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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生活

    国庆的七天长假,宿舍里的人都走了,守着偌大的房间,似乎连蟑螂都远行了,至少在我方圆三米内未发现其踪影,本打算约上雅娟一起领略下“瓷城”的风光,为尚在胚胎形态的爱情萌芽浇水施肥,待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她已经回家去避暑了,诚应那句,人算不如天算。

    已经是晚秋的时分,气温却徘徊在30度以上,如同无拘无束的小孩,肆意放纵。一个人对着迷恋的电脑,第一次觉得无趣,于是翻箱倒柜找了几件不至于穿上因为有辱市容而遭爱市青年围殴的衣服,决定上广州的亲戚家逍遥几天,本着能省几天的饭钱的初衷,我打着小算盘搭上了公车。

    说来惭愧,来外地读书一月有余,还没离开学校范围超过20公里,我借来当年唐三藏的勇气,公车代替白马,开始新的征程。

    三个小时的车程,沉闷的车厢气息让我的胃翻腾不休,好几次胃酸已经涌上了喉咙,不想则以,愈想愈恶心。无奈下试图转移注意力,我开始盯着窗外的景色:树,人,人,树,简单几何图案的无数次交叠,单调而枯燥,其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我吐了,吐的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挨到旅途结束,我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离开了车站,还不时的回头看看那棵腰身一样粗的不知名大树,嗯,咱也做了件好事,给它施肥了。

    用尚存的几丝气息顶住亲戚的热情攻势后,我沉沉地度过了一夜,躺在久违的“席梦思”上,感慨万千。

    也许是被都市里喧嚣的氛围感染,我思量了很久,终于决定出门去逛逛——冒着迷路的危险。体会了北京路的精彩,领略了状元坊的拥挤,在一个陌生的十字路口,我的目光定格在几个人的身上,很眼熟的几个人——靠,那几个不就是我初中的死党吗。立刻拍马冲上前去,狠狠地吓了他们一跳,左三圈,右三圈,在被他们做完数次全身性扫描后,我们用当年的见面方式表达着彼此的兴奋——给对方肚子擂上一拳。

    看着他们熟悉而又陌生的笑脸,我追忆起当年的一幕幕,老是欺负我的业,老是被我欺负的铎,沉默寡言的德,还有天真甜美的茹儿……还有什么感觉比在一个陌生的都市街头遇见昔日熟悉的人更美妙呢?脚下的水泥路,伴随着月色,满载着我们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又是一次故地重游,今天第二次进入北京路口。

    ……

    在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后,也是一个陌生的十字路口,我们分别搭上了不同路线的公车,空寂的车厢只有寥落的几个沉默路客,他们眼神空灵,似乎无声控诉着疲惫的工作与微薄的收入。把虚脱的身体摆放在冰冷的座位上,脑子里盘旋的都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在熙攘的人群中,争执着下一个Shopping目标,然后是茹儿的温柔攻击后的妥协;提着一大包东西,计算着手掌承受的压力和钱包的干瘪秒速度;还有餐厅里疯狂地吃着免费的午餐——我们中只有茹儿是领工资的,买单自然成为分外之事;漫步在傍晚的珠江河畔,看着月下的游轮,感慨着璀璨的都市霓虹,闻着和我零距离的茹儿醉人的体香,不免一阵春心荡漾,买了几杯邓老凉茶,硬是把苦的往业的嘴里灌,算是报了昔日的仇;河畔用头发长短与胡渣唏嘘程度来证明自己艺术含量的画家为茹儿设计了个性签名,尽管在转过1080度后楞是没看出到底是什么组合;一路口若悬河的德更是让我诧异半天,怀疑是否自己的记忆里的那个闷骚男经历过小说般的奇遇;最后是各自的公车进站时的那份不舍,和各自落寞的登车背影……

    一幕幕交织,成为我生命中最美最纯的那道风景,历久弥新!

    ……

    我用僵硬的手指蘸着啤酒,在电脑屏幕上写着你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伴随着麻木的身体颤动,一阵一阵,字迹消失的很快,快的我有点慌,今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

    我喜欢足球,至于原因,大概可以归功于曾经有某人信誓旦旦的对我强调,“会踢球的男人不愁没女人”,结果倒是我经常性的只能把足球当做女人。

    在球场上驰骋无疑是心情最放松的时候,而我却很难轻松起来,在带失了若干个球,射中多个无辜路人,并致使无数壮年的玻璃窗陨落之后,球队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全数通过,把我死死按在守门员的位置上,并无视我的哀怨眼神和拼死反抗,我的看门……守门生涯就在万般无奈中徐徐展开。如果你发现居然有守门员带球过半场,并很快就带失,然后在队友的叫骂声中拼命赶回球门,别少见多怪,皆因那时你还不认识我。

    有时候人总是会对命运低头,忧郁的我居然在球门线上找到春天。也许是拜先天所赐,更可能是我的兽性本能,我的反应好象比一般的守门员快上几许——简单来说就是别人要舍命飞身去扑救的险球,我是慢慢走过去接的。综上所诉,便有了我高中球坛极高的知名度,乃至于多年以后,我妈将我的旧球衣送我表弟,穿上的第一天便有许多人问他是否某某的亲戚,熟悉的球衣和熟悉的号码无情地将他出卖。

    在无聊为主旋律的日子里,我省出一大笔钱选购了双球鞋,经典的“三球”牌,十五块一双,用完不用洗,破了直接扔,也算是为宿舍省下一笔洗衣粉的费用,可谓是开源节流,身体力行。

    灰尘与草絮齐飞,绿茵共戈壁一色。

    在如此蔚为壮观的球场上初来乍到盘带了30余秒后,我又被指派到球门线上,命中注定只有球门线愿意和我厮守一生。拣球,拣球,还是拣球,在吸入90分钟的废气后,我的球场处男秀就在弯腰拣球和瞠目结舌交错中画上终止符,在球门范围外穿梭的球数居然和门柱下那窝蚂蚁一样多,真是难为对方前锋了。

    ……

    其实很多我们的专业课都是系里两个班一起上的,自从两次与恶魔女的凄惨邂逅,我对这些专业课可谓是爱恨交加,上课时既能光明正大的窥视做在前排的雅娟,却又要饱受身旁秦氏恶魔的欺凌。那小妮子似乎对我特感兴趣,整天就坐我耳边“疯子、疯子”叫着,弄的我如怨妇般,苦不堪言。

    “喂,疯子,你上课都在看什么啊?”秦雨燕耐不住无聊,斜着头问我,全然不顾讲师咬牙切齿的频频注视,从她坐我旁边的那天起,我的座位已经从雅娟的背后一排迁徙到教室的角落。

    “没看见我在用功读书?别吵。”我苦着脸,低声敷衍着,视线未曾离开过那个美丽的背影。

    “哎呀!你小子发春了?居然盯着我们班的‘林黛玉’半个多小时没眨眼!”结合我的座位和视线夹角,她一语道破。

    “谁说的?我明明有眨眼!”我冲着她拼命眨眼,突然发现不妥,忙改口:“我哪有看她,我是在对猪的生产性能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目光散射懂不?”

    “靠!你居然放着眼前的香艳美女不看,盯着别的女人!”自从认识我以后,关于“靠”字的艺术发掘及使用方式也深深的溶入了她的生活。

    “啊!”距离右侧肾部四公分处皮肤炸出的一阵火辣辣刺痛感让我吐出一个高分贝的音节。

    “这就是藐视姐姐存在的下场。”小妮子一脸得意。

    我勃然大怒,拔地而起,准备发动暴风雨式反击,话到嘴边,突然发现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嗯?气氛有点诡异。我回头一望,顿时头冒冷汗,几百道暧昧的眼光将我身体穿透的千疮百孔,当然其中还夹杂着讲师那道杀气腾腾的怒视。

    话说人有急智,当我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直视讲师,“老师,我要去趟厕所。”然后在满堂的哄笑声中捂着肚子作疼痛难忍状落荒而逃,而笑声最尖锐的,必须得是秦氏。

    ……

    “大学”,在我来到生科院两个月后有了一个全新的定义,特别是宿舍集体引进电脑,这一能极大调动学生实践兴趣的科技结晶之后,从此社区门口的宿管大妈就和我们展开无限且不定期的亲密接触,学校明文规定晚上十一点熄灯睡觉,作为几个生理时钟有些异常的学生,我们也很苦恼。

    至于本人的电脑购入,其过程过于血腥暴力、不堪回首,在此不作累述。

    ……

    夜深人静时分,楼道时常传来大妈浑厚的脚步声,及至吾等宿舍门口,提气、收腹、咆哮,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兔崽子想死是吧!”声波如雷贯耳,响彻云霄,吾等皆屎滚尿流、慌不择路,关灯鼠窜。

    ……

    伴随着电脑的介入,我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几何时,我们开学那会,还常在晚上规规矩矩的看看书,至于书的类型——基本是除了课本外,博览群书!

    而现在的情景是,“风仔,看啥书啊?赶紧跟我抽几局魔兽先!”浩哥那特有的高分贝大嗓门在我刚打开书包前0.5秒就吼开了,当然,按他说法那叫磁性。

    “我在找袜子呢,找半天都没找到,靠!穿我袜子的没鸡鸡!”话刚落下,就看见阿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双脚死命地往被窝里挪。

    ……

    其实男人也需要一点精神寄托,特别是当你挑到午夜十二点,黑灯瞎火看鬼片的时候。

    四个人,四个枕头,四种分贝的尖叫,时常激情上演着403特色的深夜协奏曲,在被隔壁宿舍投诉到校长办公室,并被宿管大妈以连续十次使用内容雷同保证书的罪名,罚扫宿舍大楼一周以后,我们战胜了午夜凶铃、咒怨、鬼来电系列电影,还都更换过新枕头。

    ……

    如果你半夜(泛指北京时间凌晨五点左右)起来,看见有人顶着呈90度弯曲的背脊、眼睛居然能保持两小时不离开电脑屏幕,貌似活体化石般的存在,但却能灵巧地舞动着粗大的手指在键盘上,莫惊叫,浩哥转头对你笑。

    这间接地创造出在周遭宿舍频频上演失窃悲剧的同时我们403连只拖鞋都没少过的奇迹,当然阿博窝藏在床上的零食诡异失踪事件不列入失窃范围!

    正所谓“吼声鼾声键盘声,声声刺耳;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俨然已成浩哥奉行的最新行为准则。

    ……

    还以为已经把和你在一起的记忆格式化了

    直到今天才发现已经在心的子文件夹里备份

    我在犹豫

    是该对它复制粘贴

    还是永远的删除回车?

    ……

    生科院没有中段考,念及开学至今屈指可数的非睡眠体验课程,学校的安排可谓是相当的人性化,这也是造成逃课在我的印象中从顾左右而为之转变为有课不逃非君子的必要条件,星期三的道德理论课,我约上阿博去打球,在宿舍正往脚上套着袜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躁动起来,移动又有新业务?

    “风,你下午有课吗?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市区?”久违的天籁瞬间让我精神抖擞。

    “行,正好我下午没课!”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的同时并直接无视了阿博鄙视的眼神。

    “那,十分钟后校门口见。”

    挂了电话,我扯下身上的运动服,随手一扔,在衣柜中挖掘出一套,或者说“一片”,标准的西服,照着镜子,咧嘴一笑,嗯,标准的斯文败类!突然背后一阵杀气袭来,我本能地回头一探,立马夺门而出,只见阿博头顶我那两个月没洗过的运动短裤,夹风雷之势,亡命追杀而来。

    幸好小时候练过短跑,潇洒地抛下气喘吁吁的阿博,我意气风发地扬起高傲的头颅,等等,忘抹定型水了!情急之下,吐些口水,在手心匀开,胡乱地擦在头发上,然后自信满满的向正在校门口不时张望的倩影走去。

    “你的头发怎么了?怎么粘成一块?”雅娟看着我的头顶问道。

    “呃……可能是刚才洗完头,水还没干吧!怎么突然会想去市区?想去哪里逛逛?”连忙转移话题,并与她保持一定距离,惟恐她闻到某些异味。

    “到时你就知道了!”她笑的特神秘。

    “你不会把我当猪仔远销海外吧……”咱也是懂历史的人。

    “嗯……要是你能再长几斤肉,倒是还能考虑!”难得开起玩笑,看得出她的心情不错。

    我们在公车上天南地北的闲聊着,难得佳人有约,我克服见面初的拘束,更是充分唤醒体内少得可怜的幽默细胞,逗得她频频抱怀而笑,眯起水晶般晶莹的双眸,稍稍皱起的鼻头,瑞雪般的玉齿,还有那轻扬的嘴角和若隐若现的酒窝,从未想象过笑容也可以醉人,但此刻的我,却醉得如此深沉。

    “你怎么流口水了?”雅娟突然问到。

    “嗯?”我下意识地擦擦嘴角。“没有啊!”

    “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引得全车频频侧目,雅娟慌忙低下头,朝我吐了吐舌头,脸上写着“得意”两字。

    “我……咳咳……”好不容易把“靠”字咽回肚里,没想到啊,没想到!

    难道狡猾会传染?脑海突然闪过某个恶魔女。

    “傻样子!到拉,下车吧!”她提起我的衣领,转身下车。

    中山公园,座落于佛山市区东北部的汾江河畔,传说中为佛山八景之一。

    以上就是本人结合亲眼所见和道听途说对眼前建筑物的所有认识。

    “我去买门票!”内心挣扎许久,转头一脸视死如归地对雅娟说——一般能冠以某某名胜古迹的景点,其门票必定是与其破败程度成反比的,这中山公园可以去到破败的极致了。

    “好!走吧!”

    战战兢兢,举步维艰,龟速移步到售票窗口,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安息吧,我的伙食费!

    那售票大妈错愕之余,狠狠地瞪我一眼,那是赤裸裸的鄙夷眼神!然后把找的钱和票扔给我,捧着手中的一叠钱,我颤抖地仔细数着,嗯?找了我一百八,八张十块的纸币倍感厚实……

    原来公园门票就十块钱一张,还带抽奖!伟大的共产党,伟大的孙中山,伟大的售票大妈,一切华丽的辞藻都无法表达我对你们滔滔敬仰之情。

    “怎么了?票有问题?”雅娟看着拿着两张票激动不已的我,满脸狐疑。

    “没,没有!走!游园去!”此时的我,可谓是底气十足,连普通话都带着京腔。

    ……

    清澈的湖水,欢快的游鱼,青山绿竹相依,浮萍碧波交融,游园的人们或倚亭稍息,或抚竹轻语,或泛舟湖上,对比假日的熙攘,工作日下的公园,别有一番风趣。常年风雨冲刷的石台正上演着精彩的西式歌剧,路旁的各式小吃烟火不熄,园中展馆张贴着某知名摄影大师的杰作,山河壮丽、春色满园、朝露晚荷,万千世界尽在这方寸的图片中展示,如同波澜壮阔的史诗长卷,不经意间唤起内心的共鸣。

    秀丽湖色岸沿的一张长椅上,我们并肩而坐,全身乏力,彼此都玩的很尽兴,雅娟递来一张手纸,让我拭去额头的汗珠,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累了吧?”雅娟没有掩饰话里的关切。

    “没事,我身体壮着呢!”我努力平静着呼吸,右手偷偷地揉着发涨的腿部肌肉。

    “是吗?太好了!再陪我去逛逛街吧!”

    “啊?好吧……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累……”心脏不争气的加速跳动着,我猜我的脸红了。

    “哈哈!”雅娟笑的很张扬,笑靥如花?或者花枝乱颤更为形象贴切。

    但是我更喜欢如此放松的她,少了几许神圣,多了几分真实。

    “哎呀!你耍我!”我对她的小蛮腰伸出魔爪。

    ……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什么日子……中秋节刚过,圣诞节又差得远,莫非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愚人节?”忽然想起今天自己的几次尴尬,斜着眼看她。

    “中国愚人节……你还是有想象力!”她捂嘴笑着,“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生日?啊?”途经喉咙的可乐,差点错乱进气管,“不是吧!你不早点跟我说!”

    “现在不是告诉你嘛!”雅娟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将准备好的手纸递给我。

    “话是这样说……但这一时之间,我去哪里买礼物给你啊。”

    “你今天的表现就是最好的礼物!”

    “啊?”

    “以前只有他才……”雅娟突然有些沉默,氛围的变化让我猝不及防。

    “他?”

    “呵呵,没什么。总之谢谢你了!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她笑的不太自然,起身走开几步,然后回头看着我,“我请客哦。”

    “那必须的。”

    “喂!”

    ……

    在公园外品尝过佛山驰名的鲜虾云吞,我们踏着夕阳登上返校的公车,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我们很默契地沉默着,我用眼角偷偷地观察着她,雅娟凝望着窗外,如同维纳斯的雕像,美得惊心动魄,静得黯然神伤,右手托住下巴,许久未动,朱红的嘴唇,残留着咬过的痕迹,眼神有些迷离,哀伤而深沉。

    此刻,整个世界浸染灰白,失落喧嚣。

    ……

    打开宿舍门,躲过阿博的两记开山掌,躲不过宿舍三狼惨无人道的侵入性批斗,我始终保持微笑,基于一整天维持这个表情,我的脸,已黯然抽筋。

    拷问无果,群狼散去,继续他们未竟的成人生理教育片研习事业。嗯?我藏的那么隐蔽都能找出来?鉴于我早已深刻剖析与深入研究过该动作片,且个人电脑在短时间内丧失自主使用权,无奈怀着一腔愤慨翻身上床,睡意袭来,未及合眼,枕旁摩托罗拉很流氓地闹腾起来。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很开心!”天使的留言,却在恶魔的时段。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女士!”绅士地回去信息,然后一把拉过床单,蒙头睡去,袭来的疲倦直接切断身体与外界的联系。

    入睡如入土——浩哥执着灌输的睡眠理念。

    ……

    花垂露,蕊吐白

    丛间尽是蝶往来

    竹拔节,风吻台

    林中处处燕徘徊

    半山牡丹开

    姹紫嫣红,不染尘埃

    皆颔首

    待摘

    ……

    小葛这几天很反常,放着钟爱的CS不玩,至爱的篮球不打,整天对着QQ的聊天窗口发呆,间或发出“嘿嘿”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迫于其散发出的强大精神气场,连浩哥都无法安心睡觉,经常性玩起诈尸,其结果是惨剧频频上演。更诡异的是,以往两周打扫一次宿舍那都得要看心情的他,居然每天拎着扫把,哼着小曲来回转悠,这种行为严重地损害群众的利益,频繁上演众人鞋袜失踪的剧情,然后总在不经意间发现在某个角落整齐地摆放着。颇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味道,只是对象没有雅味,只有臭味。

    好奇心杀死猫,经过我们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那小子口风依然紧的出奇,终于有一天,在他刷新近日宿舍卫生打扫次数记录,并在他那标准的国字脸上刻上诡异的笑容后,他开始放料:“咳咳,今天有人要来我们宿舍!”

    “哦……”群众表示不感兴趣。

    “是个女人!”小葛提高了音量。

    “哦?”群众积极性被调起。

    “是来找我的!嘿嘿!”

    “靠!”三个枕头同时命中目标,群众的敌人被打倒。

    “宿管大妈?”阿博试探,并连忙向门口张望,一脸紧张。

    “那个四十几岁的数学老师?”浩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作业本抄了起来。

    “不是你那个面部残疾的同学吧?”我很委婉地形容上次来找过他的暴牙女生,背后一阵恶寒。

    “去死!你们以为就三个女人认识我?”小葛有些激动。

    “哦,对,那个每天倒垃圾的阿姨也认识你。”我补充道,还是这段时间他将宿舍的垃圾清倒次数直线拉升后的结果。

    “倒你个头!今天来的是个美女!”小葛的额头青筋浮现。

    “美女?找你?”群众表示这明显不切实际。

    “我……”正当小葛小宇宙准备爆发,一个倩影出现在宿舍门口。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葛文波的同学?”甜甜的声音中带着几许羞涩。

    “葛文波?谁啊?”群众皆左顾右盼,作摇头状,确实对那个名字没啥印象,“难道是小葛的亲戚?”阿博恍然大悟。

    “你好!我就是葛文波!”小葛一脸殷勤的迎了上去。

    真可谓是悲剧!“小葛”的名号喊惯,还真没记起他的全名,而且那小子变脸速度绝对赶超川剧里的名角,从凶神恶煞直接跳帧到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还要面带春风——当然,这风度翩翩和面带春风离不开宿舍的六台大功率风扇同时运转的效果叠加。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大伙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陌生女性,阿博盯脸,浩哥品胸,我当然是老僧入定,无动于衷!好吧,我承认我的目光在她的超短裙上停留过片刻。然后,在阿博的脸上读出惊艳,在浩哥的嘴角发现口水,而自己只是下意识润过几下嘴唇,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我们大跌眼镜,那两位跨过语言和情感的交流,直接发生肢体交流,相拥看起电影,更离谱的是,美女直接就坐在小葛腿上,而该禽兽也很受用地把手围在她的腰际,一脸猪哥相。

    “一朵娇花竟如此凋零!”浩哥一脸的义愤填膺。

    “奇迹啊!Unbelievable!”阿博也作出总结陈词。

    “那女的眼神不咋地!”我一针见血,浩哥和阿博猛点头。

    “走吧,去吃消夜!”浩哥首先提议,一副成人之美的表情。

    “好吧,谁让他是咱403的兄弟!”于是我们三个对着小葛竖起中指后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地杀向莲香,自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人仰马翻。

    待众人酒足饭饱,打着响嗝回到宿舍之际,发现宿舍已经空无一人。

    “难道是开房去了?”阿博一脸的鄙夷,“看不出小葛那小子还挺猴急的。”

    “说不定直接就在路边解决了,咱学校路边的草丛不都挺茂盛的嘛。”浩哥剔着牙,冲我们跳跳眉毛。

    当讨论渐入高潮的时候,小葛推门进来,按我们的结论,他应该是明天早上才出现的。众人满脸疑惑地盯着他,那小子一脸的幸福,“得意”两字贴在额头,像只发情的公鸡,这是我们当时的第一感觉。

    这么快就完事?那小子不是某些功能有障碍吧!我们几个互相对视后,莫不扼腕叹息。

    “想知道,那个美女是谁吗?”小葛胸挺得很高。

    “……”我们几个很默契地无视他。

    “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那小子有点急。

    “……”将沉默进行到底。

    “我靠,给点面子好不好!”小葛开始歇斯底里。

    “消夜一共花费八十六,这是发票,我先付的钱,赶紧报销!”浩哥递给他两张大面额发票。

    “我靠!”小葛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开始抽搐,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对这效果非常满意。

    “明天晚饭你请客,我们就听你吹!”阿博开出条件。

    “要管饱!”浩哥急忙补充。

    “酒钱不能少。”我当然也得为群众争取福利。

    “……”

    这次轮到小葛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