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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碗粥

    公主和红玉还蜷缩在车底,陈白走到鸾车旁,附身下去,看见两人都紧闭着眼睛,红玉紧抱着公主,公主则是双手紧捂着耳朵,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见此,;脸色的泛白的陈白轻声道:“没事了,出来吧。”

    护卫们并没有追出去多远,只是抓到几个活口就回来了。

    红玉和公主并没有看见太过血腥的场面,在她们睁开眼之前,就有护卫把旁边的尸体扔到了一旁,不过地上一滩滩的脏污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让她俩倍感不适。

    等陈白想起来腿上的伤口时,鲜血已经灌满了鞋子,他便随手撕了块布条做了下简单的包扎,然后走到远处,在路边的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从他的状态来看,明显有些不适。

    对于经常上山打猎的人来说,受伤流血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这两年行侠仗义也有过不少恶斗,也伤过人,也被伤过,所以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感到难受的是—杀人!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见满地的血污,第一次看见人体中红白之物迸溅,再加上搏杀时的亢奋褪去后,留下的后怕,此时在陈白心里,难受,心慌,恶心,一系列的负面感受纠结在一起,无法描述。

    陈白呕了呕,脸色更加难看,忽然他有点后悔。

    官道上的战场也在被快速清理,这一战有些激烈,卫队这边死了五十三人,其中包括一个亲卫,一个伍长,伤了六十九人,随行御医也死了,两名使臣也死了,侍女仅剩一人,还是重伤。

    刺客死了四十二人,被俘十九人,斧头男伤口被包扎好了,毕竟回头是要审问的。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飞奔的马蹄声,所有人精神都又紧张起来,公主和红玉又抱在了一起,等看清旗帜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是郡守带兵赶来了。

    原来先前发现不对的时候,队伍后面就有已经有骑兵跑去搬救兵了。

    郡守策马疾驰,飞奔而至,看到公主靠在鸾车旁,立马下马跪下高呼:“老臣护主来迟,罪该万死!”

    等了好一会儿,公主的疲惫声音才传出来:“本宫有些累了,回城再说。”

    重新安排好了乘驾,郡守带来的护卫也留下一部分负责打扫战场。

    车子刚要起步时,公主突然问道:“白公公呢?”

    旁边的亲卫回道:“刚刚见他在远处休息。”

    公主说道:“哦,那等他休息一下一同离开吧,不急。”

    陈白知道了公主在等他,不多时他便回到了马车上。

    公主见他脸色很是苍白,被包扎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关切的问道:“可还好?”。

    陈白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叫他们来赶车吧,你好好休息。”

    “谢公主关心!”陈白有些受用。

    临安城城外,一众官员候着,见公主鸾车过来,纷纷下跪,车没停直接进了城。

    来到郡府,已有医士在候着,公主全程无话,在亲卫、红玉、陈白的陪同下,直接进了别院。

    进房门前,跟旁边的亲卫嘱咐道:“叫个医士把白公公的腿好好包扎下。”说完,便和红玉进了房间。

    陈白躺到了床上,医士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又上了点药。期间有人来送饭,虽然没有荤腥,但陈白依旧吃不下。

    等到了下午时分,睡了一觉的陈白实在是有些躺不住了,便起身搬了把椅子坐到院子里,虽然伤口还会隐隐作痛,但明显是好多了。

    正在他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院子内领头的亲卫凑过来搭话:“白公公应该是第一次杀人吧?”

    其实在今日之前,这几个亲卫包括所有的护卫都认为这个白公公,真的就是安隅城城主表忠心送的一个小太监,所以大多都没正眼瞧过他,甚至还有对阉人的一种蔑视,而如今,他们亲眼在看见了陈白出手的那一幕,和之后落在一地的内脏,以及几个刺客的惨状后,都有些发自内心的尊敬,看陈白的眼神都与以往大不相同。

    军人嘛,杀敌才是王道。

    “是啊!”陈白实话实说。

    亲卫听到毫不意外的答案,说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五岁那年,当时还是个普通护卫,在街上碰到了个疑犯,跟两个兄弟就追了下去,最后把他堵在了胡同里,不曾想那家伙也是有些功夫,与其打斗一番后,一个兄弟挂了彩躺在地上,另一个兄弟和那家伙拧巴在一起。”

    “当时这三个兄弟里,属我最胆小,拿着刀,不敢上前,两个兄弟就在那里一直叫我去砍......我最后还是逮到了个机会,咬了咬牙,从背后一刀砍了下去,我力气也不小,砍的很深,鲜血一下子就喷到了脸上。”

    “我那时吓坏了,心想我杀人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晚上都睡不好觉,总感觉身上有股血腥味,夜里还做噩梦,可能是之后又见过血的原因吧,我慢慢的就想开了,要时当时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就要杀我兄弟,所以我应该杀他,我必须杀他。想开的那一天后,我每晚都睡得很香,后来也杀了不少人,再也没什么感觉了。我们三个兄弟,一个落了残疾回家种地了,另一个,我今天中午把他埋在了山上。”

    安静了一会。

    “谢谢你!”陈白说道。

    “也谢谢你!”亲卫回道。

    “我叫陈白,你叫什么名字?”

    “刘叶!”

    临近傍晚的别院里稍显安静,郡守曾来过,但公主没有宣见,眼看太阳就要西落,稍感舒服些的陈白就要回屋休息。

    就在此时,房间里忽然传来红玉焦急的声音,“公主、公主!”

    陈白走到房门处,焦急问道:“怎么了?”

    红玉跑来开门:“快叫医士,公主烧得厉害,怎么都叫不醒。”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亲卫赶忙向外跑去通传,不一会儿,医士就来了。

    把过脉,陈白忙问道:“怎么样?”

    医士回道:“公主是兴许是受了惊吓,身子也弱,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还有些水土不服,饭也没好好吃,这才病倒了。”

    “老朽身上正好有颗正气丸,给公主服下,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转些,我再开副方子,等公主醒来后,煎好服下,服药前两刻钟,你们再准备点白粥喂下。因为受了惊吓,身子也弱,最近两日需要时时照看,好生调理,饮食清淡些。”说完就写了副方子。

    红玉将药丸化成水给公主服下,有掖了掖被子,然后坐到门口小声抽噎起来。

    陈白很是见不得这种场面个,只好宽慰道:“没事的,医士都说了是点小问题。”

    红玉闻言,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揉了揉鼻子道:“你不知道,公主母妃走的早,很小的时候她就是孤苦伶仃的,还体弱多病,在宫里的时候好歹有陛下偶尔嘘寒问暖,这下子远去异国,路上都要这么波折,以后可怎么办啊。”

    在此之前,陈白一直认为公主应该是天底下最快乐最幸福的人之一,每天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事事有人照料,处处有人关心,但如今想来,并非如此,抛开公主的身份,她也才是个花季少女而已,母亲不在了,父亲又要把她远嫁,年纪轻轻便背井离乡经历磨难,属实有些...可怜。

    这些想法轻轻触动了陈白内心柔软的地方。

    稍晚一会儿,公主醒了过来,红玉赶忙去叫人端药。

    陈白此时也守在一旁,看着纱帐后朦胧的脸庞,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放心好了,有我在,保你一路安顺。”

    公主听见这突然而来的表忠心,有点不明所以,只得小声“哦”了一声。

    陈白顿感后悔:没事乱讲什么话!

    公主似乎也觉得略有尴尬,想了一下,关心道:“伤好些了吗。”

    “哈哈,好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红玉端着药进来了,还有一碗温热的蜂蜜木耳粥。

    红玉白了陈白一眼:“去去,出去,还在房里作甚,公主的闺房也是你随便进的。”

    “进进出出半天了。”陈白嘟囔着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

    “这粥很香甜,不错”房间里,公主边喝粥边说道。

    “白公公熬的,说是能安神的。”红玉答道。

    陈白小时候自己生病不愿意吃饭,老娘就会熬上一碗蜂蜜木耳粥,无论多没胃口,吃起来都会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