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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醒

    天空是灰色的,海是深蓝的,白色海鸟展开翅膀肆意飞翔,乌云从地平线处滚过来,压的近了,陈艾开始担心夏陆到底能不能过来。

    她来找夏陆了。

    有事情。

    很重要的,必须当面谈那种。

    结果他把她扔在别墅让她等,没有礼貌啊喂。

    她给夏陆发短信,一会有暴雨,还能过来吗。

    过不来她就撤了。

    刚发完没一会,原本安静的二楼突然传来声音,拖鞋呱嗒呱嗒的,陈艾盯紧了楼梯,纳闷既然有人在上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灰色廊柱后一个穿墨绿浴袍的男人下来,身材颀长,陈艾看见他走路的姿势就心知不妙,男人走过廊柱,两人中间没遮没挡,陈艾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周烈似乎没反应过来,“你在这干什么。”

    “等夏陆。”

    她觉得这个答案傻的要死。

    他比之前更加阴沉了,幽深的眼睛似乎要把一切吸纳进去。

    楼梯上又出现一个女人,同样穿着浴袍,“谁啊。”

    周烈下楼,朝她走过来,“找他什么事。”

    她就像吸铁石一样把他牢牢吸引住。

    陈艾如梦初醒,“额,公司的事情,还没告诉你,我回去上班了。”

    她觉得露在外面的肌肤有些滚烫。

    刚才的女人随后赶来,问陈艾,夏陆让你来这等他。陈艾点头。女人在周烈身后做个鬼脸,说真是,胡闹。

    周烈居高临下,“跑单吗。”

    “是。”

    “回去吧,他过不来。”

    “他说他能过来。”

    “我给他派了别的工作。”

    她无话可说,大着胆子追问,那我明天可以去公司找他吗。

    周烈一顿,可以。

    女人换鞋子,说你跟我们一块走吧,快下雨了,这里不好打车。

    啊,不用。

    没关系。

    不用了,不顺路。

    女人似笑非笑,我还没说去哪里。

    陈艾:“去哪里都不顺路。”

    女人:“……”

    她赶在俩人出门前收拾好东西走了,晚一秒,她怕魂魄要被攫取走。

    外面已经狂风暴雨,很不幸,她的车在4S店做保养。

    更不幸,那个女人没说错,暴雨天气不好打车。

    在别墅里等?算了,周烈比暴雨更可怕。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光秃秃暴露在大雨里,好容易看见前面有个公交站台,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陈艾在公交站台停下,她浑身快湿透了,手机提前被她放进塑料袋里,脚下的小白鞋就没那么幸运,夹杂着污水星星点点,陈艾低头研究鞋子的功夫,黑色路虎呼啦开过去了。

    女人在车里看着公交亭下狼狈的身影,“她好像很怕你。”

    周烈没否认也没承认,“怕我吗?”

    女人笑一笑不说话,傻子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好,干着伺候人的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服务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级的服务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客户的需求,那种高不高兴都上赶着献殷勤的是最低级的,对待周烈这种冷淡的客户,他不高兴你就留他一个人呆着,需要的时候就热情似火,因为他不需要情感抚慰,他更多的是需要发泄。

    女人下车的时候习惯性问,晚上还等你吗。

    周烈说不用。

    便民街居民楼的某天早上,八点,餐桌上起了争执。

    周烈忍无可忍,一拍桌子:“陈艾!”

    “周烈!”她回拍过去,毫不示弱。

    起因是陈艾把周烈昨晚的“战绩”拿出来炫啊炫,炫完刘斌炫夏陆,“知道吗,烈哥昨晚三连战,猛啊,早上还有精力送人家回家,厉害。”明夸实贬,周烈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她这么调笑。

    她乱蓬蓬的头发,不修边幅,一双眼睛带着委屈、怨愤,却用几分下流的自轻自贱遮掩。

    不。

    不不不。

    雨下大了。城市的积水开始蔓延。

    公交车一闪而过,无一例外,全都堵在路上了。

    公交亭下空无一人。

    周烈再也忍不住,开门下车,雨幕刷的扑过来,他再次睁开眼睛确认,候车凳子上已经没人了。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周烈抹了一把脸,靠在车厢上,他一点力气都没了,哪怕她嚣张一点,任性一点,甚至冲他没头没脑的发脾气,也好过现在的唯唯诺诺,没有底气和保护的女人才会有的那种神色。

    把手放在门把手,刚要开门拿手机,察觉什么,不由一愣。

    伞下人踏着新买的拖鞋,披着一次性雨衣,加上手里的塑料袋子,活脱脱一个要饭的。

    陈艾看着比她还狼狈的男人,一时猜不透他回来的用意,周烈的想法从来不是她能猜到的,她索性不猜了。

    路虎车垫洗的干干净净,幸好她只是湿一点,不然弄的车上哪都是水渍就尴尬了,便利店老板很好心的借了她吹风机,免得下雨天感冒,空调一吹,衣服干的也快,她对自己免于一场淋雨而得意。

    他伸出手来,“头发怎么湿了。”

    陈艾下意识往旁边躲,“还好,我吹过了。”

    他修长的手指一顿。

    她陪着笑,笑里有疏远和规避。

    空调越吹她越困,最近身上懒懒的没一丝力气,不是为了那点破事,她才懒得从老家大老远跑过来。

    车晃悠悠,陈艾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兜兜转转,她又回了旅游公司上班。

    那时她已经在老家安顿好,重新换了大房子,剩下的钱准备拿出来投资,有人给她引荐了一位老板,据说手里有大项目,结果一见面:王晓敏。她前上司。

    王晓敏这个上司她还是知道的,什么大项目,俩字:吹的。她从上个公司辞职后,王晓敏出来单干,自己成立了家旅游公司,这次来老家是为了招兵买马。

    敏哥一如既往的真诚:你看,都是上个公司不好,搞得你我都呆不下去,来我这,你就是第二合伙人。他吹嘘的能力陈艾见识过,作为他手下一员猛将,她可太清楚了,敏哥兜里剩二十块钱都敢请客户到国贸喝杯咖啡。敏哥的股份陈艾没参与,她投到他麾下,准备等资金情况摸清楚了再投。

    敏哥告诉她一件事;当初朱泽天为难她,跟西鲸的夏陆脱不开关系。敏哥常年走动江湖,酒场的常胜将军,信息捕获能力本来比别人敏锐三分,朱老板的发难来的蹊跷,一次酒场上听朱老板喝大发了,他才打探出来点。

    “朱泽天的一处房产抵押在西鲸,西鲸有什么不好出面的,就会找他,这么看逻辑是通的。”

    “我不明白夏陆为什么这么做。”

    “要么找夏陆,要么找朱泽天,或者都找,他俩总有一个说实话的。”

    她沉吟。

    敏哥劝她,“一没留照片二没留视频,说明他不是冲着要挟你来的,就是为了给你点教训,教训给了,梁子就解了,况且这么长时间了,他是生意人,山水轮流转,未必没有用的着你的地方,这点他也知道,没必要揪着你不放,可以试一试,总得知道当初在哪栽的跟头。”

    打探是敏哥帮她出面问的。

    就像他说的,总要求个出处。

    这个光头显得很没耐心,匆匆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去问周烈吧,问他你在哪得罪他女朋友的。”

    “你在哪得罪周烈女朋友的。”敏哥也这么问,然后他好奇的加了一句,周烈女朋友是谁。

    朱老板这边问完,夏陆那边则是陈艾亲自出面。

    这才有了前边找夏陆的事情。

    陈艾睁开眼睛,大雨如注。

    他的神色肃静,那天从她手里接过简历的时候,也是这样,淡淡的,漫不经心的。

    “简历?”周烈没有立刻接过去,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确定她没有其他意思,这才扫了一眼面前的纸张。他看简历的时候,陈艾总感觉他的余光依旧留在自己身上。

    他连辞职了吗这样的话都没问。

    不需要问,但凡要点脸面的姑娘,经历过职场性侵,辞职是最轻的,重则抑郁乃至自杀。

    他是照着最狠的方式来招呼她的。

    目光闪烁是在奇怪,奇怪她经历这样的打击,怎么还有心情出来找工作,可惜当时的她,以为他会转变态度,他让她等,她真的去出租屋等了两天。

    “你会AI绘画?”男人温言软语,压抑不住的笑意。

    陈艾反应很慢,“啊?”

    “AI绘画,你简历里这么写的。”

    她沉默良久,周烈以为她回忆不起来了,或者装傻充愣。

    “会也好,不会也好,不用特意学他们,你有你的长处。”

    陈艾笑的尴尬,“想不起来了。”

    周烈一笑。

    没关系,时间很长,什么都来得及。

    “明天有时间吗。”

    陈艾想问干嘛,话说出来却变成了:“有吧。”

    有吧。

    呸,没出息死了。

    周烈听出她话里的犹疑,“没关系,那我明天再联系你。”

    副驾驶的女人不安的挪了挪屁股。

    “有事么。”

    “茶室要转出去,我想回去看看。”他的声音很轻,很稳。

    茶室么,已经跟她没关系了,虽然曾经让她有过短暂的家的感觉,但是现在她的家在郡城县。

    夏陆吹着口哨走进办公室,冲着刘斌挤挤眼,冲周长兴扬扬眉,他心情不错,上次电梯被暴打后,他痛定思痛,积极寻找根源,为烈哥创造大好机会,效果初见,起码烈哥这几天没露面,估计忙着跟陈艾破镜重圆蜜里调油双宿双飞…,话说早知道根源出在陈艾身上,问题早解决了,男追女隔层山,烈哥追女隔层纱,多大事呢。夏陆心里正寻思,周长兴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烈哥说要把茶室盘出去。”

    他反射性问,“为什么?”要知道之前说什么也不肯转,白扔了大半年。

    周长兴:“你看见这盆花没有。”

    夏陆茫然,望着桌上含苞待放的百合:“看见了。”

    周长兴严肃的说:“烈哥跟它一样,想开了。”

    夏陆:“……”

    茶室。

    停车场的草快有一米深,他们在远一点的地方停下车,这里的草刚够埋没脚跟,幸亏她今天穿了平底鞋,周烈还跟她开玩笑,最近怎么不见你穿高跟鞋。

    他在前面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空旷的郊区颇显荒凉,陈艾从没见过这样荒废的茶室,她做梦都想不到再回来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才一年多,像是十来年没有人打理过。

    她有点惆怅。

    周烈把大门拉开,葡萄架上爬满爬山虎,在九月的阳光下郁郁葱葱,人走了,植物就活得好了。

    周烈拉开破败的推拉门,向她深深看了一眼,神色复杂,“走吧。”他轻声说。

    里面差不多搬空了,连水晶吊灯都拆了,陈艾的小白鞋踏上地板,不出意外,等过一会收获的就是小灰鞋,她疑惑的望向周烈,他说要带她来这里,却没告诉她原因。

    后者靠在大厅里唯一剩下的木质隔断上,看着落败的四周,感慨万千,“从金老那接手,茶室就已经走下坡路,落败是一定的,时间快慢而已。”

    “刘斌跟我说,小陈卷走了大部分钱款,还欠了一屁股债,都记在公账上。”

    周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潦草的点头,“差不多。”他不想讨论那对男女,两个像老鼠一样偷走存粮的白痴。

    “做生意嘛,有起有伏,人也是,总有遇到衰神的时候,重新爬起来就是了。”

    周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时光里传来,“接手接的急,没还价,接了就是小陈打理,中间发现漏洞,考虑到他第一次管理,短期内并没什么合适人选,走一步看一步,就这样,第二年发现不对劲,他已经把这里搬空了,里外里亏了五百多万。”

    “他很早就打算好了吗。”

    “不知道,这人很聪明,看的透,当时说服我的时候完全照着我的心思来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好赌,赌徒的习性是改不了的,赌定我没工夫搭理他,赌定我找不到他,才这么大胆。”

    “真的找不到吗。”

    周烈的笑容让她放心又担心,担心跟着小陈的程程的安危。

    周烈不会告诉她,小陈在泰国的落脚地早就被他们发现了,钱款是要不回来,全赌输了,人是可以带回来的,刘斌嫌太麻烦,只带回来一只手,算是交差。至于程程,他们没动她,毕竟跟着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已经埋葬她后半生。他十指交叉,拇指对着拇指,对她撒了个谎,“不好说,不过应该可以。”

    “小陈逃走给我带来很大压力,他们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这么重要位置交给一个并不知根知底的人,老实说,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个收购根本没在规划内,它就不应该出现。”

    陈艾觉得周烈的话比什么时候都多。

    他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嘲讽,“盘下来茶室是为了你,陈艾,为了能跟你上床,”他欣赏着她的表情,轻声说,“精虫上脑了,是吧。”

    “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就是有点浪费,用买钻石的钱买一棵白菜,不值得。”

    “人就是这么贱,是不是。”周烈平静的说。

    “你想说什么。”

    周烈把手指松开,看样子准备离开,“你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一步错步步错,再聪明的人,也有逃避问题的时候。”

    说完冲她扬扬下巴,“话说完了,走吧。”

    陈艾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建筑,她问周烈,“就这样荒废吗,不处理吗。”

    “已经处理了,今天开始,它会挂出来待售。”

    陈艾担心,“这样不好卖吧。”

    周烈又挂上那股吊儿郎当的语调,“这就是辜负它的代价,必须要承受的,就让它来的更猛烈吧。”

    看他真的要走,陈艾暗暗松口气,她很怕周烈忽然搞袭击,要在废弃的宅子里上演一出活春宫。

    车上无非聊一些工作的事情,周烈从不对超出自己权限范围的事多加过问,陈艾就喜欢他这点,懂分寸,知进退。

    唯一有点突然的是他一句话,他问她怎么不给自己发短信,半开玩笑的,“不给客户发轰炸短信的业务员不是好业务员,嗯?”

    这本来是句笑话,陈艾扯出了一半的笑半路却憋回去了,她有点难过,她想着他守着手机连一条广告都不嫌弃的样子该多卑微。想到这她又唾弃自己,男人示弱不过是为了博同情,你倒好,上赶子的替他辩解。

    明知道他给她设陷阱,该难受的还是难受,该妒忌的还是妒忌,半路碰到他一个朋友,开玩笑的时候用手理了理他风衣的领口,涂着丹蔻的指甲暧昧游走了一圈,看似什么都没碰到…实际上就是什么都没碰到。

    周烈说送你回去吗。陈艾说好。

    他打方向时领口露出来精致的刺绣,那是个“周”字,她曾开玩笑要把周字纹在身上,这种有意无意的暗示搞得陈艾上下左右为难,该叹息自己瞎了眼跟错人,还是后悔错过优质的性资源,记忆里那个有样学样,模仿其他女人勾引他的陈艾傻透顶,又让人心疼透顶,她相信这就是周烈要给她传达的讯息。

    “看。”他说。

    陈艾顺着广告牌往下一瞄,谈云兮的歌迷见面会。大小混出头了,由衷的为她高兴。

    “去吗。”他说,他眼里没有一丝让人怀疑他另有目的的东西,就是单纯问要不要去看一位老朋友。

    “算了。”带着人家前任过去,显摆自己的雌竞能力吗?不过有一说一,他跟她真的很般配,郎才女貌,况且那时候周烈每天在她跟前晃啊晃就是吃不到,让她嫉妒的发狂…电光火石间,大脑根据嫉妒这个词提取出一部分记忆,除了嫉妒,其他比如流言、诽谤、造谣,排着队出来了,都是她实名制干过的。

    敏哥问她,有什么得罪过周烈女朋友的地方。

    当时她实在想不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

    抽丝剥茧,伏延千里。要是真的因为这个遭到报复,算不算是她的报应。

    如坠冰窖。

    王晓敏把公司地址选在鹿城,准备大展宏图。

    陈艾跟他请了一个星期假,她老家的房子要收拾,两边奔波太辛苦,收拾收拾去鹿城找个房子暂住一下。

    她回来上班第一天周烈就找上门。

    褐色西服的男人气质华贵,鹤立鸡群。

    走近了,他说敏哥说你今天早班。

    敏哥上次从周烈那拿了高出市场价三倍的合同,现在是他半个狗腿子。

    他还给她买了两只小兔子,白色的,关在笼子里,活泼好动。

    “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两只都是。”

    换作以前她一定会说搞基怎么办,现在她就是安静把兔子放好,安静的接待他。

    “为什么想起来买兔子。”她说。

    “路上看见的。”他随口说。

    他说,走,去吃饭。

    他带她去吃私房菜,规格都一样,却不是之前做粤菜的那家。

    落座的时候他说这家有会员制,你一个人来也可以,随吃随做,很方便。

    陈艾一笑,惊异于自己能如此平静,按理说她应该心动才对。

    他把洗手毛巾和肥皂都替她拿好,餐巾系到她脖子上,陈艾壮起胆子看向他,四目相对时,他眉眼一弯。

    他眉眼好看,谈笑间眼波欲转,风情万种。

    没哪个女人遭得住。

    怎么了。

    他问。

    周烈,我怀孕了。

    她说。

    那口气,就像卖东西的人对顾客说不好意思小店今日休息半晌。

    饭桌上陷入僵硬。

    她听见他问,谁的。

    “…”

    周烈压抑住怒火,“怎么会搞到怀孕。”

    “稀里糊涂吧。”她低着头,理亏一样。

    “找那个人谈了吗。”

    没有,怕吓跑他。

    连周烈也没法说这到底是傻还是蠢。

    “让王晓敏去找他谈吧。”他建议。

    陈艾有些为难的摇头,对方不认识王晓敏,她也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准备独自抚养孩子吗。”

    这下点头了。

    周烈直截了当,“你养不了。”养孩子这种事,心智坚定和经济稳定是关键,她连保护自己都费劲。

    陈艾不是没想过这些,“总有办法的。”她傻劲又上来了。

    周烈无奈,“是,总有办法的。”

    他看着她:“钱够用吗。”

    她脸一红,周烈出手大方,同居的时候除了给她买车,私下里还给了她不少钱。

    “够了。”

    周烈上车后,立马给周长兴打电话:“陈艾怀孕了,你去把它弄掉,弄掉,弄掉!!”

    周长兴对他的间歇性发狂习以为常:“起码要知道孩子是谁的。”

    周烈不管这些,他只要结果。

    陈艾怀孕实在出乎意料,那个趁虚而入的孬种也配跟他抢,她居然怀孕了,宁愿选别人也不愿意选他,他冷静下来,明白一件事:陈艾已经放弃他了。

    那一年的时间里她整理好了自己,认清了现实,这原本是非常正常的,任何一个被抛弃的女人都会有的正常反应。但是那个孩子不能要。

    绝对不能要。

    那个孩子对他而言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失败,是他悔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问了王晓敏,王晓敏也不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按时间看,是她在老家这段日子遇到的,周烈没法想象,什么样的人能让她有胆量这么一步到位,他什么情况都想到了,携子上位,逼宫正妻,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有这种心机的。

    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生孩子。

    在他焦急的等待里,周长兴不负期望,带回来他想要的消息。

    陈艾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她的初中同学,王龙龙。

    起因大概是陈艾卖了房子回老家,偶遇,她打扮的时髦靓丽,他一身小开装扮,大概想重温上学时期未遂的旧梦,遂滚床单,时不凑巧,陈艾就这么怀孕,王龙龙倒不是不认,而是觉得自己被算计,想来是自己的小康之家被瞄上,她接近自己是为了搏上位,什么没准备好都是说辞,不想认才是关键。

    陈艾找了半天,就给孩子找了这么个父亲。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