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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葬

    毛羽连忙跑向段正严,一把扶起他。

    “玉哥儿,你有没有事啊?”毛羽急切地问道。

    “中了尸毒,又强行运功,导致肺脏受损,呼吸有些不畅。”段正严急促的呼吸着。

    张庆之搀扶着塔布仁吉走了过来,塔布仁吉脸色苍白,显然是内伤加重了,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又从瓶里倒出一颗绿油油的药丸,“卓波,快将这丹药服下,这丹药能解尸毒,我就防着中尸毒才带着它呢。”

    毛羽接过绿色丹药,喂段正严服下。

    几人就地休息了一会儿,天色开始渐渐变亮,张庆之将躲在箱子里的桑吉母子俩叫了出来。

    桑吉母亲看到倒在空地上的桑吉父亲尸体,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抱着尸体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亲吻着尸体的脸颊。

    “不可!”塔布仁吉大呼道。

    正走上前搀扶塔布仁吉的桑吉问道:“为什么?”

    “弱郎虽然已经被消灭,但身体里还有着大量的尸毒,你阿妈年老体弱,若是吸入太多尸气中了尸毒,那可就救不了了。”

    桑吉吓了一跳,连忙跑向母亲,将她拉开。

    段正严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兄,你再给他一颗药丸吧。”

    “哎,我若是还有,那肯定会给他的,只是这丹药不多,剩下的都在寺里,要不我们快些回去。”塔布仁吉道。

    几人纷纷点头。

    “桑吉,你快快照顾你阿妈去休息,万万不可劳累和过度悲伤,若是身体弱了,那尸毒入体,就危险了。”塔布仁吉说道:“还有一事,你要记住,今天之内一定要将你阿爸葬了,不然还会引出些邪魅来。”

    “谢谢塔布仁波切,我记下了,一定会照着做的。”

    交代好事情后,几人向桑吉借了一辆手推车,段正严和塔布仁吉坐在上面,毛羽张庆之二人推着他们回雪山寺去了。

    回到雪山寺,塔布仁吉连忙装好丹药,因张庆之身法快,便委托他给桑吉送药去。

    张庆之拿着丹药鹰飞兔跳般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他便来到了桑吉家,还没进屋,便听到桑吉哭哭啼啼的声音。

    他连忙进去,看到先前还正常的桑吉母亲,此时躺在羊毛毡上,已经面无人色,满脸紫黑。

    桑吉看到张庆之到来,大声道:“求求你救救我阿妈。”

    张庆之也不多言,急忙从怀里拿出丹药递给桑吉。

    “这是塔布仁吉给你的,说是能治你母亲身上的尸毒。”

    桑吉擦了擦眼泪,接过丹药,喂母亲服下。

    可是才将丹药放到嘴里,桑吉母亲便吐了起来,一些黄水污血连带着丹药一起吐了出来。

    桑吉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桑吉又哭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张庆之连忙道:“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塔布仁吉来。”一转身,张庆之便冲了出去。

    更快的速度,张庆之回到了雪山寺。

    后院里,塔布仁吉、段正严、毛羽已经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势正在休息。

    突然看到张庆之回来。

    “这么快!事情办完了?”毛羽问道。

    张庆之也没理他,径直走向塔布仁吉,“桑吉他母亲出事了,我到他家时,他母亲似乎已经尸毒发作,丹药也吃不下去。”

    听张庆之细致地说了桑吉家的情况后,塔布仁吉一拍手,懊恼地说道:“这是尸毒攻心,已经无可救药了啊,怪我,怪我啊,要是当时能看住老阿妈别触碰弱郎就好了。”

    毛羽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哎,先去看看再说吧。”塔布仁吉起身往外走,张庆之跟了上去。

    毛羽和段正严也要跟去,可刚起身段正严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玉哥儿,你就别去了,好好养伤吧。”

    “你也伤了,为何还要跟去?”

    “只是点皮外伤而已,我皮糙肉厚耐得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伤及内脏,就好好呆着吧。”毛羽嬉笑道。

    “也只得如此了。”段正严只得又躺下。

    塔布仁吉受伤颇重,骑不得马,于是找了辆马车,三人匆匆赶去桑吉家。

    到了桑吉家,三人连忙进去,发现桑吉母亲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呜呜呜……塔布,仁波切……阿妈……她,她,她……”

    桑吉见到塔布仁吉进来后,扑上前大哭起来,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了。

    仔细看了看桑吉母亲,塔布仁吉摇了摇头,懊恼地站在一边。

    桑吉母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顶,显然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因果啊,报应啊,这是佛祖、湖神在惩罚我们啊。”桑吉母亲说道:“桑吉,你过来。”

    桑吉连忙爬到母亲身边,母亲抓住他的手说道:“这件事藏在我和你阿爸心里几十年了,本不想告诉任何人,可是报应来了,惩罚来了,你阿爸走了,我也快走了,只能告诉你,你要答应我,这辈子永远守着圣湖,替我和你阿爸赎罪。”

    桑吉连连点头,早已是泣不成声。

    桑吉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件往事。

    很久以前,多玛草原上有两家人,他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经常将毡房搭在一起,一起牧羊,一起采药,一起生活,后来他们又一起有了孩子,孩子出生前,两家人约定,若是同性则结为兄弟姐妹,若是异性则结为夫妻。

    孩子出生了,先出生的是男孩,后出生的是女孩,两家便定下了娃娃亲。

    男孩和女孩慢慢长大,男孩变成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女孩变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

    两人成了婚,离开了父母,独自生活。

    城里有一户很富有的人家,主人叫奴古巴。

    夫妇二人相约来到城里,男的为奴古巴家牧羊,女的为奴古巴家洗衣做饭。

    干了很久,两人攒下了一笔钱,打算再过一段时间能买些羊羔,置办些家当,便离开城里,过自己的日子去。

    那天早上,小伙依旧早早的出门牧羊去了,直到傍晚才赶着羊群回到城里,他每天最高兴地是便是放羊回来,看到妻子在门外等他,可是今天他却没看到妻子,他心中有些不安,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从房里传出阵阵哭泣声,他大惊,连忙冲了进去。

    屋子里,妻子衣冠不整,嘴角流着血,右手拿着剪子正用力地割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看到丈夫回来,妻子哭得越发大声,右手越发用力,越发快的割着手腕。

    丈夫冲上前,一把夺过妻子手中的剪刀,一声不吭地抱住她。

    妻子大哭着,直到哭不动了,才哽咽着告诉丈夫,自己被奴古巴老爷强暴了,说完又是大哭起来。

    丈夫一声不吭,处理好妻子的伤口,安慰她睡下。

    妻子恍恍惚惚睡了过去,直到半夜突然惊醒,她惊恐地发现丈夫不见了,哭泣着打开门走了出去,竟发现丈夫拿着柴刀已将奴古巴砍死在院子里。

    她哭着跑向丈夫,抱着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傻,要知道在当时,农奴杀死主家,是要祸及三族的。

    两人不愿牵连家人,便商量将奴古巴的尸体丢进城外的圣湖中。

    圣湖,那是吐蕃人心中的女神,极其神圣,不可侵犯,不可玷污,若是将奴古巴的尸体丢进圣湖中,那不会有人想得到,也不会有人去那里寻找,两人背着奴古巴的尸体,趁着夜色来到圣湖边,在祷告了好长时间,祈求女神的原谅后,两人将尸体抛进了圣湖。

    往后几天,两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男的牧羊,女的打杂,期间有很多人来调查,但却什么也没发现,也怀疑过他二人,但却苦于没证据,也找不到奴古巴,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又过了很久,两人离开了城里,因为心中对圣湖女神的愧疚,还有害怕奴古巴的尸体被人发现,两人便来到了圣湖边,搭了个毡房一直守着,这一守,便守了几十年,为救赎自己的心灵,他们四处行善,救人积德,周围的人看他们守护着圣湖,还乐善好施,对他们也是多有照顾,也许是圣湖女神可怜他俩,守湖期间,他俩有了孩子,买了羊羔,置办了家业,日子竟然一天天过得好了起来。

    “可是,因果啊,我早该想到的,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得到女神和佛祖的原谅,到底是把你阿爸害了啊。”桑吉的母亲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那双空洞的双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去世了。

    桑吉撕心裂肺地哭着。

    一旁的几人也是唏嘘不已。

    塔布仁吉走上前去,拍了拍桑吉说道:“你阿妈和阿爸,都是好人,佛祖会原谅他们的,他们会往生极乐的。”

    塔布仁吉为桑吉母亲念了中阴解脱经,为她做了一系列法事将她超度。

    “桑吉,亡人已亡,你不要太过悲伤,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要是太阳落了山,恐怕你母亲也会变成弱郎。”

    说完,塔布仁吉示意桑吉将他母亲的尸体抬到空地上,放在他父亲旁边。

    “桑吉,你跪下,事情紧急,顾不得太多了,就在这儿吧。”塔布仁吉手里拿着一把写满经文的砍刀对毛羽和张庆之讲道:“毛卓波、张卓波你们走远一些,等会儿煞气太重,对你们不好。”

    他俩立刻远远走去,直到看不清塔布仁吉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