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猫来咖啡馆的密仪
麦芽花的意识再一次来到无光之梦，黑色像没有开盖的气泡水一样沉寂、酝酿……直到永远……
清晨，在给桌子上这株可爱的“骑士草”浇完水后，徐维才把它端到在家中可以享受到清晨阳光的位置，然后将百叶窗的空隙拉开到合适的角度。
昨天晚上，徐维使用白银绿森公司出品的识花系统重新认识了家里的老住户——骑士草：生长在西大陆赤道线上的骑士草会在每年三月温暖的阳光与充足的水分照料下拥有惊人的生命力，它会将养分储藏在坚韧的根系中。直到六月旱季的到来，骑士草会随着白昼的日长主动舍弃掉株茎上大部分的鞭叶，留下蓄满水分的盔叶，为它身边的伴生草“公主兰”遮挡三个月的烈日。
徐维确认了家里没有公主兰，便毫不吝啬的给这盆俊俏的骑士草提供最优渥的生活条件。
打开公寓的电子大门后，徐维一眼就看见天井对面的居民们。
这是一个方环型的公寓楼，不算很大，但是租住率应该还不错。
他拎着啤酒空瓶在公共走廊上寻找回收站的时间，就看见楼道里到处都是三两人围在一块大声嬉闹。
他们有些人身体上文着没有品位的刺青，有些人的眼睛或者手臂更换了泛有锈迹的机械义体，还有些人将发型医美成了永不脱落的高分子纤维。
谁也没有在意格格不入的徐维。
只是所有的细节都在暗示他与这个世界不同。
在这一层的公寓楼绕了十几分钟，徐维才终于在一小片微型商铺群中找到了公寓电梯，栅栏电梯门的左侧是一家枪械铺子。
店铺老板是一位在衣服外套着牛仔布围裙的中年男人，油污沾满了蓝色围裙。
他正坐在柜台前低着头仔细清理一款旧步枪。
听见商铺前走路的动静后，中年老板抬起自己超高发际线的头颅，向正在等待电梯的徐维打了声招呼，又继续低下脑袋摆弄枪械。
也许应该推荐他认识一下刚才那位把头发医美成高分子纤维的兄弟，徐维心想。
电梯的右侧是七八个在身体上改装了各种奇怪义体的男女，他们拿着酒瓶围在一块赌牌，偶尔有玩家出人意料的牌型还会引起围观群众的惊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优质的生物钟一定会在茫茫生物海中吸引到同样优质的生物群体……
34层的电梯灯一亮，徐维就立马乘坐上去。
宽阔又老旧的电梯里播放着海兰森一日快闻：“……泉前丰子市长阁下昨日在上台发布会中承诺：将在未来五年内为科灵都市的市民们引进来自东大陆白玉京公司全新系列的意识矩阵。并将在今年内与所罗门群岛联合公司达成泰坦机甲的生产合作协议，强化加深泰坦星的探索力度与开拓条件……”
走出电梯的一瞬间徐维的五感就受到混杂了烧烤清烟、油味炸鸡、还有糕点清香的冲击，
这些不得比售货机里的便利香菇速食饭好吃！徐维很后悔昨晚怎么没有下楼来觅食。
挑选了一袋看起来很美味的树梨脆饼丝，徐维走出荒森公寓的广场赶往街口地铁站。
从绿荫街道的站台上车经过四个站牌才能抵达杜宁街道75-2号的猫来咖啡馆。
下车后，好在有土拨鼠地图系统实时指路，徐维堪堪在十点前走到目的地。
猫来咖啡馆里只有一位衣着休闲的女老板，她正站在阴凉的柜台后面擦拭着精致地陶瓷杯具。
身后的黑胡桃木架上摆放着三四排装载了各类咖啡豆的几何型玻璃罐，下边明黄色的条带电子屏上滚动着不同商品的名称。
一只蹲坐在咖啡玻璃罐后的灰色小猫咪见到新客人，好奇地伸出了小脑袋。
“一杯群岛咖啡。”徐维选中挡住了小猫咪的咖啡罐。
女老板抬起头来，这时徐维才看清她的外表：深棕色的自然瞳孔看着徐维，褐色的长发随意箍在脑后，露出白皙的面庞与没有生物板路的脖颈。
“24欧朗。”她开口道。
徐维心痛的付款。
阳光透过玻璃窗安静地照在几位零散坐在门店里的顾客身上，徐维在玻璃门边找了个显眼的角落，等待着赫柏丽·莫奈。
“夏尔德！”
半个小时左右，徐维终于结束了矩阵冲浪，看着坐在眼前的赫柏丽小姐。
她正开心的把浅绿色的袖口向上微捋，露出半截藕白色的小臂，一些深黑色的发鬓挡在纯白的耳垂前。
“你在看什么？夏尔德。”赫柏丽·莫奈微微歪头问向徐维，伸手把发鬓理到耳后。
“不，没什么。很高兴见到你，赫柏丽小姐，你想喝什么咖啡？”
我认为我应该就是夏尔德，徐维心想。
“和你一样的就好！”
徐维这时才仔细打量了赫柏丽，墨绿色的眼睛笑起来眼角微微弯垂着可爱的弧度，纤细的前颈上挂着一条简约的红水晶，遮住了一条乳白色生物板路。
“怎么没有看见你的智慧平台？”徐维有些疑惑的问道，都市公民不是都会随身装备着腕环吗？
赫柏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喝了一口刚送来的群岛咖啡，白瓷杯沿的边缘反射着十点钟的太阳光泽。
酝酿了一会她才开口：“我以为你记得……去年我买摩西集团新款红水晶载体的时候告诉过你，是你太久没见我了。”
夏尔德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吗？
徐维脱口而出：“那你手臂上的生物板路脱落了怎么办？”
一列宝蓝色的都市空轨从天上的玻璃车道内通过发出悬浮器的低噪声。
几秒钟的沉默后，徐维重新开口：“赫柏丽小姐，你昨天……”
“那就换到泰坦星重开。”赫柏丽认真的看着徐维说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共同发出默契的笑声，引起了店里其他客人的侧目，女老板用视线制止了他们不礼貌的举动。
二人向店主致歉后，重新对视着，感觉气氛融洽了许多。
徐维再次开口：“你昨天说的神秘学仪式是什么？”
“是我在旁听《泰坦星历史》课上学到的，一种名为‘指引’的仪式，在泰坦星上这项仪式可以说是所有旧世界的人第一次接触神秘的契机，他可以让人类找到自己命运的方向，或是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秘能力，因此也被称为‘命运之引’。”
赫柏丽想了一会继续说：“多普勒·费舍尔教授是这门课程新来的老师，他广闻博见，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他年轻时参与过泰坦星第六批的科考团行动，直到三年前才归来旧世界，因此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神秘学知识。”
徐维静静听着，脑海里飞速思考昨晚在矩阵网络上查询到的信息：神秘学是从泰坦星流传过来的学科，由第一位出生在新世界的盗火者·以撒先生在四十年前带回旧世界，但是旧世界很少有人可以真正走上神秘的道路。
“这种仪式是他在线下课堂展示给我们看的，不过学员们参与后都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也没有真的觉醒神秘。不过仪式很简单，我们都进行过操作。”
说着，赫柏丽从随身携带的米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长方形木盒。
“在泰坦星几万年来流传着名为‘万象石板’的神话故事，传说这块石板刻载了来自于星空中无上意志的神秘知识。”
赫柏丽打开了木盒，拿出里面放置的一叠套牌，然后将桌上的咖啡杯放到玻璃墙边，迅速的切洗卡牌，在桌面上依次开始放置。
“后来有早期崇拜者将‘万象石板’中隐藏的知识镌刻成为了一套密牌。这套名为‘万象无常牌’的仪具是多普勒教授展示给我们看的，一共有二十四张密牌，我这套是自己在秘弗拉书馆买的。”
赫柏丽将套牌前八张密牌摆放成两个连接在一起的棱形横8字，交界的两张密牌横竖相互成为倒十字，然后开始讲述：“这两个棱形代表仪型‘宇宙’，交界地的倒十字代表仪型‘神舆’。”
然后再次从牌库顶堆上取下八张密牌，以左右、右左各四张的顺序分别放置在仪型‘宇宙’的上下方：“这代表仪型‘下层’。”
最后的八张密牌赫柏丽放在右手的桌面上旋展为一个圆环：“这代表仪型‘原宿’。”
“宇宙、下层、神舆、原宿，由四种‘仪型’共同构造的‘密阵’部分就完成了。”
赫柏丽指着这个有趣的牌阵，继续说：“在‘指引’的神秘仪式里这个‘密阵’象征‘星空’，只有‘星空’才能指引你的命运……虽然已经无数年没有人真实见过神话里的万象石板了，但是泰坦星的原住民们始终相信着‘指引’的秘仪。来，夏尔德，随便挑一张。”
赫柏丽·莫奈笑得像个神秘的小女巫，示意徐维在右手边的“原宿”中选取一张背面朝上的卡牌。
徐维没有怎么考虑，直接指向圆环中看起来最顺眼的那张密牌，真的会有效果吗？
赫柏丽的手指顺着徐维的选择取出这张密牌，将它横置在‘宇宙’仪型的右侧棱形中央。
接着，又取出‘原宿’中空缺处的对位牌，竖置在‘宇宙’仪型的左侧棱形中央。
“你选择某一张密牌的行为叫做‘仪轨’，‘仪轨’一旦开始，你后续的每个行为都是它的延伸，直到秘仪成功或者失败才能结束，但通常来说错误行为构成的仪轨一定会导致秘仪失败。”
小女巫拿起桌角的咖啡润了润嗓子，指着她刚刚竖置在宇宙中的密牌说道：“竖置在左宇宙的这张牌叫做仪位‘神灵’。”
接着，她把手指移到右边：“横置在右宇宙的这张仪位代表“文明”。”
然后赫柏丽·莫奈坐直了身子，两双手臂在空中虚挥，囊括道：“然后，你需要在所有密牌中挑选出一张占据了‘神灵’与‘文明’仪位以外的密牌，用你的左手翻开它…因为左手离你的心脏更近，这张你翻开的牌面就是你的‘指引’。”
“最后，依次翻开‘文明’位与‘神灵’位上的牌面，‘仪轨’成功，星空的眷顾就会注视到你了。
就这么简单？徐维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赫柏丽小姐。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翻开了左手边‘下层’仪型的第二张密牌：创造。
接着翻开了‘神灵’仪位的密牌：道德。
最后是‘文明’仪位的密牌：梦境。
这些是什么意思？徐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赫柏丽。
赫柏丽·莫奈看了一眼已经完成的秘仪，用追索的语调说道：“在泰坦星人的黑海文书里曾经记载过八位受人祭祀的正神，祂们在各自的历史中分别执掌过一件星空律法，但是如今的神名早已失落，律法也为人遗忘……每一张密牌上的单词都代表祂们曾经象征的权柄之一”
说着，赫柏丽打开红水晶里的摩西智慧平台，然后将桌面上的密阵全息拍摄了下来。
“你拍这个做什么？”徐维不是很能理解，他还想接着听她解读这个密阵的含义结果呢。
“发给多普勒·费舍尔教授解读一下。”
小女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窃笑着说：“解读神秘需要具备一定的神秘学知识，这个我已经有了…嗯…还有泰坦星的居住史，这个我还没有。”
徐维简直不能置信，星空的眷顾不在本地服务区是吧！他对这个神秘仪式实在没办法抱有任何期待了，宗教果然就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回收站！
“多普勒教授还没有回复我，他可能正在忙…夏尔德，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去看医师呢！”赫柏丽将红水晶关闭后，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了。
看着赫柏丽小姐的眼睛，徐维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你没有发现我最近的问题吗？”
如果这也算如实回答的话。
赫柏丽·莫奈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最近几个月你和我的联系变少了。如果不是我哥哥告诉我最近正在找个…朋友讨债，我都不会发现你在外面贷了一笔不少的欧朗。”
她抿了抿嘴唇，接着说：“如果你生活上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我可以找我表哥维多要钱，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原来罐子哥的真名叫维多。
“很感谢你，但不是这个原因。”徐维确认了赫柏丽小姐真的不了解夏尔德的精神问题后，声音有些消沉：“我最近的精神状况有点差，不过，在服用了唐恩医师开具的药物后，我感觉好多了。”
是的，好到人都没了。
赫柏丽小姐敏锐的误会了徐维为什么突然消沉：“说起来，这段时间维多被他母亲禁足了，就是我的小婶…维多总是觉得与黑党的那些人一起混在街头很酷，就没想过那些小混混只是喜欢他又傻又有钱，我们家里不喜欢他这么叛逆，就把他的资金断了，他大概有两个月不能出门了。”
她用金属小勺搅拌着绿瓷杯里的咖啡，暗棕色的液体倒映出赫柏丽小巧白皙的鼻尖，她呼了一口气：“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和维多认识的，你以前从来不会和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最近在研究科灵市帮派滋生与社会制度问题的间接关系。”徐维面无表情的撒了个微不足道的谎言。
赫柏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的，夏尔德先生一直是我们系最好的学生。”然后笑了起来：“以后会是最好的助教了！”
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会是因为看病吗？还是有别的事情，赫柏丽·莫奈心想。
滴。
赫柏丽小姐被红水晶上传来的信息打断思维，她点开一看，高兴的说：“多普勒教授给我回复了，他说：‘游女的客人们患有名为神的疾病…’，剩下的需要见到你本人才能完整解读。”
对于这种不在服务区的宗教歪理徐维已经没有任何幻想了，他兴趣不大的开口道：“有机会的话再说，只是不知道‘创造’这张牌代表着什么……多普勒教授之前给你的秘仪有解读吗？”
“我的吗？”赫柏丽小姐愣了一下，想了一会继续说：“我的神灵密牌是凡性，文明密牌是遗忘，指引密牌是存在。最终的解读是：她至今没有长眠在满是芙蓉的湖水里，允许朝圣者的到来。”
“这种解读听起来和没有听有什么区别？”徐维叹了口气：“你要吃树梨脆饼丝吗？”
徐维打开今早买的小零食递给赫柏丽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树梨！”赫柏丽小姐简直太开心了。
……
“游女的客人们患有名为神的疾病，黎明以后再登上长有蛛网的黄金浮木…”
科灵都市的中心，查马斯大区，香槟公爵大道的白银义体集团高管别墅区。
一间书房的宽阔书桌后，鬓角零星有着银丝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高背树冠椅中，他合上一本没有名字的黑皮书籍，喃喃自语的说道：“盗火者阁下，旧世界也不安全了吗？”
书桌右前方挂着一幅泛黄羊皮制作的星球地图，地图内容详略得当，有些地点上被木质棋子吸压着，左上角用细炭笔写着“K24星-以泰坦之名，多普勒·费舍尔2350年12月17日”。
……
看着那对小情侣走出咖啡馆后，女老板低头继续擦拭手中心爱的陶瓷杯：“……黎明以后再登上长有蛛网的黄金浮木，重新为我歌唱。”
小猫咪歪了歪头，望向奇怪的女主人：“喵。”
清晨，在给桌子上这株可爱的“骑士草”浇完水后，徐维才把它端到在家中可以享受到清晨阳光的位置，然后将百叶窗的空隙拉开到合适的角度。
昨天晚上，徐维使用白银绿森公司出品的识花系统重新认识了家里的老住户——骑士草：生长在西大陆赤道线上的骑士草会在每年三月温暖的阳光与充足的水分照料下拥有惊人的生命力，它会将养分储藏在坚韧的根系中。直到六月旱季的到来，骑士草会随着白昼的日长主动舍弃掉株茎上大部分的鞭叶，留下蓄满水分的盔叶，为它身边的伴生草“公主兰”遮挡三个月的烈日。
徐维确认了家里没有公主兰，便毫不吝啬的给这盆俊俏的骑士草提供最优渥的生活条件。
打开公寓的电子大门后，徐维一眼就看见天井对面的居民们。
这是一个方环型的公寓楼，不算很大，但是租住率应该还不错。
他拎着啤酒空瓶在公共走廊上寻找回收站的时间，就看见楼道里到处都是三两人围在一块大声嬉闹。
他们有些人身体上文着没有品位的刺青，有些人的眼睛或者手臂更换了泛有锈迹的机械义体，还有些人将发型医美成了永不脱落的高分子纤维。
谁也没有在意格格不入的徐维。
只是所有的细节都在暗示他与这个世界不同。
在这一层的公寓楼绕了十几分钟，徐维才终于在一小片微型商铺群中找到了公寓电梯，栅栏电梯门的左侧是一家枪械铺子。
店铺老板是一位在衣服外套着牛仔布围裙的中年男人，油污沾满了蓝色围裙。
他正坐在柜台前低着头仔细清理一款旧步枪。
听见商铺前走路的动静后，中年老板抬起自己超高发际线的头颅，向正在等待电梯的徐维打了声招呼，又继续低下脑袋摆弄枪械。
也许应该推荐他认识一下刚才那位把头发医美成高分子纤维的兄弟，徐维心想。
电梯的右侧是七八个在身体上改装了各种奇怪义体的男女，他们拿着酒瓶围在一块赌牌，偶尔有玩家出人意料的牌型还会引起围观群众的惊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优质的生物钟一定会在茫茫生物海中吸引到同样优质的生物群体……
34层的电梯灯一亮，徐维就立马乘坐上去。
宽阔又老旧的电梯里播放着海兰森一日快闻：“……泉前丰子市长阁下昨日在上台发布会中承诺：将在未来五年内为科灵都市的市民们引进来自东大陆白玉京公司全新系列的意识矩阵。并将在今年内与所罗门群岛联合公司达成泰坦机甲的生产合作协议，强化加深泰坦星的探索力度与开拓条件……”
走出电梯的一瞬间徐维的五感就受到混杂了烧烤清烟、油味炸鸡、还有糕点清香的冲击，
这些不得比售货机里的便利香菇速食饭好吃！徐维很后悔昨晚怎么没有下楼来觅食。
挑选了一袋看起来很美味的树梨脆饼丝，徐维走出荒森公寓的广场赶往街口地铁站。
从绿荫街道的站台上车经过四个站牌才能抵达杜宁街道75-2号的猫来咖啡馆。
下车后，好在有土拨鼠地图系统实时指路，徐维堪堪在十点前走到目的地。
猫来咖啡馆里只有一位衣着休闲的女老板，她正站在阴凉的柜台后面擦拭着精致地陶瓷杯具。
身后的黑胡桃木架上摆放着三四排装载了各类咖啡豆的几何型玻璃罐，下边明黄色的条带电子屏上滚动着不同商品的名称。
一只蹲坐在咖啡玻璃罐后的灰色小猫咪见到新客人，好奇地伸出了小脑袋。
“一杯群岛咖啡。”徐维选中挡住了小猫咪的咖啡罐。
女老板抬起头来，这时徐维才看清她的外表：深棕色的自然瞳孔看着徐维，褐色的长发随意箍在脑后，露出白皙的面庞与没有生物板路的脖颈。
“24欧朗。”她开口道。
徐维心痛的付款。
阳光透过玻璃窗安静地照在几位零散坐在门店里的顾客身上，徐维在玻璃门边找了个显眼的角落，等待着赫柏丽·莫奈。
“夏尔德！”
半个小时左右，徐维终于结束了矩阵冲浪，看着坐在眼前的赫柏丽小姐。
她正开心的把浅绿色的袖口向上微捋，露出半截藕白色的小臂，一些深黑色的发鬓挡在纯白的耳垂前。
“你在看什么？夏尔德。”赫柏丽·莫奈微微歪头问向徐维，伸手把发鬓理到耳后。
“不，没什么。很高兴见到你，赫柏丽小姐，你想喝什么咖啡？”
我认为我应该就是夏尔德，徐维心想。
“和你一样的就好！”
徐维这时才仔细打量了赫柏丽，墨绿色的眼睛笑起来眼角微微弯垂着可爱的弧度，纤细的前颈上挂着一条简约的红水晶，遮住了一条乳白色生物板路。
“怎么没有看见你的智慧平台？”徐维有些疑惑的问道，都市公民不是都会随身装备着腕环吗？
赫柏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喝了一口刚送来的群岛咖啡，白瓷杯沿的边缘反射着十点钟的太阳光泽。
酝酿了一会她才开口：“我以为你记得……去年我买摩西集团新款红水晶载体的时候告诉过你，是你太久没见我了。”
夏尔德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吗？
徐维脱口而出：“那你手臂上的生物板路脱落了怎么办？”
一列宝蓝色的都市空轨从天上的玻璃车道内通过发出悬浮器的低噪声。
几秒钟的沉默后，徐维重新开口：“赫柏丽小姐，你昨天……”
“那就换到泰坦星重开。”赫柏丽认真的看着徐维说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共同发出默契的笑声，引起了店里其他客人的侧目，女老板用视线制止了他们不礼貌的举动。
二人向店主致歉后，重新对视着，感觉气氛融洽了许多。
徐维再次开口：“你昨天说的神秘学仪式是什么？”
“是我在旁听《泰坦星历史》课上学到的，一种名为‘指引’的仪式，在泰坦星上这项仪式可以说是所有旧世界的人第一次接触神秘的契机，他可以让人类找到自己命运的方向，或是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秘能力，因此也被称为‘命运之引’。”
赫柏丽想了一会继续说：“多普勒·费舍尔教授是这门课程新来的老师，他广闻博见，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他年轻时参与过泰坦星第六批的科考团行动，直到三年前才归来旧世界，因此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神秘学知识。”
徐维静静听着，脑海里飞速思考昨晚在矩阵网络上查询到的信息：神秘学是从泰坦星流传过来的学科，由第一位出生在新世界的盗火者·以撒先生在四十年前带回旧世界，但是旧世界很少有人可以真正走上神秘的道路。
“这种仪式是他在线下课堂展示给我们看的，不过学员们参与后都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也没有真的觉醒神秘。不过仪式很简单，我们都进行过操作。”
说着，赫柏丽从随身携带的米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长方形木盒。
“在泰坦星几万年来流传着名为‘万象石板’的神话故事，传说这块石板刻载了来自于星空中无上意志的神秘知识。”
赫柏丽打开了木盒，拿出里面放置的一叠套牌，然后将桌上的咖啡杯放到玻璃墙边，迅速的切洗卡牌，在桌面上依次开始放置。
“后来有早期崇拜者将‘万象石板’中隐藏的知识镌刻成为了一套密牌。这套名为‘万象无常牌’的仪具是多普勒教授展示给我们看的，一共有二十四张密牌，我这套是自己在秘弗拉书馆买的。”
赫柏丽将套牌前八张密牌摆放成两个连接在一起的棱形横8字，交界的两张密牌横竖相互成为倒十字，然后开始讲述：“这两个棱形代表仪型‘宇宙’，交界地的倒十字代表仪型‘神舆’。”
然后再次从牌库顶堆上取下八张密牌，以左右、右左各四张的顺序分别放置在仪型‘宇宙’的上下方：“这代表仪型‘下层’。”
最后的八张密牌赫柏丽放在右手的桌面上旋展为一个圆环：“这代表仪型‘原宿’。”
“宇宙、下层、神舆、原宿，由四种‘仪型’共同构造的‘密阵’部分就完成了。”
赫柏丽指着这个有趣的牌阵，继续说：“在‘指引’的神秘仪式里这个‘密阵’象征‘星空’，只有‘星空’才能指引你的命运……虽然已经无数年没有人真实见过神话里的万象石板了，但是泰坦星的原住民们始终相信着‘指引’的秘仪。来，夏尔德，随便挑一张。”
赫柏丽·莫奈笑得像个神秘的小女巫，示意徐维在右手边的“原宿”中选取一张背面朝上的卡牌。
徐维没有怎么考虑，直接指向圆环中看起来最顺眼的那张密牌，真的会有效果吗？
赫柏丽的手指顺着徐维的选择取出这张密牌，将它横置在‘宇宙’仪型的右侧棱形中央。
接着，又取出‘原宿’中空缺处的对位牌，竖置在‘宇宙’仪型的左侧棱形中央。
“你选择某一张密牌的行为叫做‘仪轨’，‘仪轨’一旦开始，你后续的每个行为都是它的延伸，直到秘仪成功或者失败才能结束，但通常来说错误行为构成的仪轨一定会导致秘仪失败。”
小女巫拿起桌角的咖啡润了润嗓子，指着她刚刚竖置在宇宙中的密牌说道：“竖置在左宇宙的这张牌叫做仪位‘神灵’。”
接着，她把手指移到右边：“横置在右宇宙的这张仪位代表“文明”。”
然后赫柏丽·莫奈坐直了身子，两双手臂在空中虚挥，囊括道：“然后，你需要在所有密牌中挑选出一张占据了‘神灵’与‘文明’仪位以外的密牌，用你的左手翻开它…因为左手离你的心脏更近，这张你翻开的牌面就是你的‘指引’。”
“最后，依次翻开‘文明’位与‘神灵’位上的牌面，‘仪轨’成功，星空的眷顾就会注视到你了。
就这么简单？徐维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赫柏丽小姐。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翻开了左手边‘下层’仪型的第二张密牌：创造。
接着翻开了‘神灵’仪位的密牌：道德。
最后是‘文明’仪位的密牌：梦境。
这些是什么意思？徐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赫柏丽。
赫柏丽·莫奈看了一眼已经完成的秘仪，用追索的语调说道：“在泰坦星人的黑海文书里曾经记载过八位受人祭祀的正神，祂们在各自的历史中分别执掌过一件星空律法，但是如今的神名早已失落，律法也为人遗忘……每一张密牌上的单词都代表祂们曾经象征的权柄之一”
说着，赫柏丽打开红水晶里的摩西智慧平台，然后将桌面上的密阵全息拍摄了下来。
“你拍这个做什么？”徐维不是很能理解，他还想接着听她解读这个密阵的含义结果呢。
“发给多普勒·费舍尔教授解读一下。”
小女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窃笑着说：“解读神秘需要具备一定的神秘学知识，这个我已经有了…嗯…还有泰坦星的居住史，这个我还没有。”
徐维简直不能置信，星空的眷顾不在本地服务区是吧！他对这个神秘仪式实在没办法抱有任何期待了，宗教果然就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回收站！
“多普勒教授还没有回复我，他可能正在忙…夏尔德，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去看医师呢！”赫柏丽将红水晶关闭后，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了。
看着赫柏丽小姐的眼睛，徐维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你没有发现我最近的问题吗？”
如果这也算如实回答的话。
赫柏丽·莫奈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最近几个月你和我的联系变少了。如果不是我哥哥告诉我最近正在找个…朋友讨债，我都不会发现你在外面贷了一笔不少的欧朗。”
她抿了抿嘴唇，接着说：“如果你生活上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我可以找我表哥维多要钱，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原来罐子哥的真名叫维多。
“很感谢你，但不是这个原因。”徐维确认了赫柏丽小姐真的不了解夏尔德的精神问题后，声音有些消沉：“我最近的精神状况有点差，不过，在服用了唐恩医师开具的药物后，我感觉好多了。”
是的，好到人都没了。
赫柏丽小姐敏锐的误会了徐维为什么突然消沉：“说起来，这段时间维多被他母亲禁足了，就是我的小婶…维多总是觉得与黑党的那些人一起混在街头很酷，就没想过那些小混混只是喜欢他又傻又有钱，我们家里不喜欢他这么叛逆，就把他的资金断了，他大概有两个月不能出门了。”
她用金属小勺搅拌着绿瓷杯里的咖啡，暗棕色的液体倒映出赫柏丽小巧白皙的鼻尖，她呼了一口气：“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和维多认识的，你以前从来不会和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最近在研究科灵市帮派滋生与社会制度问题的间接关系。”徐维面无表情的撒了个微不足道的谎言。
赫柏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的，夏尔德先生一直是我们系最好的学生。”然后笑了起来：“以后会是最好的助教了！”
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会是因为看病吗？还是有别的事情，赫柏丽·莫奈心想。
滴。
赫柏丽小姐被红水晶上传来的信息打断思维，她点开一看，高兴的说：“多普勒教授给我回复了，他说：‘游女的客人们患有名为神的疾病…’，剩下的需要见到你本人才能完整解读。”
对于这种不在服务区的宗教歪理徐维已经没有任何幻想了，他兴趣不大的开口道：“有机会的话再说，只是不知道‘创造’这张牌代表着什么……多普勒教授之前给你的秘仪有解读吗？”
“我的吗？”赫柏丽小姐愣了一下，想了一会继续说：“我的神灵密牌是凡性，文明密牌是遗忘，指引密牌是存在。最终的解读是：她至今没有长眠在满是芙蓉的湖水里，允许朝圣者的到来。”
“这种解读听起来和没有听有什么区别？”徐维叹了口气：“你要吃树梨脆饼丝吗？”
徐维打开今早买的小零食递给赫柏丽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树梨！”赫柏丽小姐简直太开心了。
……
“游女的客人们患有名为神的疾病，黎明以后再登上长有蛛网的黄金浮木…”
科灵都市的中心，查马斯大区，香槟公爵大道的白银义体集团高管别墅区。
一间书房的宽阔书桌后，鬓角零星有着银丝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高背树冠椅中，他合上一本没有名字的黑皮书籍，喃喃自语的说道：“盗火者阁下，旧世界也不安全了吗？”
书桌右前方挂着一幅泛黄羊皮制作的星球地图，地图内容详略得当，有些地点上被木质棋子吸压着，左上角用细炭笔写着“K24星-以泰坦之名，多普勒·费舍尔2350年12月17日”。
……
看着那对小情侣走出咖啡馆后，女老板低头继续擦拭手中心爱的陶瓷杯：“……黎明以后再登上长有蛛网的黄金浮木，重新为我歌唱。”
小猫咪歪了歪头，望向奇怪的女主人：“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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