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这种场合中穿着出格的一大好处就是不会有人上前来随意攀谈。
纵使满皇宫都将合欢看成是腌臜之物，但全天下人都知道合欢受宠，难说会有几个不怕死的硬是往上巴结。
太后入座后，皇上吩咐了开宴。第一杯敬宗庙社稷，第二杯敬太后康健，第三杯敬百官功绩。
三杯酒敬完，丝竹声奏起，舞姬们踩着轻快的舞步上前献舞。各个身穿素色纱裙，技巧娴熟的挪动身姿，带起的微风将裙摆浮起，翩然婉转、雅致得体。
合欢不由得捂嘴一笑，这舞蹈和奏乐，一看就知道是方贵妃和琅嫔二人的主意。都说物以类聚，能将清冷高贵展现得如此具象的，满皇宫也找不到第三个人了。
收敛笑意，抬眼便看见了琅嫔盯着自己的视线，合欢轻轻举起面前的酒杯，遥敬了一下辛苦多时的琅嫔娘娘。
琅嫔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算是回礼。
只是那目光却并不怎么友善，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作壁上观，她似乎一丁点都不在意合欢对自己所安排的歌舞有什么样的意见。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不动声色得表达着自己的冷漠和疏离，就连多一点点的厌恶都懒得给她。
一曲高雅严肃的舞蹈结束，乐师们换上了轻快的乐曲，现场的气氛也慢慢轻松了起来。官员们觥筹交错，肖纪铮也下了座与各级官员亲切交谈。身穿一身明黄的礼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在众朝臣的围拥中鹤立鸡群——至少他是个好看的皇帝。
合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贵人，目光中是满满的眷恋。完全没有在意后妃的席位中也开始了三三两两的交谈。
许多命妇官眷都走过来向后宫的各位娘娘一一敬酒，却独独避开了合欢。合欢独自坐在那里，也不想与旁人过多交谈。兀自拿着筷子去戳面前的糕点，将一个完整的糕点上戳出数个小洞。耳朵里有意无意的灌进了许多与她有关的话语。
不知为何，从未与她有过交集的方贵妃突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鸾妃若是无聊，可以四处走走，此次宫宴安排了许多名家亲笔的书画作品摆在入口处，在那边转转也可以解解闷。”
闻言，合欢抬眼向入口方向看去，那边人头攒动，很是热闹。她倒是听寿光提起过，方贵妃寻了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书画安置在宫宴之上，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方，直接就放在入口处供人欣赏。此时朝中在书画上有造诣的各路大臣全都集中在那些书画前，互相切磋探讨，不亦乐乎。还有向同行家眷解释画作精妙之处的，真是一幅幅琴瑟和鸣的和谐景象。
回头看向方贵妃，合欢亮晶晶的眼中透露出些许疑惑。
“怎么？不信本宫？”方贵妃温柔的笑着。
合欢也笑着说：“我没有读过书，只能勉强识字，更不懂丹青之术，那边的人如此多，去了也只会给皇上丢人，还是算了。”
方贵妃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本宫还以为鸾妃会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呢，毕竟在人多的地方，就算有冷箭袭来，也未必能一击致命。你说对吧。”
合欢在心里暗暗挑眉，这个方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晚会有人对她下手，她早就知道。方贵妃这番言语是在提醒合欢小心应对，如此善意，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像是看破了合欢的疑惑，方贵妃目光看向入口处的人群：“鸾妃与本宫同为宫中姐妹，日后常来常往互相熟悉就好了。妹妹生的漂亮，本宫见了也心向往之，还想跟妹妹讨教一些保养之道，希望妹妹能不吝分享。”
合欢端起酒杯，客气有礼的回应：“贵妃娘娘气度高华，我等蒲柳之姿让娘娘见笑了。谢贵妃娘娘关心，我坐在这里视野好，能多认识些人也不错。今日场面端庄大气，全是贵妃娘娘的功劳，敬贵妃娘娘一杯酒，日后闲暇之余斜倚熏笼互相作伴，也算有了去处。”
听了这话，方贵妃也不便多说，喝了酒起身离开。边走边听到身侧侍女的碎碎念：“装个什么劲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娘娘好心提点，她全当成驴肝肺。娘娘以后还是少跟她说话，宫中有人说她是妖精幻化的诡异着呢，咱们还是离远些。”
“住嘴，她是妃嫔你是侍女，你有几条命敢对着她说三道四？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
侍女撇了撇嘴，委屈道：“是，奴婢知错了。”
方贵妃走后不久，合欢就等到了她今天要等的人。
“鸾妃娘娘万安。”一个打扮素净的宫嫔带着侍女走到了合欢身边。
合欢抬眼望去，是高美人——辅州刺史高盛的亲侄女。
合欢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位是？”
高美人身后的侍女答道：“鸾妃娘娘，这位是高美人。”
“恕本宫眼拙，一时竟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大人带来的小姐夫人。美人打扮得雅静，倒显得本宫以貌取人了。”
也不知道那高美人听没听出来合欢言语中的讽刺，面上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娘娘客气了，嫔妾只是听闻娘娘是从辅州而来。嫔妾幼时曾在辅州住过几年，对那边的风物甚是想念，如今看到家乡人，不免亲近些。”
合欢继续微笑：“原来如此，没想到皇宫中还能有本宫的半个老乡，美人快来坐。”
高美人微微屈膝行礼：“娘娘，嫔妾今日被方贵妃娘娘安排了些琐事，一会还要去向贵妃娘娘复命，就先不陪娘娘坐了。为表敬意，特地来敬娘娘一杯酒，日后常来常往，娘娘切勿推辞。”
闻言，合欢开心的点头：“好呀，茫茫东都城，本宫也算有个家乡人聊做安慰，日后美人定要常来。”
饮了酒，高美人行礼退下。合欢静静的把玩手中的酒杯没有继续说话。
酒过三巡，百官中酒量差的已经略有醉意。
合欢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粉色，像是染了胭脂似的，甚是好看。肖纪铮站在人群中时不时向她望去。
一个年过五旬的官员略微有些醉意，竟然挣脱了同伴的阻拦，跑到了大殿中央的位置，面向肖纪铮跪下。
“皇上！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进谏给皇上！请皇上定要听老臣所言，切不可肆意行事啊！”
肖纪铮闻言面露不快，在这样的场合却不便发作，只好挥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抬手：“爱卿请起，爱卿有何谏言非要在这种时候进谏啊？”
那官员跪在那里，痛陈情由：“皇上！江山社稷需得为上者公正持节、克己复礼方能保代代延续万世传承，而今后宫中妖邪作乱，一届妾妃身着正红头戴凤冠出席正宴，实乃僭越。如此颠倒尊卑目无礼法之人，理应废弃！”
“放肆！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言官插嘴？朕的女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戴什么就戴什么。她的一饮一食一穿一戴皆在朕的首肯之下！爱卿此言，是在说朕心中毫无尊卑之念，纵得妃嫔目无礼法了不成？”
纵使满皇宫都将合欢看成是腌臜之物，但全天下人都知道合欢受宠，难说会有几个不怕死的硬是往上巴结。
太后入座后，皇上吩咐了开宴。第一杯敬宗庙社稷，第二杯敬太后康健，第三杯敬百官功绩。
三杯酒敬完，丝竹声奏起，舞姬们踩着轻快的舞步上前献舞。各个身穿素色纱裙，技巧娴熟的挪动身姿，带起的微风将裙摆浮起，翩然婉转、雅致得体。
合欢不由得捂嘴一笑，这舞蹈和奏乐，一看就知道是方贵妃和琅嫔二人的主意。都说物以类聚，能将清冷高贵展现得如此具象的，满皇宫也找不到第三个人了。
收敛笑意，抬眼便看见了琅嫔盯着自己的视线，合欢轻轻举起面前的酒杯，遥敬了一下辛苦多时的琅嫔娘娘。
琅嫔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算是回礼。
只是那目光却并不怎么友善，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作壁上观，她似乎一丁点都不在意合欢对自己所安排的歌舞有什么样的意见。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不动声色得表达着自己的冷漠和疏离，就连多一点点的厌恶都懒得给她。
一曲高雅严肃的舞蹈结束，乐师们换上了轻快的乐曲，现场的气氛也慢慢轻松了起来。官员们觥筹交错，肖纪铮也下了座与各级官员亲切交谈。身穿一身明黄的礼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在众朝臣的围拥中鹤立鸡群——至少他是个好看的皇帝。
合欢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贵人，目光中是满满的眷恋。完全没有在意后妃的席位中也开始了三三两两的交谈。
许多命妇官眷都走过来向后宫的各位娘娘一一敬酒，却独独避开了合欢。合欢独自坐在那里，也不想与旁人过多交谈。兀自拿着筷子去戳面前的糕点，将一个完整的糕点上戳出数个小洞。耳朵里有意无意的灌进了许多与她有关的话语。
不知为何，从未与她有过交集的方贵妃突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鸾妃若是无聊，可以四处走走，此次宫宴安排了许多名家亲笔的书画作品摆在入口处，在那边转转也可以解解闷。”
闻言，合欢抬眼向入口方向看去，那边人头攒动，很是热闹。她倒是听寿光提起过，方贵妃寻了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书画安置在宫宴之上，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方，直接就放在入口处供人欣赏。此时朝中在书画上有造诣的各路大臣全都集中在那些书画前，互相切磋探讨，不亦乐乎。还有向同行家眷解释画作精妙之处的，真是一幅幅琴瑟和鸣的和谐景象。
回头看向方贵妃，合欢亮晶晶的眼中透露出些许疑惑。
“怎么？不信本宫？”方贵妃温柔的笑着。
合欢也笑着说：“我没有读过书，只能勉强识字，更不懂丹青之术，那边的人如此多，去了也只会给皇上丢人，还是算了。”
方贵妃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本宫还以为鸾妃会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呢，毕竟在人多的地方，就算有冷箭袭来，也未必能一击致命。你说对吧。”
合欢在心里暗暗挑眉，这个方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晚会有人对她下手，她早就知道。方贵妃这番言语是在提醒合欢小心应对，如此善意，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像是看破了合欢的疑惑，方贵妃目光看向入口处的人群：“鸾妃与本宫同为宫中姐妹，日后常来常往互相熟悉就好了。妹妹生的漂亮，本宫见了也心向往之，还想跟妹妹讨教一些保养之道，希望妹妹能不吝分享。”
合欢端起酒杯，客气有礼的回应：“贵妃娘娘气度高华，我等蒲柳之姿让娘娘见笑了。谢贵妃娘娘关心，我坐在这里视野好，能多认识些人也不错。今日场面端庄大气，全是贵妃娘娘的功劳，敬贵妃娘娘一杯酒，日后闲暇之余斜倚熏笼互相作伴，也算有了去处。”
听了这话，方贵妃也不便多说，喝了酒起身离开。边走边听到身侧侍女的碎碎念：“装个什么劲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娘娘好心提点，她全当成驴肝肺。娘娘以后还是少跟她说话，宫中有人说她是妖精幻化的诡异着呢，咱们还是离远些。”
“住嘴，她是妃嫔你是侍女，你有几条命敢对着她说三道四？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
侍女撇了撇嘴，委屈道：“是，奴婢知错了。”
方贵妃走后不久，合欢就等到了她今天要等的人。
“鸾妃娘娘万安。”一个打扮素净的宫嫔带着侍女走到了合欢身边。
合欢抬眼望去，是高美人——辅州刺史高盛的亲侄女。
合欢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位是？”
高美人身后的侍女答道：“鸾妃娘娘，这位是高美人。”
“恕本宫眼拙，一时竟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哪家大人带来的小姐夫人。美人打扮得雅静，倒显得本宫以貌取人了。”
也不知道那高美人听没听出来合欢言语中的讽刺，面上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娘娘客气了，嫔妾只是听闻娘娘是从辅州而来。嫔妾幼时曾在辅州住过几年，对那边的风物甚是想念，如今看到家乡人，不免亲近些。”
合欢继续微笑：“原来如此，没想到皇宫中还能有本宫的半个老乡，美人快来坐。”
高美人微微屈膝行礼：“娘娘，嫔妾今日被方贵妃娘娘安排了些琐事，一会还要去向贵妃娘娘复命，就先不陪娘娘坐了。为表敬意，特地来敬娘娘一杯酒，日后常来常往，娘娘切勿推辞。”
闻言，合欢开心的点头：“好呀，茫茫东都城，本宫也算有个家乡人聊做安慰，日后美人定要常来。”
饮了酒，高美人行礼退下。合欢静静的把玩手中的酒杯没有继续说话。
酒过三巡，百官中酒量差的已经略有醉意。
合欢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粉色，像是染了胭脂似的，甚是好看。肖纪铮站在人群中时不时向她望去。
一个年过五旬的官员略微有些醉意，竟然挣脱了同伴的阻拦，跑到了大殿中央的位置，面向肖纪铮跪下。
“皇上！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进谏给皇上！请皇上定要听老臣所言，切不可肆意行事啊！”
肖纪铮闻言面露不快，在这样的场合却不便发作，只好挥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抬手：“爱卿请起，爱卿有何谏言非要在这种时候进谏啊？”
那官员跪在那里，痛陈情由：“皇上！江山社稷需得为上者公正持节、克己复礼方能保代代延续万世传承，而今后宫中妖邪作乱，一届妾妃身着正红头戴凤冠出席正宴，实乃僭越。如此颠倒尊卑目无礼法之人，理应废弃！”
“放肆！朕的后宫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言官插嘴？朕的女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戴什么就戴什么。她的一饮一食一穿一戴皆在朕的首肯之下！爱卿此言，是在说朕心中毫无尊卑之念，纵得妃嫔目无礼法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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