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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新编四人行

    (时间:17年1月14日)

    我和这位彼得兼郝山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当然不是男女之间或者男男之间的那种缠绵的情,我又乱用词了。受累。可是缠绵是有的,是一种友情的缠绵。就是我离开秦唐时流行的描述友情用的那个词,闺蜜。或许男人间用闺字不好,建议用闺阁后面那个字,叫阁蜜。

    论年龄他是长辈,论实际年龄,他甚至已经是老人了。可是他一点都不给我这种感觉。感谢转基因。反而,见到他我会有当初见到海浪的那种感觉。至少觉得他跟我是同辈的人,顶多叫他一声大哥。

    他的秦语名字好山河很好,但我倒是喜欢叫他这里的名字,准确的昂语发音是“皮特”。

    从废弃厂区促膝而谈开始,我们基本上每天都见面。有时候是我们两个人,有时候是我们新的四人团。两美加两帅。你想象得出的,那两美当然就是两个小姑娘,双胞胎姐妹曼珈和罗西。我们一起吃晚饭,吃夜宵,坐酒吧,咖啡馆,也在圆亭溪边散步。我和他甚至把姐妹俩带过了这条小溪。

    那天,在圆亭溪边,我说,我们要过去了,明天再见吧。

    我说的我们指的是我和彼得。我说话的对象是姐妹俩。

    曼珈说:去那个什么乐园?

    我说:不是的,那里我还没有去过。也许以后会去。

    曼珈说:不去那里去哪里?

    彼得说:今天我们或许去右边。

    曼珈说:废厂区?

    我说:对。

    曼珈说:那里不是说有鬼吗?

    我说:对,我们去了就有了。

    她们笑了。罗西说:我们可以去吗?

    罗西很少说话,在四人行的时候更少说话,可是她一说话就没有人可能反驳她。反驳她就会觉得对不起那一对暗波流动月黄昏的大眼睛。

    于是我们就带着姐妹俩经历了她们的初夜。受累,请原谅我的用词不当。一个语文不好的人用词不当是可以原谅的。

    大约十天前,就是我们四人行到了那个废厂区的第一次。

    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是这里的道路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一是有远处越走会变得越远越弱的欢乐世界那一带的霓虹灯的余光,二是有溪对岸散步道的些许灯光,三是有天上的月光,还有第四,那就是这个厂区里似旧似新的管道的金属反光。

    我说:害怕吗?

    曼珈说:有你们两个大男人在,不怕。

    彼得说:可是两个大男人加起来有一百几十岁了。

    罗西说:那我就更不怕了。

    我们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大家都笑了。

    可是走着走着,当我们沉默下来大家都在找话题的时候,我却听出了害怕来。原因当然是,当谁都不说话的时候,听见的声音就会多了起来。我忽然发现,这里跟山坡那边不同的是,这里连虫鸣都没有,也没有动物的跑动,听到的是我们八只脚踩地的声音,还有八个鼻孔吐气吸气的声音,甚至我感觉到听到了心跳的声音,不光是我的心跳。

    所以当多余的声音发生的时候,之前的那些声音都没有了。

    好象调好了倒计时那样,我们的脚步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我们的呼吸声也停了,连心跳声都在瞬间消失了。

    我说的多余的声音从一边管道间传过来,在草上移动过来。

    越来越近。

    当多余的声音转化成多余的图像的时候,罗西发出了我们这个群体里的第一声,一个惊呼声。

    那是一个脑袋。一个脑袋从我们的下方露了出来。

    我说下方,指的是低于我们的身高的位置,相当于我和彼得三分之二身高的地方,比罗西和曼珈的身高还要低半个脑袋。

    这个脑袋后面跟着的是一条胳膊,再就是一条腿,然后是胳膊和腿连带着的身体。

    那个位于胳膊和腿连带着的身体的上方的脑袋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一声尖叫。

    如果说罗西的惊呼是静止后的第一个声音,这个脑袋的尖叫就是第二个声音。紧跟在这第二个声音之后的,那是一连串的甚至可以说是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声音。

    第三个声音是那个尖叫后的脑袋撞在一个那个脑袋顶上的管道发出的金属混合声,这个混合声瞬间变成了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声音。这是我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发自周围的管道,很快就传染了整个废弃厂区的所有管道。

    就是那种动物跑动的声音,许许多多不计其数的动物在所有的管道里奔跑的声音,夹带着它们跑动时可能的相撞和与管道金属撞击而从管道的缝隙里散发出来的气味,这个场面恐怕天上没有而只有地下才有了。也许传说里的地狱之声就是这样的。

    一直到所有声音都静了下去,我才隐隐约约地看清了对面站着的人。

    那是一个人,一个我在溪那头见过几次的人。我经常看到他出没于蜜蜂楼。

    后来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想笑,他的出场还真有那种蜂窝被捅之后那种千万只蜜蜂群体奔涌的气慨。我说的是他撞击管道引出的声音浪潮。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一个中年男人,其实还不能说是侏儒,但他确实长得很矮小,至少比双胞胎姐妹俩还矮了一截,估计还不到一米五。由于他的矮小,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相貌。这让我想起了地位转移论。那个我偶然读到过的地位转移论说的是,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物有什么特点会特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或者它的其它特点就会被忽略。

    第一个说话的是彼得,毕竟是饱经风霜的老大哥。他说: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那个人说:受累。我就是过来走走。

    然后他就走开了,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废厂区的尽头的霓虹灯光余辉里。

    我说:这就是你们说的鬼吗?

    曼珈说:可是真的很吓人,他忽然就冒了出来,而且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我说:这里以后还来吗?

    曼珈说:你来我就敢来。

    我就不说话了。在这种时候,我一般无话可说。

    彼得说话了:这个人我经常见到,我看他长得象秦唐人,或者有点象古蒙人,我还用秦语跟他说过话,可是他用昂语回答我。有点古怪。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跟其他什么人走在一起,包括他的同事。

    今天,我们是十天后再次四人集体越界进入圆亭溪西岸。

    这次的越界竟然是罗西提出的。

    她让我刮目相看。

    我说:你们不害怕了吗?

    罗西说:有趣。

    我说:有趣?

    她红着脸说:越想越有趣。

    于是我们就又走了过来,而且还是走到废弃厂区这边。

    女孩子说“有趣”,而不说“刺激”。我们家乡的女孩子会说“好玩”。

    说来也是的,管道里那种排山倒海的声音还真的挺刺激,也挺有趣的。可是,万一里面的动物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忽然从哪个缺口里跑出来涌出来,那就不好玩了。甚至可能会玩完。

    跟这里的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一样。

    任何的物体里面都可能有不明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