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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落日故人情

    冷霖雨缓缓睁开眼睛,屋外的声响,吵醒了她。

    她准备起身,“嘶,”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

    床边一个白瓶子静静的躺着,她环顾四周安或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小心翼翼的将白瓶子收好,束好发,出了房门。

    冷霖雨去找冷寒的时候,发现他也没有在房里,还不知道情况的她四处张望,宋水江正在不远处忙碌的指挥着士兵们收拾残局。

    “宋大哥。”冷霖雨走过去叫住了他。

    宋水江回头,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冷霖雨挥着手说道:“你是跟在小公爷身后的侍卫兵。”

    “宋大哥,好眼力。”

    “昨夜你也受伤了,医官可有看过。”

    “多谢宋大哥,我这点小伤不碍事,你知道小公爷去哪了吗?”

    宋水江突然露出了严肃之色,小声的对着她说:“昨夜小公爷差点就被奴彧的小可汗给,”说着他抬手对着脖子比了手势,“现下伤势严重被国公爷送回府里去了。”

    “多谢宋大哥相告。”

    冷霖雨拜别宋水江,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该怎么回府呢?还是老法子?突然有人挡住她的去路,思绪被打断。

    “冷娘子。”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

    冷霖雨机警的抬头,“武曲!”

    “冷娘子,快随我走吧,别误了回府的马车。”说罢,武曲领着她朝着军营右侧走去。

    冷霖雨赶紧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武曲停下了脚步。

    “首领,冷娘子到了。”

    还没等冷霖雨反应过来,一叠衣服就朝着她扔了过来。

    “旁边房间里去换上。”眼前安或也是一身小厮打扮,用命令的口吻对着冷霖雨说道。

    “哎哟!”冷霖雨两只手臂都还伤着,接住了抛过来的衣服,手臂又是一疼,她紧咬着嘴唇。

    安或这才温柔下来,轻声道:“忍一下,一会回府,叫媛兰过来帮你。”

    冷霖雨听到他温柔了下来,嘴角一抹浅笑,乖乖的去换好了衣服。

    一行马车卸下了粮草,又排着队出了军营,冷霖雨和安或一前一后,跟着马车出了军营进了城。

    柱国公府佛堂里,

    早早的长公主便开始礼佛。

    冷寒被马车送回府时,府里一众人等,才得知昨夜出了惊心动魄的大事。长公主手中转动的佛珠停了,眉头微微收紧,覃嬷嬷焦急的等在冷寒的房门口,医官再次确认了冷寒的伤势没有大碍,覃嬷嬷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吩咐了厨房准备可口的饭菜,便去佛堂回禀长公主殿下。

    “殿下,医官又来看了,公子大多是皮外伤,医官说了养段时日便可痊愈。”

    长公主收紧的眉,才慢慢舒展开来,停顿了的佛珠继续转动。

    “殿下,国公爷好似没有受伤。”覃嬷嬷说完,试探得看了一眼厉韵君。

    厉韵君手上的动作稍顿了一下。

    “嬷嬷如此周全,公子有你的照料,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殿下,公子最希望的一定是殿下的探望。”

    厉韵君抬起头,望了望窗外的天,又看了看身后的桑祁,桑祁靠着柱子,站在长公主身后,双手环抱着长剑在胸前,长剑上剑穗的金丝依然的熠熠闪光。

    “嬷嬷,本宫是被困在这一方土地的金丝雀,如何能出得去!”

    覃嬷嬷退出了房间,走出房间后她叹了口气的摇摇头,长公主是被自己困在了这一方土地之中。

    兖州郡街道上,

    冷霖雨算起来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积雪已被清扫到了道路的两旁,白日里的兖州郡,车水马龙,孩童们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笑容天真烂漫,街道两边的小贩们努力叫卖,古树下吟诗的郎君,和楼上探出头的娘子,恰好一阵北风吹过,古树上雪花掉落,吟诗的郎君被砸了正着,娘子笑吟吟的关上了窗,冷霖雨也毫不客气的露出了笑意。安或静静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冷霖雨,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浅笑,稍纵即逝。

    兖州郡百姓们的安居乐业,离不开边关将士们的戍守和柱国公多少个日夜的殚精竭虑。

    回到了柱国公府的马厩内,媛兰冲了过来抱住冷霖雨,拽了拽她,就开始哇哇大哭。

    “小姐……”

    安或给武曲使了一个眼神,武曲心领神会,上前拖开了媛兰。

    刚被媛兰拽过的手臂,又开始渗了点血。

    “小姐,你受伤了?”

    话音未落,安或已经拉着冷霖雨进了房间。

    屋内,

    安或拉着冷霖雨坐了下来。

    “药呢?”

    冷霖雨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白瓶子。

    安或一边吹着伤口,一边轻轻的帮着冷霖雨上药。

    “为什么来救我?”

    安或的手停顿了一下,“还你一个人情。”

    “那照你这么说,上次我救你是为了还你人情,昨日你救我也是为了还人情,那我就还欠着你一次人情,再加上今日这一次,我岂不是欠了你两次人情?”

    安或淡淡一笑,“那你可得记好了。”

    “对了,冷寒怎么样了?”

    刚刚轻松的气氛,转瞬就失不见,安或沉着脸,“这个你问我做什么?”

    “房间里只有你,我不问你问谁嘛?”冷霖雨有些委屈道。

    安或没有理会她,走出了房间。

    沉着脸对着媛兰说道:“去帮着你家小姐换衣服吧,小心她手上的伤。”

    房间内,冷霖雨小心翼翼褪去了身上的衣衫。

    “小姐,”媛兰走进了房间,看着冷霖雨手臂上的血痕,眼睛又红了起来,“今早小公爷被送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你,我都被吓死了。”

    “我这不是没事嘛。”冷霖雨笑着看向她。

    “听他们说了昨夜的事情,我真的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媛兰开始哭了起来。

    冷霖雨反倒是安慰起媛兰。

    冷霖雨穿好了衣衫,终于换回了女装,一袭青色衣裙,几朵玉兰刺绣,冷霖雨温婉的长发飘飘。

    “小姐,真好看。”媛兰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屋外,

    武曲从外间走到了安或身旁低语,“首领,暗哨回禀前日,有一行人形迹可疑,乔装出城。”

    “查。”

    “诺。”武曲拱手。

    主仆二人,此时笑意盈盈的走出房门。

    安或转身,和冷霖雨恰巧目光相对,一眨眼的功夫,安或便收回了目光。

    冷霖雨上前,“昨日,谢谢你!若不是你……”

    “冷娘子,”安或打断了冷霖雨的话,“步大汗可利不是你应该去招惹的人。”

    “可是……我不能看着他,去伤害冷寒。”

    安或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安或,真的谢谢你,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冷霖雨望着他,深情却又夹带伤感。

    冷霖雨和媛兰回聽竹小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冷寒醒了,直接折返去了冷寒的住处。

    冷寒是快到午时的时候醒的,他看着自己在柱国公府里的房间,便要起身穿上衣服回军营。

    下人们硬是没有阻拦住,直到覃嬷嬷的出现,冷寒这才消停片刻。

    “嬷嬷,我得回军营。”

    “小公爷,医官说了,您还得细细养着。”

    “嬷嬷,我必须得回去。”

    说着又往着院外走去。

    “爷,马北小将说了国公爷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准许,您不能回军营。”

    冷寒不管不顾,吵着嚷着一定要去。

    这时,冷霖雨和媛兰走进了院里。

    “看来兄长已无大碍。”

    冷霖雨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纷纷朝她投来了目光。

    “霖儿。”

    冷寒这才停止了下来,迎上前,他拉住冷霖雨的手,朝屋内走去。

    覃嬷嬷屏退了众人,转头看了看冷寒拉着冷霖雨的手,也退出了院内。

    “霖儿,你的伤?”冷寒担忧道。

    “兄长我没事,过几天便好了。”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我不过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倒是你还好吗?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养养就好了,”冷寒上前抱住了冷霖雨,“刚刚我差点就冲出城去了,昨夜我晕了过去,我好怕找不到你了,都怪我不该答应让你留在军营。”

    冷霖雨挣脱了冷寒的怀抱,“兄长都怪我,我不该拉着你喝酒。”

    “你回来了就好,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伯父便赶了过来,可利被吓跑了,我就悄悄躲起来了。”

    冷寒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冷霖雨说着。

    “吓跑了?这可不像他。”

    冷霖雨挤出一个笑容,寻了个借口,便回了聽竹小院,以免多说多错。

    邑都皇城东宫内,

    太子厉彻澜正襟危坐,案几上一封被翻开的信函,程洗马站在一旁。

    “殿下,今早二皇子被加封恪亲王,赐了府邸,不日便搬离皇宫。”

    太子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帝王之术罢了。”

    “殿下,再晚些时候,兖州郡的消息就会传到陛下耳里。”

    “静观其变。”

    “传信给安或,这段时日需得收其锋芒。”

    “诺。”

    ……

    太尉府里,张太尉递给了王管事一副小像。

    “派人去查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禀大人,柱国公府大公子留有一孤女,不知?”

    “让人再仔细查查。”

    “回大人,派去兖州郡的死士已蛰伏数日,现下已查清,此前那个嚣张的小子是太子小时候救下的孤儿名叫安或,其他的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人是随着长公主进的柱国公府,此人身边亲卫无数,武艺高强并非等闲之辈。”

    “是时候该给太子送一份礼了。”

    “诺。”

    翌日清晨,

    朝堂之上,皇帝收到的一叠奏折中,恪亲王一派的多是弹劾柱国公治下不严,致使此次战役中我军损失惨重,希望陛下惩治柱国公,而太子党的则是进言陛下,奴彧不会就此罢休,望陛下派送物资去兖州郡,就这样一上午喋喋不休的争论。

    皇帝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头隐隐作痛。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太监,赶紧上前,替陛下揉了揉头。

    “王显,孤真的老了,朝堂已经不是孤的天下了。”皇帝闭着眼说着,显得有些吃力。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才正值壮年。”

    皇帝笑了笑,“王显也只有你才真正了解孤,也只有你是陪着孤时间最长的,那些人嘴上说着一回事,心里却想着另一回事。”

    “陛下……”

    说话间,陛下倚在案几边便睡着了,王显取了绒毯盖在皇帝身上,摆手示意,一众太监退出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