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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地授箓

    齐海这个暗子还没发挥作用已经露出来了,不过也无妨,本就是为了应付齐谢氏罢了,如今事情顺利解决,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过亦不可掉以轻心,免得入了泥沼而不自知,被人当猪养。

    打发走齐元修、齐海,齐元生终于得几分闲心翻阅起《庂嵬真解》,真本书包罗万象,解字、传说、纪史皆有涉猎。

    如此两日时光匆匆而过,他也从《庂嵬真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

    譬如南海有一巨人族,名为龙伯,一日长一丈,百日方止,钓鳌为生,堪称神异;西域最边上有一颗大椿,上结异果,果实历百年春秋化人,朝生夕死。

    他正思量着这些故事有几分可信,胸口的灵力突生异动。

    来不及反应,心神已经被符箓强行扯入胸口,见着琉璃色的灵力越发凝实,恍若实体,隐隐约约的描箓终于可以看清:

    【道者反动】

    刚看清描箓,神思顿时被什么吸住一般,所有的思维全部凝住,只能看见琉璃色的描箓彻底清晰。

    室内无风无雨,他却见得一道大江自山腰流下,激流荡石,一路向下而去。

    他的神思跟着这道大江流过石滩戈壁、崇山峻岭、一路汇入大海。

    烈日焦灼,储存在大海中的江水蒸腾而起,他的心神彷佛也被烈日曝晒,分化开来汇入每一滴水汽。

    这个过程中他上升了九万丈,引致烈烈罡风,再度聚成一团,一路飘飘摇摇随风而动。

    又历经一百二十六个日夜更替,金乌玉兔东升西落,四散的神思念头终于聚成一个完整的自己,这种崩解又重组的感觉着实新奇。

    轰一声巨响。

    一声惊雷将他凝滞的心神再度惊醒,风雷交击,他才恍然察觉,自己已经是一团黑云了。

    云?我成了云?

    不待他弄清楚,本来已经汇聚的自己再度崩解,化作无数雨滴落下。

    他向下看去,这不正是他流淌而下的那座高山吗?

    雨水顺着山岩裂缝、树根怪石流淌,再度回到山腰,汇成了那条大江。

    至此异象缓缓消失,他只来得及抬头仰望,只见孤月高悬,照的江水恍若银水汞浆,凄寒无比。

    至此他彻底清醒过来,胸口的描箓【道者反动】下沉至丹田,琉璃色的灵力再度分化为无色的先天一炁与青色的黑云压月。

    他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极为特殊,或许算得上是描箓境纳气,亦可称得上纳气境描箓。

    “道者反动?”

    前世自己也曾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回想刚刚的异象,有所领悟。

    水向低处流,汇入大海,化作水汽,积云而雨反而能变成雨水攀至山巅,此作何解?

    万事如江水攀山,向相反方向演变反而事成,这就是所谓的反动,那么前几日的“反背”是否也是这样的道理?

    不对不对,齐画眉叛我不是为我;自己杀齐画眉也不是为她,若这是这个意思便不是反背之动了。

    此解有可取之处却不完备,他联想到水历经循坏最后再度汇入江河,心中隐有所得却无法阐明。

    现在他整个脑子满是异象的最后一眼,孤月照江,与《洞华月清》的【寒江印月】相互对照。

    是巧合还是隐有深意?

    月相夜夜不同,最后还是归于一相,是否与水一致?

    忽地他心神一动,丹田里的符箓迅速崩解成琉璃色的灵力,这股灵力并未如先前的灵力崩解而是以琉璃色固定存在。

    心神再动,这股灵力再度汇聚,凝成【道者反动】。

    “道者反动,好一个道者反动!”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屏去各种杂思乱想,两日未出门,他推开门去,瞧得屋角淤泥,手指微张轻轻捻起一撮。

    纳气持清灵护体,避污秽,按理来讲这一碰虽不严重,但少不得灵力溃散,难掐法诀,如此丹田灵力却稳稳当当。

    他心知自己虽然修行的是《洞华月清》,描箓却是【道者反动】,纳气所持已经不再是清灵,而是几日前在龙首山的反背。

    摸了摸胸口,只有自己知道“叛”箓依旧在那个位置,冥冥中忽然明悟。

    自己有意纵容让齐画眉叛我,此为执持;自己操持全局,斩杀齐画眉,天下再无叛我之人,亦无我叛之人,此为破持。

    倒是自己取巧占了便宜,自己不似前身有十六年的人情牵绊,来这世界一年多大多深居简出,反而轻松破持。

    “破持一事自己需得藏好,日后还是循着往常,忌着些污秽,或有可能成为自己一底牌。”

    想到这他往山上族中修行场所所去。

    迈步上山不几步,便觉灵气浓郁不少,祁阳峰本就是灵脉汇聚之地,不然齐家也不可能选择落址于此,再加上外有大阵维护,灵气要比山下浓郁不止一筹。

    本来他也应该在山上修行的,只是害怕黑箓异动,引起齐家修士注意,到时是怀柔笼络还是剜心挖骨便由不得自己了。

    再加上峰顶是齐家老祖闭关之所,他就更不敢在这两天上山,

    掐着疾风诀,与敛息诀类似,这种基础法诀家族都有传授,虽与自己属性不符,但灌入灵力都能发挥几分效力。

    提气纵身不一会便到族中修行场所,七八个少男少女在此修行,一半舞刀弄剑各有操持,一半掐着法诀,一层灵力薄膜护着周身。

    此诀名为清月护身诀,专为纳气、描箓修持,为的就是防有心之人坏了执持。

    虽然每一个齐家人得授真法前都要发下道誓不得外传,但终归怕外人所知,故此齐家老祖专门传下。

    齐家不过五六代崛起,虽有大宗小宗分化,但是血缘尚未分太开,元字辈彼此沾亲带故,大都算得上亲昵。

    眼见着齐元生到了,几个十二三岁的稚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元生哥”。

    他们虽还未到完全明事理的年纪,但也晓得他天赋上佳,有心无心都与他亲近;几个年纪大的虽没有这几个稚子热络,但也都停下手中法诀,打了声招呼。

    他全都一一还礼,接着向一持剑男子眨眨眼,然后径自往屋里修行室。

    此人名叫齐元怀,与他关系最好,是家中长老齐起刚之子,齐起刚又是齐启运胞弟,故而齐元怀在家中地位不低,消息也灵通。

    “你小子两天前不就回来了吗,怎么今天才上山修行?”

    “历练受了些小伤。”

    “便是疗伤也该来山上才对,到底灵气浓些,伤势也好得快。”

    “皮肉小伤两日便痊愈了,不必来山上与众兄弟姐妹争灵气。”

    齐元怀点点头,露出了然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我已知晓,还请节哀。”

    他听得好笑,却还是配合演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