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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橙卷 · 百里侯 · 剿匪 · 下

    “饶命,我何曾言说要收你性命,收你命,自有那阎罗阴阳判、黑白无常钩,现在就一句,要想跟我,与你三天时间,将你刚才亲手拆扔的茅草屋原材原料亲手再重新建好,三天之后,日至正午,我再来寻你,寻你不得或你重建茅草屋不成,万事休谈。杨梅、杨桃,我们走!”青橙说完,跃身跳上大毛后背,随即便向京丰县城而去;杨梅、杨桃则刚刚怎么来的、现在怎么回,一人各两匹马,骑一匹、牵一匹,紧跟青橙之后。

    所行未远,青橙又遣杨梅、杨桃折返去给松柏训话,再三确认了松柏听进去也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了,这才和杨梅、杨桃安心返回京丰县城。

    话说青橙并杨梅、杨桃回到京丰县城,来到矗天铁塔前,发现二寨主韩法韩义方、五寨主楚河楚鸿沟、六寨主燕侠燕英豪、七寨主齐岳齐泰安却竟然踪迹不见;四个人、丢了;而且还不仅仅只是丢了他们四个人,就连拴着他们四个人的青铜石狮子也一并丢了。杨梅、杨桃一见是又惊又慌,惊的是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四个人丢了,慌的是丢了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四个人;然而杨梅、杨桃惊慌是杨梅、杨桃惊慌,青橙可是不惊也不慌,这本就是她意料之中、计谋之内的,事情一如所愿,又有什么好惊慌的呢,遂而只是微微一笑,轻轻一谑,说道:“果然!也···罢!杨梅、杨桃,你们俩即刻骑大毛,赶往天山天剑门雪莲宫,向宫主讨要天玉冰蚕丝,多多益善,尽取最佳,我将有大用。慢!不用你们去了,还是让大毛自己去吧,来回得更快些。笔墨伺候。”杨梅、杨桃一听,这深更半夜的,哪儿来的笔墨,又没有随身携带着,于是乎两人从各自百宝囊中取出一把日常的千机蝴蝶刀,杨梅一刀割下半截袖口;杨桃一刀点破拇指指肚;然后青橙就用右手中指蘸着杨桃的血,在杨梅的半截袖口上写下了“天玉冰蚕丝”五个字,而后将信折叠好,打了个死结系在了大毛脖下的项圈上,最后揪着大毛的耳朵、对着大毛的耳洞给大毛做了交代;这大毛,也真不赖,还真就听懂了,听完随即便撒蹄狂奔出了京丰县城,连夜直往天山天剑门雪莲宫而去。

    那边大毛走了,这边青橙并杨梅、杨桃她们仨则又在矗天铁塔内宿了一夜。翌日一大早,青橙便领着杨梅、杨桃将京丰县城、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兵器店都逛了个遍,整整逛了一天,最终比来比去、比去比来这才选定了位于城北的一家兵器店,而后雇了一辆牛车,整整拉了四趟,才把矗天铁塔前广场中央上的千余把喽啰刀都给运到了这家城北兵器店,随之嘱咐了这家兵器店的老板,让其先命工人于高炉之中将此千余把喽啰刀一体熔炼铸锭,以备后用,过些时日,可能要以之为原材料打造一副重胄重甲,还有一杆十三级的童字浮屠鞭;倘若过些时日不用,不止所熔炼而铸之锭归其所有,另外仍还会奉上工钱、三锭金元宝。事毕之后,时间早已经过了定更天、奔着二更天就去了,青橙、杨梅、杨桃就算是又忙了整整一天没能好好吃点东西,于是乎三个人四匹马径直来到了今天寻觅兵器店时于京丰县城城内、城西南角发现的一家名叫“尚茗馆”的茶楼,其店茶香漫溢,十里可闻,若自其门前过,只消嗅一鼻清香,便能沁一日之心脾,若非找兵器店事大,青橙早就带杨梅、杨桃直接泡在这间茶楼里了。

    青橙并杨梅、杨桃赶到尚茗馆时,正赶上店里伙计开始摘幌子、上门板,于是乎三人从速下马、从强直冲进店,啥也没说呢,青橙一伸手从杨梅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大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啪”的一声直接就拍在了柜台上;掌柜的正埋头拨算盘理账呢,听见声响抬头一看,呦呵,认识,这不打八仙擂的那位吗,叫什么轩什么果什么,哦对了,轩果青橙,对就是,轩果青橙,呃,这银元宝是什么意思,算几个意思······掌柜的自己个儿正在心里犯嘀咕呢,青橙开口了。

    “掌柜的,店里有住宿吗?”青橙说道。

    掌柜的一听,嗐,原来是要住宿啊,可是我这儿是茶楼啊,哪有住宿啊,压根儿就没住宿呐,我还要赶着算完了账早点回自己家睡呢,要住宿去旅馆啊······

    青橙又岂是不知,住宿要去旅馆,再不济也应该去酒楼问啊,跑一茶馆,问人家有没有住宿,也真是没谁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其实青橙是这样想的,自己家来迟了,人家要打烊了,总不能为了自己家的一点口腹之欲而强行逼迫人家营业吧,所以就想着如果能有间住房,让伙计把茶具一应送到房间,她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店家就可以下工了。她青橙虽然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是谁能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呢,尤其是掌柜的,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边掌柜的正犯难呢,或者说还没醒过神儿呢,忽听茶楼二楼一雅阁内传来一声“就请三位上宾贵客到后花园墨华斋住宿吧”。掌柜的闻声刚要张嘴,也刚张开嘴,便被刚刚那个声音厉言斥责了数声,这才赶紧答应了一声、慌忙招呼伙计;伙计这就领着青橙、杨梅、杨桃穿过大堂、绕过屏风、来到后花园,而后将青橙并杨梅、杨桃给让进了墨华斋,随即又打来一盆水,带着三条毛巾,伺候着青橙、杨梅、杨桃净手、净面,而后就下去了。

    墨华斋,本是尚茗馆少东家的书房,今儿个就是青橙并杨梅、杨桃的住房了。

    不多时,一个老妈子带着两个小丫鬟,抱着整三套新的铺的、盖的、枕的进了墨华斋,在后房内室理好床榻,便就退了出去。随之进来了一个青春小生模样的茶博士,青橙一见随即便对这同龄的青春小生说道“小哥不必在此伺候,只需将茶、水、小食等一应备足,我们自取就是。”虽然青橙这么说了,但是茶博士依然是不急不慢地,去一趟、来一趟,来一趟、去一趟,一趟一趟又一趟,直至将包、饺、糕、团、卷、饼、酥等小食排摆琳琅;就因为茶博士的不急不慢,且对青橙不理不睬,乃至于青橙并杨梅、杨桃在此期间一度认为这个茶博士就是一个聋哑的可怜人,直到这个茶博士最后守着一座碳炉,开始了自顾自的嘚啵嘚、嘚啵嘚,说什么“此茶名曰中三品,所谓中三品者,即为、取生砾壤之茶,以山水煮之,凭青瓷饮之,此即所谓中三品。何也?一其茶品为中,此因于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上品者生烂石,中品者生砾壤,下品者生黄土;二其水品亦为中,此因于煮茶者,上品者山水,中品者江水,下品者井水;三其器品犹为中,此因于盛茶者,上品者紫砂,中品者青瓷,下品者黄陶。其实饮茶之人亦有三品,上品者清饮,中品者佐饮,下品者如饮牛马,我观三位上宾贵客,主在小食,次在茶饮,饮此中三品,倒是正合品······”反正茶博士说他茶博士的,青橙、杨梅、杨桃吃她们的、喝她们的,顺便也欣赏了一下悬挂满屋的篆、隶、草、行、楷的书法,总之四个人是谁也不耽误谁。终于,青橙、杨梅、杨桃茶饮足、小食饱,茶博士又伺候青橙、杨梅、杨桃做了洗漱,而后青橙先是送别了茶博士并对茶博士表示了感谢,而后反锁房门,与杨梅、杨桃进了后房内室,上了床榻,这才又说了一句“日不三竿,我不起床,你们俩,最好别搅了我的好梦,一起好好睡懒觉,睡醒了咱就去宝莲峰走一遭,遛上一遛达”,青橙说完,杨梅、杨桃应了一声,三人便各自睡下。

    第二天,何止是日上三竿,都已经是日上五竿了,青橙、杨梅、杨桃她们仨都还在床榻之上、被褥之中比赛着打呼噜呢。这也并不奇怪,一则她们仨来到京丰县城的一路上本就是风餐露宿,二则她们仨到了京丰县城之后就一直在矗天铁塔里窝眠,三则自赶来、赶到这么些天了,就没有一天是轻轻松松、愉愉快快的,也就是昨晚,终于,所以,她们仨睡过了正午,睡到了太阳蹉跌已向西下,这才相继起床。

    一打开墨华斋房门,便见房门口早有两名小丫鬟左右侍立,见青橙、杨梅、杨桃出了房门,一名丫鬟即行前去打水伺候洗漱,一名丫鬟便就去了前厅尚茗馆大堂,等这边青橙并杨梅、杨桃洗漱完了,那边去前厅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也回来了;托盘上乃是三枚银锡盏、一壶鲜奶烹,还有四碟什锦小点心。两名丫鬟伺候着青橙、杨梅、杨桃在后花园的芙蓉厅里用了早点;说是早点,其实早已经是下午茶了;用罢早点,青橙即带着杨梅、杨桃,牵马出了京丰县城,骑马来到了宝莲峰前。

    “杨梅、杨桃,你们看那山门下是不是有只猴啊,好大一只大马猴。”杨梅、杨桃听得青橙言语,纷纷手搭凉棚,凝目远眺,端详之下,杨梅率先说道:“大师姐,那哪儿是猴啊,分明是个人呐。”“对啊对啊,不过这人也真是、忒瘦了点儿吧。”杨桃随后也说道。“是吗?”青橙听罢杨梅、杨桃言语,不自禁又问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杨梅或杨桃。值此说话之间,青橙并杨梅、杨桃策马也已经来到了山门前,再一细看,可不是吗,还真不是只大猴,而是个人。只不过这人也真的是太瘦了点儿,瘦得都让人有点不好意思说他瘦了,这真要是说他瘦,那简直就是在侮辱瘦子,他就是一副皮包骨而已,无血无肉,干枯蜡黄,虽也七尺身高,然而如果真把他上秤给称一称,估计连个七十斤都没有。那么此人是谁呢?非别,正是宝莲峰、七雄寨、四寨主、魏冲魏颜怒,诨号镇山太保活骷髅。

    青橙打马上前,鞭指魏颜怒,说道:“那猴儿,劳烦把道让让,姑娘我要游山,别让我进山门时把你给磕了碰了。”

    青橙不认识魏颜怒,魏颜怒也不认识青橙,但是魏颜怒可是认识青橙胯下的卷毛青骢马的,那本是他二哥韩义方的坐骑。

    “青橙?”魏颜怒轻声低吟,却还是让青橙听见了。“正是。”青橙也是下意识、随口回答,却不料她这一回答竟然招来了一杆混铁锁链倭蒌锤直冲面门;这也就是青橙,但凡换个别人,这世间从此也就再没有这个人了。

    锁链倭蒌锤,通体混铁,一体熔铸而成,全长约一尺,锤首倭瓜形状、瓜蒌大小,锤尾有大环,环接锁链,锁链长一丈,绕盘在臂膀,锁链末端连在腰间九兽金刚带上;其是一双锤,其亦是一双流星锤。

    但见青橙向后仰身躲过锁链倭蒌锤,而后合双腿并双脚夹住锁链倭蒌锤的锤杆,青橙她原本想的是翻身下马将锁链倭蒌锤踩于脚下,先卸了魏颜怒一杆锁链倭蒌锤,再寻机卸了另一杆,而后就降了这魏颜怒。哪儿知魏颜怒将锁链一拽,飞向青橙面门、被青橙躲过一击又夹住的那柄锁链倭蒌锤立时便向魏颜怒手中飞去;青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拽得随锁链倭蒌锤一起飞过去到了魏颜怒手里;然而青橙毕竟是青橙,在即将被魏颜怒抓住脚踝之前还是反应过来了,“逍遥游”,青橙大喝一声,随即其身虽在空中,如在地面,不是地面,胜似地面,屈双膝,后翻滚,立身凌空跃,飞身落在山门之上,立时便开始呼呼地大口喘气。

    “你是何人,莫非,,,”青橙点指魏颜怒,说道。

    “没错,我就是你家四爷爷,魏冲魏颜怒。青橙,你哪里走,纳命来。”说着,魏颜怒踏地而起,挥两杆锁链倭蒌锤就要来砸青橙。

    青橙能让他就这么上来吗,怎么可能,见魏颜怒跃身而起,她随即跌身而下;魏颜怒挥双锤,青橙推单掌,“啪”的一声巨响,一刹那、时空凝滞,时间停流、空间停转,须臾片刻,双方才互相再一较力,各自落回各自的原地。

    话说魏颜怒怎么会在千峦山宝莲峰三清观山门处呢,这话说起来也不长,那日青橙并杨梅、杨桃不是把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四人拴在一座青铜石狮子上,然后就去找松柏了吗,然后她们仨回来的时候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四个人连同青铜石狮子不是一起丢了吗,那个偷“东西”的“贼”,就是魏颜怒了。这个路痴,在将怀庆府十三县之地迷了个遍后,终于摸进了京丰县城,也是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命不该绝于此;魏颜怒几经尝试,始终无法将他二哥还有五弟、六弟、七弟任何一人身上的脖锁手铐脚镣卸下,甚至于连一个链环都没能掰开扯断,最后,魏颜怒一气之下来了蛮主意,倚仗着自家力大无穷,将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都搭上青铜石狮子,而后自己背起那座青铜石狮子,连带着韩义方、楚鸿沟、燕英豪、齐泰安一路回到了宝莲峰七雄寨;而后魏颜怒再次偷偷下山,但是走到这山门口,他就停住了。毕竟魏颜怒只是路痴,其人可不痴,已经迷过一回路,难道要再迷一次吗,但是回山呢,又不想,于是乎回山不愿、离山不敢的魏颜怒这一两日便整日徘徊在山门口,直至今日今时,竟让他等到了青橙。

    “呔!魏猴儿,莫要损毁了这山门,且与我到别处分个高下。”青橙说道。

    “女娃子,休要猖狂,别走,吃你家四爷爷一锤。”魏颜怒说道。

    于是乎,青橙在前,魏颜怒在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空地。战经数合,青橙发现,自己若要近攻,魏颜怒则有双锤涮、曳、挂、砸、擂、冲、云、盖,自己若要远战,魏颜怒则有双流星锤缠、绕、点,自己是远不得,近、也不得,且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这原因嘛,还是得怪青橙她自己,出门的时候,杨梅、杨桃都再三提醒了,但是青橙还是执意没带上三根丹赤藤萝杖。这原本呢三个人三匹马,还有一匹马正好驮三根丹赤藤萝杖、两把镔锴宝剑共韩义方的四尺双手重剑、楚鸿沟的日月无双方天戟、燕英豪的亮龙银枪、还有齐泰安的三把刀,杨梅、杨桃都收拾好了,青橙因嫌招摇,就愣是没带那匹马。

    正所谓,锤棍之将,不可以力敌;遇上魏颜怒这么个既有蛮力、又通巧力的猛将,别说青橙身上没带着家伙事儿,就是带着趁手的家伙事儿呢,她也没个办法,也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话说此一边是青橙,彼一边是魏颜怒,话不两句,说打就打,便即开打;两人一来一去、一去一来,战有百余回合,打了将近两个时辰,直至天色已暮。

    “停,停停,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饿了,来人呐,排摆宴席。”魏颜怒捡一空挡,连连后跃数步,挂双锤于后背,冲着青橙边摆手、边说道。

    来人?摆宴?话说,哪儿来的人,摆什么宴呐?嗳嗨嗨,诸君请试想之,堂堂七雄寨的四寨主,在自家门口跟人打起来了,能没人看见吗,能没人知道吗,肯定是不能的啊。其实,这边的事,青橙和魏颜怒刚一伸上手,那边就被巡山的喽啰给报到七雄寨大寨主秦苛秦伥虎面前了,秦伥虎随即便命三寨主赵粟赵弘农领一哨喽啰兵下山相助魏颜怒,如若不是魏颜怒锤花似屏、风雨不透,且又多次厉言喝止,还有杨梅亮出的臂弩袖箭以及杨桃亮出的二十三把绝命飞镖,这一哨喽啰早就上去帮兵助阵了。

    未有时,美酒佳肴毕至,魏颜怒席地而坐,饮酒食肉。所谓美酒者,乃是鹿、鹤之血;所谓佳肴者,乃是牛、羊之身。

    “敢同饮否?敢共食否?”魏颜怒边饮、边食、边冲着青橙说道。

    青橙心想,这我能露怯吗,难道我还真是怕了你不成,休说此鹿、鹤之血均已酵醇,此牛、羊之身皆已烤烧,纵是抱鹿、鹤生吸其血,拥牛、羊活啃其肉,我又、有何惧哉。“有何不敢。”青橙说着,招呼杨梅、杨桃,三人便一起也席地坐在了魏颜怒对面。杨梅、杨桃是只动眼睛不动手,青橙则一探身抢过魏颜怒右手中羊腿、夺过魏颜怒左手中樽榼,便吃便喝。魏颜怒任凭青橙抢了去、夺了走,只畅怀一笑,随即另又搂瓺瓴、揽甂瓯,只管吃自己的喝自己的,鹿、鹤之酒其饮了足足三瓺瓴,牛、羊之肉其足足食了八甂瓯,这才算酒足肉饱,打了个嗝儿,站起身来。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其实纵使亲眼所见,任谁也是难以相信的,这么能吃能喝的魏颜怒,竟然是个瘦猴儿,这真的是,整一个疯狂的造粪机器嘛这不是,糟践糟蹋粮食,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吃喝,他的两膀子力气又从哪儿来呢。

    此时天已尽黑,众喽啰兵一人点举一火把,直将方丈之地照亮如同白昼,魏颜怒探双手摘下背后双锤,身前晃了晃,而后愣一愣,又将双锤挂回了后背,转身径直入了山门,上七雄寨去了;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今日战得够尽兴,但战得不够痛快,明日,我还在此山门等候,望卿赴约”。

    魏颜怒走了,赵弘农领一哨喽啰兵也走了,青橙说了声“咱们也该走了”,随即和杨梅、杨桃各自上马,策马一同返回京丰县城。可当她们走至半路,忽见一人,手牵一马,行色匆匆,这本不足怪,但是那人所牵那马身上正驮着青橙的三根丹赤藤萝杖、杨梅和杨桃的两把镔锴宝剑,还有韩义方的四尺双手重剑、楚鸿沟的日月无双方天戟、燕英豪的亮龙银枪、还有齐泰安的三把刀。

    “贼!”杨梅大喝一声,抬手便要发臂弩射袖箭;杨桃听得杨梅大喝,两枚绝命镖也已经攥握手中,翻腕之间,就要打出。

    “且慢!且勿动手!”青橙慌忙制止,说话间催卷毛青骢马单骑上前,轻问面前人,说道,“茶博士?”

    “姑娘,是我。”

    “茶博士,何故至此,意欲何为啊?”

    “啊,姑娘,我是特地来给三位姑娘送兵器来的。”

    “既是如此,何不骑马而行,却要牵马而走呢?”

    茶博士听青橙此一问,圆张其口,瞪瞠其目,良久,俯身一拍大腿“说得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青橙听罢茶博士说辞,打马绕着茶博士转了几圈,而后吩咐一声“杨梅、杨桃,莫负好意,取兵器”,杨梅、杨桃应一声“是”,相继策马上前各自摘取了自己的镔锴宝剑,青橙也将自己的三根丹赤藤萝杖取下,而后对茶博士说道:“小哥有劳了,天已黑,夜近深,小哥请乘马速归。”说完青橙一俯身揪住茶博士后脖颈衣领,将茶博士像拎小鸡一般提拉起来,直接就给扔在了他茶博士牵来的那匹马的马背上,而后又蹬腿朝那匹马的马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但听那匹马长嘶一声,撒蹄而去。

    “大师姐,我们也赶紧回去吧。”杨梅说道。

    “回去,回哪儿去?”青橙说道。

    “尚茗馆呐。”杨桃说道。青橙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那,矗天铁塔?”杨桃再继续说道。青橙又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难道不去京丰县城了吗?”杨梅说道。

    “不去了。”青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走,去看看松柏。”说完,青橙催马在前,杨梅、杨桃随其后,三人直奔曹刘砦曹刘沟而去。

    青橙并杨梅、杨桃是见到了松柏,但是可没让松柏见到她们;她们只远远地看见松柏在那儿用心用力地重建茅草屋,远远地看了一会儿,随之拨转马头回转身,去到了曹刘砦。这原本青橙是想带杨梅、杨桃在曹刘砦里寻家店,吃点啥的,毕竟曹刘砦,那也是京丰县治下的一个大镇,结果她们仨在砦里转了几圈,啥也没有;于是乎她们仨只能愤愤然、悻悻离了曹刘砦,忍着饥饿在镇郊的一座古庙里稍安今夜之身。

    雄鸡威唱破晨晓,寒星扶搀冷月归。

    锦菊饮霜吐芳蕊,蝴蝶蹁跹似春来。

    青橙一觉梦醒,未见杨梅、杨桃,遂出古庙,见朝旭初生,霓霞晖映沃衍园圃、灿烂之菊,不自禁独步穿行,未有时,猛然间青橙发现自己已然来到千峦山、宝莲峰、三清观的山门前;回头看看,来路漫漫。山门前站立八人,一人居中在前,非是旁人,正是茶博士;七人一排在后,亦不是别人,乃是七雄寨的七位寨主。

    青橙瞪视着茶博士,心中暗道:好奸贼,你果然有问题,我原以为你最多是个盗马的小偷,没想到七雄寨你也有份儿,也就是你家姑娘我了,这昨晚要真又回了你的尚茗馆,今天焉能还有我的命在。

    想到这儿,青橙快走几步,点指着茶博士共七雄寨的七位寨主,刚想大喝一声“呔”,没想到茶博士共七雄寨的七位寨主先她一步双手叉腰、朝着她俯仰大笑,哈哈不止,而后相继回转身,进山门,回山寨去了。青橙见状慌忙大喝一声“贼寇休走”,疾步而行,赶至山门,可就在此时,从山路两旁的高草密林之中齐刷刷跳出不知有多少数的喽啰兵,各个皆清一色打扮,手持一杆戈矛,顷刻间就占满了整条山路,自山下至山上。

    青橙刚想抄家伙事儿打上山去,生擒七贼一寇,可也就在此时,其忽闻身后似有象鸣之声,随即回转身、一看,发现还真有两头小白象,“嗒嗒嗒嗒”正朝着自己冲撞而来;青橙以为两头小白象是冲自己而来的,但是当她跃身闪躲一旁后,两头小白象就只经过她的身旁,搭都没搭理一下青橙,径直进了山门,上山去了;感情这两头小白象压根儿就不是冲着她青橙的,打一开始就是冲着七雄寨而去的。两头小白象欲上山去,戈矛喽啰兵岂有不拦不挡之理,各个挥手中戈矛,在前者刺,在后者啄,在左者钩,在右者拨,未有时,两头小白象就变成了两头小红象;青城一看这还了得,纵身就要去救那两头也不知道该叫小白象还是该叫小红象的小象,正值此时,又一声马嘶长鸣之声传来,循声而望,但见一人面如重枣、五绺美髯,脚蹬一双麒麟凌云靴、身着一件龙翱破空甲、头戴一顶凤凰御风盔,胯下一匹胭脂骅骝兽,手中一柄春秋忠义斩,顷刻间便已冲至两头小象近旁,而后挥动春秋忠义斩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将圈围上来的众戈矛喽啰兵逐个击破;凡其所击破者,不是两段,就是两瓣。由是两头小象前面开路,春秋忠义斩骑胭脂骅骝兽后面荡寇,一前一后,直离了山门,穿过葫芦谷,上了小叶丘,来到南天门,又上大叶岭,最后来到宝莲峰;一英战七雄,七雄皆伏刑。

    青橙一路跟随,只为瞧一瞧这一英究竟何许人也,但是紧追慢追,始终是没追上,追上了就到了宝莲峰上了,见七雄一地横竖,一英立春秋忠义斩,跨胭脂骅骝兽而坐,青橙稍加端详,大惊失声,心中暗道——

    “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