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醒来（1）
不知过去多久，成舟的意识自深沉的黑暗中苏醒。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惊讶。
我竟然还活着？一颗聚变弹就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上爆炸，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短暂的不解过后，他吃力地抬起眼皮，想看看时间过去了多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注意时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这、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甸上，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绿色植物，参天的巨树、随处可见的藤蔓和低矮的蕨类构成了一片绿色的迷宫。
抬起头来，在枝叶的空隙间可以见到蔚蓝色的天空和发泡奶油似的白云，还有高悬天顶、正在散发着光和热的天体。
那是……太阳？成舟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我在哪？那颗漂流行星呢？
太多疑问得不到解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下意识地支起身子，身体就像一万年没有动弹过那样僵硬，浑身的关节都格格作响。
成舟瞥了眼时间，星船纪元0075年4月24日19时整。
这么说来，自己失去意识了差不多30个小时。既然我活了下来，那么登陆艇和其他人呢？还有别的幸存者吗？他试着呼叫加兰德，呼叫其他同伴，呼叫“冈瓦纳”号。然而一连切换了好几个频道，始终接收不到一点信号。
故障了吗？他进行了一次自检。纳米单元总数五十三万，应急治疗模块单元总数四万四千，生命体征正常，核心模块正常，控制中枢正常，动力模块正常，人机接口正常……
自检的结果排除了故障的可能性。通讯系统本身没有问题，无人应答，要么是距离太远，超出了信号传播范围；要么就是整支队伍全军覆没，无人生还。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这是到了另一颗行星上吗？成舟认真地想了想，否定了这种可能。对于睡一觉而言，30个小时确实有点儿长；可对星际航行而言，30个小时又太短了。
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起来，同时喉咙也干得像要裂开。30多个小时水米未进，成周只觉得舌头如同黏在了口腔里，胃也仿佛是穿了底，简直叫人怀疑还能不能重新填满它。
尤其糟糕的是，这次的任务本来没准备花多久时间，所有的补给品都留在了登陆艇上，他身上什么也没带。
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弄到食物和饮用水成了更紧要的目标。成舟举目四望，以植被的种类来看，这颗星球上已经有了高等植物，天上还飘着云朵，水资源估计不缺，很大可能也已经有了高等动物。
问题在于，那些植物和动物对人类来说能不能吃？
退一步说，即便能吃，成舟完全没有野外生存方面的知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身上的纳米外骨骼设计时考虑过操纵者的生存需求，可以鉴别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但却不可能替他加工与烹饪食物。
怎么办？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太大的事，成舟不知所措，茫然地在陌生的丛林迈着步子，不知要去往何方。
没走出几步，在水和食物之外，更紧迫的需求就出现了。数行文字飞快地在眼前刷屏，那是外骨骼在进行身体状态扫描。随即一行红色的警示信息在眼前跳出：氧气储备只能再满足三十分钟的需求。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短暂的慌乱过后，成舟很快镇定。从各种绿色植物判断，这颗星球的大气，人类也能呼吸的概率很高。
万一真的不行，就这么追随队长他们去了，也不完全是坏事。
他随即着手进行空气分析。不到十秒，机体就将结果呈现在了他眼前：无显著有害成分，各成分具体比例为78.08%的氮，20.95%的氧，0.93%的氩，0.45%的水汽，0.03%的二氧化碳……
最后的结论毫不意外：完全符合呼吸标准。
这结果让成舟小小吃了一惊。能呼吸不出所料，可看这空气成分的比例，竟然和蓝星几乎一致。我这是回到了蓝星上？
不可能，一转念，这个想法同样被他否地你个。且不提“冈瓦纳”号已经在宇宙航行了七十五年，他在资料中也读到过，在人类打造移民船之前，蓝星的大气已经被严重污染，连带成分结构都产生了变化，反而变得不太适合人类呼吸。
这种问题眼下没有深究的必要，不管怎样，至少不用担心会窒息而死。他随即解除了外骨骼的着装。尽管明知道空气无害，他仍然鼓足了勇气才敢这么做。
包裹全身的纳米单元立刻解除了结构，连一秒都不用，全数收拢到腰间的收纳盒中。成舟小心地吸了一口气，清新，洁净，带着淡淡的、让人舒畅的味道，比“瓦格纳”号上呼吸惯了的空气强了不知多少倍。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成舟又小心地呼吸了好几次，确认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
这种空气……宇宙间会巧合到这地步吗？我究竟是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
正思忖得出神，一声咆哮突然自远处传来。
成舟浑身一颤。能发出这种哮声可不会是什么蜥蜴或者爬虫，这颗星球上存在高等生物。这还是第一次，人类听到蓝星之外生命的声音。
一想到自己见证了历史，干渴和饥饿暂时都被抛到了脑后。光是听可还不够，成舟一个念头之间已经启动了外骨骼，循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当然，这一次空气是外循环的。
丛林茂密，地形崎岖，这些对纳米外骨骼的运动性来说都构不成妨碍。一片山崖挡住去路，他直接沿着陡峭的山壁跑了上去，脚步如履平地。
才登上山头，又一声咆哮响起，这次就在山脚下不远。伞盖般的树冠连成绵不绝，遮挡住视线。
山崖不过二十来米的高度，马上就要首次见到蓝星之外的动物，成舟迫不及待地纵身跃下。他倏地穿过枝叶组成的帷幔，下落的速度随之减缓。
纳米外骨骼精确地控制了减速的过程，他的双脚落在地面上的同时，垂直方向上的速度恰好降低到零，全身几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多余的冲击。
接着他便看到了咆哮的来源。
他愣在了原地。在亲眼见到之前，他做过很多种设想。外星的动物多半不会符合人类的审美，更大可能是丑陋而扭曲，甚至不可名状的。他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视觉上的冲击。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怪物，造型类似蓝星上古早地质时代出现过的霸王龙，身长约十米，有着生满利齿的巨口、短小的上肢、粗壮的下肢和尾巴，大半的体表覆盖着粗糙的褐色外皮。
剩下一侧肩头到后背的小半，则是整片的外壳，光滑的流线造型绝非自然进化可以形成。外壳本身呈灰白色，有流云般的彩色在其上流转，如同雨后水塘上飘浮的油迹。成舟看了又看，竟然分辨不出那外壳是什么材质构成的。
这颗星球上原来还有智慧生物的存在，并且那些智慧生物已经拥有了相当程度的技术水平。成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怪物看了好一会，直到一声清晰的“快跑！”传入耳中。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惊讶。
我竟然还活着？一颗聚变弹就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上爆炸，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短暂的不解过后，他吃力地抬起眼皮，想看看时间过去了多久。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注意时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这、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甸上，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绿色植物，参天的巨树、随处可见的藤蔓和低矮的蕨类构成了一片绿色的迷宫。
抬起头来，在枝叶的空隙间可以见到蔚蓝色的天空和发泡奶油似的白云，还有高悬天顶、正在散发着光和热的天体。
那是……太阳？成舟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我在哪？那颗漂流行星呢？
太多疑问得不到解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下意识地支起身子，身体就像一万年没有动弹过那样僵硬，浑身的关节都格格作响。
成舟瞥了眼时间，星船纪元0075年4月24日19时整。
这么说来，自己失去意识了差不多30个小时。既然我活了下来，那么登陆艇和其他人呢？还有别的幸存者吗？他试着呼叫加兰德，呼叫其他同伴，呼叫“冈瓦纳”号。然而一连切换了好几个频道，始终接收不到一点信号。
故障了吗？他进行了一次自检。纳米单元总数五十三万，应急治疗模块单元总数四万四千，生命体征正常，核心模块正常，控制中枢正常，动力模块正常，人机接口正常……
自检的结果排除了故障的可能性。通讯系统本身没有问题，无人应答，要么是距离太远，超出了信号传播范围；要么就是整支队伍全军覆没，无人生还。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这是到了另一颗行星上吗？成舟认真地想了想，否定了这种可能。对于睡一觉而言，30个小时确实有点儿长；可对星际航行而言，30个小时又太短了。
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起来，同时喉咙也干得像要裂开。30多个小时水米未进，成周只觉得舌头如同黏在了口腔里，胃也仿佛是穿了底，简直叫人怀疑还能不能重新填满它。
尤其糟糕的是，这次的任务本来没准备花多久时间，所有的补给品都留在了登陆艇上，他身上什么也没带。
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弄到食物和饮用水成了更紧要的目标。成舟举目四望，以植被的种类来看，这颗星球上已经有了高等植物，天上还飘着云朵，水资源估计不缺，很大可能也已经有了高等动物。
问题在于，那些植物和动物对人类来说能不能吃？
退一步说，即便能吃，成舟完全没有野外生存方面的知识，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身上的纳米外骨骼设计时考虑过操纵者的生存需求，可以鉴别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但却不可能替他加工与烹饪食物。
怎么办？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太大的事，成舟不知所措，茫然地在陌生的丛林迈着步子，不知要去往何方。
没走出几步，在水和食物之外，更紧迫的需求就出现了。数行文字飞快地在眼前刷屏，那是外骨骼在进行身体状态扫描。随即一行红色的警示信息在眼前跳出：氧气储备只能再满足三十分钟的需求。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短暂的慌乱过后，成舟很快镇定。从各种绿色植物判断，这颗星球的大气，人类也能呼吸的概率很高。
万一真的不行，就这么追随队长他们去了，也不完全是坏事。
他随即着手进行空气分析。不到十秒，机体就将结果呈现在了他眼前：无显著有害成分，各成分具体比例为78.08%的氮，20.95%的氧，0.93%的氩，0.45%的水汽，0.03%的二氧化碳……
最后的结论毫不意外：完全符合呼吸标准。
这结果让成舟小小吃了一惊。能呼吸不出所料，可看这空气成分的比例，竟然和蓝星几乎一致。我这是回到了蓝星上？
不可能，一转念，这个想法同样被他否地你个。且不提“冈瓦纳”号已经在宇宙航行了七十五年，他在资料中也读到过，在人类打造移民船之前，蓝星的大气已经被严重污染，连带成分结构都产生了变化，反而变得不太适合人类呼吸。
这种问题眼下没有深究的必要，不管怎样，至少不用担心会窒息而死。他随即解除了外骨骼的着装。尽管明知道空气无害，他仍然鼓足了勇气才敢这么做。
包裹全身的纳米单元立刻解除了结构，连一秒都不用，全数收拢到腰间的收纳盒中。成舟小心地吸了一口气，清新，洁净，带着淡淡的、让人舒畅的味道，比“瓦格纳”号上呼吸惯了的空气强了不知多少倍。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成舟又小心地呼吸了好几次，确认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
这种空气……宇宙间会巧合到这地步吗？我究竟是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
正思忖得出神，一声咆哮突然自远处传来。
成舟浑身一颤。能发出这种哮声可不会是什么蜥蜴或者爬虫，这颗星球上存在高等生物。这还是第一次，人类听到蓝星之外生命的声音。
一想到自己见证了历史，干渴和饥饿暂时都被抛到了脑后。光是听可还不够，成舟一个念头之间已经启动了外骨骼，循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当然，这一次空气是外循环的。
丛林茂密，地形崎岖，这些对纳米外骨骼的运动性来说都构不成妨碍。一片山崖挡住去路，他直接沿着陡峭的山壁跑了上去，脚步如履平地。
才登上山头，又一声咆哮响起，这次就在山脚下不远。伞盖般的树冠连成绵不绝，遮挡住视线。
山崖不过二十来米的高度，马上就要首次见到蓝星之外的动物，成舟迫不及待地纵身跃下。他倏地穿过枝叶组成的帷幔，下落的速度随之减缓。
纳米外骨骼精确地控制了减速的过程，他的双脚落在地面上的同时，垂直方向上的速度恰好降低到零，全身几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多余的冲击。
接着他便看到了咆哮的来源。
他愣在了原地。在亲眼见到之前，他做过很多种设想。外星的动物多半不会符合人类的审美，更大可能是丑陋而扭曲，甚至不可名状的。他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视觉上的冲击。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怪物，造型类似蓝星上古早地质时代出现过的霸王龙，身长约十米，有着生满利齿的巨口、短小的上肢、粗壮的下肢和尾巴，大半的体表覆盖着粗糙的褐色外皮。
剩下一侧肩头到后背的小半，则是整片的外壳，光滑的流线造型绝非自然进化可以形成。外壳本身呈灰白色，有流云般的彩色在其上流转，如同雨后水塘上飘浮的油迹。成舟看了又看，竟然分辨不出那外壳是什么材质构成的。
这颗星球上原来还有智慧生物的存在，并且那些智慧生物已经拥有了相当程度的技术水平。成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怪物看了好一会，直到一声清晰的“快跑！”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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