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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好色而慕少艾

    这日铁头对他说:“俺无意中听到黄家的丫环、婆子位在议论,说小姐虽待字闺中,仍念着当年订下的娃娃亲,但老爷先前已收下了马家的聘礼,那马家是当朝相国的亲戚,得罪不起,老爷正为此事发愁。”

    又愤愤不平的说:“公子与黄小姐原有婚约,老家伙见你家道败落了,就想悔婚,没那么便宜的事。”

    方平突然明白了,黄伯头之所以将前后院隔开,只为不让自己与黄小姐见面,以免误了黄小姐与马家的亲事。

    方平也知道铁头的脾气,做起事来不管不顾,若借尸还魂的事若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便告诫他:“在黄家千万不可乱来,这件事铁头大哥就别管了。”

    随后去见黄员外,自陈心迹:“当年的事全当小孩子过家家,闹作玩。伯父不必为此踌躇。”

    黄员外大喜:“难得贤侄如此通情达理,不愧是将门之后。你放心,老夫现任南京礼部员外郎,在那边人脉甚广,定为你谋一份前程,不负令尊之托。”

    方平嘴上那么说,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昔年与英儿虽只短短十数日相处,但她的一颦一笑都深印他的脑海,至今恋恋不忘。他老爹给他娶妇,始终寻不着一个合意的,如今想来,大概是内心深处已经认定了那个人就是英儿,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要读的书大都枯燥乏味,只有《诗经》中的大多数篇章还算对他胃口。有一日读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突然感觉自己化身雎鸠鸟,在庭院里展翅翻飞,越过几道院墙,飞进一个女子的闺房。房中香奁什具历历在目,桌前一女子正在观书,读的也正是这首《关雎》。其容貌清丽无俦,恰有几分香玉的影子。

    女子摊手让鸟停于掌心,轻抚其羽,方平竟也能感觉得到她纤手的温热与柔情。正在享受之际,突然有人叫门,惊魂稍定,自己仍在书桌之前。才知魂离体外,做了一次神游。

    他不由得暗责自己:“不好好读书,胡思乱想什么?”

    又一次读至“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联想到㺯人独自泛舟于江上,回想起当年与黄英一起在水塘中用洗衣盆当船划水,那份孩提时代无忧无虑的快乐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想着想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飘飞到郊外,落于船头,美人身边。

    黄英既不感惊奇,也没有拒绝,而是莞尔一笑。两人肩并肩,手握手一起摇浆,脸上的笑容与江水一起荡漾。

    最过分的一次是魂游黄英闺房,与她有了肌肤之亲。那时的黄英正在午睡,她呼吸平匀,胸前轻轻起伏,她如凝脂般的脸庞,裸露着的臂膀,半露的亵衣,以及幽幽体香,都诱惑着方平一步步靠近。

    方平读圣贤书,也知道美人如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但又用“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为自己辩护,内心几番挣扎之后,还是双手搂上她的香肩,吻上她的檀口香唇。

    黄英立被他的冰凉惊醒,见是方平,不由得一笑,说道:“今兮何兮,见此凉人!”

    方平回她:“子兮子兮,如此凉人何!”

    此后又多次发生魂游闺房的事,事后每每愧悔,却又每每情不自禁。

    忽忽半年过去了,他每日里思接千载,神游万里,仍然没有与黄英真实地见过一次面。幼时短短时间的相处,对她的容貌印象还深刻脑海,也记得她的顽皮与倔强与自己半斤八两,但女大十八变,曾经的花骨朵如今肯定鲜花灿烂,但不知长成什么模样呢?会跟梦里见到的香玉一样吗?

    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爬过围墙,绕到后院,潜到黄英闺房下,忽听到一个女子琅琅的读书声: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

    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

    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方平一听冷静下来:“是了,香玉发现我窥墙,虽然没把我当成登徒子,却也用这诗句提醒我。”当即折返回去。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没再有那非分之想了。

    这一日铁头说,黄家的准女婿也即马家的公子马霍从南京上门催婚来了,果然随后就有人来请方平去相见。

    马霍带着教师还有几个跟班、打手在院子里正等着他。

    那马霍一脸横肉,双眼中时刻透出一种嚣张跋扈的凶光。朝方平上下打量了数遍,说:

    “你就是那个跟咱家香玉订了娃娃亲的席安席公子?”

    “正是小生。”

    方平正想解释几句,说自己已经无意于此,可以主动退婚,却见马公子双眼投了一个白眼,眉毛一轩,忽然吟出一句:“稻粱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方平一怔,才知马霍出对子考他,也在骂他。这对子一语双关,表面上说的五谷,实则拐着弯骂人。

    他心里很快就有了一句:“梅兰竹菊芙蓉,仅此奇葩,方可称君子”,虽然以花自比,颇显大度,却不能骂回去,这口恶气难出。

    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一个更好的接上,既羞且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马霍旁边一个蓄着几缕鼠须的男子正是他的师爷,见状不禁捻须微笑。因为这个上联正是他的得意之作,难倒了很多人。

    马霍更是笑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还是读书有学问好,不然有人用对联骂你,你连还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不要笑得太早,席公子是对得上的,只是不想得罪人,才没说出来。”

    说话声伴随着环佩丁冬,一个女子在丫环的搀扶下步出堂来。

    方平抬眼看去,心中“噔”的一下:“这不是自己魂梦所牵的那女子吗?简直一模一样,难道我又离魂了?”

    那女子大概久养深闺,饱浸诗书,出落得温文尔雅,美丽大方。

    只见她面如莲萼,肤如凝脂,吹弹得破,白晢中透着红霞,时而浮出一对梨涡。

    她书卷在握,闲静处好似姣花照水,如江南烟雨清新飘逸,又如江南山水恬静秀雅。她青裙曳地,行动时又似弱柳扶风,顾盼之际,目若秋水生波;凌波微步,恍若仙子下凡。

    马霍看着方平失魂落魄的模样甚为生气,拦在他与女子的中间,向方平道:

    “喂,这是我夫人,你那色迷迷的双眼不要盯着她看。”

    方平不敢与那女子的眼神相接,连忙眼望别处,心中砰砰而跳。

    “谁是你夫人?”那女子道,“爹收了你聘礼不假,但我还没点头,这件事便不作数。”

    马霍立即敛了气焰,向黄英点头哈腰,“我的好香玉,你就应了吧,三日后正是良辰吉日,咱俩把堂拜了,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多好......”

    原来这女子正是黄英,小字香玉。

    “你倒会白日做梦,你听清楚了,我香玉嫁鸡嫁狗,也不嫁你马公子。”黄英说得掷地有声。

    把马霍与猪狗相比,而且还与之不如,这让马霍无明火起。

    那师爷眼看要闹崩,连忙过来打圆场,“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她又作不了主,不必跟她急。对啦,她刚才说,这小子能对得出下联,她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她会读心术?是这小子肚子里的蛔虫?更或者他二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师爷盘算着恶心一下黄英,替马公子出气;还可以抓住这件事不放,逼黄员外将席方平赶出府去。这小子住在黄府,与黄小姐近水楼台,如有什么苟且之事,看他黄员外怎么收拾。

    他言未毕,黄英先止了他的话头:

    “小女子听闻:‘眼中有屎的,看别人是屎,嘴中有粪,说话就臭,自己不正经,看别人也不正经’。还真是这个道理。”

    “哼!”师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别生气,小女子送先生一部《道德经》,这里面有句话说的是‘人生全在一口气,切忌怄气赌气发脾气’。”

    “什么,你这是哪个版本的《道德经》,我怎么没读到过这句话。”接过书去细细翻看。

    “这本书与四书五经当然有所不同,先生没读过,所以小女子才要送给先生。”黄英说这话时,直向方平使眼色。

    方平被她眼神勾得眼热心跳,心底忽似响起一个声音,立即脱口而出:“你们非要自寻其辱,小生就只好得罪了,这下联是:‘诗书易礼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这下联对得如此工整,而且也把出对方好好地骂了一回,可谓“妙对”。他高声念出后大感痛快,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灵感。

    原来黄英手拿《道德经》跟师爷胡诌,本就是要给方平以提示,方平还算不笨,及时会意,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师爷对下联细品良久,觉得太妙了,正要拍掌称妙,但很快回过味来,不但马公子被骂了,连自己也被骂了,气得将《道德经》扔回黄英手去。

    那上联表面上说五谷中谁先发芽,实则骂人是“杂种”。而下联表面上说有了五经不必再看《老子》,也即《道德经》,实则自称“老子”,一语双关;而且还多一层骂人的意思:《老子》不算正经,谁在问便是不正经的。

    马霍却一脸茫然。他胸无点墨,连上联都是师父教他说的,但“老子”二字他是听得懂的,但见师爷表情先喜后怒,也知己方吃了大亏,兀自不肯服输:

    “他对得上又如何?你黄英终究还是我马霍的。”

    黄英有些着恼,几乎心病又要再犯了,抚膺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香玉嫁鸡嫁狗,也不嫁你马公子。”

    “放肆!”黄员外走了过来,有些生气地向黄英道,“怎么跟马公子说话的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你娘你问花绣得如何了。”

    “伯父来得正好,好好教教你这宝贝女儿,怎么在跟未来夫君说话的。”

    马霍见了黄员外,挺直了腰板,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自是仗着他家大势大,压着黄员外一头。

    黄员外连忙双手抱拳,陪笑道:“是是,都是老夫溺爱过度。小女不懂礼数,不当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咱们今日把日子定下来,其它的什么都好说。”

    “小女旧疾未愈,一直在疗养,所以耽搁了。”

    “我看香玉精神着呢,就算有病,到了我马家,日日人参鹿茸,顿顿王八海参,保管什么病都好啦。”

    “好好。”

    “黄员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敢悔婚,去了衙门那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不敢,公子想定下日子,老夫悉听尊便!”

    黄英忙拉他爹胳臂,撒娇道:“爹,女儿不想嫁,女儿就陪着爹娘一起到老好不好?”

    “那怎么行?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马公子一表人才,正是你如意郎君。你快进去,你两个还没拜堂不能见面。都是给我惯的,太不像话了......”

    他言未毕,黄英突然捂起胸口,喊了声“哎哟”,痛得直不起腰,脸色也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