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架
一场秋雨，一场凉。
尚源发高热。
尚怀英赶到静益轩时，小家伙正裹在厚厚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婢子端了药上来，尚怀英把他连着被子抱在怀里，盛了一勺，吹凉后，再喂给他。
尚源眼眶泛红。
尚怀英看他可怜的小模样，轻声问“可是怕苦？”
尚源想了想低声说道，“我想吃玉娘子做的糕点了。”
玉娘子做好点心端上来，山楂糕和一大一小两碗素面。浅绯色的山楂糕只有小指粗细，整齐的摆在碟子里，素面如丝，肉汤浓郁。
玉娘子帮着喂吃食，温柔细致，尚怀英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眼里泛起浅浅笑意。
玉娘子拧来帕子替尚源擦拭嘴角，说话轻声细语，尚源小脸上挂着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小手却是拉着玉娘子衣袖不肯放。
玉娘子抬头看了看家主，尚怀英轻轻的把玉娘子的衣袖抽出来，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
一抹红霞慢慢爬上玉娘子的耳后，她屏着呼吸，慢慢退后，尚怀英轻声道，“这几日，还得劳烦玉娘子多来看看他，这孩子喜欢与你亲近。”
玉娘子点头应下。
望江阁。
尚怀英得了半日空闲，正陪着尚凝华在后院空地骑矮马。
小厮气喘吁吁，又来了，“家主，老夫人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这都来唤他三次了。
锦禾堂。
苏晴端坐一旁，模样文静，乖巧的听着姨母与尚沈氏叙话。
她面上沉静，但心里确是紧张的很。
“老夫人，城主来了。”
尚怀英远远走来，苏晴紧张得心跳都乱了，只偷偷看了一眼，脸已发烫，羞得垂头不敢再看。
尚沈氏和苏杨氏自是明白，两人相视一笑。
尚怀英没多停留，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反正是相看过了，尚沈氏也就放他走了。
第二日清晨，尚怀英来母亲院子请安。
尚沈氏对苏晴一通夸赞后又问尚怀英的想法。
“儿，没太注意，看表象也不知道品性。几个管事的还在五德堂等…”
尚沈氏这回是真生气了，茶盏重重一搁。
“四郎这般事多，三书六礼母亲来替你操持。”
“母亲……”
“四郎你自忙去吧！”
月朗星稀，东山院里。
尚卫青和山茂正在屋里煮酒。
屋里酒香四溢，尚怀英来的时候，山茂已经喝的微醺，正被小斯扶着回房。
父子俩相对而坐，尚怀英欲为尚卫青盛酒。
尚卫青摆了摆手，“可是为你续弦一事？”
尚怀英颔首。
“你母亲是好意。”
尚怀英一脸无奈，“儿知道。”
“可是对你母亲选的娘子不满意？”
“是儿子无心续弦。”
“于你是续弦，于尚家，是家主夫人。”
尚怀英挺直背脊，“儿子明白了。”
翌日清晨，尚怀英到了锦禾堂。
“母亲，儿想与母亲商量儿子续弦一事。”
尚沈氏斜眼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看了眼外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尚怀英接着说，“请母亲为儿子请媒人向玉娘子提亲。”
尚沈氏刚坐下，又弹了起来，“谁？”
三月三十，在全福人的祝福声中，三十岁的玉娘子穿上大红嫁衣，进了司瀚院，红烛熠熠，满室生辉…
清晨司瀚院里，尙凝华趴在玉娘子背上幸福的唤着母亲，玉娘子笑着反手抱着她，没想到她们还有如此缘分。
几个孩子请安后都出去了，只余尚源静静的坐在一旁，小眼睛时不时的偷瞄玉娘子。
翻看账本的玉娘子自然察觉到了，玉娘子放下账本，目光温柔，“源儿，怎么不出去玩？”
“源儿想陪着母亲。”
玉娘子招手让他过来，“你来帮母亲看账如何？”
“源儿不会。”
“母亲教你，源儿想学吗？”
“想。”
正月初五东山院。
尚卫青在煮茶，山茂在煮酒，屋里茶香酒香混合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尚卫青几声咳嗽后，皱眉道，“这是茶席，要煮酒，你回你自己院里煮去…”
山茂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享受的表情，“茶一碗，酒一尊，熙熙天地一闲人。”
“你是挺闲的，又在到处找葡萄种子，你院子都快成葡萄园了。”
山茂砸么了一口酒，嘶了一声，“是你宝贝孙女爱吃葡萄，我才种的。”
尚卫青嗤笑，“我孙女爱吃甜葡萄，你越种越酸，明明是种来酿酒的，只有那傻丫头信你！”
说话间，抄手回廊传来人声。
一听就知道是丫头回来了。
“丫头来的正好，山茂院里的…”尚卫青原本的话还没说完，转了口气，“下巴怎么伤着了？这是怎么了？”
尚卫青走到尚凝华身前，丫头一身土灰，发髻松散，模样狼狈，尚卫青轻轻抬了尚凝华的下巴，一道血印子，扎眼的横在尚凝华过于饱满的下巴上，这显然是指甲挠的！
尚卫青白胡子抖了抖，“谁干的？”
尙凝华躲开了祖父的手，“没事…”
山茂凑上前，弯腰细细看过后，起身撸了袖子，“指甲挠的，谁干的？我给你挠回去！”
尚卫青把山茂巴拉开，“怎么会没事？”转头便问站在门口的金多宝和金多贝，“六娘子脸上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头，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金多宝和金多贝，丫髻都是乱糟糟的，一个嘴巴破了口子，一个颧骨的位置高高肿起，金多宝脚上鞋也少了一只…
这…这是..打群架了？
金多宝弱弱的道，“是苏家七娘子。”
“苏家？哪个苏家？”
“他们是杏庭县的。”
“杏庭县的苏家？”
金多宝点头。
这苏家何时来的武道城？管他什么时候来的武道城...
尚卫青胸口起伏吩咐小厮，“去把苏家老儿叫过来！”
东山院里动静大，在府里的尚沈氏和玉娘子自然得了消息。
两人赶到时，尚凝华下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玉娘子了解这孩子，性子活泼，但不是轻易跟人动手的主，玉娘子耐心问了事情原委。
小厮回来了，“苏家家主没来武道城，来的是苏家大房的夫人，白家老太太正月初九过大寿，苏家来参加白家夫人寿宴的...”
尚卫青又是一阵咳嗽，玉娘子递了茶盏上前，“父亲莫气，既然来的是苏家大房的夫人，就让儿媳处理吧。儿媳只是顾念六娘子名声，如今还未出正月，让白家，苏家上门来怕是动静太大，白老夫人过寿，也是给府中送了帖子的，儿媳这就去趟白家。”
“我也去！”尚沈氏心疼的看着尚凝华下巴的伤。“白家三郎是个京官，听闻这两年还升迁了，陛下赐我这二品诰命今日也是有点用了。”
白府门前。
尚沈氏，玉娘子没下马车，只让人递了帖子，白家门房，跌跌跄跄的跑去传话，不到一刻钟，白府大门打开，白老夫人携家里女眷出来迎接了。
白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亲自走到马车前，福了福身子，“尚老夫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马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露出尚沈氏黑沉的脸，“听说苏家的女眷在你府上？”
白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这架势，怎么感觉是来寻仇的？难道苏家得罪尚家了？
白老夫人忙道，“是。这就给您把人叫出来。”说完，转头跟变脸似的，瞬间收了笑，“把苏家的女眷喊出来。”语气里尽是不满。
车帘垂下，尚老夫人没有下马车的意思，白夫人示意，四个小厮上前卸了门槛，搭了板子，马车悠悠驶进白府。
马车停在中庭，马车上的人依旧没有下来。
白老夫人干站在一边，认识尚家老夫人多年，何时见过她这般给人下脸子，这苏家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了！
抽泣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苏家大夫人啜泣着赶来，身后，四个婢子抬着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人，个子瘦小的小娘子，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看着一点生机都没有。
白老夫人腿一软，往后退了好几步，苏家七娘…死了？死在白家了？
身后的儿媳妇一个没留神差点被白老夫人带一跟头。
苏大夫人行至马车前，木板被放下，苏大夫人俯身行礼，“尚老夫人。”
车帘再次被掀开。
看到眼前的情形，尚沈氏原本愤怒的面容凝滞了，这？阿华把人打死了？
尚源发高热。
尚怀英赶到静益轩时，小家伙正裹在厚厚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婢子端了药上来，尚怀英把他连着被子抱在怀里，盛了一勺，吹凉后，再喂给他。
尚源眼眶泛红。
尚怀英看他可怜的小模样，轻声问“可是怕苦？”
尚源想了想低声说道，“我想吃玉娘子做的糕点了。”
玉娘子做好点心端上来，山楂糕和一大一小两碗素面。浅绯色的山楂糕只有小指粗细，整齐的摆在碟子里，素面如丝，肉汤浓郁。
玉娘子帮着喂吃食，温柔细致，尚怀英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眼里泛起浅浅笑意。
玉娘子拧来帕子替尚源擦拭嘴角，说话轻声细语，尚源小脸上挂着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小手却是拉着玉娘子衣袖不肯放。
玉娘子抬头看了看家主，尚怀英轻轻的把玉娘子的衣袖抽出来，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
一抹红霞慢慢爬上玉娘子的耳后，她屏着呼吸，慢慢退后，尚怀英轻声道，“这几日，还得劳烦玉娘子多来看看他，这孩子喜欢与你亲近。”
玉娘子点头应下。
望江阁。
尚怀英得了半日空闲，正陪着尚凝华在后院空地骑矮马。
小厮气喘吁吁，又来了，“家主，老夫人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这都来唤他三次了。
锦禾堂。
苏晴端坐一旁，模样文静，乖巧的听着姨母与尚沈氏叙话。
她面上沉静，但心里确是紧张的很。
“老夫人，城主来了。”
尚怀英远远走来，苏晴紧张得心跳都乱了，只偷偷看了一眼，脸已发烫，羞得垂头不敢再看。
尚沈氏和苏杨氏自是明白，两人相视一笑。
尚怀英没多停留，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反正是相看过了，尚沈氏也就放他走了。
第二日清晨，尚怀英来母亲院子请安。
尚沈氏对苏晴一通夸赞后又问尚怀英的想法。
“儿，没太注意，看表象也不知道品性。几个管事的还在五德堂等…”
尚沈氏这回是真生气了，茶盏重重一搁。
“四郎这般事多，三书六礼母亲来替你操持。”
“母亲……”
“四郎你自忙去吧！”
月朗星稀，东山院里。
尚卫青和山茂正在屋里煮酒。
屋里酒香四溢，尚怀英来的时候，山茂已经喝的微醺，正被小斯扶着回房。
父子俩相对而坐，尚怀英欲为尚卫青盛酒。
尚卫青摆了摆手，“可是为你续弦一事？”
尚怀英颔首。
“你母亲是好意。”
尚怀英一脸无奈，“儿知道。”
“可是对你母亲选的娘子不满意？”
“是儿子无心续弦。”
“于你是续弦，于尚家，是家主夫人。”
尚怀英挺直背脊，“儿子明白了。”
翌日清晨，尚怀英到了锦禾堂。
“母亲，儿想与母亲商量儿子续弦一事。”
尚沈氏斜眼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看了眼外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尚怀英接着说，“请母亲为儿子请媒人向玉娘子提亲。”
尚沈氏刚坐下，又弹了起来，“谁？”
三月三十，在全福人的祝福声中，三十岁的玉娘子穿上大红嫁衣，进了司瀚院，红烛熠熠，满室生辉…
清晨司瀚院里，尙凝华趴在玉娘子背上幸福的唤着母亲，玉娘子笑着反手抱着她，没想到她们还有如此缘分。
几个孩子请安后都出去了，只余尚源静静的坐在一旁，小眼睛时不时的偷瞄玉娘子。
翻看账本的玉娘子自然察觉到了，玉娘子放下账本，目光温柔，“源儿，怎么不出去玩？”
“源儿想陪着母亲。”
玉娘子招手让他过来，“你来帮母亲看账如何？”
“源儿不会。”
“母亲教你，源儿想学吗？”
“想。”
正月初五东山院。
尚卫青在煮茶，山茂在煮酒，屋里茶香酒香混合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尚卫青几声咳嗽后，皱眉道，“这是茶席，要煮酒，你回你自己院里煮去…”
山茂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享受的表情，“茶一碗，酒一尊，熙熙天地一闲人。”
“你是挺闲的，又在到处找葡萄种子，你院子都快成葡萄园了。”
山茂砸么了一口酒，嘶了一声，“是你宝贝孙女爱吃葡萄，我才种的。”
尚卫青嗤笑，“我孙女爱吃甜葡萄，你越种越酸，明明是种来酿酒的，只有那傻丫头信你！”
说话间，抄手回廊传来人声。
一听就知道是丫头回来了。
“丫头来的正好，山茂院里的…”尚卫青原本的话还没说完，转了口气，“下巴怎么伤着了？这是怎么了？”
尚卫青走到尚凝华身前，丫头一身土灰，发髻松散，模样狼狈，尚卫青轻轻抬了尚凝华的下巴，一道血印子，扎眼的横在尚凝华过于饱满的下巴上，这显然是指甲挠的！
尚卫青白胡子抖了抖，“谁干的？”
尙凝华躲开了祖父的手，“没事…”
山茂凑上前，弯腰细细看过后，起身撸了袖子，“指甲挠的，谁干的？我给你挠回去！”
尚卫青把山茂巴拉开，“怎么会没事？”转头便问站在门口的金多宝和金多贝，“六娘子脸上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头，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金多宝和金多贝，丫髻都是乱糟糟的，一个嘴巴破了口子，一个颧骨的位置高高肿起，金多宝脚上鞋也少了一只…
这…这是..打群架了？
金多宝弱弱的道，“是苏家七娘子。”
“苏家？哪个苏家？”
“他们是杏庭县的。”
“杏庭县的苏家？”
金多宝点头。
这苏家何时来的武道城？管他什么时候来的武道城...
尚卫青胸口起伏吩咐小厮，“去把苏家老儿叫过来！”
东山院里动静大，在府里的尚沈氏和玉娘子自然得了消息。
两人赶到时，尚凝华下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玉娘子了解这孩子，性子活泼，但不是轻易跟人动手的主，玉娘子耐心问了事情原委。
小厮回来了，“苏家家主没来武道城，来的是苏家大房的夫人，白家老太太正月初九过大寿，苏家来参加白家夫人寿宴的...”
尚卫青又是一阵咳嗽，玉娘子递了茶盏上前，“父亲莫气，既然来的是苏家大房的夫人，就让儿媳处理吧。儿媳只是顾念六娘子名声，如今还未出正月，让白家，苏家上门来怕是动静太大，白老夫人过寿，也是给府中送了帖子的，儿媳这就去趟白家。”
“我也去！”尚沈氏心疼的看着尚凝华下巴的伤。“白家三郎是个京官，听闻这两年还升迁了，陛下赐我这二品诰命今日也是有点用了。”
白府门前。
尚沈氏，玉娘子没下马车，只让人递了帖子，白家门房，跌跌跄跄的跑去传话，不到一刻钟，白府大门打开，白老夫人携家里女眷出来迎接了。
白老夫人笑得满脸褶子，亲自走到马车前，福了福身子，“尚老夫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马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露出尚沈氏黑沉的脸，“听说苏家的女眷在你府上？”
白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这架势，怎么感觉是来寻仇的？难道苏家得罪尚家了？
白老夫人忙道，“是。这就给您把人叫出来。”说完，转头跟变脸似的，瞬间收了笑，“把苏家的女眷喊出来。”语气里尽是不满。
车帘垂下，尚老夫人没有下马车的意思，白夫人示意，四个小厮上前卸了门槛，搭了板子，马车悠悠驶进白府。
马车停在中庭，马车上的人依旧没有下来。
白老夫人干站在一边，认识尚家老夫人多年，何时见过她这般给人下脸子，这苏家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了！
抽泣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苏家大夫人啜泣着赶来，身后，四个婢子抬着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人，个子瘦小的小娘子，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看着一点生机都没有。
白老夫人腿一软，往后退了好几步，苏家七娘…死了？死在白家了？
身后的儿媳妇一个没留神差点被白老夫人带一跟头。
苏大夫人行至马车前，木板被放下，苏大夫人俯身行礼，“尚老夫人。”
车帘再次被掀开。
看到眼前的情形，尚沈氏原本愤怒的面容凝滞了，这？阿华把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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