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令出叠岚峰 » 第十五章 祭拜

第十五章 祭拜

    西厢房内,屠苏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躺床上回想往事:那夜上齐魏山猎场,他们不是为了杀谁。而是因为能开启九天境的五玉石之一的五方玉在赤章国的京都现了踪迹。可他们的人多方搜寻却毫无收获,国师祁襄廷不得已问了血卦,卦象提示这五方玉就在天子身边。

    恰巧此时赤章王室马上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猎,礼部呈上赏赐礼单给旻申帝过目,旻申帝嫌赏赐的东西太过寻常,不够彰显他的气度,于是在礼单上加了炽炎玉,这炽炎玉便是五方玉。据说这是当年瑾国国君世代相传的宝玉,这玉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南景帝死了之后,有人将此玉从他身上摘下献给了旻申帝,可不知为何旻申帝却并不喜欢,从不见他佩戴把玩,也不见他将玉收入国库,更奇的是这玉就此失去了行踪,无人知道它的下落。

    这次旻申帝把炽炎玉拿来当做赏赐之物,可见这玉是被他藏了起来。围猎时太子拔得头筹,旻申帝便把炽炎玉赏给了太子。屠苏接到的密令,便是要从太子身上拿回此玉。可他们到了猎场,发现还有另一伙刺客,行动被迫中止,他们只好先行撤退另寻时机。

    那日叠岚峰发出金令把他急召回来,是因为苏家军的统帅苏允突然战死,苏家军一直是苏家血脉执掌,而今苏家已经没有能执掌苏家军的成年男丁。苏家军群龙无首,这时要是能把苏家军收入囊中,对复国无疑如虎添翼。据传苏老将军在外有一遗孤,只是一直杳无音信。他们想让他以遗孤苏沐的身份回到京都,夺取苏家帅印。

    当年瑾国战败,瑾国的百姓大部分成了矿洞的苦役,被迫终身不得离开矿洞。

    瑾国美玉大荒闻名,矿产资源极其丰富。可再怎么多也经不住长年累月不间断的开采。而赤章国对玉石的需求却越来越大,王公贵族竞相效仿王宫、相互攀比,用白玉铺地琉璃做瓦,房子一个比一个造的高、造的大,瑾国的矿坑越挖越深,玉石却越来越难开采。

    那些为了讨好上面,矿洞官吏不顾矿工死活,变本加厉的奴役他们,为了多采玉石,甚至连老弱妇孺都被赶到矿洞里没日没夜的挖玉石。矿洞挖的太深,渗水、坍塌屡屡发生,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活埋在底下。

    被欺压的矿工爆发了起义,可长期的劳役让他们的身体残破不堪,根本不是那些士兵的对手,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镇压之后换来的是更残酷的奴役和屠杀。要是这样继续下去,瑾国子民将被屠戮殆尽,瑾国将会真正的灭亡。

    京都的王宫内有他们的内应,据内应传回情报:旻申帝对赤章国内逐渐做大的各路军队很是忌惮,这些年虽然剪除了几个,但他的心头大患是实力最强的千家军。为了牵制千家军,旻申帝必须扶持了自己的心腹,苏家军正是旻申帝扶持起来与之抗衡的军队。当初苏家军主将苏泽战死,苏家军群龙无首,旻申帝乘机收回军权,并让人散播谣言,挑拨苏家军与千家军的关系。之后又扶持苏家次子苏允上位。可这苏允只会风花雪月,哪会上阵杀敌。在一次剿匪时被反被绞杀。自此,苏家的直系男丁全部凋落。

    苏家军的主帅要是不姓苏,那么苏家军对千家军的仇恨就会淡化。想让仇恨继续,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苏家的人来统领苏家军,可苏家嫡系已经死绝,旁系子弟的影响力恐会大打折扣。此时突然跳出来的遗孤苏沐,这对旻申帝和苏家军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苏沐自小在外长大,对苏家没有什么感情,而苏家军的老将未必能够信服于他,必会处处排挤他。这时要是旻申帝给他权力做他后盾,那苏沐对旻申帝必定死心塌地、感恩戴德。而苏家军见到苏沐就会时时提醒他们记得苏泽的惨死,这样对千家军的仇恨方能得以延续。

    只是苏沐进京已经有一段时日,功也立了,亲也认了,可旻申帝却迟迟不肯下令让他统领苏家军。大家都猜不透旻申帝的心思,可屠苏知道:旻申帝再等一个时机,等苏沐的投名状。

    第二天鸡方叫一遍,苏沐和朔风就在院里过招。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又是女眷,不好光着膀子。

    灵岚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贴着身体,隔着衣服被勾勒出健壮挺拔的身姿简直比不穿衣服还要勾引人。灵岚心里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桑婢顶着两个黑眼圈跟在灵岚身后不住的打哈欠,灵岚走过去,道:“今日是子熹的忌日,顾家的长辈等会儿也会过来。”

    屠苏微笑的看着灵岚,道:“待会儿人多,不如我先去祭拜。”

    灵岚暗赞真是明白人!自小她便饱受“人言可畏”之苦,虽然她看的开,可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有外男在她的院子里住了一夜,指不定要生出能将她淹没的流言来。

    灵岚顺水推舟道“清晨的空气好,现在上山说不定还能赶上日出。”

    朔风看了看微亮的天色,太阳不都已经出来了吗。

    四人吃过早餐,何伯便把准备好的香烛纸钱递给桑婢,朔风顺手接了过来。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就到了顾子熹的墓前。周围很干净,连根杂草都没有,定是时常有人打扫。

    灵岚摆上果点酒水,又点上香烛。屠苏拈着香对墓碑拜了三拜,道:“子熹兄,你我虽未谋面,可神交已久。缘分使然我们成了兄弟,怎奈天妒英才,今日你我第一次相见已是天人相隔。今日薄酒一杯,聊表心意。望兄安心,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好她们。”说完又拜了三拜。

    灵岚望着他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其实她挺不明白,她虽是顾家媳妇,可也是千家女儿。而今顾家式微,苏家却因为他的到来圣眷正浓,他怎的反倒来和顾家示好?

    朔风耳朵一动,与屠苏对视一眼,借机离开。

    屠苏祭拜完毕又对灵岚道:“嫂夫人不要觉得麻烦,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定义不容辞。”

    灵岚道:“苏公子有心了。”

    桑婢一边给顾家少爷添香添油烧纸钱,一边碎碎念叨着:“姑爷我知道对你说这些话很是忤逆,可我不得不说啊。您是知道的,我家小姐真的是太可怜了,明明心善人美,可偏偏命不好。只因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道士,胡诌我家小姐命中帶煞将来会克夫克子,以至于小时候定下的亲事也被退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这事传的满城皆知,再没媒人敢上门来给小姐说亲。

    小姐天天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愿出门,好不容易大公子说动了上元节一起去看花灯,怎知那么倒霉,半路和公子失散,小姐竟然被人掳走。后面人是找回来了,可那之后风言风语更盛,说小姐已经被歹人玷污了清白。大家都躲的远远的,没人上门来探望她。只有您,时不时的还差人送些东西来哄小姐开心。后来您更是求着顾老太师和老夫人上门提亲。

    小姐拒绝了婚事,她知道您是可怜她。可为了说服小姐您不顾自己身体,亲自上门来见她,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说服小姐的,但小姐同意了。

    谁知道最终还是连累了您,成亲那日堂都没拜完您就走了。

    小姐执意不肯回将军府,非要以您妻子的名义留下来给您服丧。将军还因此生了很大的气。这一年小姐素衣麻服、深居简出给您祈福,连带着我都给您抄了不少经文呢。

    如今服丧期满,小姐还这么年轻,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早日找到那个对她好的如意郎君啊,您一定要保佑啊。”

    灵岚站在不远处和苏沐说话,根本没听到桑婢的碎碎念。可苏沐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他的心里。

    朔风回来,对苏沐摇了摇头。

    来日方长,苏沐和灵岚告别,临走时悄悄的问桑婢道:“和你小姐定亲的是哪家人?”

    桑婢不是很明白。

    苏沐又道:“你刚才对你姑爷说的。”

    桑婢赶紧去看灵岚,闭紧嘴摇头表示不能说。

    苏沐威胁道:“放心她没听到,但是你要是不告诉我那家人是谁,你小姐马上就会知道你刚才说的全部的话。”

    桑婢小声道:“我说了,你可千万别让小姐知道啊。”

    苏沐点头。

    桑婢看灵岚还在烧纸钱,小声说道:“是中州王家,王后的侄儿,左相之子王元宥。”

    今日天气晴好,灵岚目送苏沐的马车渐渐远去,等会儿顾家的人就要到了。

    路上苏沐问道:“刚才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朔风道:“速度太快,没有追上,应是来悼念故人的。”

    苏沐道:“顾家乃书香世家,顾老太师门生甚多,与顾子熹交好的应有不少,只是这样偷摸着来的又是何意?”

    行至半山腰,马车停了下来,乔奴道:“公子,前方有车过来。”苏沐抵开帘子,只见前方一辆朴素的马车徐徐而来。这个时候上山的应该是顾家的人,顾老太师为政清廉、不喜奢华,马车里多半是他和顾老夫人。

    山路狭窄,乔奴把车往边上挪,苏沐和朔风下车站在一旁。前面马车在离苏沐一丈距离停了下来。

    苏沐上前行礼道:“车里可是顾老太师?”

    车内答道:“正是老夫。不知阁下是哪位?”

    苏沐道:“晚辈苏家三子苏沐,因家慈早年间的金兰约定,我与子熹兄还未出生便已是结义兄弟,今日特来祭拜。”

    车夫掀开门帘,里面一对鹤发银丝、年过花甲的夫妇相互搀扶而出。见苏沐和朔风两人皆是眉清目朗的翩翩少年郎,不禁想起他的儿孙们。顾老太师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致仕多年,本该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可膝下的一子一孙都先他而去,他也因此卧床不起,亏的顾老夫人细心开导照顾,近日身体才渐渐有了好转。

    他由顾老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走近几步,对苏沐道:“原来是苏将军遗落在外的公子。子熹母亲在世时,常听她提起与你母亲的故事。可惜故人已逝,难得你还念着这份情义,有心了。”

    顾老太师又道:“子熹生前喜交志趣相投之友,若是他还活着,见了你肯定高兴,你们即是兄弟,若是得空便上家里来坐坐。”

    顾老太师佝偻着背,早已经没了当年叱咤朝堂的勃勃英姿,如今只是个孤寂的普通老人。苏沐笑着道:“晚辈得空定当登门拜访,到时候老太师和老夫人别嫌小子聒噪。”

    顾老太师笑呵呵的再三嘱咐不能食言。

    马车重新上路,屠苏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间有些羡慕顾子熹,他虽然寿数不长,可他活着时得到家人全部的爱和朋友间真挚的友情。而他小时候甚至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身边陪伴他的是一群和他一样的孤儿。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高高在上的他所赐,他必须尽快掌握苏家的兵权。

    苏沐放下帘子对朔风道:“千家最近有什么情况?”

    千将军府里一派喜气洋洋,今早边关传来消息;少帅千旭峰又打了胜仗,不日将启程回京。书房里千展坤又是高兴又是愁。云湘道:“少帅打了胜仗,你怎么这副表情?”

    千展坤摸了摸脸,道:“什么表情?”

    云湘不语,摇他的羽扇。

    千展坤道:“此次峰儿打了胜仗,本该往上升一升了,可我在这挡着他升不了。”

    云湘道:“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挪一挪?”

    千展坤摸着下巴,像是下定决心,道:“我老了是该去享福了,你尽快拟出一份辞呈,等峰儿回都就和战功一起呈上去。”

    窗子开着,外面的喜鹊叫的清脆。云湘笑道:“雀鸟报喜的声音甚是悦耳。”

    不知怎的千展坤想起了自家老娘屋里的那只英武,聒噪的很。

    云湘转头看他,难得今天没有唱反调。

    这老家伙不知怎的,一直就不喜欢这羽禽一类,在他眼里这些扁毛畜生成天呱呱乱叫,还到处乱拉粪便,动不动就从天而降。难道他被鸟粪砸过?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十丈内不许有这些会飞的东西出现。每次去老夫人房里,都要吩咐下人提前把那鹦鹉挪走。

    云湘又道:“今日子熹忌日,云驰昨日已经把祭品先送了过去,你是打算让二公子过去吗?”

    千展坤望着窗外,觉着这鸟叫声细细听来,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了,他道:“让追儿去吧,顺便把峰儿的捷报也一道告诉灵岚,她自小就听这兄长的话,到时候让峰儿去劝劝,让她搬回来住。”

    云湘道:“子熹这孩子,可惜了。”

    千展坤却哼道:“有什么可惜的,乘人之危的小人尔。明知道自己寿数不长,还硬是要来求娶,白白浪费了灵岚这几年的大好年华。”

    云湘瞟了他一眼,懒的和他争辩,当时那情况,人家明明是帮了灵岚大忙,硬是给说成了乘人之危。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那边千里追带了两个家丁,背了两个包裹,轻装简出,三匹骏马在官道上撒丫子跑的飞快,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马坊。

    看着风尘仆仆的千里追,灵岚一愣,道:“二哥怎么来了?昨日云驰不是已经把东西都送来了吗?”

    千里追下马,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道:“怎么,我还不能来了?”灵岚知道他爱干净,赶紧递上干净的帕子给他擦脸。

    对这个二哥她头疼的很,一向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千家一门武将就他另类,一心想要从文。从文就从文吧,可灌了满肚子墨水后,竟养成了动不动就爱说教的毛病。他自己的嫡亲妹子不服他管,处处和他对着干,他只好转向灵岚,灵岚每次被抓着挨训总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千里追很是满意。以至于他每回府都要把灵岚抓过来说教一番,次次都要搬出大哥才得以脱身。

    她成亲的前夜,这千里追从书院匆匆赶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这个妹妹。他让侍从抱着一叠的《女训》《女戒》《妇德》《妇规》之类的书籍往灵岚面前一放。高兴的告诉灵岚,这套妇女必读书籍,是他送给灵岚的新婚贺礼。嘱咐灵岚不但要好好看,还要烂熟于心,下次见面还要考她这些功课,吓的灵岚花容失色,当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后来每次回娘家灵岚都要派人先去打听千里追是否在家,只要他在家就不肯回去。没想到这次他亲自过来了。

    灵岚笑的比哭还难看,道:“谁说不能了,你是我二哥。您能来看我,妹妹我甚是感动。”

    千里追撇了她一眼道:“你的功课可有荒废?”

    灵岚脑门黑了一半,跟在后面连声道:“没有,绝对没有。”

    千里追向四处看了看,问道:“你家没有下人吗?桑婢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灵岚忙道:“有的有的,只是今天是子熹忌日,事比较多,都各忙各的事去了。桑婢是知道您来了,正在厅里给您沏茶呢。”

    千里追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即便这样你身边也时刻要跟着婢女,寡妇门前是非多,流言蜚语能害人不浅。”

    这人果真“表里不一”,明明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偏偏像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牛婶提着个篮子走了过来。灵岚大喜赶紧指着牛婶说:“二哥,我不是一个人啊,牛婶也在呢。”

    两人齐齐看着牛婶,看的牛婶一脸莫名其妙,纳闷道:“少乎仁,哩们这样看泽我做什魔?”

    千里追皱眉,灵岚赶紧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牛婶今日看上去很精神,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牛婶笑着把篮子往前一抬道:“这个系老太西、老乎仁让我准备的祭系香足。”

    千里追道:“顾老太师已经到了?”

    灵岚道:“到了有一会儿了,正在厅里休息。”

    千里追理了理衣裳,道:“快带我去拜见。”

    灵岚让牛婶带路,自己借口有一堆事要忙,先开溜了。

    由于牛婶的口音重,说的话千里追听不太懂。而千里追教训人的话语,牛婶也理解不了。一路上可谓鸡同鸭讲,最后千里追败下阵来终于闭嘴。

    来祭拜的人到齐后,灵岚陪着大家又去了一次。祭拜完毕已快到晌午,大家留在马坊用了午饭。马坊离城区有段路程,饭后大家准备启程回去。

    临走前顾老夫人拉着灵岚的手道:“好孩子,子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能得你为媳妇,可惜他是福薄之人。这些年难为你一个人守在这荒凉之地。该做的你都做了,相信子熹在天有灵也很感动。我和老头子早就把你看做自己的亲孙女一般,如今你正是大好年华,不可再给耽误了。你的嫁妆原封不动的在家里放着呢,我和老头又往里添了点,今日之后,若有遇到心仪的人,带来给我们看看,我们给你做主。”

    灵岚心下感动,不好拂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搂着老夫人点头。

    千里追本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于心不忍,道:“老夫人保重身体,我在外面等。”说完便先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才想起还没告诉灵岚大哥的消息。

    扶两位老人上车后,对灵岚道:“今早边境传来喜讯,,大哥又立了战功,不日就要凯旋归来。”

    灵岚高兴道:“好久没见大哥了,到时候提前让人给我送个信,我要回去等着。”

    老夫人笑道:“傻孩子,还送信到这做什么。这几日你就收拾收拾,回顾家也好回千家也行,就是不许一个人再住这深山老林里了。”

    送走了众人,灵岚还得再爬一次山头。刚才除了他们还有人来祭拜过,想来那人应该还没走。

    桑婢扶着灵岚,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道:“小姐这哪有人?你确定是顾二爷吗?”灵岚也四处看了看,不确定道:“子熹生前好友虽多,可能记住今天是他忌日的不多。子熹说过二弟是个重情义的。”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我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人人都惧怕我,嫂子如何确定我是个重情义的?”

    一个剑眉星目、神色冷峻的男人似从天而降,站在灵岚面前。

    顿时周身的空气都降了几度,桑婢吓的往灵岚身后躲。

    看着桑婢一脸怂样,灵岚没好气道:“人吓人吓死人,二弟下次能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出现?”

    顾子铭勾唇,笑的邪魅,道:“恐怕不能,影司卫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还是嫂子尽快习惯的好。”

    来人正是被顾家逐出家门,而今人人惧怕的影司卫副卫长顾子铭,也是顾子熹的堂弟。

    灵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到院里坐坐?”

    顾子铭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嫂子那时正忙着招待客人呢。”

    这人一向神出鬼没,该不会是说苏沐吧?灵岚心虚道:“呵呵,二弟自家人怎么这么见外?是我招待不周。”

    顾子铭了灵岚一眼,转过头对着墓碑,挥手把上面的一片落叶弹飞了出去。道:“苏沐来历不明,绝非良配,嫂子要远离才是。”

    果然,他都看到了。

    天气太热,灵岚脸上汗都出来了,她道:“你误会了,苏公子是你大哥的结拜兄弟,他只是来祭拜你大哥而以。”

    顾子铭沉默着不说话,一直盯着墓碑看。灵岚这会儿又觉的好冷,僵硬的站着也不说话。

    顾子铭转过身来,一脸冷淡的看着灵岚。

    灵岚硬着头皮道:“这些事我心里有数。那什么,听说影司卫要十二时辰待命,君上随时都有可能传唤。二弟今日怎么这么有空?”

    顾子铭皮笑肉不笑道:“我今日休沐。”

    灵岚道:“那君上找呢?”

    顾子铭道:“影司卫不止我一人。”

    灵岚点头道:“对哦。”

    顾子铭对着子熹的墓拜了拜,道:“大哥,子铭有空再来看你。”

    走之前顾子铭又看了眼灵岚,道:“我会调查清楚这个人的,嫂子好自为之。”

    看不清是什么功夫,只见一抹紫衣从山路上快速的消失不见。

    从顾子铭出现到消失,桑婢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站在灵岚身后。灵岚推了推她,道:“人已经走了。”

    桑婢醒过神来,道:“走,走了啊?小姐,那我们也快回去吧,这里好冷。”说完也不等灵岚答应就拖着她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