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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启示者

    第二天一早,夏尔德就被送往白梧桐基地的检测中心,米堤一路上告诫他不要有出格的举动。

    这让夏尔德很郁闷,难道自己看起来这么像反叛组织的成员吗。

    白梧桐的检测中心看起来就正常多了,一栋洁白的别墅式建筑,门前栽种着一棵茂盛的黄金树梧桐。

    郁勃的生机让他想起被丢在家中骑士草,昨日的暴风雨中,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首先是精神检测,夏尔德的病史已经被不死鸟调取出来了。

    图灵监督组初步认为他的分裂型障碍源于木马患者或谷神座的‘嵌套’,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仍需要进一步检测。

    为此,白梧桐基地邀请了守望者创伤小队的专家,他们有精神及心理学方面的专门从业者。

    夏尔德一直以为他们是人身保险公司来着,没想到还兼职做精神检测。

    身着白大褂的医师首先用仪器照射了夏尔德的瞳孔,确认没有光因性障碍后,要求他躺入一台共振器中。

    很显然,本我早已被徐维替代的夏尔德忙活了一上午,也没有检测出分裂型障碍的病理性源头。

    守望者小队的医师在建议簿上注明了神秘学诱因,大概专业的医师也认为是神秘导致了夏尔德精神问题。

    下午,来自不死鸟第四组的鸟觜疫医早已做好准备,他们将夏尔德带入了一间石制小屋中。

    ……

    昏暗的石屋内,夏尔德与两位疫医对坐在木桌前,木桌上摆放着一座由两道黄铜圆环交切组成的仪器。

    仪器的中央散发着淡紫色的折光,照在周围的石壁上荡漾着水波的光纹。

    疫医的正后方石壁上雕琢着一只古朴的巨大飞蛾,紫色的水波光纹中,飞蛾显得神秘莫测。

    夏尔德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

    “夏尔德,你第一次接触梦境的启示,是什么场景?”一位名为奈爱丽的女性疫医开口问道。

    夏尔德犹豫了一会,说出了三种梦境:蠕虫、铁砧、眼球。

    对面的两位疫医对视了一眼,戴着面罩夏尔德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表情。

    随即,他们从随身的挎包中拿出了三种仪具:草药与花、酒精炉、还有两罐不知道是什么的粒状物品。

    接着,另一位名叫达多奇的疫医开口道:“我们现在需要为你举行一场名为‘梦启’的秘仪,用以确认你的律痕是什么。

    你会陷入一次短暂的沉睡,再次进入梦境的启示。别担心,这没有危险。”

    夏尔德并没有害怕,他已经意识到不死鸟对于神秘潜能的重视了,不是很担心危险性,

    他只是有些好奇:“你所说的‘梦启’与‘指引’类似吗?”

    达多奇点燃了酒精炉,并拿出一块石碟放置火口:“是的,但是‘指引’比较适合用于泰坦星人,而‘梦启’是以撒先生创造的秘仪。更适合旧世界的启示者。”

    “启示者?”

    “普通人对神秘者有很多称谓,‘觉醒者’、‘神秘者’、‘非凡者’,但是在以撒先生看来,一切的神秘源于‘启示’。当你在梦境中完成启示,也就意味着你走上了神秘途径,因此旧世界的神秘者们统称为‘启示者’。”

    奈爱丽将青色的草药束放在石碟上,夏尔德甚至可以看见它们紫黑色的果丛。

    疫医简单的解释道:“这是‘引舆草’,可以帮助你沉眠梦境。”

    他们将玻璃罐中的灰白色的粒状物洒在石碟中,酒精的加热下引舆草竟然散发出了淡黄色的烟雾。

    “这是什么仪型?”

    达多奇看了夏尔德一眼,不知是否有些惊讶夏尔德的知识:“这是‘森林’与‘火炬’,飞蛾在森林中诞生,死于火炬。”

    夏尔德吸入了一口烟雾,还打算再问些什么时,却觉得脑海昏沉不已,他沉睡了。

    ……

    淡紫色的极光萦绕在天际,夏尔德的脚下是灰色的沙滩,没有海浪,远处是无垠的灰色山脉,只能听见‘呜吁’的呼啸风声。

    他低下头,空洞的灰雾凝聚成为了躯体。

    夏尔德没有感受到异样,眼神中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他在脑海中听见了极光的召唤。

    灰雾组成的躯壳仰起了头颅:占据了天空的不是黑夜,是无数条蠕动的蛇触。横亘在视野里的也不是极光,而是蛇鳞上反射的微光。

    忽然,夏尔德脚下的灰色沙滩浮起了砂砾,向着天空漂去。

    远处的山峦似乎正在开裂,‘呜吁’的呼啸被蛇鳞的引力切割成为无数碎片,灰色的石头向天空漂浮,

    夏尔德再次低下头颅,为什么我没有漂浮?

    滞涩的思维第一次产生了疑问,不知何时,一团黯红色的岩浆流淌在他的躯壳中,灰雾组成的身体竟然逐渐裂析,却没有崩溃。

    红光与岩浆向着体外流淌,夏尔德的思绪却不再转动。

    ……

    夏尔德睁开了眼睛,一团岩浆红从他瞳孔里流闪而过,清楚的看在了两位疫医的眼里。

    他们不知何时拿出了摩西平台,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夏尔德先生,你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达多奇的提问似乎惊醒了放空中的夏尔德,他的思维有些疲惫,试图努力回忆起梦里的一切,却只能想到充斥躯壳的岩浆红与漂浮的灰色砂砾。

    夏尔德如实告诉了两位疫医。

    鸟觜面罩微微点头:“根据你做梦时的身体表现,以及启示后的显状,我们初步判断选择你的律痕是‘创造’。”

    这与夏尔德自己的判断一样。

    “但是,仍然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达多奇与奈爱丽对视了一眼:“我们认为你需要穿过‘门’。”

    穿过门!夏尔德心里一紧,又是医师提过的词语。

    “什么是穿过门?”,夏尔德面带疑惑的问出萦绕自己许久的谜团。

    达多奇不疑有他,开口道:“启示者在自己的梦境中会看见一扇门扉,律痕就是这扇梦境之门的钥匙。门后的世界无人知晓,每一位启示者对自己获得的知识守口如瓶。”

    “但是,根据图灵监督组的判断,门后至少存在一条启示途径。”

    夏尔德想起教授的话:如果宇宙是一个完美数的话,那么下层就是它不可能的奇数。

    ……以及那扇梦境中的八柱之门。

    “启示途径?”

    “也就是你所见到的那些神秘职业,协议骇客、源代偃师,以撒先生对这种来自梦境的职业命名为‘启示途径’。如果你真的穿过了门,那么更多的知识自然会注视你。”

    “但是,门同样代表着巨大的风险,我们无从得知风险的具体内容。”

    “只是所有未能真正穿过门的人,他们的大脑边缘系统都会受损。”

    “也就是‘分裂型障碍’!”

    达多奇冷淡的声线停下,鸟觜面罩上的墨色圆镜片似乎正在注视着夏尔德。

    夏尔德陷入沉默:他们笃定我见过门,因为我的分裂型障碍吗?可布尔温所说的我是自愿由木马修改了出生节点,那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所见到的八柱之门就是那扇门扉的话……

    他有些干涩的问道:“如何才能穿过门?”

    如果走向启示途径必须要穿过门扉的话,夏尔德决定如此行动。

    “一个仪式,不死鸟掌握的‘门’仪式是以撒先生创造的正统。但是,你必须与我们签订律契,将律痕的力量映射在契约中,承诺加入不死鸟组织。”

    这便是不死鸟真正的目的吧,用仪式交换有可能穿过门的启示者效忠。

    夏尔德沉思了一会,最终同意了。

    无论如何,不死鸟的‘门’仪式看起来比医师的要靠谱许多,至少是以撒建立的经典体系。

    “很好,如果你方便的话,今晚就可以举行仪式。”

    达多奇站了起来:“我们需要准备仪具与材料,你也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今晚我们会前往你的居所举行仪式。”

    ……

    听说夏尔德决定举行‘门’仪式,‘大伤初愈’的卡蜜拉也来‘生活区’的餐馆里见夏尔德。

    “夏尔德,你要穿过门了吗?”

    卡蜜拉点了一份椒盐牛排坐在米堤与夏尔德的对面。

    “是的……你恢复的好快。”

    夏尔德看着精神焕发的女组长有些怀疑,60%以上的义体改造难道真的还需要进食吗?不是充电或者喝汽油?

    卡蜜拉专注的切割着牛排,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如果你的身体也是义体改造的,那么伤愈与悬浮载具的零件更换没有太大区别。还是启示者方便,不用改造也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米堤瞥了夏尔德一眼,夏尔德浑身难受,感觉盘子里的牛肉都不香了。

    红发的女组长没有让夏尔德尴尬多久:“你的骑士草我放在了你的临时住所里,荒森公寓被谷神座盯上了,你住在那里不安全。”

    她顿了一下:“拿金街道距离你任职的地方也很近,不过,如果你真的穿过门了,还需要保留那份工作吗?”

    夏尔德抬起头:“谢谢你把我的骑士草带来了……但其实我还负担着不少外债。”

    “难怪你这么关心不死鸟暗线成员的薪水。”

    助教先生好像听见卡蜜拉的轻笑,但是不能够确定。

    ……很快,几人吃完了晚餐。

    卡蜜拉抬起头来,淡红色的眼睛看向对面的二人:“米堤,你去整理一下昨天的战斗复盘,等会我要去检查。”

    金发男孩听从的离开了餐厅。

    “……有什么事吗,卡蜜拉组长。”夏尔德打破沉默,不知道卡蜜拉支走米堤是为什么。

    卡蜜拉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木盒放在桌子上。

    夏尔德愣住了,这竟然是赫柏丽送给他的那副‘万象无常牌’,是与骑士草一起带过来的吗?

    他伸手去拿木盒,口中连声感谢,结果卡蜜拉的手指摁在了木盒上。

    夏尔德疑惑地看向红发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卡蜜拉淡红色的眼睛与他对视着:“夏尔德,这以前是我的东西。”

    “可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幅牌,但是希望你能保管好。不要随意丢在外面,它比那两本破书珍贵许多。”

    说完,卡蜜拉便利落地离开座位,走出餐厅。

    看着卡密拉风姿飒爽的背影,夏尔德欲言又止:这副万象无常牌曾经是卡蜜拉的东西?什么意思……这明明是赫柏丽在帕伊瓦尔那里买的啊!还有,那两本‘破书’可价值四百多欧朗!

    这周末还得还款500欧朗给赫柏丽小姐……

    餐厅中播放着悠扬的曲目,没有人在意夏尔德的愤懑。

    ……

    午夜,在临时住所等待许久的夏尔德终于听见了敲门声,他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一旁,打开了房门。

    依然是那两位鸟觜疫医,只是没想到卡蜜拉与米堤也过来了。

    他们进屋后向夏尔德说明‘门’仪式的过程,首先就是夏尔德需要自然入梦,疫医会在夏尔德入梦后举行仪式,加固夏尔德在梦中的本我意识,主动的推开门扉。

    在此过程中,卡蜜拉与米堤会在睡梦中的夏尔德身边担任保护,这也让夏尔德略放下心来。

    毕竟他还是有些介意旁边有人的情况下安睡。

    达多奇与奈爱丽在屋内布置秘阵,组长与她的副手则站在秘阵以外的地方注视这一切。

    夏尔德静静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没有智慧平台的干扰,正常人还是很容易睡着的。

    他看见达多奇在地板上放置了八根蜡烛,组成了一个圆形,然后在圆阵的中央绘画着代表仪型的图案,夏尔德没有问是什么,他有些困了。

    鼠尾草、苜蓿花点缀着仪型,龙涎香、黑栗叶熏陶着仪位,石铸的符文,铜构的仪具,一盏金黄的酒精灯,几枝翡翠的梧桐木。

    达多奇在关闭了灯光的室内轻声吟唱着:

    【你金发的黄昏天使啊,此刻,

    太阳已安息在群山,请点燃。

    你辉煌的爱之火炬:戴上

    你绚丽的花冠,向我们的门扉微笑。

    狮眼从幽林中烁烁闪光,梦中。

    他在海边的峭壁上坐下,清露。

    请包裹着欢呼、呵护

    以律痕的启示。】

    ……

    夏尔德悄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