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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鸟居禁

    不知何时他的身形出现在那突然炸碎的“门”前,就好像刚才那一刀不是出自温迪戈的手笔而是由他斩出的。

    真是个狠人!澹龙台内心吐槽到,温迪戈明知这扇门是它出现的能量来源可还是义无反顾的砍了下去。

    在此刻他也终于明白温迪戈刚才说的切断后路是什么意思,随着最后一扇连通中庭的门崩裂原本稳定的空间隧道颤动着收缩起来像是一颗坏掉的灯泡快速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逃跑的可能性在他刚刚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彻底消散了。

    整个神国像是一间被关上了灯的卧室瞬间失去光明,能看到的所有都在这一刻消失了,连同那些飞尘般的荧光和包裹光丝的黑渊。

    澹龙台突然感受到眼前这个世界的变化,太亮了!明明身处黑暗却能看清整个神国,杀心空明就像是某个游戏角色的被动技能加持于身在他紧握刀柄的那一刻疯狂启动起来。

    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变成了乱画彩色的线稿,每一根线都闪烁着扭动。蓝色的瘦弱身影、赤色深红的巨大蛇影连通缥缈溢散的血海还有那个无色的自己。这清晰的愤怒与悲伤全部化成交织的线连结在其各自的主人体内。原来这就是云杉宫学长眼中的世界,他看懂了,同时也看懂了这个装着勇敢的女孩。明明那样湛蓝,恐惧着却还是叫他抛下自己......

    “潺潺”

    液体重新流了起来,海啸开始肉眼可见的移动,幻境结束了。精神病的时间,这个名词可真是美好,就像是课上发呆半个世纪的小孩回过神来发现时间才过了两秒,这道题还来得及......澹龙台这样胡思乱想着,模仿凭空多出的记忆里的样子挥动着黑色天枢。霎时间雷电乍响,紫色刀锋瞬间顶在耶梦加得的上颚发出“锵”的一声。

    真不可思议,这只巨兽的上颚如同钢铁般,黑色天殊斩在上面竟然没有一点伤害,难怪蟒类都能吞掉比自己大几倍的生物,但凡有点硬骨头都会被它碾成碎片吧!

    它吃痛,抬起头疯狂甩动,雷电的接触像是在它的嘴里放了一记二踢脚迫使它将二人甩飞几十米远。

    他们飞过了刚才“门”的残骸,摔向远方的黑暗的血海中,海月岐美拼命催动着什么,直到血海中析出一团水球挡住下方突然长出的血荆棘,和元素始祖争夺权能就算是同源也无法做到更何况下方并非单纯的水元素而是混杂第五元素的血液,就算她耗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砍掉它,澹龙台,对准它柔软的腹部,划过去!”

    突然不知谁在耳语,是温迪戈吗?澹龙台疑惑着,明明几分钟前它还说自己砍不了这头巨兽,用尽全力也就能砍砍门。

    话说,这么大的目标要怎么在它的腹部划过去啊?

    赤红的蛇影高昂起头颅,前端的鳞甲极速扁平起来。耶梦加得扑了过来,如同一颗超大型波塞冬鱼雷以一百节的高速游弋而来!

    “砍掉它,砍掉它!”澹龙台紧握着黑色天枢,闭着眼睛紧张的默念。他太害怕了,动物园里的长颈鹿、犀牛甚至是大象甚至没有这只巨兽身躯的一半高。但这没用,杀心空明让他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十几米的獠牙即使隔着眼皮也寒光凛凛!

    他将武器用力地挥下,刀尖紧紧戳在血海下的地面。微重力的环境不知何时被改变了,耶梦加得作为神国中最高位的生物取消了“海影的浮力”!他躲在巨刃下,刀刃与蛇鳞碰撞出无数火花。巨大的心跳声迅速靠近如同一面战鼓,“咚咚”的声音就像是在挑衅,全身的血液好像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那颗已经融入身体的贤者之石终于发挥出作用,就像是遇到一个久违的宣泄口杀心空明被催化到极致!

    每一根线条的扭动都像是被放了慢动作,线与线之间的缝隙在这一刻显露出来。他看到了,赤红凝结之处的缝隙如同断裂一般连接在跳动的蛇心之上,蛇心每一次跳动都会让这个裂缝重现,那是蛇的七寸!

    “挑格!”他的脑海浮现老师严厉的命令声,他知道这是云杉宫学长的记忆。挑格,日本剑道中常用的反击术,右手刀柄内旋做到“向内绞”的力量从而挑起对手的刀从下往上反攻!

    刀身翻腾,刀尖向着裂缝直插而去!

    “锵!”

    挑格失败了,第一次使用的他将角度抬的太高,坚硬的护心鳞撅起了黑色天枢的刀背将他整个翻了过去!

    澹龙台迅速挑回刀刃,整个人被压着向后滑去。背后传来黏腻的感觉,厚重的血液已经有所凝结但并不妨碍耶梦加得命令其化作刀刃!

    无数血红的尖刺在不远的前方生长出来,它要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和刀林一并将这渺小的人类碾死!

    “片襟绞!”日本柔道的基础寝技,在自己后倒的同时绞住对方。这原本是一个绞杀技能但他巧妙的利用刀尖和脚底的摩擦四两拨千斤,实现了一个完美的后滚翻然后滚落出去站了起来!

    刀身横向一侧,紧接一记威力巨大的居合斩。

    雷电炸响着飞落在高速移动的蛇鳞上,这已经不能被称为鳞片了,雷电组成的刀刃劈砍在上面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

    杀心空明还在教唆着“砍了它,砍了它......”

    “闭嘴!”澹龙台突然大吼出声,他终于明白了,这唠叨的声音根本不是温迪戈而是杀心空明自带的副作用之一!它是杀戮的原形,教唆使用者陷入无尽杀戮的轮回,无论对象是谁直至使用者斩杀所有活物,或者,自己死在那里!

    世界一瞬间安静了,耳边传来的只有蛇行的呼啸。黑色天枢再怎么强大再怎么被夸耀都不可能斩碎这厚密的鳞甲,它不过就是一把没有赋予特性的刀罢了!就像传说中能够斩尽一切的神刀天羽羽斩一样,在得到特性之前也不过就是一柄普通的日本刀罢了!

    耶梦加得转过了头,近在咫尺的海月岐美已经不是它的目标了。在刚才的某个瞬间它能感受那磅礴的第五元素,来自这个男人!

    “你杀不掉我的,这把人类的武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初生婴儿的玩具,它甚至不如芬里尔三岁时褪下的乳牙!”耶梦加得讥讽着,明明刚才还让她吃痛的刀原来不过是雷电的戏法,能带来疼痛却带不来真实的伤害,甚至连疼痛都是因为刚好戳在了蛇芯这种能导电的地方。

    巨大的蛇眸贴了过来,像是在可怜自己的猎物。玩弄猎物好像是每个拥有灵智生物的本能,蛇可不会这样做,只会杀死对方然后一口吞下!但它可能早已脱离了蛇类的范畴,露出某个电影中西方龙族一样的蔑视笑容。

    被它巨大的身躯围在中间,澹龙台浑身战栗着不敢抬头。此刻真的是退无可退了,原本作为误入“门”的赠品做个逃兵就能活下去的他却成了这场献祭最终的猎物!

    应该听温迪戈的话的,这样的巨兽怎么可能用是一柄刀就能杀死的呢?他多想惊恐的大叫,将温迪戈喊出来再换几颗内脏,最起码还能有一丝生机。但他害怕的根本叫不出来,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家伙!

    耶梦加得绕着他摇晃起蛇舞,这是庆祝的蛇舞,预示着扑食前的瞄准,类同于日本人的餐前礼仪“いただきます!”

    所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如同听觉上的走马灯。

    就在耶梦加得扑来的瞬间,他动了!

    就是这样,他想通了!如果炸不了汽车就射爆它的车轱!如果斩杀不了它就斩碎它所有的路!温迪戈早已提醒他这唯一的出路!

    澹龙台跑了起来,沿着即将撤走的蛇尾登上盘旋的蛇躯一路狂奔!

    隐藏的通关秘籍终于出现!像是撒着亮粉的线条一圈一圈的出现最终围成通往中庭的道路,一条丝滑的空间的裂缝从刀身延伸过去穿过所有的“门”!

    “空圆寂我心,八百鸟居禁!”

    澹龙台踏在刚凝血痂的潮涌上,如同一滴水点在水面发出“叮咚”的声音。他的速度一瞬间提到极快只剩几道残影,刀身闪着雷光顺着裂隙横切而过!

    每道门都在这一瞬间平整的被分为两半,耶梦加得发出如同龙吟的嘶吼不顾一切向着那将要幻灭的出口冲去。但这只是徒劳,耶梦加得一头撞了上去,躁动的拍打着神国的“界墙”,它太想离开这里了,真正的永生、取之不尽的第五元素还有那个日思夜想的家,距离它爬入高天原已经过去太久了,它被困了太久了......

    正如它曾经说过的,它太大了大到无法通过任何一道门......

    世界突然像是重合起来,整个空间塞满了海水的虚影,排斥的洞终于展开,在怀抱一起的少年少女脚下。

    蓝白色的精神丝线不断崩裂,耶梦加得再也无法继续吸收眼前的少女,她生于边隙长于人间,尘世的规则斩断了她与本体联系。

    耶梦加得能看到位于山顶的“门”对面山脚下成片的霓虹灯和突破乌云赤红着的夕阳但它过不去,这是界与界的限制并非蛮力可以硬通。

    “在多活几十年吧,虽然这个世界无法让你成为女将领或者是公主,但肯定还有很多美丽的景色,去看看吧别再做个宅女”隧道的风呼啸起来,他高兴的冲着她大喊,整个人掉落下去却像是从海底倒飞上天空。

    海月岐美重重的点了点头,身体却丝毫未动。澹龙台突然好像猜到了什么,一把攥住少女的手......

    她想起了这二十年的经历,孤儿院、小学、中学再到记忆恢复不断为自己的本体寻找第五元素。放在之前,那些儿时的玩伴早已消失,严重近视和贫乏的身材让她单身至今,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好吃的和打打小游戏。深海的珍宝让她富足但孤身的游玩最终还是乏味,没有一个人闯入过她的生活。

    那样的世界被毁灭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但现在好像有所不同了......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第一个不会贪嘴高级烧鸟的人,是第一个和她通宵爬东京塔的人也是第一个听她讲睡前故事的人。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他看过红色的海吗?会不会被惊讶到?他尝过虫子吗?我一直不敢吃呢,他会不会也不敢啊......也许带他游历世界会很不错呢,我愿意......将小熊软糖分给他......

    海月岐美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完美到离谱的海公主宁愿变成泡沫也要去找那个忘掉自己的男人了。

    她默默的褪了褪手,不舍得松开。她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耶梦加得,海月岐美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但她真的好想属于他啊,真的好想......

    “爱神啊,如果你注视着我那么请允许我认为这就是爱......还有......让他忘记我吧。”她看着澹龙台的脸,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想了很多。

    那位远古的神不知还是否在位,但她也只能向祂祈祷了。

    高天原鸟居的漩涡逐渐缩小,中庭的鸟居开始与之分离。海水的虚影猛的灌入,压得澹龙台喘不过气来,人间的海水终于代替神国的虚影逐渐浸湿他的衣物。

    海月岐美犹豫了下猛的抽回了手,一瞬间漩涡缩小关闭,他像是倒着被极速吸出隧道嘴里高喊着什么。

    “对不起,这么晚才爱上你......”

    她好像也在说着什么,但是这个叫澹龙台的男人再也听不到了。他被丢飞在了鸟居外,白色的海浪狠狠地把他拍在沙滩上......

    明亮的客厅传来一声激动的尖叫,少女抓起电脑顾不得穿鞋就跑了出去。

    中年男人气愤地用力捶了面前的方向盘一拳,湿透的衣袖甩出水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监控画面一脚油门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秦川雪终于被吵醒,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里传来不断的震动。他恍惚的睁开眼,抓起手机不耐烦的喊了声

    “喂”

    “贝尔先生呢?我没有他电话号码联系不上他!”

    对面的女声显得激动且焦急,随即一串地址被她发了过来。

    “转给巴德贝尔,快去!”

    他抓了抓一头杂乱的黄毛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围安静的环境让他感觉极不真实,就像旅游到很晚没有订到酒店正好发现自己的好友住在附近于是去蹭了一晚的空调,然后在凌晨四点醒来被窗外的汽笛声吵的睡不着觉一样。直到这位学姐大喊才将他的灵魂带回身体之中。

    “转什么?我还是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吧”秦川雪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自己不想帮忙而是他根本还没学会怎么给外国手机号码发消息。还有一件事,都是一串数字鬼知道巴德贝尔用的是法国手机号还是美国手机号?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学姐自己联系他吧,自己是为了保险,嗯,对,就是这样。

    听完他的解释对面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选择自己打给那位导师,这种罕见的不靠谱外加很有自知之明成功说服了她。

    芬克斯学院,中控室。

    急促的警报声终于停止,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壁中间最大的一块屏幕。就在刚才的某个瞬间,屏幕显示的所有的“入口”突然都消失了,消失的不是鸟居而是附着在其上的精神波动,他们甚至宁愿一度怀疑机器出了故障也不愿意相信事件的平息。因为这实在是太离奇了,刚才还影响水元素暴动的“门”此刻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除了一旁投影仪播放的黑色晶体影片证明着这些都真实存在过。

    可能是神经太过紧绷,一个工作人员以为战事完美结束突然高声欢呼起来但被一旁的同伴给了一拳安静了下去。

    诺大的房间整个安静下去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闪烁的人影接起了电话。

    对面传来校长的声音,“暂停行动,所有人员撤离。”

    他和众人转述这一结果心中却不免疑惑,难道日方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摆平了?他知道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此等规模庞大的“入口”群几乎等同于日本传说中的百鬼夜行怎么可能被科技的热武器所消灭?但他不得不将疑惑深埋心底,这是规矩。

    AI的虚影被调出,撤销上条指令的消息传到每个人的手机......

    下午4点,雨后东京。

    布加迪行驶在雨后的路上,整个东京的街道罕见的干净空旷。这辆1000匹马力的小怪兽正以70的龟速带着某个惊魂未定的男孩兜风,堆积的云朵像是散乱排布的小块棉花糖,散射的阳光在它的缝隙中探出显得昏暗与明亮共存,下午的雨后天晴真是最美丽梦幻的天气。

    一个男孩沐浴着这一切却刷着手机视频发呆。

    “你知道为什么古代的僧人临终时会选择舍身喂虎吗”

    “不知道,不会又是什么苦行僧的自虐吧?”

    “不,因为在那种环境下喂饱一只老虎就代表着拯救了一个村子的苦难。”

    澹龙台失忆了,那些闯入“门”后的记忆随着海月岐美的消失而被抹去。这是世界的法则,不准带入其他世界的任何物品,哪怕是记忆。

    他此刻正缩在被浸透的座椅里看着手机上刷到的视频,他们迎着开始变高的海浪投了进去仿佛一对想要殉情的情侣,看这远角俯视的镜头估计是某位司机先生拍的。视频下的评论好像将他们和这场自然灾害连接了起来,其他人都在远离大海的时候只有他们反其道而行,有人吵吵嚷嚷着希望救援团队能够找到他们,有人说他们的离去平息了那参天的龙卷风在他们的习俗里这是一场为了人类大义的献祭不该去阻止......这就是网络带来的连接与偏差性,它将结果以近乎公平的形式散播出去引起日常水平相差甚远的人不同的共鸣,这种生活的偏差又引起新的矛盾。于是最终的结果就从他们的生死变成了谁的三观更被其他人接受。但他并不关心这些铺天盖地的言论,澹龙台不断回放着这段视频惊恐的发现这些行为与他的记忆产生了偏差。

    明明他们走入了“门”,为什么带走他们的是海浪呢?到底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这个视频有错,他唯一敢确认的就是自己昏了过去,然后在冗长的梦里弱小的挣扎,那巨大模糊的身影和优雅异常的身姿,可能是溺水产生的幻想吧......

    那,她呢?

    “贝尔先生,能不能去一下银座三井花园?”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没来由的悲伤又似是希望。

    巴德贝尔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学生会出现在”门“的旁边,更不知道没有任何支付手段的他为什么去那种高档酒店。可能是想要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也对,经历了失踪和海啸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下了。不过现在巴德贝尔的心中只有庆幸,好友最后的学生没有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事。

    他还记得某位姓苏的学员激动的打来了电话,焦急的诉说找了快一天的坐标才找到这位小学弟,让他快去。

    这可是整个东京的范围,没有具体范围的情况下即使找不到他的位置也实属正常,但他出现的那一刻灵魂坐标就像是引爆了一串超大型闪光弹,整个电脑屏幕被闪的震荡不止。苏岫伊看到了他,那个爆闪之后持续震荡的巨大红点突然出现在屏幕里的海洋深处然后被海浪甩飞到沙滩上,头顶赤红的血条几乎见底,还好debuff里没有流血这一项否则他可能等不到被救援。

    刚经历大雨的东京街道黯淡空荡,原本拥挤在街道上的人现在全挤在了网上。

    在澹龙台的指路下这辆看似报废的布加迪用一辈子一次的龟速拐进这条城市中的小路,在某个瞬间他们仿佛没有经过东京的高楼大厦而是某条国内的美食小路。店长们正熟练的将商品重新摆上橱柜,瞥见他的瞬间还热心的和他打了招呼好像认识了好久......

    也许是沾了海月岐美的光,他这样想着拉起车门独自向里走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和巴德贝尔摆摆手。

    这个温馨却略显昏暗的大厅和昨晚好像,仿佛走的是同一次路。他突然退了出去,该要买瓶小熊软糖的,要是她早回来了自己空手可不好。

    店长已经摆好了商品,悠闲地在一旁玩着手机,看到澹龙台的到来熟练的拿出一个玻璃罐。

    “中午好啊,给,早就准备好了”他笑盈盈的递过来一个瓶子,里面是一整瓶罕见的蓝粉色小熊,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男朋友。澹龙台这样想着,回了句蹩脚的“阿里嘎多”,在店长的目送下走了进去。

    电梯门打开,他一边走一边在裤兜里摸出门卡。

    “滴”

    随着一声电音门开了,房间内一个东西都没少,唯独少了那个站在窗边吹风的她。

    不对,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他想不出来。

    澹龙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风吹着窗帘在昏暗的房间中舞动。

    “我为什么会有这张门卡?”好像一块积木终于插入正确的位置,他跟着下了东京塔,跟着进了出租车最后跟着到了海边,明明这张门卡一直在海月岐美的包里。

    澹龙台慌张的冲向电梯疯狂按着向下的按钮甚至来不及关门。

    楼层迅速下降到一楼,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刚才还和蔼可亲的糖果店店长被他吓得一缩,

    “海月岐美,今天你见过她吗?”

    “什么海月?”他被问的一蒙

    “就是她,这个女孩”澹龙台打开那条视频指着那个进入海里的女孩。

    “她?她不是你带回来过夜的吗?你住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女孩回来,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店长突然一脸惊讶,像是突然得知很久的邻居竟然是一个第二天就赶走一夜情人的渣男。

    澹龙台感觉全世界好像被什么东西笼罩了像是无数巨大的蜘蛛网覆盖起来的罩子,他双脚一软,跌倒在那块还湿透的石板上。

    一双大手扶起了他。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到你吗?”湿透的头发看上去极其油腻并且潦草,但他的眼神异常的严肃沉着。

    世界线收束,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店长对自己的学生太热情了,就算他最晚真的在此过夜也不该有这种老邻居的既视感,更何况澹龙台表现出的陌生几乎满溢到了他的脸上,尴尬到极致!

    “谢谢,就这样陪我一下就好”澹龙台抬了下头,阴霾的云下路过一块巨大清爽的海风,他的脸嵌入其中就像被海浪包裹。

    他想起了那一瞬间,排斥的空洞连接中庭的力量加上空间浓郁的第五元素对那只优雅的怪兽就像是一针兴奋剂,它清楚地看着那段短暂的时间。

    记忆一点点流过沙漏的细孔,澹龙台埋在这块海风的果冻里有点喘不过气,海的虚影带着有关她的记忆一同挣扎着消失。他明白了,那个女孩最终没能回来,遥远同化的灵魂根基让她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没人能救她,耶梦加得是她的敌人,芬克斯学院也是,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除了自己。

    世界将她献祭,换取多活片刻......

    海风挤过云的中间将它一并带走,夕阳的光线被大厦的窗反射在他脸的一旁。

    “没事了”他转过头挤出一个微笑眉毛却感觉怎么也提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