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哪搞钱
当晚收工后，曹权在工棚外摆上一张桌子，安排了几个下酒菜。文汉饶有兴致地欣赏他跳锅边舞，油酥花生米、油酥小河虾、爆炒蝉蛹。
弄素拍黄瓜的时候，曹权说：“老王，你去趟村里的小卖部，让黄老四扛两箱啤酒来，要冰冻的。”
文汉道：“老王，你把罗德刚也喊来一块喝酒，这是他的地盘，我们必须跟他搞好关系。”
王建国笑道：“那是。”
很快，啤酒和人都来了。
文汉发话道：“开整！”
四只大手举着啤酒杯，咣一声相碰。
“我靠，这个天气喝冰冻啤酒，好鸡巴舒服。”曹权粗豪一笑。
“罗书记，别客气，就当自个家里。”文汉说。
“我不得客气，放心嘛。”罗德刚把一只爆炒蝉蛹放进嘴里，咬得嘎嘣脆响。
文汉道：“说实话，我还没吃过这玩意，有点心理障碍。”
“真的好吃，文老板，我不得骗你。”曹权用筷子方头夹起一个蝉蛹，放进文汉碗里。
“文老板，吃嘛，不得毒死你。”罗德刚说：“这玩意大补，花钱都买不到。”
“我试试。”文汉闭着眼睛咬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没骗你吧，真的好吃。”曹权一脸期待的神色。
文汉点点头说：“还可以。”
王建国起身举杯道：“文老板，我敬你。”
文汉连忙用手压住他的酒杯：“老王，屁股一抬，喝酒重来，你坐下。”
文建国依然直挺挺站着，笑道：“文老板，我屁股一动，表示尊重。”
曹权乐了：“你个老王，平时装正神，喝点酒语言还丰富嘛。”
罗德刚主动当起了酒桌裁判：“老王，你屁股一直动，表示痔疮一直痛，还是坐着喝。”
王建国一脸无可奈何地坐下来：“你们言子多，我说不赢你们。”
文汉笑：“这就对了嘛，坐着碰杯，坐着喝酒。”
逗趣笑闹一阵，文汉正色道：“罗书记，我必须好生敬你一杯。”
“不，文老板，我敬你。”罗德刚连忙伸手抓自己的啤酒。
文汉一把拦住他，坚持亲自为他斟满酒，再给自己满酒。
“罗书记，这杯酒，我感谢你对汉唐采石场的大力支持。”他双手举起酒杯，毕恭毕敬道。
罗德刚一看他这架势，立马也双手举杯。
“不，罗书记，你单手，我双手。”文汉的话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罗德刚拗不过他，只得放下左手。
文汉的酒杯放得很低，杯口仅比对方的杯底略高一点，这是表示极度的尊重。他言辞恳切道：“罗书记，我刚从部队上回来，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到青田村开采石场，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请罗书记多多关照。我人年轻，很多事情不懂，但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罗书记多担待。”
罗德刚暗道，文老板年纪轻轻，却很会为人处世，不但懂规矩，看上去也比唐老板厚道得多，倒是个可以长期结交的朋友。
“罗书记，我干了，你随意。”说罢，文汉一饮而尽。
罗德刚自然不会随意，也是一饮而尽。
为防止曹权抢先敬自己的酒，文汉发扬连续作战精神，放下杯子就给他满酒：“老曹，你是场长，是专家级人物，我敬你一杯。”
曹权忙道：“文老板，应该我敬你。”
“不，我先敬你。”文汉再次双手举杯。
曹权也用双手举杯，文汉笑了笑，没有让他换成单手，毕竟自己是老板，即便放下身段，也没必要放得过低。
“老曹，你一直采取梯田式开采，非常好，说明你很注意安全问题。”
曹权点点头说：“直上直下的开采方式太危险了，容易出事。”
“就是。感谢，干了！”
“干！”
放下酒杯，文汉说：“老曹，有我发现个安全隐患，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文老板，你说，啥子安全隐患？”曹权心头一紧。
“我发现挖掘机给大货车装碎石的时候，有的大货车司机站在车外面，这非常危险。你想，挖掘机司机肯定存在视线障碍，万一碎石砸到大货车司机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权默然数秒，面带愧色道：“文老板，这确实是个安全隐患，我没有考虑周到。”
“老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今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大货车司机走出驾驶室。”
曹权略一思忖，说：“文老板，你明天要去乡里买风扇和冰柜，顺便再买个扩音器回来，就是摆地摊叫卖吆喝那种。一旦发现大货车司机走出驾驶室，我立马把他骂回去。”
“可以，这主意不错。”文汉笑道：“但你是场长，本身工作也多，我们还是得招一个懂行的安全员，你有熟识又可靠的人选没？”
“人选嘛，倒是有一个，是我的远房老表，姓江，但他在长丰县一个采石场上着班。”曹权皱着眉头说。
“既然是你老表，想办法把他挖过来。你就跟他说，你在这边当场长，他过来当安全员，都是自家人，办事说话都方便。至于待遇嘛，你放心，比他目前的收入只高不低。再说了，从明天开始，我们要提高伙食标准，中午和晚上都增加一个荤菜。”
“那行，我试试，明天就给他打电话。”
“好，老曹，我两个再整一杯。”
“要得。”
王建国很有眼色，弯腰抓起啤酒，趁着文汉刚放下酒杯立马给他满上：“文老板，我敬你。”
“老王，现在是我在走圈，我敬你。”文汉说。
“我也在走圈嘛。”王建国笑。
“老王，感谢支持。”
“应该的嘛，文老板。”
男人聚一块喝酒，要谈正事，当然也免不了谈花事。
“文老板，你耍朋友没？”罗德刚眯着眼睛问。
“耍了的，才耍没得好久。”
“她是干啥的？”
“跟我一个厂的，在财务科。”
“跟你一个厂的？啥厂？”罗德刚愣了下，他没料到文汉是有单位的人。
“江北火电厂。”
“哟，那可是好单位，电老虎。”王建国满脸的肃然起敬。
“还行吧，将就混。”文汉心底也不由泛起小小的虚荣。
“啥子将就混哟，你这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摔都摔不烂。”文汉的事情，曹权蜻蜓点水地知道一些，但他竭力在另外两个人面前表现出知根知底，却又不愿多透露的模样。
“你女朋友长得乖不，把照片拿出来我们欣赏下嘛。”罗德刚一脸坏笑。
“没得照片，她长得还是有点乖。”文汉说着，吃了一口油酥河虾。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吧？”曹权问，眼神暧昧无比。
“啥该办的事情？”文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跟她睡过瞌睡没？”曹权不再打哑语。
文汉笑笑，默认，脑海里翻腾起昨晚的缠绵旖旎，顿觉幸福甜蜜。
“文老板，你身体这么壮，又当过特种兵，怕是一晚上要来七八回哟，你女朋友遭得住不？”曹权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
罗德刚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你女朋友肯定遭你整得投降，没事，多找几个女朋友就是。”
“你们说些啥子怪哟，喝酒，喝酒。”文汉道：“你两个都是坏人，还是老王老实。”
“老王老实个屁，他龟儿是闷骚型。”曹权拍拍王建国肩膀，大笑着跟他碰杯。
冰柜和风扇及时到位，中午和晚上各加了一个荤菜，采石场的生活条件大为改善。村民们谨遵有奶便是娘的人生信条，一个个撅起屁股使出吃奶的劲日夜猛干。文汉看在眼里，喜在眉梢，愁在心头。之所以愁，是因为钱用得太快了，水冲沙一样，顶多还能撑个把月。
他给唐风打电话诉苦，唐风说钱该用还得用，那没办法。
“能不能让交通局先付一部分碎石钱？”
“我早就问过了，这几年城市建设发展得特别快，交通局在外边欠着很多家采石场的钱，最长的一家拖欠了三年多。”
“她妈的，这不是耍无赖么？”文汉忍不住爆粗口。
“交通局屁股大，哪个搬得动？不过呢，他们欠账不赖账，终归是要付钱的。”
“我靠，唐疯子，我们真的拖不起。”文汉一阵牙疼，钻心的疼。
“我晓得，肯定拖不起。”
“你能不能找方姐想想办法？”
“方姐这边……真不行。”唐风的声音特别低沉。
文汉听出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好再勉强。
8月3号，业内资深安全员江大勇来到汉唐采石场。他跟长丰县的采石场签了三年合约，7月底到期，如果不是老表曹权的缘故，他本来是要续签合约的。曹权说，靠，我在这里当场长，还能亏待得了你？我把话撂下了，你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如果你不答应，我立马绝交，说到做到，你信不？
江大勇长得很爷们，黑凛凛一条大汉，浑身肌肉硬邦邦的，如一座石塔。文汉说，如果给老江两把板斧，他可以直接演黑旋风李逵，都不用化妆了。
黑旋风到来后，在采石场大门口立了两块大牌子。一块写着：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另一块写着：百年大计，安全第一！紧接着，他重拳出击纠违章，安全纪律一下就绷紧了。
不过，黑旋风也不是一味强硬，他也懂得柔情十分。每天收工吃放的时候，他会播放音乐，说是让大伙放松放松。他来汉唐采石场报到那天，带了一台老式的三洋收录机，双卡，四个喇叭那种。这东西老是老了点，但是音质依然很好。要是放在八十年代，四喇叭收录机就是最牛逼闪闪的，年轻人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拎着这玩意儿招摇过市，绝对的拉风，回头率百分百。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开放的花蕊，你怎么也流泪……”
大伙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整个采石场都弥漫着柔软甜美的音乐，满身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融化了，那感觉格外美好，辛勤劳作的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江大勇最喜欢听邓丽君的歌，尤其是那首《甜蜜蜜》每天必播：“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
这天吃午饭，江大勇再次播放《甜蜜蜜》，曹权吃着红烧肉说：“大勇，这首歌最有味儿，声音里像是加了糖，真棒！”
王建国问：“江安全，你这个是三洋牌？”
“对头，三洋牌。”
王建国不好意思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山羊牌，山上的羊，后来才晓得是一二三的三，太平洋的洋。”
刘五插嘴道：“我以前也搞错了，以为是三羊牌，三只羊。”
江大勇解释道：“这是RB的三洋牌，现在都流行RB的电器。”
“买成好多钱哟？”刘五一脸羡慕地问。
“我这个是八五年买的，是商店的样机，清仓打折，我记得当时买成一百块。”
曹权说：“收录机也有国产的，燕舞就是国产的。”
“对头。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江大勇轻轻唱了句脍炙人口的广告词。
文汉实事求是道：“燕舞的质量还是赶不上三洋，不得不承认，RB的电器质量确实好。”
吃过午饭，王建国把文汉叫到边上，神色凝重地说：“文老板，已经没多少钱了，你要赶紧想办法弄点钱来。”
文汉登时头大：“咋这么快就没钱了？”
“这段时间工作量增加，大家的饭量也跟着猛增，伙食标准也提高了，钱用得特别快。另外，买雷管炸药也花了不少钱。还有，你上回请派出所的人吃饭，加上封红包，花了两千多……”
“好，我晓得了。”派出所管着爆炸物品，相当于着采石场的命脉，不出血不得行。
文汉摸出香烟，不紧不慢抽出一支递给他：“我来的时候带了五千块现金，还能对付些天。”
“文老板，你看……要不要降低伙食标准？”
“不行，伙食标准不能降，大家都非常辛苦。老王，你不要着急，钱的事我会尽快想办法。”
下午，文汉用罗德刚家的电话联系林伟发。
“发哥，能不能再帮我一把，借点钱，我实在逼得没办法了。”
林伟发赌咒发誓道：“文汉，我圣天湖的新房子刚买了电器家具，最近真的没钱了，骗你全家死绝！”
文汉说：“兄弟伙，我肯定相信你，没事，我另外再想办法。”
“能不能让交通局先付一部分钱嘛？”
“不得行。”文汉苦笑道：“我日他先人交通局，还是正南齐北的政府部门，长期耍流氓，估计采石场要遭交通局拖死。”
“要是能跟交通局当官的搭上关系就好了，青龙山的路修好之后，交通局立马付碎石钱，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靠，我哪攀得上交通局当官的哟？”
“这种事情，你肯定不得行，要让唐疯子想办法。即便他搞不定交通局当官的，不还有方姐吗？方姐有的是钱，又那么喜欢唐疯子，让方姐出点钱出来还不容易吗？”
文汉长叹一声：“我早就叫唐疯子找方姐，他说不得行，也不晓得是为啥子。”
林伟发脑子转得很快，立马说：“完了，肯定是唐疯子跟文雯的事被方姐晓得了。”
“嗯……有可能，世上没得不透风的墙。”
钱，上哪去搞钱？买彩票？卖血？文汉脑壳都快想破了。
弄素拍黄瓜的时候，曹权说：“老王，你去趟村里的小卖部，让黄老四扛两箱啤酒来，要冰冻的。”
文汉道：“老王，你把罗德刚也喊来一块喝酒，这是他的地盘，我们必须跟他搞好关系。”
王建国笑道：“那是。”
很快，啤酒和人都来了。
文汉发话道：“开整！”
四只大手举着啤酒杯，咣一声相碰。
“我靠，这个天气喝冰冻啤酒，好鸡巴舒服。”曹权粗豪一笑。
“罗书记，别客气，就当自个家里。”文汉说。
“我不得客气，放心嘛。”罗德刚把一只爆炒蝉蛹放进嘴里，咬得嘎嘣脆响。
文汉道：“说实话，我还没吃过这玩意，有点心理障碍。”
“真的好吃，文老板，我不得骗你。”曹权用筷子方头夹起一个蝉蛹，放进文汉碗里。
“文老板，吃嘛，不得毒死你。”罗德刚说：“这玩意大补，花钱都买不到。”
“我试试。”文汉闭着眼睛咬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没骗你吧，真的好吃。”曹权一脸期待的神色。
文汉点点头说：“还可以。”
王建国起身举杯道：“文老板，我敬你。”
文汉连忙用手压住他的酒杯：“老王，屁股一抬，喝酒重来，你坐下。”
文建国依然直挺挺站着，笑道：“文老板，我屁股一动，表示尊重。”
曹权乐了：“你个老王，平时装正神，喝点酒语言还丰富嘛。”
罗德刚主动当起了酒桌裁判：“老王，你屁股一直动，表示痔疮一直痛，还是坐着喝。”
王建国一脸无可奈何地坐下来：“你们言子多，我说不赢你们。”
文汉笑：“这就对了嘛，坐着碰杯，坐着喝酒。”
逗趣笑闹一阵，文汉正色道：“罗书记，我必须好生敬你一杯。”
“不，文老板，我敬你。”罗德刚连忙伸手抓自己的啤酒。
文汉一把拦住他，坚持亲自为他斟满酒，再给自己满酒。
“罗书记，这杯酒，我感谢你对汉唐采石场的大力支持。”他双手举起酒杯，毕恭毕敬道。
罗德刚一看他这架势，立马也双手举杯。
“不，罗书记，你单手，我双手。”文汉的话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罗德刚拗不过他，只得放下左手。
文汉的酒杯放得很低，杯口仅比对方的杯底略高一点，这是表示极度的尊重。他言辞恳切道：“罗书记，我刚从部队上回来，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到青田村开采石场，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请罗书记多多关照。我人年轻，很多事情不懂，但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罗书记多担待。”
罗德刚暗道，文老板年纪轻轻，却很会为人处世，不但懂规矩，看上去也比唐老板厚道得多，倒是个可以长期结交的朋友。
“罗书记，我干了，你随意。”说罢，文汉一饮而尽。
罗德刚自然不会随意，也是一饮而尽。
为防止曹权抢先敬自己的酒，文汉发扬连续作战精神，放下杯子就给他满酒：“老曹，你是场长，是专家级人物，我敬你一杯。”
曹权忙道：“文老板，应该我敬你。”
“不，我先敬你。”文汉再次双手举杯。
曹权也用双手举杯，文汉笑了笑，没有让他换成单手，毕竟自己是老板，即便放下身段，也没必要放得过低。
“老曹，你一直采取梯田式开采，非常好，说明你很注意安全问题。”
曹权点点头说：“直上直下的开采方式太危险了，容易出事。”
“就是。感谢，干了！”
“干！”
放下酒杯，文汉说：“老曹，有我发现个安全隐患，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文老板，你说，啥子安全隐患？”曹权心头一紧。
“我发现挖掘机给大货车装碎石的时候，有的大货车司机站在车外面，这非常危险。你想，挖掘机司机肯定存在视线障碍，万一碎石砸到大货车司机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权默然数秒，面带愧色道：“文老板，这确实是个安全隐患，我没有考虑周到。”
“老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今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大货车司机走出驾驶室。”
曹权略一思忖，说：“文老板，你明天要去乡里买风扇和冰柜，顺便再买个扩音器回来，就是摆地摊叫卖吆喝那种。一旦发现大货车司机走出驾驶室，我立马把他骂回去。”
“可以，这主意不错。”文汉笑道：“但你是场长，本身工作也多，我们还是得招一个懂行的安全员，你有熟识又可靠的人选没？”
“人选嘛，倒是有一个，是我的远房老表，姓江，但他在长丰县一个采石场上着班。”曹权皱着眉头说。
“既然是你老表，想办法把他挖过来。你就跟他说，你在这边当场长，他过来当安全员，都是自家人，办事说话都方便。至于待遇嘛，你放心，比他目前的收入只高不低。再说了，从明天开始，我们要提高伙食标准，中午和晚上都增加一个荤菜。”
“那行，我试试，明天就给他打电话。”
“好，老曹，我两个再整一杯。”
“要得。”
王建国很有眼色，弯腰抓起啤酒，趁着文汉刚放下酒杯立马给他满上：“文老板，我敬你。”
“老王，现在是我在走圈，我敬你。”文汉说。
“我也在走圈嘛。”王建国笑。
“老王，感谢支持。”
“应该的嘛，文老板。”
男人聚一块喝酒，要谈正事，当然也免不了谈花事。
“文老板，你耍朋友没？”罗德刚眯着眼睛问。
“耍了的，才耍没得好久。”
“她是干啥的？”
“跟我一个厂的，在财务科。”
“跟你一个厂的？啥厂？”罗德刚愣了下，他没料到文汉是有单位的人。
“江北火电厂。”
“哟，那可是好单位，电老虎。”王建国满脸的肃然起敬。
“还行吧，将就混。”文汉心底也不由泛起小小的虚荣。
“啥子将就混哟，你这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摔都摔不烂。”文汉的事情，曹权蜻蜓点水地知道一些，但他竭力在另外两个人面前表现出知根知底，却又不愿多透露的模样。
“你女朋友长得乖不，把照片拿出来我们欣赏下嘛。”罗德刚一脸坏笑。
“没得照片，她长得还是有点乖。”文汉说着，吃了一口油酥河虾。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吧？”曹权问，眼神暧昧无比。
“啥该办的事情？”文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跟她睡过瞌睡没？”曹权不再打哑语。
文汉笑笑，默认，脑海里翻腾起昨晚的缠绵旖旎，顿觉幸福甜蜜。
“文老板，你身体这么壮，又当过特种兵，怕是一晚上要来七八回哟，你女朋友遭得住不？”曹权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
罗德刚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你女朋友肯定遭你整得投降，没事，多找几个女朋友就是。”
“你们说些啥子怪哟，喝酒，喝酒。”文汉道：“你两个都是坏人，还是老王老实。”
“老王老实个屁，他龟儿是闷骚型。”曹权拍拍王建国肩膀，大笑着跟他碰杯。
冰柜和风扇及时到位，中午和晚上各加了一个荤菜，采石场的生活条件大为改善。村民们谨遵有奶便是娘的人生信条，一个个撅起屁股使出吃奶的劲日夜猛干。文汉看在眼里，喜在眉梢，愁在心头。之所以愁，是因为钱用得太快了，水冲沙一样，顶多还能撑个把月。
他给唐风打电话诉苦，唐风说钱该用还得用，那没办法。
“能不能让交通局先付一部分碎石钱？”
“我早就问过了，这几年城市建设发展得特别快，交通局在外边欠着很多家采石场的钱，最长的一家拖欠了三年多。”
“她妈的，这不是耍无赖么？”文汉忍不住爆粗口。
“交通局屁股大，哪个搬得动？不过呢，他们欠账不赖账，终归是要付钱的。”
“我靠，唐疯子，我们真的拖不起。”文汉一阵牙疼，钻心的疼。
“我晓得，肯定拖不起。”
“你能不能找方姐想想办法？”
“方姐这边……真不行。”唐风的声音特别低沉。
文汉听出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好再勉强。
8月3号，业内资深安全员江大勇来到汉唐采石场。他跟长丰县的采石场签了三年合约，7月底到期，如果不是老表曹权的缘故，他本来是要续签合约的。曹权说，靠，我在这里当场长，还能亏待得了你？我把话撂下了，你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如果你不答应，我立马绝交，说到做到，你信不？
江大勇长得很爷们，黑凛凛一条大汉，浑身肌肉硬邦邦的，如一座石塔。文汉说，如果给老江两把板斧，他可以直接演黑旋风李逵，都不用化妆了。
黑旋风到来后，在采石场大门口立了两块大牌子。一块写着：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另一块写着：百年大计，安全第一！紧接着，他重拳出击纠违章，安全纪律一下就绷紧了。
不过，黑旋风也不是一味强硬，他也懂得柔情十分。每天收工吃放的时候，他会播放音乐，说是让大伙放松放松。他来汉唐采石场报到那天，带了一台老式的三洋收录机，双卡，四个喇叭那种。这东西老是老了点，但是音质依然很好。要是放在八十年代，四喇叭收录机就是最牛逼闪闪的，年轻人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拎着这玩意儿招摇过市，绝对的拉风，回头率百分百。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开放的花蕊，你怎么也流泪……”
大伙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整个采石场都弥漫着柔软甜美的音乐，满身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融化了，那感觉格外美好，辛勤劳作的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江大勇最喜欢听邓丽君的歌，尤其是那首《甜蜜蜜》每天必播：“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
这天吃午饭，江大勇再次播放《甜蜜蜜》，曹权吃着红烧肉说：“大勇，这首歌最有味儿，声音里像是加了糖，真棒！”
王建国问：“江安全，你这个是三洋牌？”
“对头，三洋牌。”
王建国不好意思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山羊牌，山上的羊，后来才晓得是一二三的三，太平洋的洋。”
刘五插嘴道：“我以前也搞错了，以为是三羊牌，三只羊。”
江大勇解释道：“这是RB的三洋牌，现在都流行RB的电器。”
“买成好多钱哟？”刘五一脸羡慕地问。
“我这个是八五年买的，是商店的样机，清仓打折，我记得当时买成一百块。”
曹权说：“收录机也有国产的，燕舞就是国产的。”
“对头。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江大勇轻轻唱了句脍炙人口的广告词。
文汉实事求是道：“燕舞的质量还是赶不上三洋，不得不承认，RB的电器质量确实好。”
吃过午饭，王建国把文汉叫到边上，神色凝重地说：“文老板，已经没多少钱了，你要赶紧想办法弄点钱来。”
文汉登时头大：“咋这么快就没钱了？”
“这段时间工作量增加，大家的饭量也跟着猛增，伙食标准也提高了，钱用得特别快。另外，买雷管炸药也花了不少钱。还有，你上回请派出所的人吃饭，加上封红包，花了两千多……”
“好，我晓得了。”派出所管着爆炸物品，相当于着采石场的命脉，不出血不得行。
文汉摸出香烟，不紧不慢抽出一支递给他：“我来的时候带了五千块现金，还能对付些天。”
“文老板，你看……要不要降低伙食标准？”
“不行，伙食标准不能降，大家都非常辛苦。老王，你不要着急，钱的事我会尽快想办法。”
下午，文汉用罗德刚家的电话联系林伟发。
“发哥，能不能再帮我一把，借点钱，我实在逼得没办法了。”
林伟发赌咒发誓道：“文汉，我圣天湖的新房子刚买了电器家具，最近真的没钱了，骗你全家死绝！”
文汉说：“兄弟伙，我肯定相信你，没事，我另外再想办法。”
“能不能让交通局先付一部分钱嘛？”
“不得行。”文汉苦笑道：“我日他先人交通局，还是正南齐北的政府部门，长期耍流氓，估计采石场要遭交通局拖死。”
“要是能跟交通局当官的搭上关系就好了，青龙山的路修好之后，交通局立马付碎石钱，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靠，我哪攀得上交通局当官的哟？”
“这种事情，你肯定不得行，要让唐疯子想办法。即便他搞不定交通局当官的，不还有方姐吗？方姐有的是钱，又那么喜欢唐疯子，让方姐出点钱出来还不容易吗？”
文汉长叹一声：“我早就叫唐疯子找方姐，他说不得行，也不晓得是为啥子。”
林伟发脑子转得很快，立马说：“完了，肯定是唐疯子跟文雯的事被方姐晓得了。”
“嗯……有可能，世上没得不透风的墙。”
钱，上哪去搞钱？买彩票？卖血？文汉脑壳都快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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