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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三郡

    是言玄数尽,千载大梦将作空,义君会盟扬正君之旗,天子调兵维大玄国威…

    此时天下已然震动,各州百姓无不惊恐,希冀着他们的君王可以尽快结束动乱,可惜的是难如他们所愿。

    而在益州汉中郡的祈年山,又酝酿着一场动荡…

    “师父,天下要动乱了!”

    一个小童自观外冲入,着急忙慌的说了这些话。

    一个道士正于高位打坐,两个香炉正散着袅袅青烟,香缥缈似通九霄之上。

    此人为欧阳观正,道号清霄子,别号安济道人,时人称之为真人。

    清霄子睁开眼:“修静,我教导过你要平静处事,有何事且慢慢道来,切莫着急。”

    场中的数百人亦是睁开眼,回过头看着修静。

    修静缓了会有儿,开口道:“山下有人张贴布告,上书天子蒙难,义君会盟,共讨奸佞,很多人去向太守大人投愿从军,甚至有人去往州外从戎!”

    清霄子不语,下坐正中之人开口道:“益州易守难攻,州牧爱民,并不参与这些事,我等虽在汉中之地,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我好生修行,莫要关心这些。”

    修静摇了摇头,道:“风凌师兄,听外面的人说,州牧大人陈兵在汉中附近,我害怕会有事端。”

    清霄子起身,开口道:“风凌,信我教之人几何?”

    风凌起身,拱手道:“师父,汉中三郡俱信我教,整个益州及周围的凉州,并州,荆州,乃至帝御四州皆有信众,更甚者有青州及西域之人前来求道!”

    清霄子略做思考,将拂尘一挥,开口道:“弟子们!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今天下有动,本见州牧爱民,我益州不生事端,为师便一直清修,却不想益州亦有风波。”

    讲到这里,清霄子停滞了片刻,随后悠悠道:“闻此噩耗,忽想起昨日我于山巅冥想,不觉入梦,梦中见无量天尊,居中之正清法广至真至道始圣天尊授我天法,地法,人法三卷,命我救世,我本不欲行逆反之事,却不想时势如此,今日讲此,是问你等的意见!”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后,他们最终还是作礼道:“愿从师父救世!”

    清霄子点点头,欣慰的开口道:“风凌独身传法益州,风正携十六弟子传法凉州,风瑾,风平你二人携众弟子去往并州,荆州,其余弟子可四方传法,待天下动乱,百姓难安,我等即可救世!”

    闻言,弟子们拱手告退,各自回去整理行囊。

    清霄子又对两个童子说道:“修静,修心,你二人于汉中三郡将我门所有之土地分与贫苦百姓耕种,收成仅收取一成,不得怠慢,日后我门内需屯粮屯物,以防有变!”

    修静修心二人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也是拱手离开了。

    众人向外,独清霄子站于高峰,任凭微风扶起他的胡子,此刻,弟子们脚步匆匆,心事重重,清霄子不闻万声,只觉万籁俱寂,四方荒凉。

    清霄子抚须,看着门人沿着阶梯向下走去,默默呢喃:“天下由士大夫支配已久,也是时候轮得百姓自我掌控了,上古大贤丙有言,百姓为本,扶社稷于万年…”

    ……

    汉中郡府

    张嗣皱着眉坐于首位,不悦的开口道:“我等会盟勤王,合乎大义,张鹭岂敢在此时趁乱生事?”

    李承道摇摇头,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张鹭野心勃勃,非人臣也,纵使他这些年行仁政,仿古仁,但却仍不改他的野心,今天下将乱矣,他必起事,届时还管的上什么大义忠奸?”

    王守摸摸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淡漠开口道:“朝廷有难,我身为镇东将军,是一定要去会盟的,纵死亦是无悔,你二人慢慢斟酌吧,告辞!”

    王守说完便欲转身离开,张嗣见状,忙叫住他,道:“元攻休走,兄与弟同往!”

    王守愣住了,转过身,拱手道谢:“元攻谢大哥在此人心惶惶之时与我一道,元攻无以为报,日后巴地尽归大哥!”

    张嗣起身走到王守面前,握住了王守的手,开口道:“元攻为国,兄有何理由不与弟一同讨贼正君,巴地仍是你的,弟可放心,汉中三万兵马已尽数集结,待弟与卫安集结好兵马,一同启程!”

    话毕,张嗣扭头,看着李承道,急切开口:“公济,你是否出兵,若出兵,劳尽快,时不我待!”

    李承道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兵马已齐,随时可启程。”

    张嗣大笑道:“公济,我就知道,你还是忠于朝廷的,事不宜迟,我等快快整顿,处理好郡务后就启程吧!”

    王守与李承道点点头,拱手告退。

    ……

    几日后,兵马集结完毕,张嗣于高台上看着威风凛凛的大军,心中感慨万分,最终凝结成了一句话:

    “益州勇士,正君之威,出征讨佞,天佑大玄!”

    大军齐声附属,声势何其之大,王守激动万分,挥手道:

    “出征”

    九万大军启程会盟,声势浩大,却也不知活着回来的能有多少…

    益州兵马共三十五万,汉中三郡便有其中十万,其势力不可谓不大,而此次会盟,十万兵马仅留守一万,不知是否能守住这三郡…

    ……

    此时的祈年山上,唯余清霄子和几个童子招待着信众。

    一信众叹了口气,开口道:“欧阳真人,太守起兵十万之众,留守的左右不过一万人,州牧大人虽爱民,但其手下兵甲却未必仁慈,若大军攻破汉中,我等又会怎样?”

    清霄子笑了笑,开口道:“民之力盖万物之力,这些年来百姓安居乐业,都有些家底,我等何不自募民兵,加之兵器甲胄,自卫汉中!”

    信众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劳真人一事!我等无甚威名,难聚众而成军,望借真人名声募兵,让真人传武,归真人统领,保卫我等家园!”

    清霄子笑了笑,点点头:“放手去做便是,勿要侮我名声!”

    信众感激的笑了笑,在道谢后,赶忙下了山去通知各方。

    清霄子深沉的眼眸向着远方看去,沉吟许久,缓缓开口:“募乡勇以成义兵,纠四方以起民义。首步成矣,万步可待!”

    随后,清霄子迈步走向后山,不知想要干些什么。

    清霄子向着后山走了良久,至一处山洞,洞上提名“匿缘天”,进了洞中,在参拜过洞内供奉的护奉大帝后转动机关,进了另一方洞天。

    这洞极大,其金似尘土,其银亦似雪,覆盖整片地面,独留石阶无止境的向下,他顺阶梯走下,又是一处武库,戈矛戟斧林立,甚至甲胄兜鍪亦有不下千副,如此情景若于太平年间被他人知晓,想必朝廷会血洗祁年山。

    清霄子面带兴奋,看着这多年积累,笑容难以抑制…

    不知过了多久,清霄子出了洞,回了观中打坐,其所望者,非一人成帝,其所求者,乃万民平等。

    但这是不可能的,有人便会有阶级,即使清霄子成功了,即使在他这一代真正的做到了平等,但随着时光流逝,岁月变迁,无数昔日追逐平等的大功臣的子孙会仗着祖上功劳而重新做为新的高层阶级。

    世代衍传,年年交替,久而久之,所谓的平等便不再平等,所谓的功臣变为了权臣,而一但这种不平等到达一定的程度,那就代表着又会有类似清霄子的人站出来,高喊“平等”踏向不平等的,无止境的道路。

    如果这个人成功了,那很好,又一次的所谓平等了,但又同样的随着时光流转,初心不再,阶层再次出现,无数的不平等再次出现,比前朝更甚。

    来回往复,往复年年,历朝历代终归如此,所以所谓的全面人人平等是不可能,因为在人的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他的下限,而上限也会在一次次一年年的过去时封顶,此封顶永无止境。

    有的人出生的下限是有的人逝去的上限,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更改的,就如同阶层永远存在,总会有蒙祖辈余荫者欺压下位者,也总会有与祖上一般正直的人进行心中的正义,永无止境的斗争下去。

    清霄子明确的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想建立一个短暂的平等世界,哪怕所谓的平等只在他活着的时候平等。

    但清霄子害怕的是如果他成功了,当他逐渐年老之时,权势慢慢被昔日臣属窃取致不平,到时候他会亲眼看着不平等的发生。

    但是,所谓臣属便已经是不平等了的,不是吗?

    所以如果想要真正的平等是不可能的,清霄子在这个矛盾中徘徊了很久了,他妄想自己能够建立一个平等的社会,却又害怕着自己的或是追逐平等的功臣的子孙后代会过得跟大恶人的后代一样。

    这种思想已然脱离平等,所以清霄子会成功吗?在成功下会好吗?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