
女孩揉了揉白条的脑袋，可再一抬眼，发现小孩全都不见了。
疑惑间，走过几处土房，看起来都早已荒废，应该没人居住了，却有人影一闪而过。
灵瞳忙跑过去，见到土墙一侧，背阴的墙角下，正行着一个衣衫破烂，身形佝偻的老头，他的模样虽老，可行进的速度却是半点不慢，等灵瞳上去准备打招呼时，一拐弯又没见到人，可刚才有一瞬，自己的目光分明和老头对上了，那老头走得虽快，可应该就是个盲人，只有眼白，没有眼黑。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大白天的同样瘆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正准备离开这里继续赶路时，白条突然蹿下来，往一处院落的土墙里钻了进去。
灵瞳叫都叫不住，无奈之下，也只能跟过去。
大门虚掩，敲了两下没人应声，灵瞳便索性推门进去。里面是个破旧的院子，院里放着石磨，为牲口搭建的棚子，但底下并没见活物，倒有一口井，白条正趴在井边，得意的翘着大尾巴。
井中有水，原来是它嗅到了水的味道，这才将自己引进来。灵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敲敲屋门，若没人应的话，就大大方方打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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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无人应答，灵瞳刚要转身，门却吱吖一声自己开了，女孩疑惑的望了眼里面。昏暗的土房，几乎家徒四壁，正准备退出时，角落里，一张由木板搭出的床上，有东西动了一下。
灵瞳咬咬牙，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干瘦到极点的老妪躺着，就像在骨头之外薄薄的包了层褐色的皮，脸上也是一样，几乎看不到半点肉。
再细看时，只见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两下，所以她并没有死，只是瘦脱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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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啊！”就听老妪的嗓子如同尖刀，划破四周围的死寂，硬生生把灵瞳刚要出口的那句“鬼啊！”给压没声了。
女孩这才想起来，叹了口气，苦涩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只是过路的，从对面的荒原横穿沙漠过来。”
老妪吃惊的看着她，随即眼睛亮了亮道：“你既然不是鬼，那身上有吃的？”
灵瞳思索一下，点头道：“有是有，但是不多了，我只能给你一个馒头，换你一碗水。”
老妪不说话，但渴望的眼神，即便只有眼白，灵瞳也看得清清楚楚。她拿下肩上的包裹，看了看里头剩下的一只半馒头，又看了眼骨头架子一样的老妪，将一整个塞入她手中：“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接下来我还得赶路。”
出了沙漠，以灵瞳平日里所学的生存技能，她并不怕找不到食物，而现在，最迫切需要的的确是水。
老妪根本没功夫搭理他，抓起手中的馒头就往嘴里塞，灵瞳这才见到她仅剩的几颗黄得发黑的牙齿，吃得太急，眼看要被噎住，灵瞳顺手将桌上半碗水递出。
只是这半碗水浑浊得很，沉底的都是沙子，老妪接过水，好不容易连水带馒头一起下了肚，这才舒坦的重重舒了口气。
突然，她呵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盯着灵瞳的半张脸幽幽道：“我们这村的水不能喝，就在几天前，大地动过后，这水就出了问题，只要喝一次，眼黑就没了，都成了眼白，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弯，没两天就成了我这样，基本就是等死了。”
灵瞳心下一惊，如果不是刚才想着要打声招呼，恐怕灵瞳就成白瞳了，一旁的小雪貂似乎也听懂了这话，嗖的一下钻入女孩的怀中。
灵瞳道：“那接下来你们怎么办，除了喝井里的水，还有别的水源吗？”
老妪眯起眼道：“这都是命，我们得认，是老天爷要罚我们，我们得接着，活着艰难，姑娘啊，你说是不是？”说罢，她又看了眼灵瞳白袍兜帽下，掩盖不全的半张脸。
灵瞳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即点头，转身告辞。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快步跑出了村子，老妪虽然看似平常，但她同样隐藏着恶意，这种恶意，她能隐约感知。
荒原不再一望无际，渐渐有了更多的植物与山石。
在满是石粒碎土的山丘之上，望见远方的炊烟覆盖下的城镇。黄昏时分，斜阳已敛起最后的光华，只余漫天云霞渐渐淡去，融入苍蓝沉静的碧空中。
天完全黑下前，隐约已离下个村寨不足一里，找了个背风的土丘豁口，打算就这样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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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米开外的侧前方，有一大簇火光正在跳动。目测下，火焰恐怕得有房屋那般高。难道是前面的村寨着火了？
顾不上疲惫，总要看个究竟，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之前一直持续跑动还好，歇了会再起来只觉浑身酸痛，女孩拍了拍脸，抓起白条就往火光处飞奔。
更近了看时，能见到依山而建的成片吊脚楼，在火光造谣下，勾勒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而这火光也不是因为屋舍着火，而是冲天的篝火。整个村寨男女老幼百来号人，全都聚拢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
只见众人齐齐跪趴在地，空出一个足够大的空间，神情狂热的围拢中间，面戴凶神面具，头插山鸡翎毛的神棍。
神棍如同被鬼附身般，口中念念有词，手上铃声大作，上蹿下跳，如颠如狂。随即一声高呼，只见神棍双眼翻白，口中念念有词：“洪水滔天，蝗灾遍野，甘霖不至，天降大地动，皆因广陵君失德，上天震怒！洪水滔天，蝗灾遍野，甘霖不至，天降大地动，皆因广陵君失德，上天震怒！”
神棍一遍遍高声重复，村民们则不停重重磕头，各人口中都在喃喃祈求上天。
灵瞳耳力惊人，从这混杂一片的祈告声里，分辨他们所说的话，基本都是一个意思，祈求上天息怒，要降雨不要降灾，若要降灾也只降到一人身上，就是那个为天不喜，惹恼上苍的广陵君。
女孩皱眉心道：这个广陵君也够惨的，也不想想，一个凡人哪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还遭上天记恨。
隐隐也觉得，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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