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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天下午,父亲回来了,右肩背着多年的大皮兜子,里面装着他木匠用的工具,脸色紫红,腿脚蹒跚,离很远就能看出喝了不少酒。邻居看到他打招呼,王木匠干活去了?父亲回答,干什么活,喝酒去了。他老这么回答,他觉得这样回答有面子。母亲看他进门的样子,心想,今天又一个“白活”叹了口气,喊:大明帮你爸拿“家什“大明上前要接工具兜子,父亲摆了摆手,不用。问:孩子都在家呢?母亲回答:都在,回敬了他一句,礼拜天的不在家,能在那。难道和你一样干白活喝酒去。父亲笑了笑,没有回答。放下工具兜子,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递给老伴,给,母亲问:是什么?父亲口齿不清回答:是肉。但孩子们可都听清了,接着说:”伙计“给他们做个回锅肉。母亲接过肉,疑惑的问:哪来的肉?因为父亲从来兜里不揣一分钱。父亲看了看母亲,眼皮下垂回答说:不老是”白活“,今天干活的那家杀猪给我的。母亲忙问,杀猪让你去干嘛?嗨,这你就不懂了,父亲双手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那家杀猪的案子,那个不是我立的,他家换了两个新门,我给”掩“的,不要工钱,”拉“块肉那不正常吗。母亲说:好了,好了你”能耐“快去休息吧。父亲还想说点什么,母亲摆了摆手,父亲没再言语,进屋躺下了。母亲打开了纸包,三个孩子围了过了,他们好长时间没有闻到肉的味道了。是个肋条,五花三层的,足有二斤,母亲也露出了笑容。冲三个孩子说;马上做,红烧肉,心想回锅肉是下酒的,红烧肉才是解馋的。

    肉在锅里炖着,孩子们在期待着,连作业都不愿意写了。盼望已久的红烧肉终于端上桌了,三双眼睛都盯着肉,又同时看着母亲,母亲说,今天你爸不在桌上,你们可以放开了吃。可他们还是没敢动筷子,母亲笑了,开始挨个给他们夹肉放到他们碗里,他们满嘴的口水再也抑制不住了,红烧肉配大米饭狼吞虎咽。大明差一点没呛着,母亲忙说,慢点慢点。她也拿起了筷子,但她犹豫了,她看到三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她没有去动肉。大的才十七岁,三年一个,心想快了,快成人了。吃的快见底的时候,老二大琴注意到母亲还没吃,忙说:妈你也吃呀,母亲早已想好了“对策”,这些你们吃吧,锅里还留着呢,他们一听,高兴,把一盘子红烧肉清理的一干二净,最后的一点汤老大也拌饭吃了,他们吃的满足,个个开心,吃饱了他们也该写作业了。

    大志作业还没做完他感觉口渴,也可能觉得红烧肉咸了,拿起杯子想倒水,可壶里没水了,他到厨房找水。一进厨房他愣住了,母亲正在吃饭,可那有红烧肉呀,他快步向前打开锅盖,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刚要冲出屋外喊,可被母亲一把拽住,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别喊,要不你爸不打死你们。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吃红烧肉妈妈吃咸菜的那一幕。他的内心在翻腾又控制不住了。

    一辆三轮车拉了一车白菜,从郊外运往镇上去卖。开车的人不太熟悉路况,一路打听,一面开车。路况不好,昨天下了一场小雨夹雪,今天中午就化开了,路面泥泞,车子行进中在路面上时常打滑。前面有一个坑,上面积满了水,司机没想到坑很深,想一脚油门开过去,由于是三个轮子,前面的轮子过去了,可左后轮一下陷了进去,三轮车失控了,侧翻在路边。好在司机没有受伤,他爬起来,看看自己的胳膊腿没事,就是一身泥浆,感觉万幸。但一车的白菜散了一地,他来到车前,把后车厢没甩出去的几颗白菜拿了出来,放到了一旁。他弯腰用手抓住大箱板用力想把车反正,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他叹了口气,没别的办法,只有喊人来帮忙。他左右望望,一个人也没有,他拔下车钥匙,像有人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星期三,大志和同学们下课早,他们高兴,可以早些回家。学校在镇子的边缘,有一段路程才进镇子。一帮同学零零散散的在泥泞的路上走着。其中一个同学发现路边翻了一辆三轮车,而且满地散落的大白菜。大声喊:看,翻车了,翻车了。他们围了过去,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有人,其中有一名同学自言自语:人哪去了,另一名同学想了想,可能爬医院去了吧。像他们十一二岁的孩子也只能想这么多。其中一个学生说:白菜上全是泥。其中一个淘气的学生叫道,他不能要了,这样卖给谁谁要啊。说着抱起两颗大白菜,一路小跑走了。大志还楞在那,可已有好几个同学抱起白菜跑了,小女生都绕开走了,剩下大志一个人,他在想妈妈包的白菜肉滋拉馅包子,是他最爱吃的,他想拿菜,可他更想的是拿回去之后怎么和母亲说。可他还是抵制不了诱惑,他脱下衣服包了两颗白菜,扛在肩上跑回了家。

    一进家门正好遇见母亲,他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母亲愣了一下问:你这是扛的啥?大志底气有些不足,他一边打开衣服一边说,这,这,这是路边捡到没人要的,母亲看了一眼白菜,眼睛盯着大志的眼睛,大志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脸色憋得通红。母亲看着他义正言辞的大声说,好好说:到底那来的,母亲的声音很大,爸爸在屋里听到也出来了。大志害怕,急忙说,路边有翻车的,甩了一地,他们有拿的,我捡了两颗。王木匠一听,什么:你,你,儿子的这个行为可触碰到了这个好人的底线,他大声叫喊:你给我跪下,大志吓得麻溜跪在地上。王木匠快步走到墙边,拿起一个劈柴半子,上前就要打,被母亲拦住,他爸,他爸,你别急,我再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劈柴半子被拦在半空中。母亲问大志:你说,是不是你从别人家偷的,大志忙回答,爸,妈,绝对不是,是车上甩下来的,小声说,白菜上全身泥,我没偷。王木匠又大声说:那也不行,你这叫趁火打劫,你个混蛋玩意,说着又要打,又被母亲用胳膊挡了一下,这下没打着大志,母亲的阻挡也降低了力量,可劈材半子偏了,打在母亲的左耳边,瞬间出现一道血痕。大志吓的哇哇哭,赶紧说爸妈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木匠一看这一棍子打在老婆的脸上,也愣住了。母亲左手捂住耳朵,大声训斥:王木匠,你给我住手,把棍子放下。王木匠一看打在老伴脸上,手颤抖地把棍子咣当扔在一边。王母强忍着疼痛说,你把他打死有什么用,父亲指着大志说:可他,王母摆摆手说:一边呆着去。母亲蹲了下来,面对面看着大志说:儿子,别人妈管不了,但是你拿人家的东西,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别人翻车已经够倒霉的了,你还拿人家的东西,你还是个学生,这种恶性一定不能有,今后也不能有,你知道吗?大志忙点头。王母接着说,儿子,你知道错了,你说今天的事该怎么办?大志忙说,我再也不干这些事了,我再也不拿别人东西了,爸,妈,你们放心,我再也不干了。王母说;我知道,我是说你拿回来的菜怎么办?大志没明白母亲的意思,傻傻的看着母亲,母亲说:大志你从那拿来的,就送回到那去。大志很是羞愧,听母亲说送回去他更是害怕,害怕见到白菜的主人。母亲看出来了,好吧,妈陪你去。

    大志背起白菜走在前头,母亲跟在后面,不一会来到翻车的地方。车主早已找人把车抬正了,正在把剩余的白菜装车,心想“点”太背了,翻了车,白菜还让别人拿跑了,自认倒霉吧。看见一对母子来到到跟前,他也没太在意。王母先开口,这位大哥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拿了你的白菜,我在这给你赔不是啦,并深深给白菜的主人鞠了一躬。车主没反应过来,看着母子,母亲的这个举动深深刺激着大志,他非常后悔拿的这两颗白菜,他在心里发誓在再不敢做这样的蠢事了,这事让母亲太难堪了。母亲叫到:大志,大志脸上红紫色,他打开衣服,把两颗白菜递给白菜的主人,并说:大爷对不起,我错了。白菜的主人,看看母子俩,慢慢地接过白菜,说了一句,还有回来的。王母接着还说,对不起了大哥,领着大志转身走开了。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白菜主人的声音,大妹子,你一定能教育出好孩子。母亲停下转身,点了一下头,并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志问母亲,妈,你那天怎么知道我是从别人那拿的白菜,而不是从大地里“掰”的呢?母亲笑着说:那哪能逃过妈的眼睛,大地拔的白菜是带根的,卖的菜和家里储存的菜是修理过的不带根,大志脸红着也笑了。

    经常有外地来人到镇上收购老物件,年代越久越好。王母知道家里很穷,王木匠死后并没给他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人带三个孩子钱总是不够用,她想要有值钱的东西就好了,可惜呀没有。

    一天有人敲门,王母开门,来人是一个男的,六十多岁的样子,带着眼镜,上身穿着一件布夹克,但很旧很旧,手里拎了一个小包。但王母看出此人的手不是出过力的人,问有什么事?来人说:路过这,口渴了想讨碗水喝。王母当时并没有在意,再说,大儿子大明在家,他没有担心什么,就让他进了门。刚要给他端水,来人开口又说,大妹子,我胃不好,你家有开水吗?王母回答,好办我给你烧一壶,那谢谢了,来人点头以示谢意。烧开水需要一段时间,王母一看外面人站着,有些慢待,那你进屋坐吧。来人忙说;谢谢了,慢慢地走进了屋里。大明在屋里看见来人不认识,警觉起来,手里正在磨菜刀他停了下来。来人一看一个大小伙子,手里还拿着刀,忙说;路过讨口水喝的,大明点点头,继续磨刀,王母说:你坐吧马上就好。来人坐在一旁,不作声响,但眼睛确四处观看。其实该人是一个收老物件的人,他讨水是为了方便进门,说喝热水是为了主人让“他们”这样的人能多呆一会。

    他四处观察着,这家很穷,但女主人收拾的很干净,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一个平头案子上放着一个卧式上弦的钟,地上有一个换过腿的八仙桌,四个小方凳,墙上钉上一个大木条,上面有一排钉子,用来挂衣服。炕上有一个老式”炕琴“炕琴上也放着被褥,窗外光线射进来很足,外屋地有一个木制的洗脸架,做的很精致,旁边有一口一号装水的大缸。他的眼睛又回到了屋里,又看了一圈,还是那些东西,暗地里叹了口气,又一个失望。这时王母拎着烧开水的壶进来,刚要拿杯子给他倒水,来人赶忙说,我这有杯。从拎包里掏出一个带拧盖的杯子,他站起来双手捧着杯子,王母给他慢慢倒上,他口里连连谢谢。他站起来角度不同了,刚才有阳光照到他的眼睛,现在没有了阳光的刺激,他看到一个物件进入到他的眼帘,他不敢相信,这个地方有这么好的物件。是用清漆刷的,透出木质本来的面目,不是清漆他是不可能发现的,他很老练,慢慢又坐下了,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嘴里还是感谢的话,又看似很随意地问孩子都多大了的话题。他问到,我兄弟是干什么的,王母回答:是个木匠。王母的这句话,男人觉得机会来了,怪不得家里的家具打的这么好,王母回答,他没给家里打什么家具,给别人家打了一辈子家具。来人指了指炕上的:炕琴:说:那个就打的就很好,王母看了一眼炕琴回答:那不是他打的,是孩子他爷打的。来人问了一句:我可以看看吗?你看吧,王母没在意地回答。来人赶忙把水杯放下,来到炕琴面前仔细观察着,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一擦,看了一会,心想不对呀,这炕琴木料怎么不一样呀,他有多年在家具的丰富经验,可还是理解不了。他稳住架问:老人家用木料怎么不一样呢?王母一看今天也没什么事,就给他讲起炕琴的来历。来人坐下仔细听。是这么个事,他爷爷在闯关东之前,在山东老家是一个当地有名的细木匠,一般都是接大户人家的活,手艺好着呢。照比之下孩子他爸就是一个大木匠,尽干一些粗活。这时大明也停下了磨刀,他也想听听母亲讲他爷爷的故事。

    王母接着讲:后来日子难熬了,他奶奶死在老家后,他爷爷带着孩子他爸和孩子他小叔来到了这,本来闯关东是想到这地方种点地,结果来到这还得自己开荒,也没开出几亩地,也帮人打家具强维持生活。后来来了一户人家,也是一个没了当家的,她对外说丈夫打仗的时候死了,但她确很有钱。带着一个儿子到此地,在前面古楼那盖了一个三进的房子,最后面的是一个二层小楼,听说他爷爷木工手艺好,就叫他去打仿古家具。木料都是外地运来的,活干完了剩下的边角料,他爷爷就拿了回来,所以说这个家具是用不一样的木材做的。哦,外来人点点头,我再看看,他站起来又仔细观察起来,家具是真材实料,包浆好,发出耀眼的光亮,他又问:那女的盖的房子怎么不见了?王母接着讲:后来消息传开了,原来那个女的是一个军阀的小妾,知道后当地的“地头蛇”都找他的茬,那年头孤儿寡母的在那也不安生,他让儿子跑了,没几天,她把房子点了,她也死在了里面,什么也没剩,大概就剩下我家他爷爷打的这个家具,“算“是她们家留下来的东西了。来人说:真是太惨了,什么也没剩,哎,可惜呀。

    来人轻轻咳嗽了两声说:大妹子俺和你商量点事,这个“点“字说的尤为突出。王母看着来人,紧锁眉头,心想来要水喝的,看着他年纪稍大一些,还跟他说了一些话,怎么这么多事。王母面有难色,她忍了忍还是问:什么事,来人指了指炕琴说:我看老人家木工活好手艺。我家里还有一铺炕,现在大部分人人家都改”地龙“了,都安床了,可家里老人还是喜欢炕,老跟我叨咕要是有个抗琴就好了,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炕琴,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出些钱买您的炕琴,主要是满足老人家的愿望,您看行吗?王母立马回答,不行,这绝对不行,老人家留下的东西不能在我手里给折腾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来人已料到了,他不紧不慢叹了口气,很悲伤的样子,嗨,家母没有这个缘分呀。他起身说了一句,大妹子:打扰了,举了举杯子:谢谢了,王母看要走了,忙说不谢,起身送客。来人刚转身停住了,回身,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王母说:大妹子,这样吧,我出一千块钱,您看您能不能让手,这个数字是当年王母两年的工资,可王母一点都没犹豫态度,坚决回答,不可能,多钱都不可能卖的,并抬了一下手,示意送客,来人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嘴里再次道谢,到大门口时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王母,并说:大妹子这是电话,如果可能,王母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纸条,来人硬把纸条塞在王母的手里,开门走了。到了外面来人把水杯里的水随手“倒掉”,走向下一家“讨水喝”。

    来人走后,王母毫不犹豫地把纸条扔掉,这件事过后谁也没在意。可消息不胫而走,过了几天有人拿着介绍信找到居委会一起来人到王家,说;是市里要成立东北民俗馆,要收集一下老的东西,也可以出一个高价购买她家的炕琴,也被王母回绝了,之后就经常来人购买,也都留有电话,都被王母都一一回绝了。再后来王母就把炕琴用大被面给蒙上了,告知家里的孩子们外人一律不让进,这才消停下来。

    大志考上了大学那年,王母觉得是他们王家最光宗耀祖的事情,她高兴坏了,摆了酒席。可高兴的同时,这个刚强的女人也犯愁,大儿子刚结婚,哪来的钱供孩子上学呀。她愁了好几天,也没想出办法来,大志的学一定要上的,这是不能变的,她想实在没办法还得去借钱。邻居有的看出来了,也叹气,“寡妇家的不容易“。一个邻居单独和她聊天时说:大志他妈,谁愁你也不用愁呀。王母疑惑不解地看这个邻居,也听不出是玩笑。邻居笑了笑说:大志他妈你忘了,你家不是有宝贝么,换钱供孩子上大学,那不就容易了。王母先是一愣后如梦方醒。对呀,他爷爷打的炕琴不是有好多人要出高价买吗,想到这王母几天的愁云立刻散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对邻居说;谢谢你的提醒,我把这茬给忘了。邻居又提醒她,那可是你家的宝贝你能卖吗?王母一边往回走一边回答,那是什么宝贝,我孩子才是我的宝贝。

    王母回家,打开盖炕琴上的被,一边看一边用手抚摸着,心想谢谢公公,孩子有救了。她想搞清楚它的值钱在那,她好和人家讨价。第二天他从家具厂请来一个老师傅。老师傅经过仔细观察后,连连点头,好手艺,好手艺,并开始给王母讲它有值钱的地方。他说;价值的地方分两块,王母不解,怎么还分两块,老师傅笑了,给王母解释:一块是木料,你看,一边讲一边用手指着,四周的边框和小门框都是用男方小叶紫檀和黄花梨木拼接的,尽管用料都很小,但这个在现在就值钱了,只有上方的平顶是地方的山槐料.一块是你公公的手艺,这个更值钱,他是一个个专干细活的手艺人,拼接的恰到好处,而且非常有立体感,现在找不到这样的匠人了,所以你家的这个炕琴就值钱了,王母问你说能值多少钱,老师傅摇了一下头说:这个不好说,要是喜欢这个家具料,值不了太多的钱,要是搞收藏的就值钱了。王母点了点头。

    这个炕琴卖出了大志上大学的全部费用,王母心里踏实了,她不用向别人借钱了。大志觉得可惜,可王母说:孩子,你们在我眼里是“最值钱的”。

    大志想起母亲的一双手,从来就没停过,手上老是有外加工的活。用这双手挣钱来补贴家用,每次都是干到下半夜。最后那个手指还指着门担心小新别丢了,大志抚摸着母亲的遗像,眼泪止不住的流。拼搏了一生,没有享着福。大志大声地说出来;妈,对不起。

    第三天丽娟和小新在屋外喊他,他慢慢离开母亲的遗像,打开了房门,丽娟上前抱住大志,哭着说:大志,还有我和小新呢,大志紧紧地抱住丽娟和小新。

    大志经常梦见母亲的手,那双手在抚摸着他的脸,是那么的温暖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