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日与红日的邂逅·狩魔猎人的存在意义
---------第一节---------
“……听着！听着！你们这些蠢货！我知道愚人金是什么！我要讲解的不是地质学中的硫化物，而是炼金术！你们听明白了吗？是炼——金——术——”
——复活纪元1353年，镰刀节，被世人称之为“魔鬼”的彼得·尼尔斯在绞刑架前，提出《精神炼成》一说
---------第二节---------
“……我不得不承认，彼得·尼尔斯是个天才，可遗憾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根源、没有通达“灵知领域”的媒介，那些都不过是形而上的幻想！因此，妄图以《精神炼成》的理论，去创造智慧结晶，并笃定其为传说中的“哲人石”？要我来评价：这太狂妄了，毫无理性可言……”
——复活纪元1364年9月，尼弗迦德帝国学院，最负盛名的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对《精神炼成》一说给予否定
---------第三节---------
“……让老弗拉梅尔吃屎去吧！他根本不明白尼尔斯的伟大！那个被吊死的疯子用544条生命佐证了自己的理论，成功炼制了仅次于“哲人石”的“愚人金”，要不是诺维格瑞的卫兵发现了尼尔斯的踪迹，现在！我们早就可以触及宇宙真相，在“灵知领域”里遨游了！”
——复活纪元1364年9月，朗·爱塞特大学校长，在柯维尔和波维斯的首都发表讲话
---------第四节---------
“……先生们，女士们，感谢诸位不辞千里，来到奥森弗特·炼金学分院聆听我的讲座。在这里，我无比荣幸的愿意分享自己的知识……首先，我们应该理解炼金之道的四种理论，即原质法则、二元象征、三大要素与四重世界，也就是不可分割的物质、互为对立的特性、身心灵体系，以及水火气土四大元素……”
“……在这之外，我不得不强调，炼金术这项伟大工作也被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以一种颜色作为特征标识，即黑、白、黄、赤……”
“……业界认为，“哲人石”是一种可以将廉价金属转变为贵重金属的突变剂、是制造长生不死的灵药，是影响性质变化的终极发明。事实上，它的说法不仅限于此。本世纪中叶，“魔鬼”彼得·尼尔斯在伏法之时，提出《精神炼成》理论，意在制造“能让蠢货变成天才”的神奇药物，使每一个天生智力有缺陷的病人成为聪慧至极的健全人士。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但事实是，尼尔斯并没有失败，他将炼金过程成功推导至黄化阶段，创造了名为“愚人金”的不可视之物……”
“……是的，法尔嘉女士，仅是黄化阶段便已趋近成功……哦～～我才发现，您的名字可真特别……据说，这是知识晶体特有的完现状态，不可被轻易触碰，使用方式也并非吞服、或者涂抹，而是喷洒——气体喷洒，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好吧，其实我对“愚人金”的存在，同样持有悲观态度，因为尼尔斯在临刑之前，数次陷入精神混乱的状况当中，这是他频繁使用“愚人金”的后果，虽然获得空前智慧，掌握不为人所知的奇妙语言，但是尼尔斯显然疯了，他的大脑已经不属于自己……”
“所以，相比较这种疯狂之物，在我看来，艾瑞图萨与班阿德两座学院最新研讨的“占卜之梦”计划要更有科学依据。哈哈！没错没错，在我眼中，魔法亦是一种科学……”
“……让我们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可敬的术士们制定了一套极为特殊的探索规则，旨在挖掘消逝在历史中的真相和隐秘，尤其是已经化作尘埃的知识，而这种手段便是他们口中的“卜梦术”……”
“……据说这门技艺只有天赋绝佳的术士才可研习，而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少之又少，且施展条件极为严苛，不仅需要借助药物进行睡眠，涉及梦境的“锚定物”更需要谨慎挑选……”
“……或许各位会很奇怪，如何通过“卜梦术”挖掘真相？而在刚才的评判中，我为什么认为“卜梦术”比“愚人金”更为安全有效？”
“我的同事——医药与草药学院院长，最近提出了一个设想，他认为，我们的大脑存储着自己一生的记忆，而作为后代，必然传承先祖的遗传基因，换言之，在那些遗传基因当中，是否可以追溯到先祖的过去？并检索发生在历史当中的记忆呢？”
“这个想法非常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刚提出的时候，院内几乎吵翻天，而我的同事据理力争，终于在翻遍历史典籍以后，从一本名为《杰拉德自传》的书中，发现了一种名叫“共鸣之水”的神奇药物……”
“根据记载，这种药物起源于科文奈里的“组织记忆论”，他至死都在证明自己的理论足够正确，而杰拉德——我是指那本书的编撰者，亲口承认它是有效，只要加入一部分——来源于目标身上的细胞成分，便可看到细胞脱离本体前的记忆，这不仅证明了组织记忆论，也让医药与草药学院院长的设想有了历史依据……”
“……啊！当然，莫格尔先生，您提到了重点，既然有“共鸣之水”，为什么要推崇“卜梦术”呢？事实上，“共鸣之水”需要一种特殊材料，那就是斑纹妖鬼的唾液。可令人遗憾的是，这个种族早就灭绝了，也由于这个不幸的原因，“共鸣之水”再也无法重现。”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卜梦术”，并试图将锚定物锁定在血缘关系身上，这非常的复杂……哦！先生们、女士们，请不要恐慌，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业界不会去肢解无辜人的身体，“卜梦术”是十分精密的技艺，如果它不支持以血肉作为锚点的话，目前正处于研讨中的计划，自然是徒劳无功……”
“当然，仅以我个人见解，如果“占卜之梦”计划能够得以实现，那么女士们、先生们，传闻当中最伟大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先生的过去，就可以展现在大家面前，据说他独战巨龙，数次拯救一位名叫“白狼”的可怜剑士，后者还是传说中的猎魔人，哦！我真为丹德里恩先生感到辛苦……”
——复活纪元1373年，奥森弗特学院知名教授，安瑟尔谟发表讲座，主题名为“不可设想的无与伦比之道·炼金术的秘密”
---------第五节---------
“茉莉，你真的没事吗？”
烛焰在闪烁，皎洁的月光从云雾中撕破阴霾，它透过休息室的窗户，在两位女术士学徒的身边驻足旁观，并留下静谧且朦胧的身影。
那影子透露出栅格的轮廓，斜斜的穿插在房间的地板上，就像畸形的骷髅，以诡祟的姿态偷听着骇人听闻的隐秘。
妮妙不安地守候在室友的身边，自对方从睡梦中醒来，活泼且躁动的疯姑娘便给自己讲述了——梦境当中的故事。
在那个虚幻且空蒙的世界里，她的意志和思想得到延伸，却又被稀奇且狭隘的环境所禁锢，她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恐惧，又聆听到了苦中作乐的心声。
她开始好奇，于是以旁观者的心态收集乐趣——
那两条名为安格尔和贝尼尼的人脸蛇一定在撒谎，聪慧的茉莉女士绝对不会上当的；
讨厌的小老鼠竟然敢吓唬“我”，幸亏“我”机智的识破了对方的诡计；
为什么要对一根破棍子说情话呢？虽然很有趣，可太奇怪了……最重要的是，竟然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好羞耻啊；
干巴巴的食物也太难吃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不过，如果是妮妙陪着我的话……唔，等等，还要玩巫师棋，我才能把不喜欢的食物嚼下去。
想着想着，茉莉深感脸红，不自觉的咬住嘴唇，同时间，手指缠住被巾，在怀里搅来搅去。
一旁的妮妙惊奇极了，她静静聆听着室友的梦中旅行，被闻所未闻的神异情节所打动。
可她更关心好朋友的精神状态与施术后的影响，尤其是疯姑娘在讲述过程中，那不断转变的眼眸——那混迹在烛影下，不时闪现的湛蓝色瞳孔。
那瞳孔当然不是茉莉本人的，它的出现就像幻觉，像呼啸的风、像摇曳的枝条，在动静中隐匿，在韵律中浮现。
茉莉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她看上去……并无不适的症状。
然而旁观者可不这么认为，妮妙越发害怕，她突然意识到导师的训诫不是没有道理的——学徒不准在没有看管的情况下施展高级法术。
事实上，卜梦术在魔法的等级制定中一直若即若离，这是因为梦境的不可捉摸性，以及谁都可以做梦。换言之，就算是不精通魔法的普通人，也有一定的概率做预知梦或者警示梦、命运梦与灵魂梦，而更多情况下，诞下子女的母亲更容易做血缘梦。
这就造成它的下限极低，但对于“合理控制，并伴随锚定方向来自主做梦”的要求则极高。
这种能力很难后天培养，它就像是人的本性，即使掉在黑暗丛生的矇昧世界里，该善良依然善良，该阳光依然阳光，某些植根于基因中的种子就像楔子般，必会伴随生命的成长而逐步觉醒。
显然，茉莉的天赋是值得认可，妮妙毫不怀疑这一点。
但让眼下的拇指姑娘深感恐惧的是，天赋从来不只是利人的，它当然可以伤己！
而表明这一点的证据，不仅仅是茉莉的眼睛，还有她额角的发梢。
妮妙很难说得清楚那是不是错觉，有可能是烛光的映衬，又或者是别的东西，总之，茉莉的几绺头发有些发红，与天生的金灰发色互相交融。
尤其在对方越说越起劲的时候、尤其在疯姑娘说到某种连线游戏的时候，那一刻，茉莉的眼眸不仅透露出兴奋，妮妙更看到那层瞳膜之上，隐隐映射出来的场景……
终于，她再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了，因为疯姑娘快要失去自我了。
“我必须立刻寻找导师！”
妮妙如此认为着，也如此行动着。
就这样，来自过去与未来的碰撞开启了……
---------第六节---------
“哈哈，丐——洛特！你是无法战胜我的！趁早认输吧！”
昏沉的阁楼里，摇曳的烛光正在服务一场无聊的比赛，它非常的困顿，总是不住的垂头，一切有良知的生命都能感受到它所付出的辛劳。
可不幸的是，当红白二色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男人之间才能明悟的深夜娱乐氛围就再也无法抑制了。
于是，没有任何一个事物能够打瞌睡，它们会从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声中惊醒，并用茫然的视角观察两个疯子在互相咒骂。
“该死的！我只差最后一步就成功了，再来！”
某个猎魔人骂骂咧咧地扯了扯衣领，显然，他上头了。
“啊哈，承认吧，丐——洛特，在这场智力比赛当中，你已经输给我三次了。”
某红发佬单手叉腰，一边做作的嚼着面包，一边颐指气使地点明，猎魔人在刚才的游戏当中，所犯下的错误决策。
“你不该斜子阻挠我的，那是一步臭棋，还记得我说的游戏规则吗？所有的交叉点都可以停留，只要代表“五子”的面包屑或者饼干碎，有一半以上脱离开局位置，并抢先从横纵斜的角度连成一线，则为胜利者。”
“我知道你说的规则……”猎魔人被复杂的连线游戏搅得脑筋发痛，他不得不按压额头，好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
正如旁观者所知，当穆歌和杰洛特席地而坐，咀嚼着干巴巴的食物时，某红发佬那作妖般的心态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没有觉得环境和氛围不合适，仿若天助，又或者是冥冥当中的臭气相投。
总之，那种突如其来的亢奋感，在穆歌的内心当中滋生出一股难言的冲动，那一瞬间，好似无所不能，思维通达之余，更是饱含着张狂与雀跃，更有一种冰爽般的滋味顺着大脑传入四肢百骸。
无法言说这种感受，仿若身心合一，可以调动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根神经，这种本能般的自信心，甚至让穆歌预感到运气也在自己这一边。
于是，一切都浑然天成了。
趁着吃东西的功夫，找点乐子做吧，老杰——这是穆歌当时说的话，起码意思是这样的。
没人能够理解猎魔人在那会儿的心态，或许有吃惊和愕然，或许什么都没有。
显然，从结果可以推断出，对方愿意支出一点时间，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
这很荒唐对吧？
但是，在场的人与物并不觉得忙里偷闲有什么不对，提议者不觉得有问题，参与者也不觉得有问题，而旁观者——一只老鼠？一面镜子？一支蜡烛？谁知道呢？或许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决定接下来的立场。
于是，在通往“冲突爆发”、“和平解决”或者更多可能的道路上，所有的分支门槛都以合理以及不合理的形式并列存在！
无人察觉到这种特殊环境因何形成，包括幽灵，也包括天外来客，或许只有形而上的“衔尾蛇”知晓一切。
显然，公平在此刻达到极致，时间因此纠缠为一股，并向扭曲的角度蜷缩。
由果定因，还是先因再果，在眼下彻底失去了意义，或许就连命运都失去了“尺度”，正在慌乱的寻找“原点”，并逐步复原。
而在这种所有可能都会发生的镜子之屋中，纵使神明的目光也追溯不到指定页码，谁也无法确认名为“历史”的章节——那原本正确的先后顺序。
因此，现实不得不走向荒诞。无人恐惧，无人预料，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终末如影随形，红白机组合却在盘腿下棋！
要知道，智慧是需要时间来累积的，可是，当衡量时间的“尺度”失去作用时，聪明和愚蠢已无区别、理智和慎重更成了笑话、就连修养和举止也回归到了天性。
这就造成了更为荒唐的场景——
寂寞孤单、无人陪耍的小老鼠斯图尔特，竟然在邀请自己的主人展开一场同款游戏，对方并没有拒绝。
于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智商对决，被红白二人组放下了，转而像臭棋篓子般，在老鼠和幽灵的五子连棋上出谋划策。
猎魔人总是破口大骂，他非常肯定镜中主人只要连走三步，必然胜利。
红发佬起先还不相信，正准备还嘴迎击，可他突然忘记这游戏怎么玩了。
于是奇葩且不自觉的情景就发生了，一方无中生有，不断创造新的规则，另一方则非常疑惑我是谁？干嘛来着？
真可谓一增一减、一放一收。
到了最后，杰洛特已经不满足于连线获胜了，作为狼学派的猎魔人，棋盘游戏里怎么能没有战斗元素呢？
来来来，我精熟五种法印，正好一枚棋子对应一个。
听不懂不要紧，包教包会！
这是昆恩，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怕人打就用它！
这是伊格尼，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嫌人白就用它！
这是亚登，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想坑人就用它！
这是阿尔德，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想喷人就用它！
这是亚克西，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看上谁就用它！
此时此刻，猎魔人那犹如耍酒疯般的教学风格，只要智商在6以上的，没一个人能学得会，包括老鼠和一脸死相的幽灵。
然而不凑巧的是，当前场合下，偏偏存在一个身体比脑袋还要聪颖发达的红头发青年，那种浑然天成的身心合一并没有因为记忆的下降而减低。
虽说他现在的脑容量可能连记下五十个字都够呛，但是刚好够五个法印名字、五个手势和五个简易说明。
至此，最不可思议，也最耐人寻味的历史事件发生了。
那就是扬名于后世的传奇术士，沙利多·伊斯米尔，他的魔法启蒙，是猎魔人教导的。
“……听着！听着！你们这些蠢货！我知道愚人金是什么！我要讲解的不是地质学中的硫化物，而是炼金术！你们听明白了吗？是炼——金——术——”
——复活纪元1353年，镰刀节，被世人称之为“魔鬼”的彼得·尼尔斯在绞刑架前，提出《精神炼成》一说
---------第二节---------
“……我不得不承认，彼得·尼尔斯是个天才，可遗憾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根源、没有通达“灵知领域”的媒介，那些都不过是形而上的幻想！因此，妄图以《精神炼成》的理论，去创造智慧结晶，并笃定其为传说中的“哲人石”？要我来评价：这太狂妄了，毫无理性可言……”
——复活纪元1364年9月，尼弗迦德帝国学院，最负盛名的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对《精神炼成》一说给予否定
---------第三节---------
“……让老弗拉梅尔吃屎去吧！他根本不明白尼尔斯的伟大！那个被吊死的疯子用544条生命佐证了自己的理论，成功炼制了仅次于“哲人石”的“愚人金”，要不是诺维格瑞的卫兵发现了尼尔斯的踪迹，现在！我们早就可以触及宇宙真相，在“灵知领域”里遨游了！”
——复活纪元1364年9月，朗·爱塞特大学校长，在柯维尔和波维斯的首都发表讲话
---------第四节---------
“……先生们，女士们，感谢诸位不辞千里，来到奥森弗特·炼金学分院聆听我的讲座。在这里，我无比荣幸的愿意分享自己的知识……首先，我们应该理解炼金之道的四种理论，即原质法则、二元象征、三大要素与四重世界，也就是不可分割的物质、互为对立的特性、身心灵体系，以及水火气土四大元素……”
“……在这之外，我不得不强调，炼金术这项伟大工作也被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以一种颜色作为特征标识，即黑、白、黄、赤……”
“……业界认为，“哲人石”是一种可以将廉价金属转变为贵重金属的突变剂、是制造长生不死的灵药，是影响性质变化的终极发明。事实上，它的说法不仅限于此。本世纪中叶，“魔鬼”彼得·尼尔斯在伏法之时，提出《精神炼成》理论，意在制造“能让蠢货变成天才”的神奇药物，使每一个天生智力有缺陷的病人成为聪慧至极的健全人士。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但事实是，尼尔斯并没有失败，他将炼金过程成功推导至黄化阶段，创造了名为“愚人金”的不可视之物……”
“……是的，法尔嘉女士，仅是黄化阶段便已趋近成功……哦～～我才发现，您的名字可真特别……据说，这是知识晶体特有的完现状态，不可被轻易触碰，使用方式也并非吞服、或者涂抹，而是喷洒——气体喷洒，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好吧，其实我对“愚人金”的存在，同样持有悲观态度，因为尼尔斯在临刑之前，数次陷入精神混乱的状况当中，这是他频繁使用“愚人金”的后果，虽然获得空前智慧，掌握不为人所知的奇妙语言，但是尼尔斯显然疯了，他的大脑已经不属于自己……”
“所以，相比较这种疯狂之物，在我看来，艾瑞图萨与班阿德两座学院最新研讨的“占卜之梦”计划要更有科学依据。哈哈！没错没错，在我眼中，魔法亦是一种科学……”
“……让我们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可敬的术士们制定了一套极为特殊的探索规则，旨在挖掘消逝在历史中的真相和隐秘，尤其是已经化作尘埃的知识，而这种手段便是他们口中的“卜梦术”……”
“……据说这门技艺只有天赋绝佳的术士才可研习，而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少之又少，且施展条件极为严苛，不仅需要借助药物进行睡眠，涉及梦境的“锚定物”更需要谨慎挑选……”
“……或许各位会很奇怪，如何通过“卜梦术”挖掘真相？而在刚才的评判中，我为什么认为“卜梦术”比“愚人金”更为安全有效？”
“我的同事——医药与草药学院院长，最近提出了一个设想，他认为，我们的大脑存储着自己一生的记忆，而作为后代，必然传承先祖的遗传基因，换言之，在那些遗传基因当中，是否可以追溯到先祖的过去？并检索发生在历史当中的记忆呢？”
“这个想法非常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刚提出的时候，院内几乎吵翻天，而我的同事据理力争，终于在翻遍历史典籍以后，从一本名为《杰拉德自传》的书中，发现了一种名叫“共鸣之水”的神奇药物……”
“根据记载，这种药物起源于科文奈里的“组织记忆论”，他至死都在证明自己的理论足够正确，而杰拉德——我是指那本书的编撰者，亲口承认它是有效，只要加入一部分——来源于目标身上的细胞成分，便可看到细胞脱离本体前的记忆，这不仅证明了组织记忆论，也让医药与草药学院院长的设想有了历史依据……”
“……啊！当然，莫格尔先生，您提到了重点，既然有“共鸣之水”，为什么要推崇“卜梦术”呢？事实上，“共鸣之水”需要一种特殊材料，那就是斑纹妖鬼的唾液。可令人遗憾的是，这个种族早就灭绝了，也由于这个不幸的原因，“共鸣之水”再也无法重现。”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卜梦术”，并试图将锚定物锁定在血缘关系身上，这非常的复杂……哦！先生们、女士们，请不要恐慌，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业界不会去肢解无辜人的身体，“卜梦术”是十分精密的技艺，如果它不支持以血肉作为锚点的话，目前正处于研讨中的计划，自然是徒劳无功……”
“当然，仅以我个人见解，如果“占卜之梦”计划能够得以实现，那么女士们、先生们，传闻当中最伟大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先生的过去，就可以展现在大家面前，据说他独战巨龙，数次拯救一位名叫“白狼”的可怜剑士，后者还是传说中的猎魔人，哦！我真为丹德里恩先生感到辛苦……”
——复活纪元1373年，奥森弗特学院知名教授，安瑟尔谟发表讲座，主题名为“不可设想的无与伦比之道·炼金术的秘密”
---------第五节---------
“茉莉，你真的没事吗？”
烛焰在闪烁，皎洁的月光从云雾中撕破阴霾，它透过休息室的窗户，在两位女术士学徒的身边驻足旁观，并留下静谧且朦胧的身影。
那影子透露出栅格的轮廓，斜斜的穿插在房间的地板上，就像畸形的骷髅，以诡祟的姿态偷听着骇人听闻的隐秘。
妮妙不安地守候在室友的身边，自对方从睡梦中醒来，活泼且躁动的疯姑娘便给自己讲述了——梦境当中的故事。
在那个虚幻且空蒙的世界里，她的意志和思想得到延伸，却又被稀奇且狭隘的环境所禁锢，她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恐惧，又聆听到了苦中作乐的心声。
她开始好奇，于是以旁观者的心态收集乐趣——
那两条名为安格尔和贝尼尼的人脸蛇一定在撒谎，聪慧的茉莉女士绝对不会上当的；
讨厌的小老鼠竟然敢吓唬“我”，幸亏“我”机智的识破了对方的诡计；
为什么要对一根破棍子说情话呢？虽然很有趣，可太奇怪了……最重要的是，竟然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好羞耻啊；
干巴巴的食物也太难吃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不过，如果是妮妙陪着我的话……唔，等等，还要玩巫师棋，我才能把不喜欢的食物嚼下去。
想着想着，茉莉深感脸红，不自觉的咬住嘴唇，同时间，手指缠住被巾，在怀里搅来搅去。
一旁的妮妙惊奇极了，她静静聆听着室友的梦中旅行，被闻所未闻的神异情节所打动。
可她更关心好朋友的精神状态与施术后的影响，尤其是疯姑娘在讲述过程中，那不断转变的眼眸——那混迹在烛影下，不时闪现的湛蓝色瞳孔。
那瞳孔当然不是茉莉本人的，它的出现就像幻觉，像呼啸的风、像摇曳的枝条，在动静中隐匿，在韵律中浮现。
茉莉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她看上去……并无不适的症状。
然而旁观者可不这么认为，妮妙越发害怕，她突然意识到导师的训诫不是没有道理的——学徒不准在没有看管的情况下施展高级法术。
事实上，卜梦术在魔法的等级制定中一直若即若离，这是因为梦境的不可捉摸性，以及谁都可以做梦。换言之，就算是不精通魔法的普通人，也有一定的概率做预知梦或者警示梦、命运梦与灵魂梦，而更多情况下，诞下子女的母亲更容易做血缘梦。
这就造成它的下限极低，但对于“合理控制，并伴随锚定方向来自主做梦”的要求则极高。
这种能力很难后天培养，它就像是人的本性，即使掉在黑暗丛生的矇昧世界里，该善良依然善良，该阳光依然阳光，某些植根于基因中的种子就像楔子般，必会伴随生命的成长而逐步觉醒。
显然，茉莉的天赋是值得认可，妮妙毫不怀疑这一点。
但让眼下的拇指姑娘深感恐惧的是，天赋从来不只是利人的，它当然可以伤己！
而表明这一点的证据，不仅仅是茉莉的眼睛，还有她额角的发梢。
妮妙很难说得清楚那是不是错觉，有可能是烛光的映衬，又或者是别的东西，总之，茉莉的几绺头发有些发红，与天生的金灰发色互相交融。
尤其在对方越说越起劲的时候、尤其在疯姑娘说到某种连线游戏的时候，那一刻，茉莉的眼眸不仅透露出兴奋，妮妙更看到那层瞳膜之上，隐隐映射出来的场景……
终于，她再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了，因为疯姑娘快要失去自我了。
“我必须立刻寻找导师！”
妮妙如此认为着，也如此行动着。
就这样，来自过去与未来的碰撞开启了……
---------第六节---------
“哈哈，丐——洛特！你是无法战胜我的！趁早认输吧！”
昏沉的阁楼里，摇曳的烛光正在服务一场无聊的比赛，它非常的困顿，总是不住的垂头，一切有良知的生命都能感受到它所付出的辛劳。
可不幸的是，当红白二色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男人之间才能明悟的深夜娱乐氛围就再也无法抑制了。
于是，没有任何一个事物能够打瞌睡，它们会从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声中惊醒，并用茫然的视角观察两个疯子在互相咒骂。
“该死的！我只差最后一步就成功了，再来！”
某个猎魔人骂骂咧咧地扯了扯衣领，显然，他上头了。
“啊哈，承认吧，丐——洛特，在这场智力比赛当中，你已经输给我三次了。”
某红发佬单手叉腰，一边做作的嚼着面包，一边颐指气使地点明，猎魔人在刚才的游戏当中，所犯下的错误决策。
“你不该斜子阻挠我的，那是一步臭棋，还记得我说的游戏规则吗？所有的交叉点都可以停留，只要代表“五子”的面包屑或者饼干碎，有一半以上脱离开局位置，并抢先从横纵斜的角度连成一线，则为胜利者。”
“我知道你说的规则……”猎魔人被复杂的连线游戏搅得脑筋发痛，他不得不按压额头，好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
正如旁观者所知，当穆歌和杰洛特席地而坐，咀嚼着干巴巴的食物时，某红发佬那作妖般的心态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没有觉得环境和氛围不合适，仿若天助，又或者是冥冥当中的臭气相投。
总之，那种突如其来的亢奋感，在穆歌的内心当中滋生出一股难言的冲动，那一瞬间，好似无所不能，思维通达之余，更是饱含着张狂与雀跃，更有一种冰爽般的滋味顺着大脑传入四肢百骸。
无法言说这种感受，仿若身心合一，可以调动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根神经，这种本能般的自信心，甚至让穆歌预感到运气也在自己这一边。
于是，一切都浑然天成了。
趁着吃东西的功夫，找点乐子做吧，老杰——这是穆歌当时说的话，起码意思是这样的。
没人能够理解猎魔人在那会儿的心态，或许有吃惊和愕然，或许什么都没有。
显然，从结果可以推断出，对方愿意支出一点时间，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
这很荒唐对吧？
但是，在场的人与物并不觉得忙里偷闲有什么不对，提议者不觉得有问题，参与者也不觉得有问题，而旁观者——一只老鼠？一面镜子？一支蜡烛？谁知道呢？或许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决定接下来的立场。
于是，在通往“冲突爆发”、“和平解决”或者更多可能的道路上，所有的分支门槛都以合理以及不合理的形式并列存在！
无人察觉到这种特殊环境因何形成，包括幽灵，也包括天外来客，或许只有形而上的“衔尾蛇”知晓一切。
显然，公平在此刻达到极致，时间因此纠缠为一股，并向扭曲的角度蜷缩。
由果定因，还是先因再果，在眼下彻底失去了意义，或许就连命运都失去了“尺度”，正在慌乱的寻找“原点”，并逐步复原。
而在这种所有可能都会发生的镜子之屋中，纵使神明的目光也追溯不到指定页码，谁也无法确认名为“历史”的章节——那原本正确的先后顺序。
因此，现实不得不走向荒诞。无人恐惧，无人预料，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终末如影随形，红白机组合却在盘腿下棋！
要知道，智慧是需要时间来累积的，可是，当衡量时间的“尺度”失去作用时，聪明和愚蠢已无区别、理智和慎重更成了笑话、就连修养和举止也回归到了天性。
这就造成了更为荒唐的场景——
寂寞孤单、无人陪耍的小老鼠斯图尔特，竟然在邀请自己的主人展开一场同款游戏，对方并没有拒绝。
于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智商对决，被红白二人组放下了，转而像臭棋篓子般，在老鼠和幽灵的五子连棋上出谋划策。
猎魔人总是破口大骂，他非常肯定镜中主人只要连走三步，必然胜利。
红发佬起先还不相信，正准备还嘴迎击，可他突然忘记这游戏怎么玩了。
于是奇葩且不自觉的情景就发生了，一方无中生有，不断创造新的规则，另一方则非常疑惑我是谁？干嘛来着？
真可谓一增一减、一放一收。
到了最后，杰洛特已经不满足于连线获胜了，作为狼学派的猎魔人，棋盘游戏里怎么能没有战斗元素呢？
来来来，我精熟五种法印，正好一枚棋子对应一个。
听不懂不要紧，包教包会！
这是昆恩，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怕人打就用它！
这是伊格尼，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嫌人白就用它！
这是亚登，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想坑人就用它！
这是阿尔德，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想喷人就用它！
这是亚克西，别管干嘛用的，看我的手势，记住！看上谁就用它！
此时此刻，猎魔人那犹如耍酒疯般的教学风格，只要智商在6以上的，没一个人能学得会，包括老鼠和一脸死相的幽灵。
然而不凑巧的是，当前场合下，偏偏存在一个身体比脑袋还要聪颖发达的红头发青年，那种浑然天成的身心合一并没有因为记忆的下降而减低。
虽说他现在的脑容量可能连记下五十个字都够呛，但是刚好够五个法印名字、五个手势和五个简易说明。
至此，最不可思议，也最耐人寻味的历史事件发生了。
那就是扬名于后世的传奇术士，沙利多·伊斯米尔，他的魔法启蒙，是猎魔人教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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