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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殷平昭

    那个人出来时,在殷平昭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殷平昭不怀好意地朝殷谌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的玩物一般。

    几人随即不再停步,朝着院子深处而去,到院子深处,殷平昭与几人分开,自己去那处高高的阁楼见殷世严,其余几人则带着那个人回了自己的小院。

    殷平昭来到阁楼时,殷世严手上正拿着那个从洛璃身上取下的吊坠,桌子上堆着着厚厚一摞书,那些书看上去都是很有些年头的书。

    很多封面都已经破损,但又被用各种方法修补过,这些补丁看起来都是新的,想来,殷世严是个很爱书的人,从他的桌子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在他书桌上放着的书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

    房间的门被敲响。

    “进来!”

    殷平昭脚步没有在地板上发出什么声音,轻手轻脚的感觉,他走进来时,刚好看到殷世严将什么东西放在一本书下面,他虽好奇,却是没有问,只是轻声询问另外的事:“哥,你找我?”

    殷平昭似乎有些紧张,站在书桌前方,站得笔直,完全不像在外面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模样。在他这位大哥面前,他心里感到很有压力,有时候,殷世严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殷平昭心里直打鼓,拼命回想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什么错事。

    殷世严没有抬头,他还在翻看着一本书,殷平昭见殷世严没有说话,也不说话。他也不敢离开,就这样一直站在殷世严的书桌前面等着,又过了好半晌,殷世严抬起头来看了殷平昭一眼,轻声说道:“站着干什么,拿个凳子坐。”

    殷平昭“哦”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拿了一个凳子老实地坐在殷世严的书桌前方,见殷世严不说话,他无聊地打量着周围。这间书房,他已经打量了过无数次,但每次来见殷世严,他都会不自觉地去打量这间屋子。这间屋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次都要坐着等好久,殷平昭觉得无聊,他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喜欢这些无聊的书籍,他每每拿起书就想睡觉,根本读不进去。

    他四处打量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殷世严手边放着一个坠子。他不禁多看了两眼,殷世严似是感受到什么,不自觉地将那东西揽到了书下面,殷平昭觉得有些可惜。

    “又出去鬼混了,不是让你在家多读读书吗?”殷世严淡淡地说着话,一边还在看着书。

    殷平昭正在出神,听见殷世严的话,有些口吃的回道:“我有认真读书的,只是下午才出去了一下。”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不能承认。

    “是吗?那你背一下《秋水》给我听听。”殷世严的声音很平淡,但每一个字落在殷平昭的脑海中都像是一块大石头。

    “啊,我……”殷平昭没想到,殷世严会直接让他背诵,他一瞬间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背不出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男人在这世上,有些路是不能走的,而有些路,却是必须要自己走过去?你不愿读书,也不修行,这个世界上,给男人走的大路本就不多,你是决定要烂在地上,是吗?”殷世严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殷平昭就已经眼神闪烁,双手绞在一起。殷世严也在最后两个字时看向殷平昭,殷平昭看到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猫的老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总觉得那双平静的眼中,像是两口漩涡,随时都会将他吞掉一样。

    “站起来!”殷世严大喝一声,殷平昭瞬间像是被踩中尾巴的兔子,一下子站起身,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身后的凳子砰一声倒在地上。

    殷世严看着殷平昭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只听得“砰”地一声,书桌上的书往上跳了一下,又落回桌子上,殷平昭被吓得一个激灵。“你是不是非要等我死了,才肯用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以后这个家里,你还能靠谁,母亲又能靠谁,你难道奢望长房的人会善待你们吗?你看到了没,殷谌那个废物,你是不是也想和他一样住狗窝?”

    殷平昭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面对着殷世严的压力,殷平昭好像连心思都不敢动了,生怕心中想什么,都被眼前的男人看见一样。

    殷世严看着殷平昭畏畏缩缩的样子,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长叹一口气,双手捏着拳头,似乎下一瞬就要给殷平昭一拳的样子。

    可最终还是如往日一样,语气森冷冰寒,低沉地吼出一句:“滚!”

    殷平昭忙不迭地夺路而逃,方要出门时,又听见身后传来殷世严的声音:“若让我知道,这几日你有出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殷平昭知道,这几日是别想出去了,最后那句话是禁足的意思,他要是敢偷偷出去,殷世严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出了书房,殷平昭飞也似地朝着殷二夫人的小院而去。

    清荷院离殷世严所居住的正屋不远,正屋是家主居住,以及管理家族的地方,平日里进出的都是管理家族的人员进出。

    清荷院里,孟玉灵正在花园中的一方亭子中,与几个下人品着酒,酒是近日下人出门去寻到的一种新品。孟玉灵平日里爱喝些小酒,尤其是近几年来,殷潜死后,洛璃似乎也变了一些,原本她总爱去戏弄这个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女人,但殷潜死后,那个女人就不怎么疯癫了,有时候都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一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倒是每次被洛璃戏耍一番,于是殷谌就造了池鱼之央。

    要说心肠歹毒,孟玉灵却是差了一些的,她虽然平日里爱欺负一下殷谌或者洛璃,但从来没有下过毒手,这不,殷谌都还活着呢?

    她曾经是个普通大户人家的姑娘,后来被殷潜娶回家,倒是受了大房夫人不少的气。后来那人死了,倒是又来了个洛璃,她觉得终于能欺负一下她了,可惜是个疯子。她倒也没有多少兴趣了,最多戏弄一下她,现在,洛璃也死了。

    她好像不经意间就失去了对生活的热爱,变得有些像洛璃,有时候不着调,有时候又疯疯癫癫,有时候又变得像个哲人。

    她的两个儿子,殷世严是个无趣的人,终日家冷冰冰的。倒是小儿子,也许是她有心不想让这个儿子也变成殷世严那样的木头疙瘩,于是从小就故意放纵,从小就教他喝酒划拳什么的,久而久之,殷平昭就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倒也是这个纨绔子弟,没事就会来小院陪陪她,让这个找不到生活乐趣的中年女人,在生活中又寻得一丝温暖。

    殷平昭还在院子外就听见孟玉灵的声音,他在在门外就叫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进门时,却见孟玉灵脸上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喝多了。

    “娘,你又喝醉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樱桃巷子那家最有名的鲜花饼,你不是最喜欢他家的鲜花饼了吗?你尝尝看。”殷平昭一反在殷世严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在孟玉灵的院子,他是大半个主人。

    “回来就回来吧!大呼小叫的,鲜花饼有什么好吃的,我现在爱吃的是杏花巷的榛子苏糕,你这个不孝子,连这个都不知道。”孟玉灵的声音软软糯糯,头都没有回一下,手中举着一小杯清液,举在眼前,视线落在杯子中,几个小丫头们在她旁边,一起起身向殷平昭见礼,殷平昭摆了摆手。

    别看殷平昭在外面是个纨绔子弟,但在家里,他却是个大孝子,殷世严总是很忙,倒是他经常给孟玉灵带些小东西,“你昨天最爱吃的不还是鲜花饼吗?怎么今天又变成了榛子苏糕了?”

    殷平昭也不以为意,他已经习惯了孟玉灵每天都有不同的喜好,好像永远没有一个定样似的。殷平昭其实知道,孟玉灵什么都不喜欢,只是无聊,找个话题罢了。他也不说破,他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年纪,若是自己到了那个年纪,不定会比她更无聊呢!

    “谁说我喜欢榛子苏糕了,我喜欢的这杯绿蚁酒,那些没钱的人可真好,居然能喝到这么好喝的酒。”孟玉灵自顾自说着话,殷平昭已经到了近前,与孟玉灵见礼,孟玉灵没理他。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怎么还不到冬天?”孟玉灵显然是有些醉了。

    殷平昭也随着她道:“这不已经九月末了,很快就冬天了,到时候整个北红城都会被大雪盖住,就连多伦诺尔河都会结冰,到时候就可以用你的红泥小火炉了。”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孟玉灵。

    “你看沫沫年纪也到了,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把她收了房啊?”孟玉灵没来由地说着,还在看着手中那杯淡绿色的酒液,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缓缓,再缓缓。”殷平昭都没有过脑,直接就说了,孟玉灵每次都会提醒他把沫沫收了。

    “你大哥又教训你了吧?”孟玉灵似乎忽然又清醒了些,有些时候,殷平昭觉得自己分不清孟玉灵到底有几分是装的,又有几分是真的,比如此时。

    “唉!没事,大哥也是为我好。”殷平昭道。

    孟玉灵“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又陪着孟玉灵说了会儿话,殷平昭便往自己的小院去了。

    他每天往外面回来都会来陪孟玉灵说说话。这似乎才是他的每日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