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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卫忧虑

    四方竟逐,天下在被太祖一统后经历六百年沧海桑田之变,再度的趋于分裂,九州裂土称王,雄据一方,各怀鬼胎。

    奸佞之名难掩正气,持大义名怎藏邪气,是谓真假难辨。

    三卫拱护玄土,卫帝家之威,抗虎狼于风起,守天子于危难,是为忠臣。

    ……

    雍州首府长安

    雍州牧刘玄,兖州牧包玖,豫州牧吴昧道三人正讨论着如何防守并州联军的进攻。

    刘玄眉头紧锁,他治理雍州也有些年头了,雍州如今的一片安然可以说是他一手成就起来的,如今并州联军作乱,定然会祸及雍州百姓,到那时乐土作灰,他又当如何。

    刘玄暗自叹息,见其他二人也一直在思索些什么一般,久久不做言语,于是他便率先开口打破寂静:“袁初定会盟之地于乐平,乐平距我雍州为近,想来是欲进犯雍州。”

    包玖与吴昧道回过神来,包玖点了点头,开口道:“是啊,现在二十四路反贼声势浩大的奔赴会盟,不知我等是否能抗的住。”

    刘玄抿了口茶,答道:“太祖余威尚存,天子已发布讨逆令,四海义士会帮衬我们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吴昧道在此时冷不丁的说道:“若是没几个忠士呢,九州除却益州与青州可都要会盟啊!益州虽未会盟,却也暗藏祸心,青州虽名属天子,但青州之人闻齐王言而忘天子诏,若齐王哪天也欲谋反…”

    包玖叹息道:“天下至此境地,令人心寒啊!”

    刘玄沉默了,是啊,天下十三州反七州,他们怎么对抗?

    良久,刘玄摇摇头:“话是如此,但各州或多或少都有些人是忠于天子的,况且争论这些也无济于事,不如尽快商讨如何防卫三卫。”

    吴昧道不置可否,指着案上地图中雍州境内醒目的都犭关说道:“如今他们定然是欲攻打,至少是主攻雍州,而并州之军欲攻入雍州,只能通过都犭关和幽谷关。”

    刘玄包玖二人看着地图上雍州与并州接壤的地方,山川绵延不绝,将并州与雍州隔绝,唯有两座雄关可以通行。

    他们不由得庆幸,好在当初太祖特意将这山川绵延之地做了州界,如今联军非破两关而不得入雍,这倒是一大幸事。

    包玖指着都犭关,开口道:“他们集百万之众,定是不会大范围的攻打幽谷关,都犭关前一片平原,是大型战役的首选,作为攻方的他们不会傻到去主攻幽谷关的。”

    包玖话语一顿,接着指向幽谷关说道:“但我们并不能掉以轻心,兵者诡道,若他们料到我们所想,以奇兵一举攻下幽谷关,届时休说我们能否驰援雍州,就是三卫军队结阵也抵挡不住并州联军的铁骑向司隶踏去!”

    刘玄点了点头,抚须思索片刻后说道:“如今贼军势大,我雍州一州之力难以抗衡,望二位援些人马与我。”

    局势紧张,三卫均有近十五万大军,可联军有百万之众,如何抵挡?

    吴昧道与包玖对视一眼,他们两人来了雍州后因刘玄有事便聊了些东西,想来是说了各自的处境。

    吴昧道叹了口气:“恐我二人不可给你太多兵马,甚至是给不了。”

    刘玄不解的看向包玖,包玖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刘玄重新看向吴昧道。

    吴昧道有些愧疚的说:“想必刘雍州也知,先大将军有一兄一弟,他二人各携三万精兵于豫州与兖州…”

    吴昧道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刘玄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赵玄赵平安兄弟二人与赵白情深似海,今赵白横死,赵玄与赵平安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包玖接着说道:“不仅有内忧,还有外患,据鹰察台的情报,袁初欲以奇兵伏于兖豫关口附近,待我二人援助雍州时便发动奇袭,使三卫首尾不能相顾。”

    刘玄愣神许久后开口道:“虽内有赵氏,外有伏兵,但兖豫两州所受压力并非是不可承受,你二人最多能从安排中调动人马几何?”

    包玖伸出了三个指头,想来是三万,吴昧道却是没什么动作,豫州与四州接壤,看样子是没办法援助雍州。

    刘玄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开口道:“如今袁初亲眷皆在雍州,我将他们收监,以此胁迫袁初,可否?”

    包玖无奈的摇头苦笑,开口道:“袁氏一门三侯,号称家丁府卫的私兵不少,而且太祖怜功臣,使有侯位者可有甲胄,三侯所具甲胄不可忽视啊,袁氏家主袁正更为当世大儒,其素来忠君爱国。”

    包玖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接着说道:“若抓了他,恐人心慌乱,届时不说外患,就是州内都会有变故,那些有心抗贼的义士也会…”

    刘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便加上包玖的三万人马与墨师,他雍州也不过二十万军队,纵使抽其中十万来防守都犭关,纵使守城之士一人可抵攻城之士六人来算,联军也比他守城的人要多,更何况他还要防备益州张鹭。

    包玖与吴昧道看着刘玄这般神态,都是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也难以自保,包玖要防备冀州,吴昧道要防备荆州扬州以及徐州,这也是吴昧道无法支援雍州的原因。

    刘玄掩面,他好似知道了雍州的未来,雍州的两座与并州接壤的雄关在联军面前不过纸扎。

    包玖与吴昧道皆是低头,各自想着自己能否守住一州之地,场面陷入寂静,无人再言一语。

    门外却突然传来侍臣的声音,这声音似新阳初升之时那第一缕阳光,突兀的将慢慢黑夜刺穿,也将三位州牧的愁绪一扫而空。

    “报州牧大人,青州发急信!”

    刘玄惊讶,用袖子拭去眼泪并擦了擦发红的眼眶,急忙道:“快送进来!”

    侍臣将信送至刘玄手中,刘玄急忙打开信,信上如此写道:

    敬慰刘雍州,今袁初提虎狼之师与四方会盟于并州,意图颠倒乾坤,再使天下分裂,孤闻此消息,愤而不平,恰帝上下讨逆令,孤自当出一份力。

    并州之联军会盟与乐平,其意应为图雍州之地,雍州兵马概二十余万,并州联军却百万不止,孤恐雍州失守,急调精兵五万奔赴雍州。

    荆州忠玄姬氏已应帝上之诏,其将袭叛逆之宗亲,届时荆州难以会盟,四方忠臣亦会若此就近袭击叛臣并遣兵去往雍州。

    五万精兵自孤写此信之际便已发兵,想来可于并州会盟之前抵达雍州,望刘雍州善待,孤不胜感激。

    望君守土抗战,护我大玄,孤于青州谢过刘雍州。

    ……

    刘玄看过信后,一扫方才之阴霾,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包玖与吴昧道见此也知信的内容之大概。

    包玖与吴昧道忙向刘玄要过信来,二人细细的看了一番,也不由得大喜。

    齐王的增援,各方的出兵若造成联军减少或拖缓都不仅仅有利于雍州,也有利于他二人的兖州,豫州。

    包玖吴昧道二人匆忙赶来雍州,很多事务都没处理好,现在齐王来信使得事态有了转机,他们也得赶紧回去为抵抗联军做准备了。

    二人对刘玄一拱手,道:“我二人政务繁忙,先回去了!”

    二人向外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来头,道:“快是岁改日了,刘雍州好好整备军务,吃顿圆子,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刘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送着包玖吴昧道二人向外走去,走到院中,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离开。

    寒风凛凛,他紧了紧外袍,愣愣的说道:“是啊,快到岁改日了。”

    风仍旧吹着,吹散万千人家的窗户,将里面的人吹成白骨,将忧思吹到所有人的心里。

    所幸岁改日的到来将大多数人的忧思暂时遮住,所幸忧思被遮住,让无数人能最后一次开心的过岁改。

    ……

    在齐王发兵援雍之时距岁改日不过一个月,各州洋溢在一年快要过去的气氛之中,喜气洋洋,此时还是乱世刚拉开帷幕的时候,百姓们纵然担心,却抵不住岁改日的喜庆,还是热热闹闹的迎接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但他们不知道,迎来的不是前途光明,不是富贵弥天,而是将他们吞食的漫漫长夜。

    齐王姬荡站在高楼上向着远处眺望,他心想着:这番景象,想来日后还会再有吧?

    姬荡知道这番景象或许以后不会再有,他希望能早日肃清逆贼,让天下百姓尽量的少受战乱之苦,只是可惜了那支援雍州的将士,不知这次岁改日是其中多少人的最后一次岁改日,而这最后一次岁改日,他们也不能与家人同度…

    姬荡被寒风吹的有些舒服,他闭上眼,耳边传来楼下的喧嚷,孩童的嬉笑,小贩的叫卖,妇人的杂谈。

    他觉得这样好极了,他愿意永远这样安定。

    ……

    惜哉乱至四海,兵祸年年;痛哉兵将无安,亡命沙场;叹哉雄主星陨,魂归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