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事发
荣禧堂这会正闹的一塌糊涂。
邵玉衡到的时候，沈娉婷已经形象全无的跌坐在地上了。
动手了，绝对动手了。
邵玉衡没好意思瞅弟媳妇的形容，但是弟弟脸都抓出血痕了，他又没眼瞎，当然看到了。
这破事，但凡不是他亲弟弟，但凡不是他阿耶出门不在家，他都不稀得搭理这泼妇。
越过坐在地上的沈娉婷，邵玉衡直接呵斥：“张妈妈还不把二少奶奶扶起来，成何体统？”
不成体统也是被二爷推搡的。张奶娘腹诽，不过还是挪过去扶二少奶奶。
果然刚刚还怎么扶都不起来的二少奶奶，立即就就坡下驴爬起来了。
“大哥，你可要为弟妹做主啊。”沈娉婷坐到椅子上，抽出一条新帕子就开始哭。
我要能做主你早被休回家了！邵玉衡在心里撇撇嘴。
嘴上却说：“有事儿说事儿，哭能解决问题？”
邵玉昭冷哼了一声：“说啥，说她怎么绑架容娘子的堂弟，怎么去母留子的？”
沈娉婷半点不心虚，她表现的雷霆狂怒：“我都说我没有了！我没有绑架容屿，也没有去母留子。”十足的被冤枉了的架势。
“你当然没有亲自动手绑架容屿，是马帮收了钱帮你干的。你也没有按计划买通稳婆真去母留子，因为容娘子受惊吓提前生产，自己难产死的。”邵玉昭阴阳怪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雁过留声的事儿，还指望遮掩的住？”
沈娉婷先前已经被质问过发过癫，这会异常的冷静，在心里快速的盘了盘，觉得买卖容屿的事情不太可能暴露，便咬牙坚持自己的说法：“你少血口喷人。我与容屿无冤无仇，做什么要害他？”
牛秀琴牙疼似的捂住了腮帮子。早知道沈娉婷这么蠢，当初就不该在方郡守牵线时，跟沈家结这门亲。
邵玉昭都连马帮都点出来了，她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是她脸皮厚，是因为她一向说话是真抓不住重点。
张奶娘急的直扯她的袖子。
沈娉婷愣了愣，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话，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破绽，连忙补救：“你说我跟马帮勾结？哪个马帮？你有证据吗？”
邵玉衡也懒得看她表演，他知道玉昭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假装生气直接喝问邵玉昭：“二弟可有证据？没证据不好平白污弟妹清白。”
邵玉昭自然是有证据：“我已经请肖叔联系马帮，把人截下来了，过几天就送回来。”
沈娉婷一瞬间脸都白了。不是说要远远的发卖了吗？怎么还能找回来的？
不是，邵家不是泥腿子起家，据说二十来年前胡人叩关，云中郡危急，即将城破人亡时，他带着代郡的援兵和粮草来驰援，带着三千援兵杀了个三进三出，有万夫不当之勇，才一举成名的吗？
这些年邵家一直在守卫定襄郡，马帮可是一直在五原郡向西活动的，咋还能跟马帮说上话呢？
她一瞬间有点恐惧，事儿不对啊。
邵玉衡被她蠢哭了，且不说邵家以前跟马帮的渊源，这点确实沈娉婷不知道。但是就说现在邵家在定襄郡不说一手遮天，起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吧，她怎么就那么笃定邵家查不到马帮身上？
眼界就超不过内宅那片天。
唉。
邵玉衡是真不稀得理会这等破事，他警告的瞪了一眼邵玉昭，然后活了活稀泥：“行了，你俩各自回自己屋子呆着吧，等阿耶回来，容屿也找回来了再分辨是非。孩子现在先劳阿娘受累帮忙照看。现在粮草短缺，阿耶去代郡要粮也不知道能要到多少，你俩给耶娘省点心吧，老大的人了还沉不住气，遇事就瞎胡闹，成什么样子？”
邵玉昭和沈娉婷都没吱声，乖顺的站起来听训。
这年头长兄如父的威严，邵玉衡还是拿捏的稳稳的。
等邵玉衡话音落地沈娉婷赶紧抢话：“哪里敢劳动阿娘，我把向进带回去亲自照看。”
“哪来的向进，他叫邵知微。”邵玉昭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等他满月我就给他记家谱上。”
知危？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我会害孩子？我给孩子取名邵向进是希望他上进，你给他取名知危是防备我这个嫡母？
沈娉婷气的满面通红：“娘，大哥，邵玉昭什么意思？”
“弟妹想岔了，知微是取自知微见著，二弟这是希望孩子聪明澄澈，善于洞察真相呢。”邵玉衡赶紧阻止沈娉婷质问，“你们俩闺女都没跟着我家丫头们称呼，那二房男孩子自立一门也是理所应当。以后再有男孩子名字都跟着知微走就是了。”
沈娉婷看书不多，也不知邵玉昭本意是不是这个，老实说打心眼里她觉得邵玉昭就是在提防她会下手害死孩子。但她没证据。只好怒瞪了邵玉昭一眼，忍了这口恶气。
厅内其他人都偷偷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再纠缠，否则又得没完没了的闹。这都闹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不累，牛秀琴累啊。她也心疼邵玉昭啊。听说儿子和闺女天刚放亮就出发了，到家多半会了，玉昭这一口热乎的还没吃上呢。
赶紧挥手让这对怨偶滚蛋。然后安排膳堂给儿子整点吃喝的送去。
邵玉昭却直接拐去了三弟的院子，他们回来路上就商量好一起去看望邵向阳。
都是沈娉婷耽搁到现在。
等俩人前脚出了院子，后脚牛秀琴就拉着大儿子诉苦：“玉昭和玉符玉笙赶大早回来，那难道是为了跟她掰扯孩子的事的？就急的这个样子，半天都等不得？不知所谓。以前只觉得她相貌可人，家世也好，也爱重玉昭，只要他两口子过的好好的，便是没儿子，我这做婆婆的难道刁难过她？她自己想左了心思走岔了道，把男人的心冷了，现在还不收敛一二，沈家陪嫁时难道没给她带上脑子？”
邵玉衡冷笑一声：“就怕是带的脑子太会自作聪明。这张妈妈明显是沈家给她安排的智囊，只可惜小聪明有，大智慧无，行事乖张阴损，恐怕送容娘子去二弟床的事，就是她捣鼓的。”
就看她吊眼梢，三白眼，面相上就不是个好东西。弟媳妇拿她当心腹，早早晚晚还得在她手上吃大亏。
牛秀琴也深有感触。就说出事的那几天，沈娉婷撒泼打滚，但是每当她要说错话或者要过分撒泼时，张妈妈就会有小动作阻止她，可见主仆之间已经颠倒失序，张奶娘能在很多事情上做少奶奶的主。
邵玉衡干脆不提那糟心的两口子，话题转到儿子身上：“今天向阳身体看起来又好了很多，也许明天就能下地走动。”
“如果这样，到时候咱们家里给知微办个满月酒，也私下贺一贺向阳身体康复。”
娘俩盘算了日子，觉得六月五号整好，到时候邵志坚就该到家了，就安排人给外嫁的邵志敏那送帖子。邵志敏每年五月下旬都会去庄子里消暑，正好在定襄郡和代郡往来的路上。到时正好让她跟随阿耶的队伍一起回来聚聚。
目前邵家就这么一个嫁人的姑奶奶，尤其丈夫还是代郡守边骁将窦长缨，邵志敏在邵家还是很受尊重的。
沈家的亲戚一个不想叫，看了闹心。但是容夫人和容慧萍得请。
到时候在秦穗穗院里也单独摆上两桌，叫上秦穗穗娘家人一起热闹热闹，也给向阳去去晦气。
商议好了，邵玉衡回到前院，开始日常军务处理。
顺便进内室看了一下，邵向阳正在内室玩破麻绳？
破麻绳有什么好玩的？几岁了还玩这个？
过一会进去，嘿，他让韩州找来了筛面的筛子？
麻绳和筛子？
奇奇怪怪的。韩州也真纵容向阳，什么都能给他找过来？
不过他也并不是非管不可。孩子难得想玩点啥，又不伤天不害理的，玩就玩呗。只要不撒尿活泥巴，多大个事啊？最多到时候把铺盖换一遍呗。
向阳先不管他，只嘱咐韩州，“找个木匠做个大木桶，弄点破麻绳和干的麻，多弄点草木灰，一起泡进去沤烂，泡烂了就找人多捶打，当然也可以用舂米的踏碓砸，反正打烂了打成团为止。然后再把浆团泡到新放了草木灰水的木桶内，多搅拌搅拌，用网眼大一些的筛网把杂质筛掉。记住，我只要水里漂浮的絮。等絮杂质清干净了，再用竹筛子抄出絮絮。竹筛子孔眼子一定要细，要平，时间够的话，也可以用木板条和纱布做一个方正的。木桶和这个筛子要配套做，尽量做大。当然也可以凿大石槽或者砌水池。嗯，这个等成果出来了再让阿翁和阿耶想办法。筛子下水后，一定要在水桶内左右摇晃均匀，让絮絮在上面均匀的飘着往上提。稳住了端上来后，再送到阴凉的地方阴干。干透了，再把它从筛子上撕下来一张张叠好送进来给我。”
“记下来了吗？到时候我要拿来做样品跟我阿翁阿耶看的，做出成品来给你记一大功。”邵向阳端着小脸，“这些物件需要使钱的，我会跟阿耶讲，让他支给你。缺人手的话，我也跟阿耶说拨几个府丁先跟着你做。一次很难做成果，你要有耐心，每个步骤多观察，多记录。对了，你识字吧？”
韩州真识字。不然邵玉衡八个亲卫呢，且还轮不到他新来的进来服侍。他也很有耐心的一一复述了邵向阳的重点步骤，果然记得分毫不差。
别看他外表粗犷，却粗中有细。既然小郎君说的这么详细，定是十分想造这个纸，他可以先按小郎君说的，把所有原料多备一些一并浸泡上。物件家伙事儿可以先使现在有的，没有的再做。想来小郎君是要先打个样给将军和少将军瞧，一开始并不一定要做很多。但是如果成了，恐怕就需要大量的原料。麻绳和破渔网虽不值当什么钱，百姓却敝帚自珍，并不舍得在还能用时就扔掉。便是彻底坏了，修补不了，想来也是当柴禾烧了。将来需求量大时还是得去寻人去割野麻。现在先买上一些也不怎么破费。
得益于自己阿翁是个善格物的，韩州动手能力极强，并且很快就有了思路。他虽然暂且还不知道纸是什么，但是他执行起来毫不迟疑，只是邵向阳不知道他捡到宝了，韩州已经替他向前多迈了好几步。
等韩州退出去了，他才琢磨怎么跟阿耶细说这个事。
刚刚他也不是存心瞒着阿耶不说，这么大的事撇不开阿翁阿耶。他一个才7岁的孩子，现在又还是个病号，人力物力财力，哪个都得依仗他们。便是他将来身体成年了，一日没当家做主，一日就得尊着阿翁和阿耶。且现在阿耶头上还顶着个少字，重要的事还得听阿翁的。
大小王他还是分得清的。
造纸这个事吧，具体他也不知道要多久。他就是个理论嘴强王者，全是短视频上学来的那点子知识。目前还依赖韩州替他先试验打样呢。在他私心里，他是更想先直接做出成果来，给阿翁阿耶一个大惊喜的。
只是年代久远，他并不记得自己零花钱有多少，放在哪儿了。多半在福宁院自己房间里，现在却不好取出来。没钱不好办事啊。
在他瞎琢磨怎么跟邵玉衡开口要钱时，韩州那边已经去了西厢事无巨细的跟邵玉衡一一汇报了。
邵玉衡只听到了纸这个字，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是认识纸的。他和邵志坚在方士的玄妙手段加持下，曾经睡梦中跟随邵向阳的声音去过异世，见过邵向阳在各式各样的纸上学习，写字。现代化光怪陆离的世界，各种奇怪的物事带给他们巨大的震撼，只是大多数是东西他们便是看了也不会做出来，只能在家具形制上或者衣物外观上上模仿一二。
向阳会造纸？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如果不是代郡郡守府离的有点远，阿耶赶早儿出发现在跑出去百八十里了他也追不上，他怕是现在就想去把阿耶叫回来了。
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我邵家的麒麟驹！
他激动的盯住韩州：“韩州，你以后就是小郎君身边第一亲卫，他是你的唯一主君，他的要求你全部都答应，缺人缺钱的，直接跟管家支取。你的月例我给你再翻一倍，做出成果来，不但小郎君有赏，我和将军也有大赏。”
……不到一个月，就从什长成为少将军亲卫现在又变成小郎君亲卫，这人生变化还真挺快的。
不过韩州适应良好，立即就跪下对邵玉衡表忠心：“某定不辱使命，唯小郎君马首是瞻！”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邵玉衡朗声大笑。只要纸张面世，谁还敢笑他邵家是泥腿子？
哈哈哈！邵家该换门庭的机会来了。祖宗保佑我邵家！
等他和邵向阳一起用膳时，还不等邵向阳跟他要钱要人，他先发制人，先是告诉他以后韩州就是他一个人的亲卫，然后给予了他和韩州极大的特权。
“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韩州去做，不要担心银钱不够，或者缺人缺地方你尽管讲。阿翁阿耶知道你是有大造化的，你有能力，尽管施展，阿翁阿耶全力支持你！”
这个表态给邵向阳吃了定心丸，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出成果来。
这是他在邵家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一鸣惊人!
下晌，午睡醒了后，二叔三叔和小姑姑联袂来探望他，也都带了伴手礼。
二叔带了一把小匕首，还是开了刃的，上一世可没跟管制刀具打过交道的向阳喜不自胜。大抵男孩子都抵挡不了武器的魅力。
三叔带了一卷游记给他解闷，真是贴心的好叔叔。
小姑姑给他做了一身浅绿的衣裳，邵向阳没细看，只看了丫鬟捧在手里的颜色，就觉得自己穿上了肯定特别像小竹子成精。不过瞧着就丝滑的料子，肯定非常舒服，穿起来应该很凉快。
这趟会面还是相当愉快的。长辈们拳拳爱心，邵向阳是收到了。
总之第二天对邵向阳来说是充实的一天呢。他既不知道亲娘病倒了，也不知道二叔脸上的伤痕是二婶抓的，但是造纸过了明路，又得了韩州这个干将辅佐，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对于现在的他，第一步当然还是得要把身体养好，虽然才醒来两天不到，但是他真的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滞涩感越来越轻，身体原来越轻盈。
看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自由活动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亲自参与到造纸中了。
邵玉衡到的时候，沈娉婷已经形象全无的跌坐在地上了。
动手了，绝对动手了。
邵玉衡没好意思瞅弟媳妇的形容，但是弟弟脸都抓出血痕了，他又没眼瞎，当然看到了。
这破事，但凡不是他亲弟弟，但凡不是他阿耶出门不在家，他都不稀得搭理这泼妇。
越过坐在地上的沈娉婷，邵玉衡直接呵斥：“张妈妈还不把二少奶奶扶起来，成何体统？”
不成体统也是被二爷推搡的。张奶娘腹诽，不过还是挪过去扶二少奶奶。
果然刚刚还怎么扶都不起来的二少奶奶，立即就就坡下驴爬起来了。
“大哥，你可要为弟妹做主啊。”沈娉婷坐到椅子上，抽出一条新帕子就开始哭。
我要能做主你早被休回家了！邵玉衡在心里撇撇嘴。
嘴上却说：“有事儿说事儿，哭能解决问题？”
邵玉昭冷哼了一声：“说啥，说她怎么绑架容娘子的堂弟，怎么去母留子的？”
沈娉婷半点不心虚，她表现的雷霆狂怒：“我都说我没有了！我没有绑架容屿，也没有去母留子。”十足的被冤枉了的架势。
“你当然没有亲自动手绑架容屿，是马帮收了钱帮你干的。你也没有按计划买通稳婆真去母留子，因为容娘子受惊吓提前生产，自己难产死的。”邵玉昭阴阳怪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雁过留声的事儿，还指望遮掩的住？”
沈娉婷先前已经被质问过发过癫，这会异常的冷静，在心里快速的盘了盘，觉得买卖容屿的事情不太可能暴露，便咬牙坚持自己的说法：“你少血口喷人。我与容屿无冤无仇，做什么要害他？”
牛秀琴牙疼似的捂住了腮帮子。早知道沈娉婷这么蠢，当初就不该在方郡守牵线时，跟沈家结这门亲。
邵玉昭都连马帮都点出来了，她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是她脸皮厚，是因为她一向说话是真抓不住重点。
张奶娘急的直扯她的袖子。
沈娉婷愣了愣，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话，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破绽，连忙补救：“你说我跟马帮勾结？哪个马帮？你有证据吗？”
邵玉衡也懒得看她表演，他知道玉昭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假装生气直接喝问邵玉昭：“二弟可有证据？没证据不好平白污弟妹清白。”
邵玉昭自然是有证据：“我已经请肖叔联系马帮，把人截下来了，过几天就送回来。”
沈娉婷一瞬间脸都白了。不是说要远远的发卖了吗？怎么还能找回来的？
不是，邵家不是泥腿子起家，据说二十来年前胡人叩关，云中郡危急，即将城破人亡时，他带着代郡的援兵和粮草来驰援，带着三千援兵杀了个三进三出，有万夫不当之勇，才一举成名的吗？
这些年邵家一直在守卫定襄郡，马帮可是一直在五原郡向西活动的，咋还能跟马帮说上话呢？
她一瞬间有点恐惧，事儿不对啊。
邵玉衡被她蠢哭了，且不说邵家以前跟马帮的渊源，这点确实沈娉婷不知道。但是就说现在邵家在定襄郡不说一手遮天，起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吧，她怎么就那么笃定邵家查不到马帮身上？
眼界就超不过内宅那片天。
唉。
邵玉衡是真不稀得理会这等破事，他警告的瞪了一眼邵玉昭，然后活了活稀泥：“行了，你俩各自回自己屋子呆着吧，等阿耶回来，容屿也找回来了再分辨是非。孩子现在先劳阿娘受累帮忙照看。现在粮草短缺，阿耶去代郡要粮也不知道能要到多少，你俩给耶娘省点心吧，老大的人了还沉不住气，遇事就瞎胡闹，成什么样子？”
邵玉昭和沈娉婷都没吱声，乖顺的站起来听训。
这年头长兄如父的威严，邵玉衡还是拿捏的稳稳的。
等邵玉衡话音落地沈娉婷赶紧抢话：“哪里敢劳动阿娘，我把向进带回去亲自照看。”
“哪来的向进，他叫邵知微。”邵玉昭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等他满月我就给他记家谱上。”
知危？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我会害孩子？我给孩子取名邵向进是希望他上进，你给他取名知危是防备我这个嫡母？
沈娉婷气的满面通红：“娘，大哥，邵玉昭什么意思？”
“弟妹想岔了，知微是取自知微见著，二弟这是希望孩子聪明澄澈，善于洞察真相呢。”邵玉衡赶紧阻止沈娉婷质问，“你们俩闺女都没跟着我家丫头们称呼，那二房男孩子自立一门也是理所应当。以后再有男孩子名字都跟着知微走就是了。”
沈娉婷看书不多，也不知邵玉昭本意是不是这个，老实说打心眼里她觉得邵玉昭就是在提防她会下手害死孩子。但她没证据。只好怒瞪了邵玉昭一眼，忍了这口恶气。
厅内其他人都偷偷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再纠缠，否则又得没完没了的闹。这都闹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不累，牛秀琴累啊。她也心疼邵玉昭啊。听说儿子和闺女天刚放亮就出发了，到家多半会了，玉昭这一口热乎的还没吃上呢。
赶紧挥手让这对怨偶滚蛋。然后安排膳堂给儿子整点吃喝的送去。
邵玉昭却直接拐去了三弟的院子，他们回来路上就商量好一起去看望邵向阳。
都是沈娉婷耽搁到现在。
等俩人前脚出了院子，后脚牛秀琴就拉着大儿子诉苦：“玉昭和玉符玉笙赶大早回来，那难道是为了跟她掰扯孩子的事的？就急的这个样子，半天都等不得？不知所谓。以前只觉得她相貌可人，家世也好，也爱重玉昭，只要他两口子过的好好的，便是没儿子，我这做婆婆的难道刁难过她？她自己想左了心思走岔了道，把男人的心冷了，现在还不收敛一二，沈家陪嫁时难道没给她带上脑子？”
邵玉衡冷笑一声：“就怕是带的脑子太会自作聪明。这张妈妈明显是沈家给她安排的智囊，只可惜小聪明有，大智慧无，行事乖张阴损，恐怕送容娘子去二弟床的事，就是她捣鼓的。”
就看她吊眼梢，三白眼，面相上就不是个好东西。弟媳妇拿她当心腹，早早晚晚还得在她手上吃大亏。
牛秀琴也深有感触。就说出事的那几天，沈娉婷撒泼打滚，但是每当她要说错话或者要过分撒泼时，张妈妈就会有小动作阻止她，可见主仆之间已经颠倒失序，张奶娘能在很多事情上做少奶奶的主。
邵玉衡干脆不提那糟心的两口子，话题转到儿子身上：“今天向阳身体看起来又好了很多，也许明天就能下地走动。”
“如果这样，到时候咱们家里给知微办个满月酒，也私下贺一贺向阳身体康复。”
娘俩盘算了日子，觉得六月五号整好，到时候邵志坚就该到家了，就安排人给外嫁的邵志敏那送帖子。邵志敏每年五月下旬都会去庄子里消暑，正好在定襄郡和代郡往来的路上。到时正好让她跟随阿耶的队伍一起回来聚聚。
目前邵家就这么一个嫁人的姑奶奶，尤其丈夫还是代郡守边骁将窦长缨，邵志敏在邵家还是很受尊重的。
沈家的亲戚一个不想叫，看了闹心。但是容夫人和容慧萍得请。
到时候在秦穗穗院里也单独摆上两桌，叫上秦穗穗娘家人一起热闹热闹，也给向阳去去晦气。
商议好了，邵玉衡回到前院，开始日常军务处理。
顺便进内室看了一下，邵向阳正在内室玩破麻绳？
破麻绳有什么好玩的？几岁了还玩这个？
过一会进去，嘿，他让韩州找来了筛面的筛子？
麻绳和筛子？
奇奇怪怪的。韩州也真纵容向阳，什么都能给他找过来？
不过他也并不是非管不可。孩子难得想玩点啥，又不伤天不害理的，玩就玩呗。只要不撒尿活泥巴，多大个事啊？最多到时候把铺盖换一遍呗。
向阳先不管他，只嘱咐韩州，“找个木匠做个大木桶，弄点破麻绳和干的麻，多弄点草木灰，一起泡进去沤烂，泡烂了就找人多捶打，当然也可以用舂米的踏碓砸，反正打烂了打成团为止。然后再把浆团泡到新放了草木灰水的木桶内，多搅拌搅拌，用网眼大一些的筛网把杂质筛掉。记住，我只要水里漂浮的絮。等絮杂质清干净了，再用竹筛子抄出絮絮。竹筛子孔眼子一定要细，要平，时间够的话，也可以用木板条和纱布做一个方正的。木桶和这个筛子要配套做，尽量做大。当然也可以凿大石槽或者砌水池。嗯，这个等成果出来了再让阿翁和阿耶想办法。筛子下水后，一定要在水桶内左右摇晃均匀，让絮絮在上面均匀的飘着往上提。稳住了端上来后，再送到阴凉的地方阴干。干透了，再把它从筛子上撕下来一张张叠好送进来给我。”
“记下来了吗？到时候我要拿来做样品跟我阿翁阿耶看的，做出成品来给你记一大功。”邵向阳端着小脸，“这些物件需要使钱的，我会跟阿耶讲，让他支给你。缺人手的话，我也跟阿耶说拨几个府丁先跟着你做。一次很难做成果，你要有耐心，每个步骤多观察，多记录。对了，你识字吧？”
韩州真识字。不然邵玉衡八个亲卫呢，且还轮不到他新来的进来服侍。他也很有耐心的一一复述了邵向阳的重点步骤，果然记得分毫不差。
别看他外表粗犷，却粗中有细。既然小郎君说的这么详细，定是十分想造这个纸，他可以先按小郎君说的，把所有原料多备一些一并浸泡上。物件家伙事儿可以先使现在有的，没有的再做。想来小郎君是要先打个样给将军和少将军瞧，一开始并不一定要做很多。但是如果成了，恐怕就需要大量的原料。麻绳和破渔网虽不值当什么钱，百姓却敝帚自珍，并不舍得在还能用时就扔掉。便是彻底坏了，修补不了，想来也是当柴禾烧了。将来需求量大时还是得去寻人去割野麻。现在先买上一些也不怎么破费。
得益于自己阿翁是个善格物的，韩州动手能力极强，并且很快就有了思路。他虽然暂且还不知道纸是什么，但是他执行起来毫不迟疑，只是邵向阳不知道他捡到宝了，韩州已经替他向前多迈了好几步。
等韩州退出去了，他才琢磨怎么跟阿耶细说这个事。
刚刚他也不是存心瞒着阿耶不说，这么大的事撇不开阿翁阿耶。他一个才7岁的孩子，现在又还是个病号，人力物力财力，哪个都得依仗他们。便是他将来身体成年了，一日没当家做主，一日就得尊着阿翁和阿耶。且现在阿耶头上还顶着个少字，重要的事还得听阿翁的。
大小王他还是分得清的。
造纸这个事吧，具体他也不知道要多久。他就是个理论嘴强王者，全是短视频上学来的那点子知识。目前还依赖韩州替他先试验打样呢。在他私心里，他是更想先直接做出成果来，给阿翁阿耶一个大惊喜的。
只是年代久远，他并不记得自己零花钱有多少，放在哪儿了。多半在福宁院自己房间里，现在却不好取出来。没钱不好办事啊。
在他瞎琢磨怎么跟邵玉衡开口要钱时，韩州那边已经去了西厢事无巨细的跟邵玉衡一一汇报了。
邵玉衡只听到了纸这个字，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是认识纸的。他和邵志坚在方士的玄妙手段加持下，曾经睡梦中跟随邵向阳的声音去过异世，见过邵向阳在各式各样的纸上学习，写字。现代化光怪陆离的世界，各种奇怪的物事带给他们巨大的震撼，只是大多数是东西他们便是看了也不会做出来，只能在家具形制上或者衣物外观上上模仿一二。
向阳会造纸？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如果不是代郡郡守府离的有点远，阿耶赶早儿出发现在跑出去百八十里了他也追不上，他怕是现在就想去把阿耶叫回来了。
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我邵家的麒麟驹！
他激动的盯住韩州：“韩州，你以后就是小郎君身边第一亲卫，他是你的唯一主君，他的要求你全部都答应，缺人缺钱的，直接跟管家支取。你的月例我给你再翻一倍，做出成果来，不但小郎君有赏，我和将军也有大赏。”
……不到一个月，就从什长成为少将军亲卫现在又变成小郎君亲卫，这人生变化还真挺快的。
不过韩州适应良好，立即就跪下对邵玉衡表忠心：“某定不辱使命，唯小郎君马首是瞻！”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邵玉衡朗声大笑。只要纸张面世，谁还敢笑他邵家是泥腿子？
哈哈哈！邵家该换门庭的机会来了。祖宗保佑我邵家！
等他和邵向阳一起用膳时，还不等邵向阳跟他要钱要人，他先发制人，先是告诉他以后韩州就是他一个人的亲卫，然后给予了他和韩州极大的特权。
“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韩州去做，不要担心银钱不够，或者缺人缺地方你尽管讲。阿翁阿耶知道你是有大造化的，你有能力，尽管施展，阿翁阿耶全力支持你！”
这个表态给邵向阳吃了定心丸，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出成果来。
这是他在邵家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一鸣惊人!
下晌，午睡醒了后，二叔三叔和小姑姑联袂来探望他，也都带了伴手礼。
二叔带了一把小匕首，还是开了刃的，上一世可没跟管制刀具打过交道的向阳喜不自胜。大抵男孩子都抵挡不了武器的魅力。
三叔带了一卷游记给他解闷，真是贴心的好叔叔。
小姑姑给他做了一身浅绿的衣裳，邵向阳没细看，只看了丫鬟捧在手里的颜色，就觉得自己穿上了肯定特别像小竹子成精。不过瞧着就丝滑的料子，肯定非常舒服，穿起来应该很凉快。
这趟会面还是相当愉快的。长辈们拳拳爱心，邵向阳是收到了。
总之第二天对邵向阳来说是充实的一天呢。他既不知道亲娘病倒了，也不知道二叔脸上的伤痕是二婶抓的，但是造纸过了明路，又得了韩州这个干将辅佐，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对于现在的他，第一步当然还是得要把身体养好，虽然才醒来两天不到，但是他真的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滞涩感越来越轻，身体原来越轻盈。
看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自由活动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亲自参与到造纸中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