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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乌鸦酒馆

    等到第二天醒来,又骑着马停停歇歇的走了大概一整天的时间,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在牧晓看来,人多和人少的地方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在没有人的法外之地上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天。风大的时候空气中的尘土久久不散,往前看是一片荒芜,往后看同样如此,你的孤独被放大的无数倍,在广袤的土地上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

    四周的人多了,便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人间了。

    牧晓看到路边一个卖酒的小摊,本就口渴的嘴嗓子变得更渴了起来,然后又忽然想到自己浑身上下就一个钱币,于是牵着马悻悻地离开了。

    前方不远就是一座小城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城里面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牧晓往这个城里面的西南角而去,他牵着马,夕阳下这一人一马竟然走到了太阳落山才到地方。这地偏僻的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两侧零星的树上挂着两三只乌鸦。看到有人来之后跟着在树上哇哇的叫了两声。

    牧晓站在这个酒馆面前,他抬头望去,上方的门匾都快要掉落了下来,被风一吹摇摇晃晃地吱吱作响。

    门匾上的字是由萤石嵌成的,乌鸦酒馆这四个亮着光的字在夜里也能够看清。一群乌鸦从酒馆后面飞了出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和空中的晚风混在一起。

    乌鸦酒馆好多地方都有,遍布在这个法外之地。这算是赏金猎人们歇脚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就连牧晓有时都会见到几次熟悉的人。

    他轻轻地推开门,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朝着屋里面大喊了几声,却灭有得到一点回音。

    在一个桌子上摆了一坛已经开过的酒,盛菜的盘子已经空了,这大概是被别人喝剩下的。酒香如同一只勾人的手不断地撩拨着牧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盛酒的葫芦早就不在了。

    牧晓悄悄地坐在了那里,然后将那一坛剩酒倒在碗里开始喝了起来。一碗一碗的,牧晓不停的举起又放下,碗底撞在桌子上啪啪地发出响声。屋顶上吊着三颗发光的矿石被用来当作照明的灯光,暖黄色的光打下来又被门外的风吹的左摇右晃。

    几碗黄酒下肚,牧晓感觉四周的声音好像都开始远离他了。于是四下变得更安静了,影子在黄色的灯光下变得缓慢,牧晓也跟着变得缓慢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眨眼睛的频率,他身体里面流淌的血液和他的思绪。

    牧晓想到了那几只被自己杀死的海猴子,它们那睁大了眼睛的脑袋滚到了自己的脚下。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赵一花,月光中她的嘴唇微动好像在向自己讲些什么。还有那个骑在马上穿着长袍的女人,她回眸望着牧晓,带着面罩也知道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是在嘲笑着他。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牧晓的思绪又被劣质的黄酒引向了时间的远方,他想着自己刚出村时是叶秋池救下了自己,那头黑色的长发从她的身上滑落,弯着腰用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

    手里摇晃着碗中的黄酒,沉在碗中的杂质也在跟着旋转,暖光在酒面上划来划去。寂静无声的乌鸦酒馆里,牧晓可以尽情的回忆过去。这时屋外的一只乌鸦突然叫了一声,那声音比以往听到的都要大上许多,似乎都要将窗户刺破了。

    牧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浑身一颤,然后就听到了其它得乌鸦也跟着叫了起来,呜呜喳喳的乱做了一团。

    原本安静的酒馆里顿时喧闹了起来,可是这喧闹来的那样的诡异与莫名其妙。牧晓趴在窗户上想要看看这群乌鸦出了什么毛病,这群叫个不停的乌鸦又突然都从屋顶从树上四散开来,扇着翅膀直接飞走了。

    然后空气又一次的安静了,鸟也走了风也停了,似乎什么都消失了一样。可牧晓总觉得有种闷闷的感觉,他想到了暴雨前那乌云下的安静,天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压下来一样,越是这样那雨来的就越凶猛。

    嘭的一声,酒馆的门被撞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然后又倒在了地上,他身上的伤口很多,衣服和头发凌乱的很,倒在地上没有昏死过去,在喘着气,很大声的喘气。牧晓靠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对方的脸。

    “我认得你,你是乌鸦酒馆的老板。”牧晓因为叶秋池的缘故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姓陈,是所有乌鸦酒馆的老板,其余的却是一概不知

    “叶秋池让我来的,她在哪?”牧晓拿出了叶秋池写给他的那封信,躺在地上的陈老板却没有在意,说到“你喝了我的酒?”

    “我以为那是别人不喝了的,抱歉啊。”

    “叶秋池不在这里。”

    “我找错地方了?难道不是这个乌鸦酒馆吗?”

    “没有乌鸦酒馆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乌鸦酒馆了。只剩下了乌鸦,你得赶紧走。叶秋池在青门,去那里找她。”

    “我没去过青门,该怎么走啊。”牧晓把地上的陈老板抱了起来,想要将他扶起,可是怎么也弄不起来。

    “跟着乌鸦走……”一直乌鸦从屋外飞来,落在了牧晓得一旁。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牧晓看着受伤严重的陈老板“这地方有医生吗?”

    “没有……”陈老板说“就算有也没用,想杀我的人没死,我就怎么样都活不了。”

    对方的气息越来越弱,牧晓有些不敢碰他了,好像稍稍用力对方要破碎了一样。现在的陈老板像是狂风中点起的蜡烛,没准下一秒就灭了。

    “他们要捅掉青门的眼睛和耳朵,我马上就要说不了话了,说不了话也喘不了气,然后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黑乎乎的只有我自己,没有声音也没有风景,没有乌鸦酒馆也没有劣质黄酒。”陈海潮的声音越来越小,嘴唇微微地在动,牧晓俯下身来贴的特别近才能够听到。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牧晓看着对方轻轻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晰。”

    几个带着面具的人突然又从门外冲了进来,没有给牧晓太多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被人按在了墙上。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脖子被扼住不能呼吸。他就这样看着早就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陈老板被闯进来的这几个人从胸口处取走了心脏。他们的手直直地插进了陈老板的上身,连带着鲜红的血液,那颗前一秒还在跳动的心脏就已经彻底死去了。

    在这个时候外面那些已经飞走了的乌鸦又重新飞了回来。它们一只一只地撞在窗户上和门上面,然后争先恐后地涌入了进来。乌泱泱的乌鸦群将这些带着面具的人和陈老板的尸体都给盖住了。

    恢复了自由的牧晓双臂挡住了自己的脸,感受着那些疯了一样的乌鸦从他的身边飞过。等到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人的肉体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地空空荡荡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