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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宇

    江宁大学,扶苏楼。

    这天下午在上公共选修课,是学院请来的外院教授评讲的,很多学生都报了名。临近上课时间,教室内坐满了人。

    云亭照旧坐在前排中心稍微靠边的位置,面前摆好了钢笔、书本和笔记本。

    一如往常的,他身旁没有其他人坐过来。三排连座的位置,他一个人坐在边缘。

    像是低气压隔离开了一个独立的小舱。

    可偏偏,这个时候挤进来一个人。

    “让让!”陈晚京把手里的本子拍在课桌上,看起来气喘吁吁。

    云亭微微皱眉,抬眼看她。

    “看什么?”陈晚京一脸莫名其妙,“你坐最外面,我怎么进去?”

    云亭没说话,站了起来,侧身到一旁。

    旁边的座位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她怎么坐那儿去了?”

    “你还不知道?我上次就看见他俩走一块儿。”

    “天呐!这种女孩子,找他一个冰块儿干嘛?”

    “谁知道……嘘,老师进来了。”

    陈晚京置若罔闻,把本子往里一挪,便大大方方地坐了进去。她摘下头上的一顶八角帽,然后很乖巧地端正坐好。

    云亭打开他的笔记本,在上面写字,递过来。

    “汉语言文学也要上C语言?”

    陈晚京脸色不变,拿起来笔在上面恶狠狠地写:“你管不着!”

    云亭收回笔记本,略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但依旧没什么表情。只一眼,他就回过了头,继续专注地听讲。

    陈晚京双手支着下巴,很是挫败地想,三个多月了,只要一有空她就跑过来蹲着,吃饭、上公共选修课,连升国旗上体育课遇到她都要专门过来转两圈,生日礼物也用心准备了,不奢望石头能开花,怎么会连微信都没加上?

    云亭身姿端正,轻轻皱着眉,很是认真地看着台上。

    陈晚京完全听不懂,她装模作样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节课结束,云亭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个人似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但也就是这一眼,他不由得愣了愣。

    女孩的笔记本纸张上并没有条纹或是格子,她在白纸上涂涂画画后,上面浮现出一个仰视视角的少年侧影。

    线条凌乱但果断,画画的女孩似乎很不耐烦,但画面仍不违和,光影错落之下,男孩唇角孤傲的角度被一笔定型。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包括孩子们都觉得他是个怪人,再重的鞭打下来,他也还是紧紧地抿着嘴,犟着不掉一滴眼泪,于是他们会更加愤怒地责打。

    那是该躲在阴暗里的人吧,路过村里的某条小路,也会被其他的小孩往身上扔泥巴……怎么会有女孩在本上细细地描绘自己的脸,打下这样灿烂的光影?

    陈晚京留意到他的目光,也不躲闪遮掩,而是忿忿地龇了龇牙,手里握着笔在上面写:“云亭大笨蛋!”

    她把笔扔回桌面,把摘下来的八角帽重新戴上,站起来说:“借过。”

    云亭侧身,她小步跑出去。

    他看向还没合页的笔记本,鬼使神差地,他轻轻伸手拿了过来。

    陈晚京很快又跑了回来,也不叫云亭让开,她就站在外面弯腰伸手去拿自己的本子。

    旁边有男同学笑嘻嘻地打招呼:“学妹,要走了吗?”

    陈晚京回头对那个人“呵呵”一笑,抱着笔记本说:“已经听懂了。学长再见!”

    女孩踩着小碎步一溜烟跑了。

    云亭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没来由地想,她怎么每次都没跟我说再见呢。

    当晚,云亭收到了昵称为“晚晚”的微信好友申请。

    他点击通过,那边立马发过来一句:“出来吃夜宵!”

    云亭:“不。”

    陈晚京:“?你干嘛。”

    云亭:“写作业。”

    陈晚京:“……”

    又过了两分钟,“晚晚”发来一条:“我帮你写!拜托了拜托了,出来嘛~”

    云亭:“你会写C语言?”

    陈晚京:“?”

    云亭:“看来今晚朱教授的课很有成效。”

    陈晚京:“你这个人!”

    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子气急败坏脸颊气鼓鼓得像仓鼠的模样,云亭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来。

    但很快,他察觉到了这一点,瞬间将笑意收敛。

    怎么……

    云亭轻轻地按压胸口,感觉到那里似乎在不安跳动。

    这是……什么感觉?

    他呆了几秒,听到脑海里有谁在轻声笑着说话。

    手机再次振动,一条微信弹跳出来:“我在楼下等你哦!快一点~”

    云亭吸了一口气,再次鬼使神差地,他合上了电脑。

    陈晚京还穿着下午的那套背带阔腿牛仔长裤,黑色马丁靴,斜挎着个红色帆布包,头上戴着米白色八角帽。云亭心想,这好像就是那个下水道修理工。

    陈晚京看见他过来,隔着老远就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她一边挥手一边说:“快点快点!”

    她小跑过来拽了一把云亭的胳膊,说:“为了庆祝咱俩加上微信,我请你吃烧烤!”

    两人并肩走着,云亭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那被短暂触碰过的地方,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像被柔软的绒毛触痒,又像被火苗快速地燎过。

    “这也要庆祝吗?”他说。

    陈晚京转过头来看他,眼眸中流转出闪耀的光芒,像两颗沉甸甸的黑曜石。她说:“当然啦!跟你有关的每件事情,都值得庆祝!”

    云亭怔了怔,脸上流露出的神色似乎是茫然无措。

    “你怎么啦?”陈晚京关切地看他,“你说你啊,老是自己待着,也不出去玩,会很危险的!”

    云亭神色微变,他说:“……危险?”

    “对啊!”陈晚京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边说边掰着指头数,“躁郁症啦,精神失常啦,有丝分裂啦……”

    “是精神分裂。”

    “哦哦对不起,精神分裂啦,呃,还有什么来着。”

    “所以说。”云亭停下脚步看向她,“你是学校派来监督我的心理健康的?”

    陈晚京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仍旧神色如常地说道:“那倒不是。”

    云亭仍旧看着她。

    陈晚京双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骄傲得意的神色来:“我可是天使派来陪伴你的!”

    云亭轻笑,“不一般都是天使派来拯救么?”

    陈晚京脸色微变,笑意暗淡了些。她低下头去,轻声说:“没有谁能够救谁。”

    “是啊。”云亭往前走,“没有谁能够救谁。”

    我救不了妈妈。

    那个女孩,同样也救不了我。

    “但是呢。”陈晚京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云亭垂下的手腕,“发生在当下的事,眼前正在陪伴的人,也是很好的啊。”

    夜色寂静,不远处有老人家踩着三轮车慢悠悠地经过,“咚咚咚”地敲着竹梆。他脑子里冒出一句诗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罕见地,云亭没有挣开,陈晚京也没有放手。

    月色朦胧,银辉似水。两个被拉长的身影投到碎石路上,好似在依偎。

    第七小组一行人回到杭州时,天色已经渐暗,调查又中断了,电脑上还有只做到一半的工作记录,三个人就蹲在办公室的茶几边开始斗地主。

    好在陈晚京的监测数据没再出现新的异常,办公室里的气氛还算轻松活跃。

    对云亭的全球搜索请求早已经以最优先的级别下达Echo,但给出的资料依旧少之又少。

    柒柒脸上贴着条子,边说话边把纸条往上吹:“档案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我们还是只能实地调查了才能知道什么东西。就像刘婶儿说的那些东西,流言蜚语半真半假的,档案库里不会有。”

    李季风说:“说话就说话,赶紧出牌!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再说了,我们就走访了刘婶儿一家,她会不会没说实话?”

    柒柒不耐烦地白他一眼,甩出一对三。

    “人永远不会说绝对的实话,但撒谎也有他的相对逻辑。她的信息已经足够了,再去问其他人也不会有更多的东西。再说了,你姐姐我可是有血统压制的……哼哼,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毫无痕迹地说谎!”

    陈叙:“嗯,过。”

    李季风立马看着他说道:“大哥!对三你都要不起?哦?你该不会是等着我先走牌?你手里还有大的是不是!还有啊,为什么说其他人不会有更多的东西了?”

    陈叙说:“刘婶儿话里的漏洞其实是很明显的,云亭当年不过才十岁出头,云梦重病在身,孤儿寡母需要依赖他们的照拂是真,但像她说的动辄打骂王家老两口则是假。他们母子俩是无法在那样的地方自力更生的,只能仰人鼻息。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恶行也许才是招来残忍报复的原因。另外,再出一对柒柒手里也没对子了,等她再打就行了。”

    李季风:“哇,厉害啊!”

    柒柒拍桌子,“喂喂,过分了啊!谁让你们商量的?”

    陈叙说:“我以为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会知道。”

    李季风也拍桌子,“我哪里会知道?话说……”他的神色变得隐秘起来,轻轻靠近陈叙说道:“你是GG还是MM?”

    陈叙眉毛挑动了下,迟疑着说:“……GG?”

    李季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随即扔出一对五。

    柒柒白了他一眼,说:“对六。”

    陈叙也看了他一眼,说:“过。”

    李季风拍桌,“你不是还有对十吗?她单出了一张我这儿没有,你怎么不出?”

    陈叙也有些忍无可忍:“我有三张。”

    “那你刚刚不说?”

    “我说什么……”

    “怎么事儿呢?”柒柒一把撩起脸上的纸条,“你俩对暗号出老千?”

    李季风瘪嘴,“这不没对上嘛……”

    “诶诶诶。”柒柒摇手指头,从一旁撕下两条纸巾,蘸了水往两人的脸上拍。

    陈叙的下巴上被贴上第三条纸,看起来像是一把胡子。他叹口气说:“李季风,你别再拖累我了。”

    柒柒打牌可以说是太“贪”了,有地主必拿,别人不要的她也要,实际牌很差,牌技也坏得一塌糊涂。陈叙算牌很快,但无奈李季风的牌技更差,老是做出来炸弹拆了出三带一这样的操作出来。柒柒笑话他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她将牌一把扔回桌面,说:“行了,吃饭去。”

    李季风站起来,“诶诶诶?打不过就不玩了?”

    柒柒锤了他一拳,“你有意见?”

    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完了他继续像个老妈子开始收拾狼藉的桌面,于是陈叙起身去保存电脑上没做完的工作记录。

    “李季风还欠我们一顿火锅!走,就吃最近的那家。”柒柒拍拍陈叙的肩,“不开车了,小酌两杯。喝点酒,说不定思路就打开了。”

    李季风完全能理解第七小组这种苦中作乐的作风,他也毫不怀疑就算即将要被处决的是柒柒自己,她也会说今晚赶紧吃顿好的断头饭。

    愁眉苦脸对解决难题没有丝毫帮助,也许陈晚京也不希望他们这么大压力吧。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是他一个入职不到一周的新人请吃饭!单位都还没发工资的好么!

    柒柒一左一右地挽着他们俩,三人慢吞吞地走了十分钟左右,就抵达了柒柒说的那家火锅店。

    陈叙坐下去正在认真地往记事板上写菜名,李季风还在拿着菜单指指点点,柒柒突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神色古怪地往外走了出去。

    李季风下意识地看过去,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纯净的苍穹是女孩纤细身影的背景板。她接着电话,手中是一支点燃的细烟,袅袅的烟雾缠绕缱绻于女孩纤长的指间。

    “什么时候的航班?”柒柒在一旁公共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

    “怎么不早说?……嗯,好。注意安全,拜拜。”

    她挂掉电话,掐掉烟,大踏步往回走。

    李季风很殷勤地把一杯热茶递过去。

    柒柒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说:“你干嘛?”

    “你刚刚接了个电话……”李季风小心地说道,“脸色看起来怪怪的,好像不是很开心哦……”

    “瞎说什么呢,你那什么要回来了。”柒柒把热茶饮尽,说着又转头看向陈叙,“那个……领导的未婚夫要怎么称呼来着?”

    李季风一抖:“啊……啊?未婚夫?”

    陈叙说:“根据大多数情况来说,叫姐夫,但是你年纪比他小一岁,应该是叫妹夫。”

    柒柒点点头,又问:“那你是怎么叫的?”

    陈叙诚恳回答:“齐嘉与。”

    李季风疑惑看向柒柒,说:“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看起来苦大仇深,像被武大郎抓包的潘金莲。”

    柒柒锤他一拳,“你这什么破比喻?”

    陈叙正在往自己的蘸碗里倒醋,他看起来简直就是醋坛子,李季风光瞟一眼就觉得自己要被酸掉眉毛。陈叙一边用筷子搅和一边说:“他是柒柒的天降克星,你见过就知道。”

    李季风露出了然的神情,说:“喔——具体是哪方面?”

    柒柒白他一眼。

    陈叙不答,转头问柒柒:“是纽约分部的事忙完了吧,几点的航班?”

    “明天上午,睡醒就接,没睡醒就叫他自己打车回来。”柒柒说着,端起一盘毛肚开始往锅里下,“赶紧吃!等他回来,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李季风也忙不迭往锅里下肥牛,说:“妹夫那么变态吗?”

    柒柒猛嚼花生,“不是一般的变态!”

    陈叙说:“你们自求多福吧,反正我的报表都做完了。”

    柒柒立马嘿嘿笑着贴上去,嘴里甜蜜蜜地喊着“小叙呀……”,然后就被陈叙无情地用手掌推开,他说:“白天游门走四方。”

    李季风接得很快:“晚上点灯补裤裆。”

    “有病!”柒柒在桌下狠踹李季风一脚,后者痛得嗷嗷叫。

    “你自己的不也没做!”

    冻啤酒已经端上来,几个人都有些微醺。两人端着啤酒杯似乎要把对方的头都一起磕碎,红着脸来回拌嘴。

    “我是见习专员不用做任务报表!”李季风得意洋洋,“我压根就没出任务。”

    “我天天出差哪来的功夫做表?李季风同志,我打算正式任命你为第七小组的文秘一职!”柒柒拍他的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任重而道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要积跬步而致千里啊!”

    “组长你这个名句的运用是怎么学的……”

    “毛肚好了。”陈叙说,“再不吃就成抹布了。”

    他用公筷给两个斗嘴的人碗里任劳任怨地夹菜,柒柒还在对着锅里指指点点嘴里含着一颗鹌鹑蛋被烫得吸着气说还要吃“安全蛋”。

    陈叙很24孝好小弟的样子用勺子捞了几颗出来,然后就被李季风饭碗一抵全部薅走了。

    柒柒拍桌:“还我!”

    陈叙说:“……我再给你……”

    “啊啊啊啊啊还我!”柒柒冲过来李季风的碗里抢,后者连忙对着自己的碗“呸呸呸”。

    “你完了!”柒柒把筷子一拍,捏住李季风的下巴,另一手提起一旁还剩大半瓶的冻啤酒,怼进他的嘴里就开始灌,看起来就像宫斗剧里皇后娘娘给怀孕的妃子灌堕胎药。

    “皇上!”李季风眼泪汪汪,双手无助拍打的样子委屈极了,“皇上救救臣妾吧!”

    陈叙:“……”

    柒柒把空瓶子扔到一边,嘿嘿笑道:“叫啊!你今天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说,是谁派你来的?你想勾引皇上是不是?嗯?你想当娘娘是不是?”

    李季风呜呜地靠在一旁陈叙的肩上,中气十足地说:“你岂敢动我?我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小蹄子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柒柒撸起袖子,“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妃,老子还是皇上亲封的皇后!过来乖乖地让我扇两巴掌,这事儿就算就算过了。”

    李季风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叙,“皇上!你看她……”

    陈叙放下手里的筷子,叹口气说道:“你们到底是如懿传的片场还是还珠格格?”

    李季风惊讶地抬眉,“不得了,皇上你还看清宫剧?”

    柒柒冷笑一声道:“是甄嬛传!”

    陈叙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拉下去,赐自尽。”

    柒柒:“……”

    李季风:“……”

    陈叙看了一眼他们的样子,有些犹豫地问:“是这句吧?”

    李季风拍拍他的肩,“你再多看几集吧,这哪儿是哪儿啊?哪有把贵妃直接赐自尽的!”

    他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说:“也有道理。”

    柒柒坐回位置,趁着他俩说话,悄悄把自己面前那瓶啤酒往李季风的扎啤杯里倒。李季风回头端杯子,不由得好奇道:“咦?怎么还剩这么多?”

    柒柒眼神瞟向别处,开始哼哼唧唧唱着歌,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陈叙听出来,她在唱一首《小宇》,似乎是张震岳的歌。那个穿着大短裤戴着黑框眼镜一脸络腮胡的沧桑大叔也会一边慢慢弹着吉他一边唱这么温柔缱绻的歌。

    “我的爱就像一片舟,在你的心湖无处停。寻寻觅觅一个美丽的港湾,希望未来不再流浪飘荡……”

    他听过这首歌,那个女孩很喜欢。

    李季风完全把杯中酒为什么会突然变多这件事抛之脑后,跟着柒柒一起旁若无人地唱起来。

    “我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他头一句唱得中气十足,然后语调一转又变得柔情起来,“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柒柒连忙递过来一支空啤酒瓶到陈叙嘴边,假装那是一支麦克风。

    陈叙只好也唱:“我不管结局会怎么样……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他唱得有点干巴巴,李季风心想白瞎了那么一张帅脸,原来他是不会唱歌的!

    柒柒收回那支“麦克风”,转到李季风的面前,自己也凑上去跟着一起合唱:“我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但我每天都想见到你~”

    回去的路上行人已经不太多了,一行三人在夜色里错落着往前走,柒柒和李季风还在接龙唱着那首《小宇》,陈叙错开小半步跟在他们的身后,也在轻轻地哼着调调。

    “如果你还是没法相信,真的没关系,我会安静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