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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竹有节,树有轮

    灵斋,山门处。

    “你委托金已经过账了,账房的人说你的字写的不错。”

    方觉都还没来得及走进去,迎面就听到了老黄的声音。他惊喜地走过去,原本心心念念的只是钱,可见到老黄的时候竟愣住了。

    老黄摘下了斗笠,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口一口咬着干粮。

    这是他第一次见老黄没有戴斗笠的模样,脸颊比想象的还要瘦。胸膛前能看到肋骨也就算了,他的脸上也同样没有任何脂肪!干瘦到……连脸颊都凹下去了。

    “米饼要吃么?”老黄问。

    米饼?方觉闻言才仔细去看老黄吃的干粮。那不是细粮制作的甜米饼,而是颜色偏深的糙米饼。

    说是饼却更像是个压扁的饭团,上面布满了像是茶叶又似韭菜的碎绿片。包裹米饼的也不是油纸,而是新鲜的荷叶。

    “我来的时候吃过了。”方觉婉言拒绝。其实他很想要,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奈何实在吃不下。

    “带块在身上,当干粮。”老黄提议。

    “好。”方觉立即点头。

    “这是你的钱。”老黄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

    “真到了?!”方觉惊喜道。

    “嗯。我提前帮你领了。”老黄说完就将手里的钱袋子扔了过来。

    方觉惊喜地接过,又下意识抬头瞟了老黄一眼。他在心中腹诽道:‘你这不是挺懂么?’

    钱袋在手里明显感觉有些沉,方觉晃晃荡荡好几次,发现数量可能不对劲。

    打开后仔细一数:“这是……”

    40枚银元?!

    他不是只拿两成吗?

    抽成后的委托金是100枚银元,到手的应该是20枚才对。

    难道说不是蓑衣会抽成后的两成,而是总赏金的两成!

    方觉心中窃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牵。钱袋中银元丁零当啷的响,是足以让离人陌客都露出笑容的声音。

    也许找医官完事后还有富余的,完全可以再去买点装备!

    话说他能不能买副盔甲?嗯……应该不行,铠甲的禁忌比武器重多了。而且铠甲还很贵,所以不适合他。

    代步的马要不要买一匹?钱应该够吧?

    不行不行。

    前身的记忆告诉他,一匹马匹同五个壮汉的饭量有的比,照顾起来更是麻烦。他自己吃顿饭就已经累够呛了,可没空去照顾一匹娇贵的马。还是做蓑衣会的马车吧,除了平时生活上会麻烦点,其他也没啥影响,这样也最划算。

    “也休息一段时间了,我们就该继续行动了。”老黄的意思很明显,该去斩妖了。

    “暂时先缓一下吧。”方觉鼓起勇气道。

    先不说斩妖的风险,他拿了钱还要去看病呢。

    “何事?”老黄不解道。

    “我想学剑,所以暂时不能去。”

    看病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方觉连忙祭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多时的借口。

    “嗯?”老黄皱起了眉头。他的脸本来就瘦,皱眉时没有脂肪的缓冲,给人一种如剑般锋利的错觉。

    “学剑能更好的斩妖,我们之前说好了。”方觉见状连忙开口。

    “嗯,也对。”眉头舒展,老黄认可了方觉的话。

    ‘得以妖为借口做诱导才行,否则老黄不好说话!看来我已经找到了和他相处的节奏了!’方觉心中肯定道。

    把剑练完,然后下午的时候去看病,完美!方觉做了个计划。

    “那就开始挥剑吧,剑最重要的是基本功。”老黄说完站了起来,将手里最后一口米饼咽了下去,

    “我的老师教过我,我应该也会教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方觉总认为老黄说话时底气不足。

    …………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清晨明媚的日光透过银杏绿色的叶间洒进来,印在银色的三尺剑上,泛出锐利的弧光。

    一次又一次的挥剑,虽是被迫可方觉却依旧练习的很认真。

    汗水从背后缓缓渗出,其实并没有流很多。关键在于他的基础本来就不是很好,并不能长久地练下去。

    运动的时间不算长,身体里的积热不多,自然流汗也就不多。

    可流汗不多,却并不意味这不累。

    刚开始挥的那几次还好,可数量上了后,方觉能感觉到手臂的肌肉,一直在传出不堪重负的信号。

    “停。”老黄厉声道。

    这次挥剑才刚刚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方觉的动作便被老黄制止了。

    “怎么了?我感觉我还有力气。”方觉不解。他虽然现在有些疲惫,却仍离极限有段距离。

    “力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剑挥歪了。”老黄用剑鞘压下了方觉的剑,严肃道,“你的刃筋不正。”

    “刃筋是什么?”方觉不懂。

    “剑刃的朝向。”老黄解惑道,“挥错百次,不如挥对一次。因为挥剑练的不是力量,而是你对剑的掌控。刃筋打的越正,杀伤力就越强。无论是斩击,还是突刺,都会更上一层楼。若是刃筋打的不正,可能会毁掉控剑的感觉,这时宁愿不练。”

    老黄说完还面色严肃地问:“你知道赵朝武举的考核标准吗?或者说剑士的第一个境界。”

    方觉闻言回忆了片刻。他前身是个书生,肯定准备过考举。文举自然不用多说,武举也略懂一二。

    分别是破甲和破镜,达到第一个标准的人被称之为剑侍。若是年龄低于三十岁,朝廷还会发钱补助生活,称之为廪生。

    达到破镜的人也有待遇,而且没有年龄的限制,被称之为剑尉,大约等于一个举人功名。赵朝重武轻文,破镜的功名其实比举人待遇强不少,可以与进士相提并论。

    一旦成为剑尉不仅有朝廷发的俸禄,还有相当多的特权和待遇。

    “破甲。”方觉当即答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破甲吗?”老黄继续问。

    “当然。”方觉立即答,“参与武举时过了春试的剑童,便会被授予剑侍的称号,等同于秀才。而春试,考的就是破甲。”

    “错了。”老黄厉声道,“破甲是指的剑术,与朝廷的考核完全没有关系。”

    这可能吗?前身的记忆一直在强调功名,而破甲就是考核功名上唯一的标准。方觉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他的确是个用剑的菜鸟,而老黄如此真诚显然不会在这个地方骗他。

    “错在何处?”方觉问。

    “你劈过柴吗?”老黄举例道。

    “当然。”

    在电气没有普及的时代,能稳定获取用来烧饭的只有柴或煤。方觉不是某家大户里的上流人,肯定要自己下厨。既然要下厨,那肯定就劈过柴。

    “你应该知道,无论是那种木头都有纹理。”老黄明言。

    “嗯。”方觉跟着老黄的话,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棵被砍伐的树,其遗留的树墩上,是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万物皆有破绽,竹有节,树有轮。”老黄解释道:“只要顺着它们的纹路将刃筋打正,便能轻易切开。”

    “那为什么要叫破甲?”方觉以为叫破木都更加合适一些。

    “朝廷制式的札甲,由层层的甲片堆叠而成,防御力极强,寻常的短柄乃至长枪亦不能破防。但是甲片有叠层的规律,你只要找到薄弱处便能轻松击破札甲,这就是破甲的含义。”老黄说完了,又问道,“你懂了么?”

    “懂了!”方觉听明白了。

    “练习挥剑,是提升对武器的掌控。当你用刃筋不偏不倚地切在弱点上,你就会明白,何谓破甲!但挥砍只是个开始,休息一会,接下来我教你个动作,它加重要!”

    老黄从鞘中拔出长剑,伸展后直接挥了出去。但每次挥舞都停在了半空,全都指着一个位置,恰好是他的正前方。

    “你看到了什么吗?”老黄问。

    “你每次都只挥出了一半。”方觉敏锐地指出。

    “悟性很好。”老黄微笑着点头,“记住每次斩击不要倾尽全力,而是只用半斩,需让剑尖永远朝向你的敌人。剑是小枪,或者说一把便携的、短柄的枪。枪该如何用,你懂吗?”

    方觉是真不懂。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军队对阵的画面,一个个士兵举着如林的长枪,然后将枪尖对准了敌人。

    “用枪尖?对准敌人?”他试着说出自己的理解。

    “差不多。”老黄笑着点头,一副欣慰的模样,“刃尖拒敌,御守中门,这就是剑最常见的用法,与枪无异。”

    他说完摆正架势,将右手主握的三尺剑举至头顶,然后正面指着前方。

    像是一头公牛,摆好了攻守兼备的架势。只听老黄说:

    “这是北国最常见的剑术,起手为银蛇势。此法多以御守为主,又能迅速还击。南国的剑术大开大合以攻伐凶悍著称,并不适合你。你知道枪该怎么用,所以练这个架势最好。”

    ‘银蛇势?对,这架势不仅像是顶角的牛,也像是蓄势待发的银蛇。’方觉认为这个形容也没有错。

    就是老黄身体过高,三尺剑组成的蛇头显得有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