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如端盘子
没多一会，二舅一家人载着姥姥和小姨到了。
先进包间的是二舅的老婆孩子：二舅妈、表姐、表姐夫。
葛白尼灵机一动，赶紧把表姐让到自己这个座位上：“莹莹姐，姐夫，你们坐这儿。”
然后到表妹另一侧，招呼二舅妈坐在表妹的另一边，自己则坐在表妹旁边。
所以，现在房间里五个人，表妹右边是表姐和叫姐夫，左边是自己和二舅妈。
舅妈和表姐、表姐夫都挺奇怪自己在做什么，表妹一看这个局势，大概明白了。
不一会，姥姥、三舅，小姨也进来了。
小姨仍然在咋咋呼呼说要弄圣源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说说。
表妹的表情很不自然。
姥姥坐主位，二舅坐门口，就在二舅妈旁边。
小姨看了看，本想坐女儿身边，发现她旁边全是亲戚，就只能落座在离女儿最远的位子上了——然后继续嚷嚷。
二舅和二舅妈互相看了一眼，二舅妈心领神会准备岔开话题埋，怨起葛白尼：“白尼，你这孩子，怎么来滨江了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还是从你妈妈那知道的。”
葛白尼心说，你们不想听她嚷嚷也别往我身上集火啊，赶紧举起酒杯——里面是水，一脸歉意说：“我错了我错了，自己罚一个。”
然后大喝了一口，哈了一声，表情仿佛一口干了二两白酒。
二舅哈哈大笑，说：“怎么样？能陪二舅喝点不？”
葛白尼摆摆手：“不行啊二舅，下午还要工作。”
舅妈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记得之前说是做编辑？”
“工资太低了，就没去干。”
“那，现在在哪上班啊？”
“桌游馆……跟游戏厅差不多？但不是电子游戏，是桌面游戏。哦对对，年轻人的棋牌室。”
二舅斟酌片刻，问：“不涉赌吧。”
葛白尼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但不涉赌，吸烟都禁止。放心二舅，是正经买卖，而且这两个月收入还挺高。”
二舅又皱了皱眉头：“怎么，收入还不稳定？”
葛白尼一愣，明白二舅是误会了自己在桌游馆领固定工资，正想解释，就听小姨边吧唧嘴、边指点江山：“也不是啥正经工作啊，工资还不稳定，不如不来滨江。”
这个时候菜其实只上了一道，大家都没动筷子，姥姥也没动筷子，她已经把那道菜转到自己面前边吃边逼逼了。
其实还想给女儿夹两筷子，奈何太远，只能遗憾的摇摇头，把菜转到女儿面前。
葛白尼对小姨提不起一丝一毫辩解的心情，她一说话自己就脑仁疼，掐了掐鼻梁，没吱声。
其他人也都觉得小姨说的这个不是什么人话，没法接，一时间有些安静。
小姨看没人接话，似乎觉得自己有道理了起来，继续指点：“你爹妈一年给你拿一万三千五供你读三本，就让你给人看赌场去……”
“你能给人安排工作啊？不能就少说两句！”说话的竟然是表妹。
所有人都愣了，小姨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站起来指着表妹骂道：“我看你个小逼崽子今天是真欠揍……”
二舅一把抓住小姨的胳膊，打断道：“哎行了行了，今天难得聚，那什么，怎么菜还不上齐……”
二舅正说话间，包间的门帘被拉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推着餐车进来，把四道菜依次摆在桌上，看到葛白尼时，一愣，笑道：“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同样的话，五分钟不到已经听了两遍，葛白尼摊摊手：“怕打扰你们俩玩游戏。”
“你姐夫先去了，我中午看一阵子店。”然后就拿出对讲机，说：“前台前台，17包打八折哈。”
二舅见这位服务人员推着车出去，才小声问葛白尼：“认识？别难为人家小姑娘，八折她一个服务员能做主吗？”
还不等葛白尼解释，小姨就很懂的说道：“没事二哥，他们干服务员的互相都认识……”
她正说着，那位女性又进来了，上最后三道菜，恰好听到小姨的话，怪异地看了葛白尼一眼。
葛白尼挤出一个表达抱歉的笑容：“你下午去么？”
“等过了饭点再去，不玩了，今天太累，就在刘云刚那坐一会。你下回再来一定知会一声，谈好的折扣你怎么都不享受一下。”
葛白尼摊手笑道：“这又不是店里团建，是我家里人聚餐。”
女人一愣，笑道：“家里人那你更应该打招呼啊。”
说完就出去，没一会拿了一瓶起泡酒进来，递给葛白尼：“这瓶算我和你姐夫的，有事随时招呼我，我们跟白尼都是朋友，叔叔阿姨们吃好哈。”
最后几句话是对全桌人说的。
说完就出去了。
二舅一脸疑问看着葛白尼：“这谁啊到底。”
“这儿的老板娘。”
“这么年轻？”
“嗯，她和他爱人很早就在这附近开餐馆了。”
“怎么跟你这么熟啊。”
“经常去我们店里玩，一来二去就熟了。没事二舅，我们经常来这里团建，不用不好意思。”
“所以你说的那个，什么游戏馆，你在那到底是做什么的？”
葛白尼挠了挠头，总结了一下：“现在的话，就是出出主意、打打杂，有我没我区别不大。”
二舅是干销售的，走南闯北颇有见识，明白“出出主意打打杂”这种说法，是很多老板对自己工作内容的描述。
说到这里，桌上的人基本也都明白，葛白尼肯定不是个一般店员，至少也得是个店长之类的。
表妹眼睛更是亮了几分，估计是想起葛白尼“安排工作”的承诺。看样子挺靠谱。
然后还有一个人，却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当然是小姨。
她继续边吃边用筷子指点着葛白尼：“你要是打杂，那真没什么意思，为什么呢？因为人家想换你就换你。不如来这儿端盘子，我看你跟人家老板娘……哼哼，关系也挺好。”
说到最后，挤眉弄眼，好像在暗示葛白尼跟那位老板娘有点什么故事。
葛白尼实在有点受不了，开始用手猛烈揉自己的脸。
然后发现表妹在做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两人不自觉相视一笑。
又有点尴尬，赶紧收住了笑容。
几个人想办法把话题转到二舅身上之后，这顿饭的氛围才融洽了起来。
葛白尼其实很喜欢荣荣酒楼，他评价此处为滨工大商圈第三好吃的餐馆。第一第二是滨工大的一食堂和二食堂。
这是一家夫妻店，丈夫叫佟金荣，妻子叫于小荣，也就是刚才送酒的女人。
两人二十岁出头时，就在附近创业，十来年时间，把一个开在改建民居里的小餐馆，办成了如今三层小楼的规模。
论营业面积，应该工大商圈最大的民营餐厅了。
夫妻二人也是桌游馆最早的客人，不过最开始，是去刘云刚那喝咖啡的，一来二去也对桌游产生了兴趣。
现在每周都会来玩龙与地下城。
吃完饭后，姥姥和小姨寄宿在二舅家，一起坐二舅的车回家。
葛白尼送表妹回宿舍，回店里跟蔡栾商量招临时工的事。
表妹还没毕业，没法签劳动合同，只能先算时薪。
而且以他对表妹的了解，能不能干好服务工作，说实话心里没什么底。
这些都跟蔡栾讲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表妹的困境。
最后提出表妹那部分工资他会自己出。
蔡栾想拒绝：“不用，就店里出吧，没几个钱。”
葛白尼坚决不同意：“一码归一码。我是跟她关系太差，不然就直接给她生活费和学费了。找店里帮忙，这属于人情，我可以，你可以，云刚如山钟哥肥肥小龙他们都可以。但如果钱都让店里出，就坏了规矩。你也一样，类似的事，自己出钱，当然如果你自己没钱可以找我，但这就属于咱俩的私人关系，总之，公私分明一点比较好。”
蔡栾摸着下巴皱着眉跟葛白尼说：“还没钱找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赌球到底赚了多少啊。”
葛白尼嘿嘿一笑，用手比了个七。
蔡栾：“七十万？”
葛白尼摇摇头：“七位数。人民币。”
没敢说美元，怕吓着发小。
“淦，七位数你就请我吃个水煮鱼？还是个露天摊！”
“那你要吃啥？”
“我要吃……我要吃金钱豹！”
金钱豹是单价228元的自助餐厅，三文鱼生、烤鳗鱼、烤鹅肝、哈根达斯这些平时不太舍得吃的东西，无限量供应，在零八年的滨江，属于普通老百姓耳熟能详但不太敢去的顶级消费。
最终，葛白尼许诺自掏腰包，在金钱豹办桌游馆的年底团建。
表妹第二天就来上临时工，按小时算钱。
葛白尼只说是为了减轻大家负担、为了扩店进行人才储备，没提两人的亲属关系。
其实正好，表妹入职临时工的前不久，水吧吧员辞职了，表妹以临时工的身份补个缺，还降低了人力成本。
那是个不到二十出头的小女孩，高高瘦瘦，耳朵很大。
女孩姓孔，在桌游馆的id叫小孔丞相，大部分同事叫她小孔，葛白尼叫她小象，因为耳朵确实大。
小孔丞相很机灵，做事利索，但其他店员每天接送顾客、主持游戏，她一直在水吧吧台后面站着，葛白尼一直有点担心她不合群。
本来葛白尼还想跟蔡栾、冯琳琳商量，搞一个水吧轮换制，让小象也掌握一些店员技能，让其他店员也熟悉一下奶茶果汁的制作。
没成想，还没落实，姑娘自己主动辞职了。
葛白尼是想要挽留一下的，至少好好聊聊，问清楚走的原因，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一把。
但小孔似乎有急事，希望能在三天内走人，也不太愿意多沟通。
葛白尼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好放人，临走时，自己还给包了一千元红包。
小孔拿钱时似乎有些犹豫，葛白尼笑着劝道：“拿着吧，走得这么急肯定有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钱算是我们一个心意。如果真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抹不开跟大家说，可以私下来找我。多个人至少能多想想办法。”
似乎，葛白尼越说，小孔越犹豫。
最后葛白尼拉起小孔的手，把红包塞进她手里，他还要回店里跟蔡栾商量一些事情。
小孔似乎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才走。
虽然少了一位正式电源，但补充上来的也不只是表妹。
方鑫，也就是蔡栾的女友，也经常过来帮忙。
一开始方鑫只是来看蔡栾，想跟蔡栾多腻歪一会儿，后来发现大家都在忙，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怪没意思，就一点一点主动帮忙了。
现在在吧台做个饮料，去包间主持个天黑请闭眼，都不在话下。
作为合伙人家属，连临时工资都不拿，虽然大家高中时就是好朋友，但葛白尼依然觉得不好意思。
跟方鑫提了好几次，方鑫以“他的就是我的”为由拒绝了。
此时，方鑫和蔡栾就在办公室里等葛白尼。
只不过方鑫还坐在蔡栾腿上，葛白尼推门进来，闹了三个大红脸。
“要不我出去？给你们三十秒够不够？”葛白尼笑问。
“滚！不对，给我滚进来！”方鑫跟葛白尼太熟了，红着脸骂道，也赶紧从蔡栾腿上下来找了个位子坐好。
“啧啧，门都不锁，高中时也没这么奔放啊你们俩。”葛白尼继续调笑。
蔡栾也是大红脸，但他太黑，看不出来，赶紧打哈哈：“说正事说正事，大晚上的找我谈啥呀。”
桌游馆现在的运营情况是：二楼利润率比较高，但从未坐满过；一楼利润率低，但经常爆满。
原因也很简单，只看人数，滨工大学生仍然是桌游馆会员的大多数。
但学生的消费能力有限，更习惯在一楼游戏大厅，开一张黄金会员卡，这里就比网吧贵不了太多了。
而桌游馆的环境和服务，都比网吧强了不止一点点，这点尤其受女同学的欢迎，毕竟零八年滨江的几乎全部网吧，都不禁止抽烟，用乌烟瘴气去形容那时网吧的环境，已经算是客气了。
但二楼对学生来说仍然属于高消费，就算有会员折扣，也玩不了多久。
依蔡栾的意思，可以把旁边的店面盘下来，直接打通。
隔壁是一家正宗的安徽石家庄牛肉板面，也是夫妻店，小两口是承德人，板面做得相当地道。
奈何利润率太低，卖不上价，面对工大附近日益增长的门店房租，只能……搬家。
葛白尼同意盘下来板面的店面，但不同意只是打通。
“那你想如何？”
“打通没毛病，但打通之后不要做卡座了，整个一楼重新装修，改成赛场。”
“赛场？目的呢？”
“提升品牌价值。”
葛白尼对蔡栾讲了圣源地产承办的人才安宅计划。
蔡栾搓着下巴说：“办比赛……这好像跟你说的品牌效应也不是一回事啊。你确定陶老师是这个意思？”
因为打算给陶老师股份，所以早跟蔡栾讲过陶老师的事儿。
葛白尼摇头：“不光是比赛，比赛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想搞个社团。”
先进包间的是二舅的老婆孩子：二舅妈、表姐、表姐夫。
葛白尼灵机一动，赶紧把表姐让到自己这个座位上：“莹莹姐，姐夫，你们坐这儿。”
然后到表妹另一侧，招呼二舅妈坐在表妹的另一边，自己则坐在表妹旁边。
所以，现在房间里五个人，表妹右边是表姐和叫姐夫，左边是自己和二舅妈。
舅妈和表姐、表姐夫都挺奇怪自己在做什么，表妹一看这个局势，大概明白了。
不一会，姥姥、三舅，小姨也进来了。
小姨仍然在咋咋呼呼说要弄圣源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说说。
表妹的表情很不自然。
姥姥坐主位，二舅坐门口，就在二舅妈旁边。
小姨看了看，本想坐女儿身边，发现她旁边全是亲戚，就只能落座在离女儿最远的位子上了——然后继续嚷嚷。
二舅和二舅妈互相看了一眼，二舅妈心领神会准备岔开话题埋，怨起葛白尼：“白尼，你这孩子，怎么来滨江了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还是从你妈妈那知道的。”
葛白尼心说，你们不想听她嚷嚷也别往我身上集火啊，赶紧举起酒杯——里面是水，一脸歉意说：“我错了我错了，自己罚一个。”
然后大喝了一口，哈了一声，表情仿佛一口干了二两白酒。
二舅哈哈大笑，说：“怎么样？能陪二舅喝点不？”
葛白尼摆摆手：“不行啊二舅，下午还要工作。”
舅妈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记得之前说是做编辑？”
“工资太低了，就没去干。”
“那，现在在哪上班啊？”
“桌游馆……跟游戏厅差不多？但不是电子游戏，是桌面游戏。哦对对，年轻人的棋牌室。”
二舅斟酌片刻，问：“不涉赌吧。”
葛白尼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但不涉赌，吸烟都禁止。放心二舅，是正经买卖，而且这两个月收入还挺高。”
二舅又皱了皱眉头：“怎么，收入还不稳定？”
葛白尼一愣，明白二舅是误会了自己在桌游馆领固定工资，正想解释，就听小姨边吧唧嘴、边指点江山：“也不是啥正经工作啊，工资还不稳定，不如不来滨江。”
这个时候菜其实只上了一道，大家都没动筷子，姥姥也没动筷子，她已经把那道菜转到自己面前边吃边逼逼了。
其实还想给女儿夹两筷子，奈何太远，只能遗憾的摇摇头，把菜转到女儿面前。
葛白尼对小姨提不起一丝一毫辩解的心情，她一说话自己就脑仁疼，掐了掐鼻梁，没吱声。
其他人也都觉得小姨说的这个不是什么人话，没法接，一时间有些安静。
小姨看没人接话，似乎觉得自己有道理了起来，继续指点：“你爹妈一年给你拿一万三千五供你读三本，就让你给人看赌场去……”
“你能给人安排工作啊？不能就少说两句！”说话的竟然是表妹。
所有人都愣了，小姨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站起来指着表妹骂道：“我看你个小逼崽子今天是真欠揍……”
二舅一把抓住小姨的胳膊，打断道：“哎行了行了，今天难得聚，那什么，怎么菜还不上齐……”
二舅正说话间，包间的门帘被拉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推着餐车进来，把四道菜依次摆在桌上，看到葛白尼时，一愣，笑道：“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同样的话，五分钟不到已经听了两遍，葛白尼摊摊手：“怕打扰你们俩玩游戏。”
“你姐夫先去了，我中午看一阵子店。”然后就拿出对讲机，说：“前台前台，17包打八折哈。”
二舅见这位服务人员推着车出去，才小声问葛白尼：“认识？别难为人家小姑娘，八折她一个服务员能做主吗？”
还不等葛白尼解释，小姨就很懂的说道：“没事二哥，他们干服务员的互相都认识……”
她正说着，那位女性又进来了，上最后三道菜，恰好听到小姨的话，怪异地看了葛白尼一眼。
葛白尼挤出一个表达抱歉的笑容：“你下午去么？”
“等过了饭点再去，不玩了，今天太累，就在刘云刚那坐一会。你下回再来一定知会一声，谈好的折扣你怎么都不享受一下。”
葛白尼摊手笑道：“这又不是店里团建，是我家里人聚餐。”
女人一愣，笑道：“家里人那你更应该打招呼啊。”
说完就出去，没一会拿了一瓶起泡酒进来，递给葛白尼：“这瓶算我和你姐夫的，有事随时招呼我，我们跟白尼都是朋友，叔叔阿姨们吃好哈。”
最后几句话是对全桌人说的。
说完就出去了。
二舅一脸疑问看着葛白尼：“这谁啊到底。”
“这儿的老板娘。”
“这么年轻？”
“嗯，她和他爱人很早就在这附近开餐馆了。”
“怎么跟你这么熟啊。”
“经常去我们店里玩，一来二去就熟了。没事二舅，我们经常来这里团建，不用不好意思。”
“所以你说的那个，什么游戏馆，你在那到底是做什么的？”
葛白尼挠了挠头，总结了一下：“现在的话，就是出出主意、打打杂，有我没我区别不大。”
二舅是干销售的，走南闯北颇有见识，明白“出出主意打打杂”这种说法，是很多老板对自己工作内容的描述。
说到这里，桌上的人基本也都明白，葛白尼肯定不是个一般店员，至少也得是个店长之类的。
表妹眼睛更是亮了几分，估计是想起葛白尼“安排工作”的承诺。看样子挺靠谱。
然后还有一个人，却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当然是小姨。
她继续边吃边用筷子指点着葛白尼：“你要是打杂，那真没什么意思，为什么呢？因为人家想换你就换你。不如来这儿端盘子，我看你跟人家老板娘……哼哼，关系也挺好。”
说到最后，挤眉弄眼，好像在暗示葛白尼跟那位老板娘有点什么故事。
葛白尼实在有点受不了，开始用手猛烈揉自己的脸。
然后发现表妹在做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两人不自觉相视一笑。
又有点尴尬，赶紧收住了笑容。
几个人想办法把话题转到二舅身上之后，这顿饭的氛围才融洽了起来。
葛白尼其实很喜欢荣荣酒楼，他评价此处为滨工大商圈第三好吃的餐馆。第一第二是滨工大的一食堂和二食堂。
这是一家夫妻店，丈夫叫佟金荣，妻子叫于小荣，也就是刚才送酒的女人。
两人二十岁出头时，就在附近创业，十来年时间，把一个开在改建民居里的小餐馆，办成了如今三层小楼的规模。
论营业面积，应该工大商圈最大的民营餐厅了。
夫妻二人也是桌游馆最早的客人，不过最开始，是去刘云刚那喝咖啡的，一来二去也对桌游产生了兴趣。
现在每周都会来玩龙与地下城。
吃完饭后，姥姥和小姨寄宿在二舅家，一起坐二舅的车回家。
葛白尼送表妹回宿舍，回店里跟蔡栾商量招临时工的事。
表妹还没毕业，没法签劳动合同，只能先算时薪。
而且以他对表妹的了解，能不能干好服务工作，说实话心里没什么底。
这些都跟蔡栾讲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表妹的困境。
最后提出表妹那部分工资他会自己出。
蔡栾想拒绝：“不用，就店里出吧，没几个钱。”
葛白尼坚决不同意：“一码归一码。我是跟她关系太差，不然就直接给她生活费和学费了。找店里帮忙，这属于人情，我可以，你可以，云刚如山钟哥肥肥小龙他们都可以。但如果钱都让店里出，就坏了规矩。你也一样，类似的事，自己出钱，当然如果你自己没钱可以找我，但这就属于咱俩的私人关系，总之，公私分明一点比较好。”
蔡栾摸着下巴皱着眉跟葛白尼说：“还没钱找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赌球到底赚了多少啊。”
葛白尼嘿嘿一笑，用手比了个七。
蔡栾：“七十万？”
葛白尼摇摇头：“七位数。人民币。”
没敢说美元，怕吓着发小。
“淦，七位数你就请我吃个水煮鱼？还是个露天摊！”
“那你要吃啥？”
“我要吃……我要吃金钱豹！”
金钱豹是单价228元的自助餐厅，三文鱼生、烤鳗鱼、烤鹅肝、哈根达斯这些平时不太舍得吃的东西，无限量供应，在零八年的滨江，属于普通老百姓耳熟能详但不太敢去的顶级消费。
最终，葛白尼许诺自掏腰包，在金钱豹办桌游馆的年底团建。
表妹第二天就来上临时工，按小时算钱。
葛白尼只说是为了减轻大家负担、为了扩店进行人才储备，没提两人的亲属关系。
其实正好，表妹入职临时工的前不久，水吧吧员辞职了，表妹以临时工的身份补个缺，还降低了人力成本。
那是个不到二十出头的小女孩，高高瘦瘦，耳朵很大。
女孩姓孔，在桌游馆的id叫小孔丞相，大部分同事叫她小孔，葛白尼叫她小象，因为耳朵确实大。
小孔丞相很机灵，做事利索，但其他店员每天接送顾客、主持游戏，她一直在水吧吧台后面站着，葛白尼一直有点担心她不合群。
本来葛白尼还想跟蔡栾、冯琳琳商量，搞一个水吧轮换制，让小象也掌握一些店员技能，让其他店员也熟悉一下奶茶果汁的制作。
没成想，还没落实，姑娘自己主动辞职了。
葛白尼是想要挽留一下的，至少好好聊聊，问清楚走的原因，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一把。
但小孔似乎有急事，希望能在三天内走人，也不太愿意多沟通。
葛白尼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好放人，临走时，自己还给包了一千元红包。
小孔拿钱时似乎有些犹豫，葛白尼笑着劝道：“拿着吧，走得这么急肯定有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钱算是我们一个心意。如果真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抹不开跟大家说，可以私下来找我。多个人至少能多想想办法。”
似乎，葛白尼越说，小孔越犹豫。
最后葛白尼拉起小孔的手，把红包塞进她手里，他还要回店里跟蔡栾商量一些事情。
小孔似乎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才走。
虽然少了一位正式电源，但补充上来的也不只是表妹。
方鑫，也就是蔡栾的女友，也经常过来帮忙。
一开始方鑫只是来看蔡栾，想跟蔡栾多腻歪一会儿，后来发现大家都在忙，自己一个人闲着也怪没意思，就一点一点主动帮忙了。
现在在吧台做个饮料，去包间主持个天黑请闭眼，都不在话下。
作为合伙人家属，连临时工资都不拿，虽然大家高中时就是好朋友，但葛白尼依然觉得不好意思。
跟方鑫提了好几次，方鑫以“他的就是我的”为由拒绝了。
此时，方鑫和蔡栾就在办公室里等葛白尼。
只不过方鑫还坐在蔡栾腿上，葛白尼推门进来，闹了三个大红脸。
“要不我出去？给你们三十秒够不够？”葛白尼笑问。
“滚！不对，给我滚进来！”方鑫跟葛白尼太熟了，红着脸骂道，也赶紧从蔡栾腿上下来找了个位子坐好。
“啧啧，门都不锁，高中时也没这么奔放啊你们俩。”葛白尼继续调笑。
蔡栾也是大红脸，但他太黑，看不出来，赶紧打哈哈：“说正事说正事，大晚上的找我谈啥呀。”
桌游馆现在的运营情况是：二楼利润率比较高，但从未坐满过；一楼利润率低，但经常爆满。
原因也很简单，只看人数，滨工大学生仍然是桌游馆会员的大多数。
但学生的消费能力有限，更习惯在一楼游戏大厅，开一张黄金会员卡，这里就比网吧贵不了太多了。
而桌游馆的环境和服务，都比网吧强了不止一点点，这点尤其受女同学的欢迎，毕竟零八年滨江的几乎全部网吧，都不禁止抽烟，用乌烟瘴气去形容那时网吧的环境，已经算是客气了。
但二楼对学生来说仍然属于高消费，就算有会员折扣，也玩不了多久。
依蔡栾的意思，可以把旁边的店面盘下来，直接打通。
隔壁是一家正宗的安徽石家庄牛肉板面，也是夫妻店，小两口是承德人，板面做得相当地道。
奈何利润率太低，卖不上价，面对工大附近日益增长的门店房租，只能……搬家。
葛白尼同意盘下来板面的店面，但不同意只是打通。
“那你想如何？”
“打通没毛病，但打通之后不要做卡座了，整个一楼重新装修，改成赛场。”
“赛场？目的呢？”
“提升品牌价值。”
葛白尼对蔡栾讲了圣源地产承办的人才安宅计划。
蔡栾搓着下巴说：“办比赛……这好像跟你说的品牌效应也不是一回事啊。你确定陶老师是这个意思？”
因为打算给陶老师股份，所以早跟蔡栾讲过陶老师的事儿。
葛白尼摇头：“不光是比赛，比赛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我想搞个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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