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第二十二章 整合
“尽云城…说什么来什么，还真是巧。”
这尽云城是北海之南海南道的大城，治下有十数万人，没想到此地竟也被攻占，看来整个随西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绍明心底苦笑一声，忽地瞥见了人群后方刚刚到达的宋苓，与抱着孩子的嫂子站在一起。
陆绍明缓缓地落了地，心也跟着静了下来，耐心地听起那中年男子的讲述：
“事情还要从年前的兵变说起…”
“去年腊月时，北方海南道西南边儿滨海道的一支边军造了反，把滨海道总督杀了。”
“俺们想着造反的地方离尽云城远，路也不好走，那伙反贼应该去了西边的山西道。”
“没想到咱们这海南道总督是个能人…”说起这，那中年男子苦笑了几声，笑声中多有无奈之意。
“他一打听对面不过千把人，就带着一队软脚虾和兵油子火急火燎地跑去捞功劳，想在新皇帝面前争个面子。没想平乱不成却反被打的丢盔弃甲，自己也丢了性命。”
“他丢了性命算轻，只是这总督老爷却苦了咱这些老百姓，那些溃军到处劫掠钱财，杀人放火。逼的整个海南道怨声沸反盈天，我等…实在活不下去了，才逃来这山中。”
那中年男子说着忽然有些哽咽，带着呜声继续说道：
“本以为这山里算是安全了，没料除了猛兽，上林中林二镇之人还不断派兵在这山中扫荡截杀我等。他们封锁出山之道，我等实是走投无路了，才到了这下林…”
“还请仙师给我等指明生路。”中年男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陆绍明又扫了人群一圈，人群不少人这下被盯的脚跟一软，连站也站不稳，只能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你们人数几何？”他淡淡的开口询问道。
“回仙师，小民身后一共五十来丁口，本来是有四百来号的，可路上死了不少老人孩子…”
“没让你说别的。”陆绍明不想听他的废话，止住了他，把中年男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五十来号人，只有几个妇人，余下的尽是些青壮的汉子…”
一旁的陆广桐似乎看出了陆绍明的疑虑，走近在他耳边轻语道：
“我家收留的那群降兵很是不安分，把这群人安排进去或许能制住其等…”
“言之有理。”陆绍明暗中点了点头，他盯着面前畏缩的中年人，漠然的出了声：
“姓名？”
“小的姓徐名颂三。”中年男子惶恐地哈腰点头，回答道。
陆广桐上前一步，知晓这红脸还得自己来唱，于是高声的开了口：
“各位远道而来，我等也不会行赶尽杀绝之举。如果各位想要留在此地，那便留着，不过要遵守十条约定…”
“一，不得伤人，伤人者死。二，不得奸淫，奸淫者…”
陆水生从人群中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前头，陆广桐出面话事是他所指示，但令他感到欣喜的是陆绍明也赶来帮扶。看到如今的兄弟俩人稳稳地撑住了场面，他的心中一阵欣慰。
不过当看到眼前衣衫褴褛的流民，他倒有些头疼：
“开了这先例，后续还不知有多少灾民要逃到这处来，眼下这望溪一地总共不过两千人，却已有四百多口是外来…”
“还要防其鸠占鹊巢才行，这事交给绍明去做也好，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杀几个人就能弄好的…”
陆水生不断打量着眼前的这群人，虽然说他们是个个面黄肌瘦，可眼里藏着的神韵掩盖不住他们对生的希望，与那些镇上逃来的眼神黯淡无光截然不同。
“山谷里的大火烧了荒，地里正肥着，估摸着还能容纳个千把人，再多恐怕就要反客为主了…”陆水生思忖着。
望溪山被滔滔而来的江水冲刷出了一片谷地，谷地从北、西、南三面被山重重环绕，只留下东边顺着江的一条平路。而陆家寨就坐落于东边出口的台地上，居高临下的守着进出之路。
从上游带下来的淤泥堆在谷间的江岸，让此地之田土肥得流油，全部开垦了估计得有两三万亩，足以养活上万人。
“我乃此地村中的村长长子，如今山间的林地被我们一烧荒，开垦起来也是甚易。若诸位有意留下，我可以做主将农具与秧苗租给诸位，只收四成的租子。”
陆广桐这出话语让难民们纷纷地抬了起头，他们一听这条件，竟是激动地互相拥抱，涕泪俱下：
“多谢老爷收留！”
…
天初蒙蒙亮，陆家寨众人与新来的难民就开始了忙活。
暮春时节的山中初晨，空气格外地清新透彻，分到干粮的难民们就着露水大口地朵颐着面粉饼子，仿佛品尝绝世美味一般。
陆水生前些日子将这群人安排去了对岸建了棚子与那些降兵们同一处居住，这些日里两方人虽在陆绍明的震慑下不敢造次，但仍然互相不对付。
这一出牵扯了双方大量的精力，也没人跑过来继续骚扰寡妇，倒是解决了这一出麻烦。陆广桐则是趁热打铁，言道他们若安分种田，过段时间会许他们婚配。
此言过后双方更加安定，每天无事便往田里跑，竟在不到一月之内纷纷修成石房，挖通水渠，总共开垦出了四五十亩的田地。
陆绍明看着眼前蒸蒸日上的光景，心中升起一股自豪之意，直着腰立在山岗上，境界竟隐隐地有些松动。
直通山下的小径这时急匆匆的跑来两人，陆绍明定睛一看，是父亲与兄长。
父亲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件物什，已经有些老态的他双腿却迈的飞快，不多时，两人跑至了陆绍明身旁。
待走近了陆绍明，陆水生才长舒了口气，只见他手掌一展，指缝间滑落一条细细的红绳，掌心露出一件漆黑的挂坠，张口道：
“方才这挂坠不知施了什么邪术，竟跳个不停。我俩琢磨不定这等鬼神之物，想拿来给你看看，没想到其竟不跳了…”
“我看看…”
陆绍明接过了陆水生手中的挂坠，一旁的陆广桐也好奇地把脸凑了上来。
陆绍明用三根手指捏住这件挂饰的三个角，他看不出来用的什么材质，似金又有些似玉。
这东西实在是太小，不过指头般大小，陆绍明只能将它放至眼前三寸之处细细观察，看了好一会儿，陆绍明才下了定论。
“这是枚玺印！”陆绍明认出了其上的阴阳刻文，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先前在江边陆绍明仔细端详过这玺印上的刻文，可当时江林昏喑，陆绍明以为此只不过是装饰的花纹罢了。
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这枚四四方方通体漆黑的玺印长的实在是太过怪异。
先不说其阴刻阳刻交替混合使用，陆绍明从未见过有印章的同一面的一个字居然一会儿阴刻一会儿阳刻，甚至一笔都能拆分出两刻。
再有它还在这正方体的六面都刻满了这种怪异的文字，三人皆认不出来其上用的是哪种字体抑或又是哪代文字。
陆绍明依稀辨认出了其中一面似乎写的是个“天”字，除此以外，他一个也不认识。
“哪有章是这么刻的？接过这坠子几十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是枚戳子。”陆水生有些吃惊，重新审视起这黑色的小方块，脸庞往陆绍明这边凑得更近了一分。
山坡本来就有些陡，这一下把陆绍明挤的身形有些摇晃，他为站稳脚跟，浑身一用力，鲤鱼打挺般的挺了过来。
等站直了身子，陆绍明才发现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手上，视线一转不转，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持物的右手。
他只见自己右手的三根手指被戳子的尖角扎破，血液如洪水一般从伤口涌出浇灌在这枚印章上面，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陆绍明拼命的甩手，想把这件邪门的东西甩开，却感觉到这方戳子如同蚂蝗一般嵌入他的血肉越来越深，即使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拔也无济于事。
陆水生与陆广桐这边干看着也着急，于是二人齐齐的伸出手去帮助陆绍明拔出，
可二人的手指甫一碰到这枚挂坠，其中就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一瞬间，三人如同失明了一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这尽云城是北海之南海南道的大城，治下有十数万人，没想到此地竟也被攻占，看来整个随西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绍明心底苦笑一声，忽地瞥见了人群后方刚刚到达的宋苓，与抱着孩子的嫂子站在一起。
陆绍明缓缓地落了地，心也跟着静了下来，耐心地听起那中年男子的讲述：
“事情还要从年前的兵变说起…”
“去年腊月时，北方海南道西南边儿滨海道的一支边军造了反，把滨海道总督杀了。”
“俺们想着造反的地方离尽云城远，路也不好走，那伙反贼应该去了西边的山西道。”
“没想到咱们这海南道总督是个能人…”说起这，那中年男子苦笑了几声，笑声中多有无奈之意。
“他一打听对面不过千把人，就带着一队软脚虾和兵油子火急火燎地跑去捞功劳，想在新皇帝面前争个面子。没想平乱不成却反被打的丢盔弃甲，自己也丢了性命。”
“他丢了性命算轻，只是这总督老爷却苦了咱这些老百姓，那些溃军到处劫掠钱财，杀人放火。逼的整个海南道怨声沸反盈天，我等…实在活不下去了，才逃来这山中。”
那中年男子说着忽然有些哽咽，带着呜声继续说道：
“本以为这山里算是安全了，没料除了猛兽，上林中林二镇之人还不断派兵在这山中扫荡截杀我等。他们封锁出山之道，我等实是走投无路了，才到了这下林…”
“还请仙师给我等指明生路。”中年男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陆绍明又扫了人群一圈，人群不少人这下被盯的脚跟一软，连站也站不稳，只能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你们人数几何？”他淡淡的开口询问道。
“回仙师，小民身后一共五十来丁口，本来是有四百来号的，可路上死了不少老人孩子…”
“没让你说别的。”陆绍明不想听他的废话，止住了他，把中年男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五十来号人，只有几个妇人，余下的尽是些青壮的汉子…”
一旁的陆广桐似乎看出了陆绍明的疑虑，走近在他耳边轻语道：
“我家收留的那群降兵很是不安分，把这群人安排进去或许能制住其等…”
“言之有理。”陆绍明暗中点了点头，他盯着面前畏缩的中年人，漠然的出了声：
“姓名？”
“小的姓徐名颂三。”中年男子惶恐地哈腰点头，回答道。
陆广桐上前一步，知晓这红脸还得自己来唱，于是高声的开了口：
“各位远道而来，我等也不会行赶尽杀绝之举。如果各位想要留在此地，那便留着，不过要遵守十条约定…”
“一，不得伤人，伤人者死。二，不得奸淫，奸淫者…”
陆水生从人群中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前头，陆广桐出面话事是他所指示，但令他感到欣喜的是陆绍明也赶来帮扶。看到如今的兄弟俩人稳稳地撑住了场面，他的心中一阵欣慰。
不过当看到眼前衣衫褴褛的流民，他倒有些头疼：
“开了这先例，后续还不知有多少灾民要逃到这处来，眼下这望溪一地总共不过两千人，却已有四百多口是外来…”
“还要防其鸠占鹊巢才行，这事交给绍明去做也好，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杀几个人就能弄好的…”
陆水生不断打量着眼前的这群人，虽然说他们是个个面黄肌瘦，可眼里藏着的神韵掩盖不住他们对生的希望，与那些镇上逃来的眼神黯淡无光截然不同。
“山谷里的大火烧了荒，地里正肥着，估摸着还能容纳个千把人，再多恐怕就要反客为主了…”陆水生思忖着。
望溪山被滔滔而来的江水冲刷出了一片谷地，谷地从北、西、南三面被山重重环绕，只留下东边顺着江的一条平路。而陆家寨就坐落于东边出口的台地上，居高临下的守着进出之路。
从上游带下来的淤泥堆在谷间的江岸，让此地之田土肥得流油，全部开垦了估计得有两三万亩，足以养活上万人。
“我乃此地村中的村长长子，如今山间的林地被我们一烧荒，开垦起来也是甚易。若诸位有意留下，我可以做主将农具与秧苗租给诸位，只收四成的租子。”
陆广桐这出话语让难民们纷纷地抬了起头，他们一听这条件，竟是激动地互相拥抱，涕泪俱下：
“多谢老爷收留！”
…
天初蒙蒙亮，陆家寨众人与新来的难民就开始了忙活。
暮春时节的山中初晨，空气格外地清新透彻，分到干粮的难民们就着露水大口地朵颐着面粉饼子，仿佛品尝绝世美味一般。
陆水生前些日子将这群人安排去了对岸建了棚子与那些降兵们同一处居住，这些日里两方人虽在陆绍明的震慑下不敢造次，但仍然互相不对付。
这一出牵扯了双方大量的精力，也没人跑过来继续骚扰寡妇，倒是解决了这一出麻烦。陆广桐则是趁热打铁，言道他们若安分种田，过段时间会许他们婚配。
此言过后双方更加安定，每天无事便往田里跑，竟在不到一月之内纷纷修成石房，挖通水渠，总共开垦出了四五十亩的田地。
陆绍明看着眼前蒸蒸日上的光景，心中升起一股自豪之意，直着腰立在山岗上，境界竟隐隐地有些松动。
直通山下的小径这时急匆匆的跑来两人，陆绍明定睛一看，是父亲与兄长。
父亲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件物什，已经有些老态的他双腿却迈的飞快，不多时，两人跑至了陆绍明身旁。
待走近了陆绍明，陆水生才长舒了口气，只见他手掌一展，指缝间滑落一条细细的红绳，掌心露出一件漆黑的挂坠，张口道：
“方才这挂坠不知施了什么邪术，竟跳个不停。我俩琢磨不定这等鬼神之物，想拿来给你看看，没想到其竟不跳了…”
“我看看…”
陆绍明接过了陆水生手中的挂坠，一旁的陆广桐也好奇地把脸凑了上来。
陆绍明用三根手指捏住这件挂饰的三个角，他看不出来用的什么材质，似金又有些似玉。
这东西实在是太小，不过指头般大小，陆绍明只能将它放至眼前三寸之处细细观察，看了好一会儿，陆绍明才下了定论。
“这是枚玺印！”陆绍明认出了其上的阴阳刻文，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先前在江边陆绍明仔细端详过这玺印上的刻文，可当时江林昏喑，陆绍明以为此只不过是装饰的花纹罢了。
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这枚四四方方通体漆黑的玺印长的实在是太过怪异。
先不说其阴刻阳刻交替混合使用，陆绍明从未见过有印章的同一面的一个字居然一会儿阴刻一会儿阳刻，甚至一笔都能拆分出两刻。
再有它还在这正方体的六面都刻满了这种怪异的文字，三人皆认不出来其上用的是哪种字体抑或又是哪代文字。
陆绍明依稀辨认出了其中一面似乎写的是个“天”字，除此以外，他一个也不认识。
“哪有章是这么刻的？接过这坠子几十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是枚戳子。”陆水生有些吃惊，重新审视起这黑色的小方块，脸庞往陆绍明这边凑得更近了一分。
山坡本来就有些陡，这一下把陆绍明挤的身形有些摇晃，他为站稳脚跟，浑身一用力，鲤鱼打挺般的挺了过来。
等站直了身子，陆绍明才发现两人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手上，视线一转不转，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持物的右手。
他只见自己右手的三根手指被戳子的尖角扎破，血液如洪水一般从伤口涌出浇灌在这枚印章上面，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陆绍明拼命的甩手，想把这件邪门的东西甩开，却感觉到这方戳子如同蚂蝗一般嵌入他的血肉越来越深，即使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拔也无济于事。
陆水生与陆广桐这边干看着也着急，于是二人齐齐的伸出手去帮助陆绍明拔出，
可二人的手指甫一碰到这枚挂坠，其中就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一瞬间，三人如同失明了一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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