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响
李季风很久之后都会记得那天，同样穿着白裙的女孩递出来的却是纯黑的花束，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蛊惑与神秘莫测，而他茫然地试探着，交出了自己的手。
那个女孩的笑颜仿佛是世上所有难解之谜的唯一答案，而她向你伸出了手，你怎么能不跟她走？
“宿舍安排在417，床单被罩应该已经铺好了……喏，钥匙拿着。”面前的女孩已经絮叨了好一会儿，李季风还在发呆，她已经把一把钥匙塞到了李季风的手里。
“最近太忙，后面再给你办一卡通，先睡！”
“一……一卡通？”李季风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刚入学的呆头大学生，被学姐领着去办饭卡。
“嗯？大学生不是都这么叫吗？”柒柒回头疑惑地看他，眼皮上的假睫毛已经有些歪歪扭扭。舟车劳顿，她的妆容有些花了，此刻夜风中露出的一张疲惫的脸，没来由的让他想起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呢？李季风刚想要继续捕捉自己的回忆，却发现记忆里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他有些空洞地茫然起来，下意识地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
从宴会厅出来，柒柒就把他领到了一辆大切诺基前，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李季风没来由地脑海空白了一瞬。然后柒柒按动车钥匙，拉开驾驶车门就往里钻。
“组……组长！”李季风连忙喊道，“穿高跟鞋不能开车的！”
柒柒白他一眼，李季风不由暗自感叹，这一个眼神就散发出了女王一样的气势啊……然后他听见女王殿下说:“那你来开。”
“……我喝酒了。”
她看起来有些痛苦地一拍额头，然后说:“把你的鞋给我。还有，不用叫我组长，叫我柒柒就可以。我在家里排老七。”
李季风只迟疑了0.1秒，就立马钻进副驾，脱下自己的休闲皮鞋。
女王殿下要穿他的鞋，那是草民的荣幸。李季风露出讨好的笑，咧着牙看着一旁的女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李季风问道:“你是不是也喝酒了？”
柒柒没理他，扣上安全带打上了火。女孩小巧的脚丫蹬进男孩的皮鞋里，露出一截空洞洞的后跟，她一踩油门，松软的椅背立刻推上李季风的后背，他连忙把安全带哆嗦着扣好。
车很快驶上高架桥，柒柒开车可谓是风驰电掣，散落的长发在空中猎猎起舞。她不关窗，李季风心想这是在开敞篷车？呼呼的风要把他脸都拍烂了，可柒柒只是淡漠地看着前方。
车载音响在放一首TaylorSwift的IKnewYouWereTrouble，长发飞舞的女孩侧颜在月光下像一盏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宝珠，红唇似火，眼似星辰。
李季风坐在大切诺基的副驾，急速的风吹乱了他将要看往前方的视线。天已经全黑了，高架桥上的街灯在他眼中匀速地后退着，车里被照得明明暗暗的是女孩线条流畅的侧脸。
是什么样的女孩，要将他带往何方？
Onceuponatimeafewmistakesago
在很久很久之前当一切都毋庸置疑
Iwasinyoursightsyougotmealone
我在你的视线里孤身一人
Youfoundmeyoufoundmeyoufoundme
你发现了我你发现了我你发现了我
Iguessyoudidn'tcareandIguessIlikedthat
让我猜猜看你一定对我毫不在意再让我想想
……
CauseIknewyouweretroublewhenyouwalkedin
当你降临于我我就知道这是我无法逃避的陷阱
Soshameonmenow
如今我如此不堪
FlewmetoplacesI'dneverbeen
你带我飞去我未曾落足的边际
Tillyouputmedownoh
然后将我狠狠丢弃
……
Andthesaddestfearcomescreepingin
于我而言弥漫心中最悲伤的恐惧
Thatyouneverlovedme
你从未爱过我
Orheroranyoneoranythingyeah
也从未爱过任何人或任何事
……
下车时柒柒已经跟他简要地说明了一下，HUP已经正式录用他成为集团的一员，offer也已经即时送入了他的邮箱，在学校宿舍遗留的行李会有专人打包寄送过来。今晚是送他去杭州分部，距离江宁大学所在的上海很近。
李季风仍然一头雾水，并且心说这算什么遗留？我只是没想到一伸手，回过神来自己就在车上了而已，我明天收拾好行李坐个高铁过来不就好了？可他没敢多声，因为柒柒仅仅在登场送花时脸上带了迷人的微笑，其余时候的脸色都看起来漠然疏离。
女王殿下恩赐了他宿舍钥匙，留下了一句明天再说后打着哈欠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天晚上李季风又在做梦，而且诡异的是，他清楚地知道只是头天夜里梦到的内容，白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个干净，可在梦里，他又能感知到这是一个重复的梦境。
夜夜循环的滔天烈焰像神话传说里的业火，把他的灵魂也要点燃吞噬。
他依旧是挣扎着惊醒过来，冷汗湿透了他的后背。一如既往的，梦境内容在他睁眼的瞬间便从他的脑海中瞬间清除。
舍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季风？你还好吗？”
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进来的时候李季风已经跟他打了个照面，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高大男生，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神色平静温和。
“你好，陈叙。”
“你好，我叫李季风。”
他只微一点头，便回过头去不再说话，面色沉静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显示屏上代码高速地转动，李季风不再出声打扰，连忙洗漱睡觉。
思绪回笼，李季风连忙应道:“我没事。”
这么小的声音他也能听到？李季风疑惑地打开房门，看见陈叙还在客厅对着那台电脑，他抽出口香糖扔过去，说:“这么晚还不睡？”
“有点事情要处理。”陈叙说着，回过头对他歉意地一笑，“吵醒你了？”
李季风心想这哪是吵醒我了，分明是我要心怀愧疚地问你是不是我吵到你工作了！自己莫不是上了贼船？这家公司该不会是007吧！兄弟像你这样的程序员是要秃头的！
像是看透了他内心想法一般，陈叙笑笑说道:“你不要担心，是我自己要把它弄好。”
李季风忙不迭点头:“哦哦哦……”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又问道:“话说，陈叙，咱们是做什么的呀？”
他不是完全没听说过HUP，相反地，这个名号简直如雷贯耳，但可惜网站上对它的介绍语焉不详，李季风只知道这个集团跨越了相当多的领域。
教育学、生物研发、临床医学、金融投资……甚至还包括了连锁网吧以及图书馆。
陈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是后勤组。”
李季风扶额，还是没逃脱后勤组的命运……他耷拉着眉毛问:“给人订饭也要跑代码？”
“订饭？”陈叙回头看他，“那是外包公司负责的……我们后勤组的意思是，干没人干的活儿。”
“啊？那是什么活儿？”
陈叙转过头继续盯着屏幕，“以后你会知道的。”
李季风没想到，陈叙只是简单扔下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而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的行李在第二天午后就送到了，派送专员的个子比他还要高一个头，穿着修身剪裁的黑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把几箱东西搬下车。
陈叙守着电脑几乎是要入定，到了饭点李季风连忙去打了饭回来。彼时李季风提着两盒饭，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从车上下来，一个专员捧着个十几厘米见方的盒子到他跟前，他下意识地道:“这这这……骨灰盒？”
实在不能怪他胡言乱语，毕竟他也是捧过骨灰盒的人。那玩意儿捧在手里，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李季风专员，这是集团为您配备的专用手机，杭州分部没有现货，是今晨从BJ总部空运过来的。”派送专员没有被他的奇言怪语影响到，脸上的微笑礼貌得体。
“哦哦……”他松了口气，“集团还送入职礼物？太客气了。”
“集团内部专用的网络线路不同，传达工作内容可以保证不被盗阅。”专员回答得言简意赅，随后便和另几位专员推着小推车去往宿舍楼电梯。
李季风当天下午就开始打理自己的行李，这是一套两厅两室的套间，陈叙的房间收拾得极其简洁干净，公共区域也几乎没有他的个人物品，李季风也没好意思乱扔东西，仔仔细细地收拾起来。
直到傍晚他都还没整理完，实在不怪他，是那部新手机太复杂了，他捣鼓了好久才弄明白。又是录指纹虹膜，又是录声音信息，好不容易才把“李季风”注册ID成功。
“注册成功”四个字在屏幕上闪烁了一瞬后，一个白裙少女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季风愣住了。
这完全就是个完美比例的建模人物，长得就是一个真人版的精灵。精致的面容，缎子般的长发，纤细窈窕的身形……但是更要命的是，他怎么还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女孩长得跟柒柒太神似了，所以才会一眼惊讶。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不同。柒柒的气质更具攻击性，眼尾是上挑的，显得要英气些。而这个女孩的样貌虽然同样的艳丽惊人，但眉眼相较之下更加柔和，眼底透出温婉的笑意来。
女孩对他微笑，说:“好久不见，李季风专员，我是Echo，HUP全球唯一专用人工智能，请多指教。”
他突然想到以前有人说，如果你忘记一个人，最后忘掉的，应该是那个人的声音。
虚拟女孩的嗓音酥软温柔，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女孩在他耳边轻声地说话。
李季风有些愣愣地说:“你确定不是真人吗？”
Echo的屏幕形象没有被设置成卡通风格，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屏幕对面跟你打视频通话。
Echo看起来被他逗笑了，她竟然还捂了捂嘴，然后说道:“你愿意这样理解也可以，但没办法，我的真身只是集团BJ总部大楼里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李季风说:“好吧，我为世上没有你这位美女而感到遗憾。”
Echo有些无奈的样子，说道:“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很抱歉初次见面太过仓促，下次再闲聊吧，我到时悄悄补一份见面礼给你。我还有别的事要忙，请记得添加你的组员为好友。”
李季风说:“可我是第一次听说人工智能要去忙了……”
Echo失笑，“有专员下达了最高级别的搜索指令，我必须停止一切运算，全力供应这一次搜索。我下线啦~再会。”
屏幕暗了下去，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遵照指示去添加“陈叙”和“白沐恩”为好友，陈叙倒是秒过了，还给他发了个笑脸符号，可柒柒却是迟迟没有回应。
他正在清理桌面上的杂物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李季风转头看去，只见屏幕上“白沐恩”三个字正在不停闪烁。
他接通电话，听见那头传来女孩沉稳平静的声音:“下楼，准备出差。我让陈叙接你。三分钟后车到宿舍楼下，别耽误。”
电话挂断，李季风连忙穿上鞋，噔噔噔往电梯赶去。
他几乎是刚到楼下站定，陈叙就开着车在他面前减速停下，这位在电脑前守了十几个小时的秃头程序员预备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宿舍，还把那辆切诺基开上了。李季风钻进副驾，连忙问道:“陈叙，我们去做什么？”
“维稳。”陈叙惜字如金，李季风一头雾水。
可很快，李季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车在郊外一处建筑外停下时，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天已经全黑了。黑漆漆的夜空里没有一颗星，仿佛有一个深渊吞噬着一切。这座建筑安静诡异，让他没来由地心慌异常。
这让他想起几年前的那个死一般寂静的雨夜……黑洞般的天幕是一口极静的深井。
建筑内却是灯火通明，这稍微打消了李季风的部分担忧。建筑大门在柒柒的ID授入下打开，紧接着每一扇气密门都是如此，每过一扇门后都会自动关闭，这仿佛是一座实验基地。可从进门到现在，他没有看见除了陈叙和柒柒以外的其他人。
他们刚到两分钟柒柒也骑着摩托车抵达，大马力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撕破寂静的夜，女孩像一阵风一样划过夜色。李季风不由得扶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心想组长也太硬核了吧！但她和陈叙神色匆匆，李季风也没再出声询问。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柒柒和陈叙依次录入了虹膜，然后柒柒回头示意李季风。
最后一道门需要全组人员一致同意打开，“李季风”成功登入第七小组，此刻同样需要他的授权。
李季风连忙上前，定睛看向那枚精巧的摄像头。
气密门缓缓开启，李季风靠门最近，正要往里走，却被柒柒一把拦住。
他停住脚步，探头往里看去。
空空如也。
疑惑浮上李季风的心头，这仿佛是一个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有些凌乱的床，床边是许多他看不懂的仪表盘和闪烁着代码的显示屏。粉色的拖鞋散落在房间中央，细微的甜香钻进李季风的鼻腔，像是女孩子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柒柒也只是进去一步，就抄着手靠墙站定。陈叙轻轻走进去，环顾了一下后，叹口气，像哄猫一般地道:“出来。”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继续往里走，李季风心慌的感觉更厉害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XZ在暗处……
他刚要出声，就见到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天花板上闪现到他跟前。
李季风来不及反应，那个人似乎是攀附在天花板上，所以才没有被第一时间察觉，这时那人已经像风一般地往外蹿，柒柒拔腿就追，陈叙也听到了声响开始往外跑。奇怪的是通往外界的气密门在那人冲过去后竟被一掌劈开，碎片纷飞出来，柒柒不闪不躲，迎着锐利的碎片上前去抓那人，却还是慢了半寸。
碎片划伤柒柒裸露的小腿，细密的血痕迅速凝结成颗颗血珠滚落，染红了她的白袜。
Echo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警报，二号门被摧毁，警报，二号门被摧毁。”
“李季风！”陈叙在身后喊道。
异样的感觉迅速蔓延李季风的心脏，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被瞬间点燃了。白色礼服裙的女孩光洁的小腿在他面前晃动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那个女孩笑意盈盈地对着他弯下腰，伸手把他带出了河流一般的人群。
是什么样的画面在重叠？是哪个女孩对他伸出了纤细洁白的手？那是谁……那是谁……那是谁？
“……季风。”
又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看见纷纷扬扬的芦花飘荡起来，然后落入一口漆黑的井。
黑衣男人的脸苍白得也如芦花，那双干涸没有血色的唇来回开合着，那个男人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他脑子里循环，几乎要叫人头痛欲裂。
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藏起来！
茫然无措、困惑质疑，任何负面情绪到极致都会成为点燃少年愤怒的火星。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李季风抬起手，平指前方，那个逃窜的身影仿佛是个女孩，淡蓝色的连衣裙在风中来回摆动。他手腕一翻，烈焰在女孩的面前迅速燃起！火舌舞动着形成了一面墙，可也不过两秒，名为“理智”的东西就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像被当头用冷水淋下一般，密汗爬满了男孩苍白瘦削的脸，他喘出一口气，微微地弯下腰去。
他那时候就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展露出来会是什么结果呢?
这好像不是什么很酷的超能力释放，而是卑微的阴暗面的展示——你看啊，我是个怪物。
所以爸爸才会叫他“藏起来”吧？，怪物是要被绑在万人广场的中心被烈火烧死的。
可怪物也有想保护的人，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子，怎么能够在他眼前受伤？
李季风颓唐地捂着胸口蹲下身，他浑身失力，颇有些悲凉地看向不远处的火墙。
他不明白刚刚的失控是怎么回事……明明才刚认识，他不觉得自己已经和这个叫白沐恩的女孩产生了什么羁绊。
女孩犹疑一瞬，柒柒已经追了上去，毫不留情地伸手往下劈，女孩机敏地闪躲，却被赶来的陈叙摁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还手，一针无色的溶剂被扎进女孩手臂推进血管。
女孩开始还在两人的控制下剧烈挣扎，她力气大得惊人，甚至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拳将陈叙锤在墙上，金属墙壁被撞击出沉闷的声响，叫李季风不由心惊。但好在，她很快就消停了下来。女孩转头看了一眼李季风，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极黑极净，看向李季风时眼中没有任何色彩。
原来是个怪力少女。李季风心头一动，这张脸怎么也有些熟悉……
奇了怪了，最近遇到的美女都觉得眼熟？
“……你?”她只说出了这个字，胸脯便起伏着喘气。陈叙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面走去。
女孩被放置在床上，但仍旧痛苦地咬着唇，毫无血色的脸上汗水密布。淡蓝色的纯棉睡裙下，骨瘦如柴的女孩剧烈地喘着气，李季风甚至心里暗暗担心她会就这样死了。
柒柒拖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女孩跟前，随后摸出一把小刀出其不意地划破了李季风的手掌。
“抱歉，事态紧急。你有没有感觉到头晕目眩？”
“嘶！”李季风吃痛缩手，却被柒柒死死地拽住，陈叙按住床上女孩不安颤抖的肩膀，捏开了她干裂的嘴唇。
血液一滴一滴落入女孩的口中，她渐渐停止了挣扎。
陈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略有些感激地看向李季风，后者只是疼得皱着脸疑惑地看向柒柒。
“什……什么意思！”
她连自己脸上、胳膊上还有腿上的细密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就急着要给自己来上一刀。再说了，发现怪物不是该取血做实验么！滴到另一个怪物嘴里是什么意思！
柒柒摸出来一卷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上李季风的手掌，专注地看着伤处低声说道:“一个月前江宁大学男生宿舍那场失火事故，是你做的吧。”她脸上细长的伤口渗出细小的血珠，划过脸颊时像流下几滴血泪。
李季风心里一跳，大脑瞬间宕机，垂眸没有答话。
“怎么样？找到同类的滋味如何。”柒柒说话的时候有微微的喘气，她在李季风的手掌上用绷带打上一个蝴蝶结，这才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血污，“你的血，可以把失控的陈晚京暂时稳定。”
“陈晚京？”李季风下意识反问道，而床上苍白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向他伸出瘦弱的手，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清，“是，很高兴认识你。”
“我……”李季风犹豫着看向柒柒，后者只是淡淡地道:“用不着害怕，说个名字而已。”
“我叫李季风。”他便说道。
女孩似乎和陈叙比较熟悉，她自然地靠在陈叙的怀里，后者也只是沉默地握住女孩的肩膀，于是李季风思忖着继续说:“陈叙的室友。”
“我叫陈晚京。”女孩说，“夜晚出生在BJ，陈叙的妹妹。”
那个女孩的笑颜仿佛是世上所有难解之谜的唯一答案，而她向你伸出了手，你怎么能不跟她走？
“宿舍安排在417，床单被罩应该已经铺好了……喏，钥匙拿着。”面前的女孩已经絮叨了好一会儿，李季风还在发呆，她已经把一把钥匙塞到了李季风的手里。
“最近太忙，后面再给你办一卡通，先睡！”
“一……一卡通？”李季风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刚入学的呆头大学生，被学姐领着去办饭卡。
“嗯？大学生不是都这么叫吗？”柒柒回头疑惑地看他，眼皮上的假睫毛已经有些歪歪扭扭。舟车劳顿，她的妆容有些花了，此刻夜风中露出的一张疲惫的脸，没来由的让他想起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呢？李季风刚想要继续捕捉自己的回忆，却发现记忆里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他有些空洞地茫然起来，下意识地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
从宴会厅出来，柒柒就把他领到了一辆大切诺基前，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李季风没来由地脑海空白了一瞬。然后柒柒按动车钥匙，拉开驾驶车门就往里钻。
“组……组长！”李季风连忙喊道，“穿高跟鞋不能开车的！”
柒柒白他一眼，李季风不由暗自感叹，这一个眼神就散发出了女王一样的气势啊……然后他听见女王殿下说:“那你来开。”
“……我喝酒了。”
她看起来有些痛苦地一拍额头，然后说:“把你的鞋给我。还有，不用叫我组长，叫我柒柒就可以。我在家里排老七。”
李季风只迟疑了0.1秒，就立马钻进副驾，脱下自己的休闲皮鞋。
女王殿下要穿他的鞋，那是草民的荣幸。李季风露出讨好的笑，咧着牙看着一旁的女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李季风问道:“你是不是也喝酒了？”
柒柒没理他，扣上安全带打上了火。女孩小巧的脚丫蹬进男孩的皮鞋里，露出一截空洞洞的后跟，她一踩油门，松软的椅背立刻推上李季风的后背，他连忙把安全带哆嗦着扣好。
车很快驶上高架桥，柒柒开车可谓是风驰电掣，散落的长发在空中猎猎起舞。她不关窗，李季风心想这是在开敞篷车？呼呼的风要把他脸都拍烂了，可柒柒只是淡漠地看着前方。
车载音响在放一首TaylorSwift的IKnewYouWereTrouble，长发飞舞的女孩侧颜在月光下像一盏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宝珠，红唇似火，眼似星辰。
李季风坐在大切诺基的副驾，急速的风吹乱了他将要看往前方的视线。天已经全黑了，高架桥上的街灯在他眼中匀速地后退着，车里被照得明明暗暗的是女孩线条流畅的侧脸。
是什么样的女孩，要将他带往何方？
Onceuponatimeafewmistakesago
在很久很久之前当一切都毋庸置疑
Iwasinyoursightsyougotmealone
我在你的视线里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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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猜猜看你一定对我毫不在意再让我想想
……
CauseIknewyouweretroublewhenyouwalked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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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ewmetoplacesI'dneverbeen
你带我飞去我未曾落足的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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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将我狠狠丢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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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而言弥漫心中最悲伤的恐惧
Thatyouneverlovedme
你从未爱过我
Orheroranyoneoranythingyeah
也从未爱过任何人或任何事
……
下车时柒柒已经跟他简要地说明了一下，HUP已经正式录用他成为集团的一员，offer也已经即时送入了他的邮箱，在学校宿舍遗留的行李会有专人打包寄送过来。今晚是送他去杭州分部，距离江宁大学所在的上海很近。
李季风仍然一头雾水，并且心说这算什么遗留？我只是没想到一伸手，回过神来自己就在车上了而已，我明天收拾好行李坐个高铁过来不就好了？可他没敢多声，因为柒柒仅仅在登场送花时脸上带了迷人的微笑，其余时候的脸色都看起来漠然疏离。
女王殿下恩赐了他宿舍钥匙，留下了一句明天再说后打着哈欠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天晚上李季风又在做梦，而且诡异的是，他清楚地知道只是头天夜里梦到的内容，白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个干净，可在梦里，他又能感知到这是一个重复的梦境。
夜夜循环的滔天烈焰像神话传说里的业火，把他的灵魂也要点燃吞噬。
他依旧是挣扎着惊醒过来，冷汗湿透了他的后背。一如既往的，梦境内容在他睁眼的瞬间便从他的脑海中瞬间清除。
舍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季风？你还好吗？”
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进来的时候李季风已经跟他打了个照面，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高大男生，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神色平静温和。
“你好，陈叙。”
“你好，我叫李季风。”
他只微一点头，便回过头去不再说话，面色沉静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显示屏上代码高速地转动，李季风不再出声打扰，连忙洗漱睡觉。
思绪回笼，李季风连忙应道:“我没事。”
这么小的声音他也能听到？李季风疑惑地打开房门，看见陈叙还在客厅对着那台电脑，他抽出口香糖扔过去，说:“这么晚还不睡？”
“有点事情要处理。”陈叙说着，回过头对他歉意地一笑，“吵醒你了？”
李季风心想这哪是吵醒我了，分明是我要心怀愧疚地问你是不是我吵到你工作了！自己莫不是上了贼船？这家公司该不会是007吧！兄弟像你这样的程序员是要秃头的！
像是看透了他内心想法一般，陈叙笑笑说道:“你不要担心，是我自己要把它弄好。”
李季风忙不迭点头:“哦哦哦……”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又问道:“话说，陈叙，咱们是做什么的呀？”
他不是完全没听说过HUP，相反地，这个名号简直如雷贯耳，但可惜网站上对它的介绍语焉不详，李季风只知道这个集团跨越了相当多的领域。
教育学、生物研发、临床医学、金融投资……甚至还包括了连锁网吧以及图书馆。
陈叙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是后勤组。”
李季风扶额，还是没逃脱后勤组的命运……他耷拉着眉毛问:“给人订饭也要跑代码？”
“订饭？”陈叙回头看他，“那是外包公司负责的……我们后勤组的意思是，干没人干的活儿。”
“啊？那是什么活儿？”
陈叙转过头继续盯着屏幕，“以后你会知道的。”
李季风没想到，陈叙只是简单扔下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而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的行李在第二天午后就送到了，派送专员的个子比他还要高一个头，穿着修身剪裁的黑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把几箱东西搬下车。
陈叙守着电脑几乎是要入定，到了饭点李季风连忙去打了饭回来。彼时李季风提着两盒饭，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从车上下来，一个专员捧着个十几厘米见方的盒子到他跟前，他下意识地道:“这这这……骨灰盒？”
实在不能怪他胡言乱语，毕竟他也是捧过骨灰盒的人。那玩意儿捧在手里，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李季风专员，这是集团为您配备的专用手机，杭州分部没有现货，是今晨从BJ总部空运过来的。”派送专员没有被他的奇言怪语影响到，脸上的微笑礼貌得体。
“哦哦……”他松了口气，“集团还送入职礼物？太客气了。”
“集团内部专用的网络线路不同，传达工作内容可以保证不被盗阅。”专员回答得言简意赅，随后便和另几位专员推着小推车去往宿舍楼电梯。
李季风当天下午就开始打理自己的行李，这是一套两厅两室的套间，陈叙的房间收拾得极其简洁干净，公共区域也几乎没有他的个人物品，李季风也没好意思乱扔东西，仔仔细细地收拾起来。
直到傍晚他都还没整理完，实在不怪他，是那部新手机太复杂了，他捣鼓了好久才弄明白。又是录指纹虹膜，又是录声音信息，好不容易才把“李季风”注册ID成功。
“注册成功”四个字在屏幕上闪烁了一瞬后，一个白裙少女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季风愣住了。
这完全就是个完美比例的建模人物，长得就是一个真人版的精灵。精致的面容，缎子般的长发，纤细窈窕的身形……但是更要命的是，他怎么还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女孩长得跟柒柒太神似了，所以才会一眼惊讶。仔细端详，就会发现不同。柒柒的气质更具攻击性，眼尾是上挑的，显得要英气些。而这个女孩的样貌虽然同样的艳丽惊人，但眉眼相较之下更加柔和，眼底透出温婉的笑意来。
女孩对他微笑，说:“好久不见，李季风专员，我是Echo，HUP全球唯一专用人工智能，请多指教。”
他突然想到以前有人说，如果你忘记一个人，最后忘掉的，应该是那个人的声音。
虚拟女孩的嗓音酥软温柔，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女孩在他耳边轻声地说话。
李季风有些愣愣地说:“你确定不是真人吗？”
Echo的屏幕形象没有被设置成卡通风格，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屏幕对面跟你打视频通话。
Echo看起来被他逗笑了，她竟然还捂了捂嘴，然后说道:“你愿意这样理解也可以，但没办法，我的真身只是集团BJ总部大楼里的那台超级计算机。”
李季风说:“好吧，我为世上没有你这位美女而感到遗憾。”
Echo有些无奈的样子，说道:“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很抱歉初次见面太过仓促，下次再闲聊吧，我到时悄悄补一份见面礼给你。我还有别的事要忙，请记得添加你的组员为好友。”
李季风说:“可我是第一次听说人工智能要去忙了……”
Echo失笑，“有专员下达了最高级别的搜索指令，我必须停止一切运算，全力供应这一次搜索。我下线啦~再会。”
屏幕暗了下去，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遵照指示去添加“陈叙”和“白沐恩”为好友，陈叙倒是秒过了，还给他发了个笑脸符号，可柒柒却是迟迟没有回应。
他正在清理桌面上的杂物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李季风转头看去，只见屏幕上“白沐恩”三个字正在不停闪烁。
他接通电话，听见那头传来女孩沉稳平静的声音:“下楼，准备出差。我让陈叙接你。三分钟后车到宿舍楼下，别耽误。”
电话挂断，李季风连忙穿上鞋，噔噔噔往电梯赶去。
他几乎是刚到楼下站定，陈叙就开着车在他面前减速停下，这位在电脑前守了十几个小时的秃头程序员预备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宿舍，还把那辆切诺基开上了。李季风钻进副驾，连忙问道:“陈叙，我们去做什么？”
“维稳。”陈叙惜字如金，李季风一头雾水。
可很快，李季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车在郊外一处建筑外停下时，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天已经全黑了。黑漆漆的夜空里没有一颗星，仿佛有一个深渊吞噬着一切。这座建筑安静诡异，让他没来由地心慌异常。
这让他想起几年前的那个死一般寂静的雨夜……黑洞般的天幕是一口极静的深井。
建筑内却是灯火通明，这稍微打消了李季风的部分担忧。建筑大门在柒柒的ID授入下打开，紧接着每一扇气密门都是如此，每过一扇门后都会自动关闭，这仿佛是一座实验基地。可从进门到现在，他没有看见除了陈叙和柒柒以外的其他人。
他们刚到两分钟柒柒也骑着摩托车抵达，大马力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撕破寂静的夜，女孩像一阵风一样划过夜色。李季风不由得扶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心想组长也太硬核了吧！但她和陈叙神色匆匆，李季风也没再出声询问。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柒柒和陈叙依次录入了虹膜，然后柒柒回头示意李季风。
最后一道门需要全组人员一致同意打开，“李季风”成功登入第七小组，此刻同样需要他的授权。
李季风连忙上前，定睛看向那枚精巧的摄像头。
气密门缓缓开启，李季风靠门最近，正要往里走，却被柒柒一把拦住。
他停住脚步，探头往里看去。
空空如也。
疑惑浮上李季风的心头，这仿佛是一个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有些凌乱的床，床边是许多他看不懂的仪表盘和闪烁着代码的显示屏。粉色的拖鞋散落在房间中央，细微的甜香钻进李季风的鼻腔，像是女孩子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柒柒也只是进去一步，就抄着手靠墙站定。陈叙轻轻走进去，环顾了一下后，叹口气，像哄猫一般地道:“出来。”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继续往里走，李季风心慌的感觉更厉害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XZ在暗处……
他刚要出声，就见到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天花板上闪现到他跟前。
李季风来不及反应，那个人似乎是攀附在天花板上，所以才没有被第一时间察觉，这时那人已经像风一般地往外蹿，柒柒拔腿就追，陈叙也听到了声响开始往外跑。奇怪的是通往外界的气密门在那人冲过去后竟被一掌劈开，碎片纷飞出来，柒柒不闪不躲，迎着锐利的碎片上前去抓那人，却还是慢了半寸。
碎片划伤柒柒裸露的小腿，细密的血痕迅速凝结成颗颗血珠滚落，染红了她的白袜。
Echo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警报，二号门被摧毁，警报，二号门被摧毁。”
“李季风！”陈叙在身后喊道。
异样的感觉迅速蔓延李季风的心脏，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被瞬间点燃了。白色礼服裙的女孩光洁的小腿在他面前晃动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那个女孩笑意盈盈地对着他弯下腰，伸手把他带出了河流一般的人群。
是什么样的画面在重叠？是哪个女孩对他伸出了纤细洁白的手？那是谁……那是谁……那是谁？
“……季风。”
又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看见纷纷扬扬的芦花飘荡起来，然后落入一口漆黑的井。
黑衣男人的脸苍白得也如芦花，那双干涸没有血色的唇来回开合着，那个男人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他脑子里循环，几乎要叫人头痛欲裂。
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藏起来！
茫然无措、困惑质疑，任何负面情绪到极致都会成为点燃少年愤怒的火星。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李季风抬起手，平指前方，那个逃窜的身影仿佛是个女孩，淡蓝色的连衣裙在风中来回摆动。他手腕一翻，烈焰在女孩的面前迅速燃起！火舌舞动着形成了一面墙，可也不过两秒，名为“理智”的东西就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像被当头用冷水淋下一般，密汗爬满了男孩苍白瘦削的脸，他喘出一口气，微微地弯下腰去。
他那时候就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展露出来会是什么结果呢?
这好像不是什么很酷的超能力释放，而是卑微的阴暗面的展示——你看啊，我是个怪物。
所以爸爸才会叫他“藏起来”吧？，怪物是要被绑在万人广场的中心被烈火烧死的。
可怪物也有想保护的人，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子，怎么能够在他眼前受伤？
李季风颓唐地捂着胸口蹲下身，他浑身失力，颇有些悲凉地看向不远处的火墙。
他不明白刚刚的失控是怎么回事……明明才刚认识，他不觉得自己已经和这个叫白沐恩的女孩产生了什么羁绊。
女孩犹疑一瞬，柒柒已经追了上去，毫不留情地伸手往下劈，女孩机敏地闪躲，却被赶来的陈叙摁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还手，一针无色的溶剂被扎进女孩手臂推进血管。
女孩开始还在两人的控制下剧烈挣扎，她力气大得惊人，甚至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拳将陈叙锤在墙上，金属墙壁被撞击出沉闷的声响，叫李季风不由心惊。但好在，她很快就消停了下来。女孩转头看了一眼李季风，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极黑极净，看向李季风时眼中没有任何色彩。
原来是个怪力少女。李季风心头一动，这张脸怎么也有些熟悉……
奇了怪了，最近遇到的美女都觉得眼熟？
“……你?”她只说出了这个字，胸脯便起伏着喘气。陈叙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面走去。
女孩被放置在床上，但仍旧痛苦地咬着唇，毫无血色的脸上汗水密布。淡蓝色的纯棉睡裙下，骨瘦如柴的女孩剧烈地喘着气，李季风甚至心里暗暗担心她会就这样死了。
柒柒拖着他的手把他带到女孩跟前，随后摸出一把小刀出其不意地划破了李季风的手掌。
“抱歉，事态紧急。你有没有感觉到头晕目眩？”
“嘶！”李季风吃痛缩手，却被柒柒死死地拽住，陈叙按住床上女孩不安颤抖的肩膀，捏开了她干裂的嘴唇。
血液一滴一滴落入女孩的口中，她渐渐停止了挣扎。
陈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略有些感激地看向李季风，后者只是疼得皱着脸疑惑地看向柒柒。
“什……什么意思！”
她连自己脸上、胳膊上还有腿上的细密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就急着要给自己来上一刀。再说了，发现怪物不是该取血做实验么！滴到另一个怪物嘴里是什么意思！
柒柒摸出来一卷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上李季风的手掌，专注地看着伤处低声说道:“一个月前江宁大学男生宿舍那场失火事故，是你做的吧。”她脸上细长的伤口渗出细小的血珠，划过脸颊时像流下几滴血泪。
李季风心里一跳，大脑瞬间宕机，垂眸没有答话。
“怎么样？找到同类的滋味如何。”柒柒说话的时候有微微的喘气，她在李季风的手掌上用绷带打上一个蝴蝶结，这才开始擦拭自己身上的血污，“你的血，可以把失控的陈晚京暂时稳定。”
“陈晚京？”李季风下意识反问道，而床上苍白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向他伸出瘦弱的手，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清，“是，很高兴认识你。”
“我……”李季风犹豫着看向柒柒，后者只是淡淡地道:“用不着害怕，说个名字而已。”
“我叫李季风。”他便说道。
女孩似乎和陈叙比较熟悉，她自然地靠在陈叙的怀里，后者也只是沉默地握住女孩的肩膀，于是李季风思忖着继续说:“陈叙的室友。”
“我叫陈晚京。”女孩说，“夜晚出生在BJ，陈叙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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