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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如今摆在我和王大乙面前的,又是史无前例的艰难选择,我们到底该不该钻进这个狗洞?

    按照之前王大乙的推论,在我们前面的那个人,不仅认得芙蓉香,还想用它来麻翻我们,甚至不留余力地烧毁了盗洞中原先用来做支撑的木头。

    他显然想断了我们的后路,但眼前除了这个盗洞,我们还能去哪呢?有一点我和王大乙始终想不明白,他怎么能未卜先知地知道自己的后面有人呢?

    若不是我中了芙蓉香,恐怕永远也不敢相信,这鬼地方之前竟然还有人先进来过。况且这条隐蔽的路,我和王大乙是误打误撞才进来的,莫非是我们折腾的动静太大,惊扰到了前人?

    王大乙觉着还是不对,从青铜炉里香灰的温度,以及盗洞中残留的灰烬来看,那个人至少要比我们先到了五六个钟头。

    因为一根芙蓉香至少能燃着1个时辰,也就是2个钟头,再到香灰缓缓变凉,这样的脚程差距是根本不可能让他发现我们的。

    我估摸着这个人可能是做事谨慎惯了,或者说,他是在以防万一,把任何一种威胁都谋求降到最低。

    我有种感觉,这个人我们事先肯定是见过的,只有详细了解勘察队的人员情况,才会有这种戒备的心理。而做事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久违的人,高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在那艘沉没的潜艇上,我们发现高明曾跟着上一批的勘察队到过阿波丸号上,至于有没有发现这神秘的海下建筑群,我们不得而知。

    虽然上一批勘察队死了很多人,但是没隔多久,总队又派遣了一批小队,就是我们这群倒霉蛋。可见他们对这次任务的重视性,这不禁让我好奇,他们到底是要找什么呢?

    眼下我们所到达的地方,显然已经脱离了原先找“明斯克号”沉船的路线,我们甚至怀疑这本来就是个幌子,他们一定是在寻找地宫中的某件东西。

    而假高明可能是上一批中唯一活下来的人。所以,他也是最可能走在我们前面的人!

    王大乙听了我的分析,罕见地没跟我唱反调儿,反而一脸的凝重,“这小子自从下了海,就再也没见过人影,丫的真是尿性!”

    不过,既然“他”眼下也选了这条路,那么便更加说明,这个盗洞是通着的。而且,离他们这群人最终的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考虑了再三,我和王大乙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毕竟我和王大乙两个人还斗不过他一个人?更何况我们没必要非得和他斗。

    王大乙起身麻利地钻进了盗洞,我跟在他的身后打着手电。虽然倒斗前辈留下做支撑结构的木头已经被烧毁了,但好在盗洞打的算地道,历经这么多年,看起来依旧挺牢固。

    我看王大乙钻洞的手艺门清儿,既想嘲笑这厮,又有种莫名的酸酸的感觉。自从进了海下这鬼地方以后,似乎都是由王大乙打头阵,以往我在警局对他吆五喝六的威风荡然无存。

    我纳闷,这家伙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在我认识他的十几年的生涯里,这家伙一直给我留个游手好闲的鸡贼形象,但如今却是翻身农奴,不仅晓得很多稀奇的物件儿和奇人轶事,还懂得那么多钻门撬洞的手艺。

    “你……你以前也下过墓?”我不禁问道。

    王大乙撅着屁股往前爬,含糊道:“你丫这不废话嘛,你还不知道我爹是干啥的?”

    我自然知道,我姑父当年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考古学者,组织发掘过很多著名遗迹,像陕西仰韶时期龙山文化的遗址,还有前一阵闹得沸沸扬扬的南昌西汉海昏侯的墓,他都曾参与发掘过。

    但自古以来,爹是英雄儿狗蛋,我姑父懂得考古这门学问王大乙似乎从小就没继承家学,大学还是混了个三流警校,怎么懂得这么多手艺呢?

    以前,王大乙就好跟我吹牛,自己下过多少多少的墓葬,我都一点儿不信。因为考古这门手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不仅要熟谙各朝各代的历史轶事,还要通晓古语言和文字,像风水定陵等杂学也要有所涉猎。

    中国近代以来的考古大家,大都是世家出身,像在河南安阳发掘出殷墟遗址的李济等人都是出自湖北世家门阀。只不过,那一批人不仅接受过老祖宗的手艺绝学,还大都留过洋,融合了西洋先进的考古理念,所以近代的那二三十年,考古学说很是热络。

    而王大乙他家祖上也算得上是世家,位列晚清京城八家之一这些都是我爷爷生前跟我说的,每次念叨完别人家,就爱跟我念叨狄家的往事,至今我还记得爷爷的那句话,“少的拉不开宝雕弓,老的上不去能行马。”

    不过,好在我狄家的传承将就没断,我好歹也混了个狗屁警司,对泉下的爷爷也算有个交代了。

    我瞧着王大乙的屁股,不禁问道:“诶我说王大乙,以前没发现你有撬洞这门手艺啊,怎么不跟着我姑父去考古?那小日子混的不比当警察滋润啊?”

    不知道王大乙是不是故意的,冲着我扭了扭屁股,我心说不好,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放屁吧?好在他只是扭过头来,用手拽了拽裤子,笑着冲我打了个向前的手势。

    我心领神会,拿起手电向盗洞的深处照去,可照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照到,我刚想问他发现了什么,忽然迎面而来一股古怪的味道,就像农村生蛆的粪堆沤肥的味儿,呛得我有些头昏眼花。

    盗洞内的通气本来就不好,我还是正处于王大乙屁股后下游的辐射范围之内。如果我手里有个苞米胡子的话,我真想一杵子塞进他的菊花里,小爷我万万没想到,王大乙竟然放了个闷屁!

    而王大乙这厮似乎假装不是他放的,还瞪眼狡辩道:“这……这屁不是我放的,你丫的放屁怎么不早说一声啊?”

    我见这家伙放闷屁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还敢倒打我一耙,气儿不打一出来,便破口骂道:“不是你放的,难道还是鬼放的?”

    王大乙擤了擤鼻子,竟然朝着我身上闻了闻。我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就不能有个正经?挺大老爷们放个屁,还至于搞什么栽赃陷害嘛?”

    可能是味道有些太重,王大乙闭眼飘飘欲仙,跟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瞬时觉得不好,难道说屁真不是他放的?

    盗洞内的味道越来越浓郁,而且这种味道很古怪,就像是腐烂的蛋儿清,被沤过很久的味道,远比寻常的屁味要生猛得多。

    我还有些不解,倘若是屁味的话,不可能不飘散啊,怎么可能越来越浓郁,王大乙莫不是拉裤兜子了,或者放的是连环屁?

    我真想拽开他的裤兜子看看,毕竟这厮还是撅着屁股往前爬,真怕这货万一是蹿稀了,到时候喷我一脸可怎么办?

    我刚想动手,王大乙却突然转过头来,我正好扑了个空。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他一脸凝重,“把手电调亮点,前面有东西!”

    有东西?我不禁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敢懈怠,我心说我嘴该不会这么臭吧,前面真他娘的有鬼?

    令我不得不佩服的是,王大乙这厮竟然边爬边用鼻子去嗅,就好像警犬一样。而这种腐烂的气味也越来越刺鼻,从我多年从警的经验来看,前面很可能有一具尸体。

    果不其然,又爬了十分钟左右,我们在洞内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干尸。王大乙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紧随其后,同时又拿起手电照了照,依旧看不到希望的洞口。

    这具尸体不知在洞内待了有多少年,被岁月无情地风化成了一具干尸。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具干尸的肢体不知跑哪去了,残缺不全,只留下了颅骨和部分躯干,从干尸的轮廓来看,这只能算是个十二三岁孩童的残骸。

    可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我诧异地看着王大乙,他也觉得很奇怪,但疑惑的眼神随即又释然,跟我解释道:“我以前听我爹曾讲起过,古时候倒斗的人大多会一些奇门异术,其中就有一偏门手艺叫做缩骨功。”

    一听这个名字,我眼前一亮,便听着王大乙继续道:“但缩骨功得从小练起,忍受抽筋拔骨之苦。由于过早的干预骨骼生长,到了青春期以后,便会比同龄人长得慢很多,即使是成年以后,身体的大小也就和少年时期差不多。”

    我心说难怪练武的那些人,个子都并不是太高。我朝着干尸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这家伙就是练过缩骨功的?

    王大乙仍是皱着眉头,“眼前也只有这种可能了,总不能说有个屁大孩子丫的也倒过斗吧?”

    我看王大乙的验尸水平也就这样了,平时警局年终测验的时候,这厮几乎就没及过格。我示意他靠边站,王大乙这时候倒不吝啬,立马给我腾了个位置。

    我顶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大概检查了一下这具干尸。从尸体的风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少说也得有几十年了,由于干尸是完全赤裸的,没有任何的衣饰,所以判别不出是近代人,还是那个当年倒斗的前辈。

    这也是让我感觉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这具尸体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倘若有任何的饰品和衣物,我们都可以据此推算出大概的年代,但我检查了很久,连一丁点儿残留的棉絮都没有。

    难道说,他是被同行倒斗的给端了?王大乙解释说,在盗墓这一行中,大多都是要见钱的过路神仙,所以见财起意黑吃黑的情况并不少见,即使是父子亲兄弟也有下黑手的时候。

    这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但若是见财起意,他又为什么被残忍的分尸了呢?

    整具干尸只有颅骨是相对完整的,锁骨留着明显的锯齿形的伤口,就号像被大力钳生生剪断了一般,而干尸的部分腿骨和肱骨早已下落不明。我在附近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半点儿骨头渣子。

    我只好仔细地观察干尸的颅骨,祈求还能发现什么,有趣的是干尸的颅骨很奇特,下颌骨更为突出,颧骨和鼻甲骨较凹,似乎更像原始人的脑型。

    而且,颅骨远比寻常的成年人要大很多,但他的驱干却很瘦小,似乎很符合王大乙所说的,练过缩骨功的盗墓贼的身材。

    据我推断,这有可能是古时候盗墓贼之间的私斗。死者生前是被重物击中了颈部而死,之后又遭到同行洗劫了全身的财物,尸体最终还遭到了他们残忍的分尸。

    王大乙估摸着,分尸可能是因为,古时候盗墓贼向来驽信风水等阴阳学说,认为分尸可让死者难以凝聚冤魂,始终报复不了他和自己的子嗣。

    殊不知,善恶报应,福祸相承,身当自知,无谁代者。这句话如今翻译过来便是,敢问苍天饶过谁?

    毕竟在盗洞中相遇便是有缘,虽然这里没什么沙土,也没有办法火化。我和王大乙还是留了件破烂衣服,简单地给干尸立了个衣冠冢,祈求他保佑我们能活着走出去。

    王大乙在衣冠冢前还拜了拜,念念有词道:“这位倒……倒斗的老前辈,虽说您老出师未捷身先死,但英雄事迹着实让小子敬佩不已,但求保佑我二人继承您的遗愿,将事业发扬光大……”

    王大乙絮絮叨叨了半天,我没好气地拉着他快走,毕竟这熏人的尸臭味可不是谁都能熬得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大乙的祷告起了作用,接下来的路似乎好走多了。

    “诶你说,这死的该不会是那打盗洞的盗墓贼吧?”

    “那是你丫的前辈,能不能用尊称敬语,他在看着你呢。”

    “王大乙你可别吓唬我,我……我胆儿小。”

    “早就知道你丫就是外强中干,见了真棺材瓤子就腿软。”

    “这……这干尸他妈的比你家老祖宗岁数都大。”

    我们边爬边打屁闲聊,终于在半个钟头之后,见到了久违的一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